查看原文
其他

5本精选科幻小说,陪你渡过寂寞的假期!

火星小说 2021-07-28


宅在家里太无聊?

火星菌精心挑选5本科幻小说

陪你渡过寂寞的假期~

快来吃下这个安利!





《决不回头》作者:藏妖

扫描二维码

进入阅读页面




作品简介


2019年的某天,一次超强台风,把林霄带回了十七年前——2002年。


2002年,母亲为了救他,在泥石流中丧生。林霄抓住机会改变了过去。母亲虽然活了下来,与他相依为命十七年的小姨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拼了命改变过去,不是为了失去另一位至亲的。林霄在新世界中寻找着小姨的蛛丝马迹,渐渐发现小姨的失踪远比自己想得复杂。


他被夹在道德与亲情中进退两难……


试读章节


▲向上滑动

人生是做不完的选择题,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道有多难。


——


狂风乌云从没这样疯狂过,把天染的浑黑,像是大如宇宙的猛兽之口,要吞了这世界。暴雨化作巨石毫不留情地捶打世间万物。山川哭嚎,大地悲鸣。凤来山上那些已经百岁有余的老树在摧枯拉朽般的风暴雨势中,像纸团一样被揉的粉碎。顺势而下的雨水,将山坡夷为平地,将平地冲成沟渠,将沟渠变作凹谷,所经之处生灵涂炭。


在大自然面前,百年的大山与不堪一击的人类,都是平等的。


电闪雷鸣中夹杂着人类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妈!妈!”


何文兰死死抓着儿子,把他按在石头上:“不要动!把手放开!”


雷声像天神的战鼓,瞬间将何文兰的叫喊声消弭殆尽。


她狠心扯开儿子的手,将他按在石头上,用外衣和雨衣做的绳子把儿子固定在上面。石头在坡路上显得非常突兀,像是被埋在土里的巨人,只露出一个脑袋。就算是巨人的脑袋也容不下两个人。


她使尽全力拉扯绳子,确保它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孩子。


时间与灾难在一起的时候会变得无情。巨大的声响穿过狭窄的山谷,倾泻而下。前一秒还在天边,下一秒就到了眼前。她最后摸了一下儿子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是天塌地陷,也要让孩子活下来。


突然,一股黑色的浪潮疯涌而来,她还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就被巨大的力量冲了下去。


泥流卷裹着石头和断枝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山下,何文兰手脚并用,拼命的在湿滑的泥土中向上爬。泥土像是有了无极的吸力,使劲拉扯着她的身体,她没有力气了,伸出去的手试图抓住近在咫尺的救命稻草。黑色的泥浆扑了下来,带着凶恶的杀意,刺穿了她的身体。


霄霄……


她呼唤儿子的乳名,泥浆瞬间灌进嘴里,只有一只手在泥浆外面抓挠着,泥浆如巨浪一般掀起一个又一个浪头,刹那吞没了她。


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黑暗驱逐光明,死亡近在咫尺。


(扫描二维码查看更多精彩内容)





《我是谁》作者:王小枪

扫描二维码

进入阅读页面




作品简介


落魄青年罗西北,无意中在末班公交车站遇到了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令他惊讶的是,这个人竟然死在了自己面前。


几小时后,市公安局通过监控视频,找到了罗西北,将他以另一个人的身份突然带走。蹊跷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突遭意外的罗西北不得不冒名顶替,一边焦头烂额地处理棘手的难题,一边奋力解开层层的身份秘密。


让罗西北意想不到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出现。


冷漠的妻子、神秘的邻居、诡异的同事、危险的对手、失踪的朋友、间谍的身份,以及车里的尸体,就这样让罗西北迈进了神秘莫测的全新生活……


试读章节


▲向上滑动

中国,兰州。


风沙掠过,一粒粒细小的砂石被强劲的西北风卷着砸在脸上,刮跑了不少在城关区武都路十字公交车站站台上等车的人。


剩下的人零零散散,准备回家的候车者罗西北站在最靠里的位置。站台上的屏幕显示,还有一分钟,他要乘坐的公交车就到站了。罗西北百无聊赖地低头看着脚尖,在心中默数着六十秒的时间。在他的记忆里,公共汽车到站的点从来就没有准时过。


风大,罗西北低着头看着地面,这也能让眼睛躲着点风沙。各式各样的鞋子在他身边来回经过,有女士的尖头靴子,也有年轻人的运动鞋,罗西北看得有些出神,以致一双沾了污泥的大头皮鞋横冲直撞地走过来,把他撞了个趔趄,他才猛地抬起头来。


这是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从罗西北身边直接走了过去,对刚才的摩擦毫不为意,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罗西北积攒了的焦虑和烦闷一下子被这个无理的男人点燃了,他追了一步,抓住男人的胳膊,叫了一句:“怎么走路呢!”


男人被这一抓一叫拽住了脚步,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向了罗西北。人群的嘈杂,车辆的穿梭,在四目相对的一刻,全部凝固了。这个站在对面,刚才几乎把他撞倒的男人,竟然和罗西北有着完全相同的容貌。


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这个人怎么会和我一模一样?


无数的问号撞击着罗西北的大脑,他怔怔地望着这个男人,想要张口问个究竟,一时间又不知道第一句话要说句什么,愣在当地。站台播报的广播传来,公共汽车马上就要进站了。


和罗西北长得完全雷同的黑衣男人本来行路匆匆,目光涣散,但在被罗西北抓住之后,他却似乎获得了点化,脸上释放出一种解脱的愉悦与轻松。这时候,站台外传来了两层重型公共汽车进站的闷响。黑衣男人嘴唇微微一动,似说非说地说了句什么,突然猛地甩开罗西北的手,瞬间转身,决绝地一头撞向那辆正在进站的公共汽车。


罗西北还没有从前一秒的惊讶中缓过神来,紧接着又目睹了这来不及反应的意外一幕。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死,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你想说什么?你认识我吗?罗西北拼命地追上去,在他纵身一跃的一瞬间,拼命抓住了他的袖子,使劲一扯——整件黑衣蒙头盖了过来,遮天蔽日,罗西北将黑衣男子的衣服一把全扯到了手里,继而失去了重心,狠狠摔在了地上。


咣!巨大的惯性和沉重的车身,将黑衣男子一下子撞到了几米开外,一声肉体和车身碰撞的闷响过后,黑衣男子已经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一动不动,他显然已经活不了了。


罗西北的耳边传来了尖利的刹车声,惊恐的呼喊声,纷乱的脚步声,而他只是下意识地抱着从男人身上拽下来的黑衣,惊恐地望着车站的治安员和交警飞速地跑过来,有的拉警戒线,有的劝散人群,罗西北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骇中清醒过来,他的耳朵嗡嗡作响,木呆呆地望着一个治安员朝他跑了过来……


(扫描二维码查看更多精彩内容)





《未亡日》作者:藤萍

扫描二维码

进入阅读页面




作品简介


聂雍在执行任务身受重伤后被冰封入“复活”计划,等待多年后科技发展了治疗他的伤势。一百多年后,营养仓里的聂雍突然清醒,展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怪兽横行,变异人、变异兽正在逐渐侵吞人类城市的世界……


试读章节


▲向上滑动

一百年后,世界会是什么样?


当聂雍湿淋淋的从营养仓爬出来的时候,发现日历上写着二一二四年。


距离他被冷冻的日期一百三十一年。


聂雍眯起眼裸 身坐在营养仓上,水蓝色的古怪黏液顺着他的皮肤往下流淌,映得整个人像只惨蓝色的怪物。


他记得他是个警校教官,在训练中出了意外,以二零一三年的医疗条件无法医治,才被送进冷冻仓保存,以等候医学发展能够把他治好。但没有想过,等他真的清醒,时间竟然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了。


二一二四年,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抬起头来,这是个冰冷的小房间,四面贴着纯白的瓷砖——看来即使经过了一百多年,房间的样式也没多大改变,甚至连瓷砖的质量也没多大变化。房间的中心摆放着两个营养仓,里面放满了蓝色的液体,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他刚才正是从其中一个爬出来的,而另一个营养仓里浸泡着一个男人的身体——显而易见,他已经死了。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另一个男人已经死去有段时间。他注意到营养仓上连接的那些仪器并没有在运转,水蓝色的透明黏液也是静止和冰冷的。房间里有灯光,但灯不知道在哪里,或许是一百多年后的普遍技术,墙面会自己发光。从墙面散发出来的柔和白光使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很清晰,除了墙上悬挂的一个电子日历、地上两个营养仓以及墙角的一个铁柜之外,这屋里什么也没有。


聂雍抹了抹脸上的黏液,从营养仓上跳下来,地板出奇的冰凉,他怀疑冷冻库就在下面,伸出手去拉扯铁柜的门,那铁柜无比沉重坚硬,没有密码显然打不开。他用力摇晃了铁柜两下,柜门没有打开,倒是铁柜底下滚了个暗红色的小球出来,荔枝大小,浑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聂雍把那小球捡了起来,奇怪的是那东西是温热的,仿若里面有仪器一样在极其轻微的震动,就在他把那小球上看下看的时候,一道微红的光线从小球里射了出来,几乎是立刻,一个立体人像悬浮在空中,清晰得像真的一样。聂雍饶有兴致的扬了眉,原来一百年后,三维立体成像已经这么成熟了,这不看仔细了完全和大活人一样!


从小球里投射出来的是个穿着古怪的男人,以聂雍这种老粗来看,那就是一套花里胡哨的戏服,并且这个人像还套着个帽子,三维立体成像居然还能显出阴影来,所以这个人的脸整个埋在阴影里,连个眼睛都看不见。随着人影出现,声音也随即传了出来,“你是谁?”声音的效果不太好,只听得出是个男声。


“你又是谁?”聂雍对人影并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很感兴趣的看着手里的红色小球。不管是声音还是影像都是从这个小球发出来的,而如果传来这个影像的人还能“看”到他,显然也是通过这个奇怪的小球,“我叫聂雍,刚刚从这个地方爬出来。”他敲了敲营养仓,又眯了眯眼,“我被冰冻的时间是二零一三年,影子老兄,你能告诉我外面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样的么?”


那个人像转了过来,他真的“看得到”聂雍,“你是被成功解冻的样品?”


“样品?”聂雍若有所思的捏了捏下巴,指着那具死尸,“呃……那不成功的,就是这样?影子老兄,所谓‘解冻’成功的有几个?失败的又有几个?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要怎么从这里出去?”


那影子停顿了一会,“这里是BUC公司的冷藏库,冷库里面储存着大概五万多个像你这样的‘标的物’。但是这大部分都是在二零一零年到二零三零之间冷冻的,那时候技术十分不全面。”影子又微微顿了一下,“导致标的物的复苏率非常低,变异率提高。”


那就是说老子还是幸运的了?聂雍笑了笑,“变异率是什么东西?”


影子似乎是看了他一眼,聂雍自大的肯定他感觉到了,只听影子说,“BUC公司已经没有人了,自从八年前标的物里复苏出变异人,所有的员工都撤走了,这栋几千平方的大楼,外面几十亩地的厂区,没有一个人留下,唯一的活物就是你。”


“变异人?”聂雍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被封存的狂犬病人复苏后,病毒变异了,把他们变成了见人就咬的怪物。”影子似乎挺有耐心,有问必答,“被他们咬过的都会染病,极具攻击性,并且他们能存活六个月到一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聂雍沉默了一会儿,也就是说在这个屋子外面的世界,也许有一大堆“变异的狂犬病人”在游荡,当初要不是这个病毒没有控制住,这里也不会被抛弃。他有点头痛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裸 体,“变异人什么的,我现在其实不太关心。”他很认真的看着手里的小红球,“我只关心……呃……有没有衣服穿?”


影像给他报出了一串密码,聂雍按照密码打开了铁柜,铁柜里放着两份档案和两套病人服。他欣然穿上一套,也毫不客气的把两份档案都翻了一遍,发现那是自己和地上那具死尸的档案,“影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这里以前的工作人员吧?”他把那颗小红球收进自己口袋里,拍了拍口袋,很满意的活动了下手腕脚腕,“外面有怪物,但是老子走投无路,还是要出去的嘛!”


那影子并没有回答,似乎默认了他曾经是这个地方的员工。但聂雍也没有等他说话,他飞起一脚狠狠蹬在白色大门上,只听门锁发出格拉一声脆响,白色的门顿时缓慢的向外滑开,屋子外的情景也映入了聂雍眼里。


屋外是一片黑暗,在遥远的地方依稀有零星的白光,聂雍大步走出门外,这个房间的左右两边都有门。显然沿着这条漫长的走廊过去,不知道有多少被冷冻的“标的物”正在房间里解冻,而紧闭的大门显然表示那些房间里的“标的物”都已经死了。


就像蜂巢里的蛹一样,能变成蜂的,就突破那层蜡出来,密封在里面的都是尸体。


聂雍适应了下光线,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几点白光——有几个门开着,那是不是表示还有其他人存活?“喂?”他突然说:“影子,你还在吗?”


那衣着古怪的影子闪了闪,出现在他身前两三步的距离,“我在。”


“这什么公司真的没有活人了?”聂雍指着远处一个摇晃的黑影,“那是什么东西?是变异人还是什么别的?”


影子闪烁了一下,“那些是尸体。”


“尸体?”聂雍吃了一惊,“尸体还能动?”远处的黑影的确在晃动,虽然不快,却正在慢慢靠近。


“尸体,和寄生在尸体上的尸虫。”影子说,“它们长得很大,像蛇一样把尸体缠住,拖着到处走,吮吸营养,一直到剩下骨架。”


聂雍摸摸脸,“那它攻击活人吗?”


影子转过来,聂雍发现这影子虽然看不到脸,却能感觉到那眼神,仿佛极其极其淡然的在鄙视一般,“当它们发现你比腐尸好,就会缠到你身上,拖着个活人自然比拖着个腐尸营养好。”


“喂,你说话能和谐点吗?老子是你祖宗,不知道情况也是应该的,你鄙视什么?”聂雍说,“还有,你那个什么……你自己是个活人吗?还是一段电脑程序什么的?”


影子沉默,拒绝回答。


“不说就算了,脾气真古怪。”聂雍四下看了看,远处摇摇晃晃的黑影还真不少,如果那每一个都是拖着具尸体的尸虫的话,还当真恶心。“除了从大门出去,还有哪些路通向外面?”


“下水道。”这次影子回答了,仿佛它虽然看不上聂雍,但因为也很无聊,所以不妨回答的样子。


BUC公司有庞大的排水系统,聂雍不知道眼前这地宫一样的排水系统是用来做什么的?难道他们生产出来的废水体积达到了必须用八条地下暗河才能排出去的程度?BUC公司是一家医疗公司,又不是污水处理厂,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但聂雍并不想知道具体是什么问题,他只想从这个鬼地方出去,看一看二一二四年是什么样子,再看看以后自己要怎么样生存下去。


他是从一楼的下水道口进入BUC公司的地下排水系统的,影子对地形非常熟,虽然八年没有使用,下水道里布满了奇怪的苔藓和污物,但也非常顺利的进入了底层。


现在在聂雍面前的是水泥墙分开的八条人工河流,分别流向四面八方,他所站的这个位置像是一块中心孤岛,环绕着孤岛的是八条阴森幽暗的排水道。这是经由什么古怪想法而产生的设计?聂雍抓了抓脑袋,瞟了一眼无声无息的影子,“喂,这里真是下水道?”


影子是没表情的,“是。”


聂雍把那颗红色小球拿了出来,一抛一接,似乎正在思考要不要把它扔进水里。影子紧张了一下,“你要做什么?”


“不说实话,要来也没用,揣在怀里不知道要怎么样害我呢,还是扔了好。”聂雍一本正经的说,接着一挥手把东西直接扔进了水里。


随着那“扑通”一声,影子兹兹响了两声,变得非常模糊,它的声音沙沙作响,“底下是总控制室——”随即影像消失,连声音也不见了。


这下聂雍慌了,“喂喂喂?”他对着空气喊了几声,喃喃自语,“不会吧?我还以为多先进……差劲、太差劲!好歹也弄个防水的高科技啊!”他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幸好这地下水不深,摸了几下就把红色小球摸了回来。聂雍把它擦干净,摇晃了几下,“影子?还活着吗?”


那红色小球安静的躺在手里,没有了半点动静。聂雍抓了抓头皮,干笑两声,把它揣回怀里,虽然说这里显然不仅仅是个下水道,但他急于逼供把唯一了解情况的“人”给弄死了,接下来的路只好自己一个人走。


八个方向,要往哪里走?聂雍对着自己面前的那条大步走了过去,他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老天把这个方向摆在了他的面前,那一定是有道理的,就算没道理他也能走出道理来。连接着下水道口的圆形孤岛并不大,有台阶通向那条幽深的水道,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这里光线昏暗,水道深处没有灯光,只有远处的水面静静映射着孤岛的灯光。


哗啦声响,聂雍趟进了水里,水并不深,刚刚到膝盖,他看到水里有些东西在窜动,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走过一段水道,远处有飘渺的灯光,眼前豁然开朗,居然是一片更大的空间,水沿着潮湿的台阶静静地向下流淌,一大片台阶下面,仿佛是水池,又像是泥泞的地面。聂雍瞪着这巨大的空间,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看见——他看见在那大概一百米远的地方,有一片墙壁,那墙壁上依稀有栏杆的痕迹,但已经破损,墙上有一盏灯,居然是他很熟悉的圆形黄色节能灯泡!在那灯泡微弱的光线下,他看见——他看见——有一些巨大的头颅在遥远的深处晃动。


那……那些头部是有眼睛的,眼睛反射着微绿的荧光,看那眼睛的位置,那些黑暗里的东西至少有两个人那么高——那是什么东西?


聂雍是个胆大的,从前是操练人的人,一向自认无所畏惧。但站在这看着远处那些身影模糊的巨怪,一滴冷汗直接从背后滚了下来。


他妈的那都是些什么东西?恐龙吗?在他贫瘠的大脑里除了恐龙之外再也想不出什么怪物能有这么大了。而远处那些遥远的影子仿佛感应到什么,抬起了头,聂雍听到哗啦一声巨大的水声,有一头东西正向这边走来。


怎么办?他的大脑在飞快运转,是转身就逃,还是——他的思维还没想出办法,他的身体已经动了起来,五指扣住身边的水泥墙,聂雍跳了起来,手指深深陷入墙上生长的古怪苔藓中。他就借着那些苔藓微薄的攀附之力,快速攀爬到了高处。高处有些铁架,大半已经锈蚀,聂雍谨慎地伏在上面,也就在他刚刚伏在铁架上的时候,远处那个黑影已经走了过来。


那是一只巨大的怪物。


那的确很像恐龙,是一只两足站立的蜥蜴模样的怪物,背上布满了暗绿色的花纹,但它的头上有一排犀牛那样的角,嘴里依稀没有牙齿。聂雍全身冷汗在不断涌出,底下的怪物看起来不太像具有攻击性,至少它没有锋利的牙齿,但一只将近三米的巨兽就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没有人能不紧张。那东西抬起了头,看得出它知道聂雍就在上面,但它似乎有点无可奈何。


“这是一只裂角蜥。”突然有个声音从耳边冒了出来,聂雍吓了一大跳,才看见那长袖宽袍的影子又出现在他身边,表情淡淡的,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你没死?没死这么没声没息的不见了?老子差点给你吓死!”聂雍大怒,“裂角蜥是什么玩意儿?”


那影子没形没迹,刚才不见了聂雍以为是进水,结果原来不是,大概是这玩意儿在生气,现在又出来说道,弄得好像动物园专家讲解员一样,气得聂雍又想把它往水里扔。


影子显然不能扫描他的心理状态,仍旧淡淡地说,“这是裂角蜥,是美洲沙漠地带遭受强辐射后产生的新物种,不要怕,它没有牙。”


聂雍早就看到那东西没有牙,叹为观止了一番,“它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它虽然没有牙,但它有毒。”影子说,“你是它的食物。”


聂雍还没反应过来影子说了些什么,那裂角蜥就张开了嘴,它的嘴里肉呼呼的果然没半个牙齿,但全是黏液,一条长长的绿色舌头笔直的弹了出来,就像青蛙吃虫一样,闪电般向聂雍拍去。


聂雍本能的向旁一闪,那舌头擦身而过,舌头上的黏液却溅了几点在他身上,那身白色的病服迅速腐朽,破开了一个个小洞。“他妈的这和硫酸一样!”他惊怒交集,这三米高的一只大毒物蹲在下面,他要怎么打开出路?这底下就是个地狱,见了鬼的小红球把他引下来果然没安好心。


“这种生物的唾液具有腐蚀性,但不能致死,沾上皮肤最多就是红肿溃烂,致命的是它舌头上的芒刺。”影子说,“芒刺上有毒,曾经有人拿它来处理尸体,因为它是一种消化液,能把尸体化成水。”


活生生的化尸水。聂雍看了眼底下傻乎乎的裂角蜥,这种大概就叫做“化尸兽”了吧?影子又说,“裂角蜥以腐尸为食,但偶尔它们也捕食活物。”


“你说这里已经八年没有人了,这几只裂角蜥是怎么活的?”聂雍噗嗤一笑,“吃蚊子的腐尸?”影子没有笑,它好像从来不知道“笑”为何物,“这里有腐尸。”它淡淡的说,“那些尸虫会把尸体从上面带下来,上面曾经有无数的尸体,有数不清的尸虫,它们会来这里喝水。”


聂雍呛了口气,喃喃的说,“他妈的……”话还没说完,底下的裂角蜥已经发现上面的食物动作灵活,突然背脊一挺,一个诺大的头颅就伸到了聂雍面前。聂雍整个傻了——那双绿幽幽的小眼睛就在他眼前,正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聂雍突然发现以往他对生物的理解都错了——他打死蚊子的时候从没觉得蚊子会思考,但显然眼前的这只生物是有思想的。


或者说,它正在揣测眼前这只不一样的“食物”的实力,然后思考它要不要进行攻击。


聂雍一动不敢动,墙头上的铁杆不能支持他做多大的动作,何况人在墙上比壁虎在墙上差多了,更何况眼前这个东西宛然就是壁虎的同类。裂角蜥没“思考”多久,大嘴一张,聂雍只觉得微风一闪,那条绿舌头已经到了他面前。


他只能一伸手本能的抓住了那舌头,舌头上果然有芒刺,但是那是一根细长的尖刺,藏在舌头的正中间,依稀就是舌骨的延伸。聂雍一把抓住舌头,忍住舌头上黏液的侵蚀,手腕转动,一下将裂角蜥的舌头在手臂上绕了几圈。舌尖上的芒刺被他牢牢控制在外,就像掐着毒蛇的七寸,任凭芒刺上毒液狂喷,也一点没沾到身上去。


裂角蜥的舌头意外被拉住,它的眼神立刻变了,咽喉深处传来一声深沉的呜呜声,随即庞大的爪子一下向聂雍拍来,紧接着全身一抖,它飞快的甩头,想把聂雍拍烂后甩出去。


聂雍避开了爪子,任凭它甩了起来,他拉着那弹性极佳的舌头,落到了裂角蜥背后,随即拉起那有毒的芒刺,对着裂角蜥背后一刺。裂角蜥转过头来,聂雍仍然不放手,它的舌头被聂雍拉扯得几乎脱落,嘴里流出了浓郁的鲜血,看起来几乎有些可怜。但紧接着轰然一声,裂角蜥发出了嘶吼,扬起了巨大的尾巴,那长鞭似的尾巴笔直的抽到了聂雍身上,立刻把他掀翻到水里,紧接着一只巨大的脚掌踩了下来,水声哗然。聂雍摔到水里,迅速翻身向右避开,先确认了自己没有被芒刺伤到,也确认了芒刺的确刺进了它的后背,心里一阵狂喜,但也在狂喜的同时,他惊觉了从背脊到大腿的剧痛——那尾巴的抽打竟如此有力!同时,裂角蜥的四足同时落地,在浅水中用力的拍打起来,它在寻找聂雍,带着凌厉的怒气。


聂雍在水里连滚带爬的躲避,裂角蜥被他带着绕了几个圈,因为身躯庞大沉重,一时没能按住他。聂雍稍微放了点心,眼角一瞟,却发现他已经退到了一堵冰凉的暗绿色墙壁边上。


那是另一只裂角蜥,正在黑暗中安静的望着他——也望着自己狂躁的同伴。


就在聂雍整颗心都凉了的时候,扑通一声巨响,那头一直追在他身后的裂角蜥突然倒下,慢慢的横过身体,不住发出呼噜声,却不动了。聂雍回过头来,那影子不远不近还飘在他四周,只听它冷冷的说,“它毒发了。”


水声响动,四周没声没息聚拢过来的裂角蜥都悄然向那头倒地的同伴走去,低头嗅了嗅,有一只裂角蜥就这么弹出舌头,刺入了同伴的后颈。


很快,更多的舌头刺入了地上那头裂角蜥的身体,它们也很快就把那头三米高的巨兽当成易拉罐可乐,吸食了个干干净净。


聂雍一步一步倒退,慢慢潜入黑暗,他终于真正清醒了过来——他苏醒了,面对的是一个全然未知的世界。


全然的——未知,和他过去所有的想象截然不同。


走过那段布满了裂角蜥的水道,聂雍心跳一百八,却还能保持着轻而慢的步伐,慢慢的从一片噩梦一样的地方,走向了一个散发着白光的地方。


那是个通道口。


(扫描二维码查看更多精彩内容)





《银河之舟》作者:王白

扫描二维码

进入阅读页面




作品简介


天文学家季华接到了一道来自外太空的信号,信号中说,我将在一年时间内到达你所在的恒星系。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试读章节


▲向上滑动

季华坐在办公桌之前,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那张只有一行字符的白纸,神情之中满是凝重。


“我将在一年时间内到达你所在的恒星系。”


简单,明了,没有歧义,符合逻辑且易于理解。这就是那张纸上面的全部内容。


““我”是谁?他所说的“你所在的恒星系”是否指的是太阳系?他为什么要到“你所在的恒星系”去?他在哪里?”


有一连串的问号在季华脑海之中闪烁,这让季华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这些问题所意味着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这让早就已经适应了“倾听者”引力波天文台工作,且在数年前就成为负责人的季华前所未有的震惊。


“倾听者”引力波天文台是人类文明建造的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引力波观测设备,它每天都可以观测到超过一千次引力波信号。此刻,季华面前的那些信息就是由天文台接收到的。信息的来源方向是宝瓶座方向,但是距离无法测定。


基于宇宙暴涨原理,通过信号的红移量可以测算出信号源的大概距离,但这只适用于以亿光年为单位的大尺度距离,对近距离目标则无能为力。而这次信号似乎并没有红移,不仅如此,天文台反而观测到了蓝移。而蓝移……则意味着信号源正在向天文台靠近。


这条信号最初并不是以人类所能理解的语言发送的。但语言和文字只是信息的载体,要传递信息远远不止语言和文字这一种手段。并且,有意义的宇宙信号的破解遵循“宇宙通用”的原则,比如,宇宙之中氢元素含量最多,所以氢元素的一些物理特性就可能被某些外星文明当做信息的“密钥”;又或者,二进制是最简单的进制,它也可能成为破译信息的钥匙。有了这些“宇宙通用”的基准信息,破译未知文明的信号便有了可能。


此次信号之中,该信号源就采用了某种元素的半衰期作为其中一个密钥。该元素半衰期为五千七百三十年,该信号之中关于时间的描述就是以此为基准,以五千七百三十分之一为具体的时间描述。翻译成人类所理解的时间单位,就是一年时间。


季华就是采用这种手段破译了该条信号。破译的结果此刻也呈现在了季华面前。


“我将在一年时间内到达你所在的恒星系。”


如果季华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人类文明历史上第一次接到来自外星智慧生命的信号。在此之前,虽然也有许多疑似信号,比如最为著名的“小绿人”信号事件,但那些事件最终都被证明为是由自然事件又或者工作失误引发的,它们和外星人并没有关系。人类文明反倒从这些疑似信号之中获得了许多科学上的进展。就像小绿人信号事件最终导致了人类文明发现脉冲星的存在一样。


但是……这一次不同。在刚刚接到这条有着某种规律以及内在逻辑联系的信号的时候,季华也曾经怀疑过这是宇宙中某个人类科学尚未了解的自然事件所引发的,但最终的破译结果却将季华的猜测打的粉碎。


就连季华自己都没有想到可以从这个信号之中破译出信息来。


这些信息表明发送该信息的一定是一个智慧文明。而信号的蓝移则表明了该信号源正在快速靠近太阳系,也就是说,信息之中所说的目的地极有可能就是太阳系。信息的内容则标明了该外星文明到达的时间。


“如何处理这条信息似乎已经超出了我的工作权限。”季华静静的思考着,“那么上报吧,把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交给上面的人去决定。”


此刻已经是东半球的深夜时候。天空清澈而明亮,一轮弯月静静的挂在天空中,周围则是一颗颗如同宝石一般的星星。在以往时候,季华总是愿意多在这美丽的星空之下停留一会,但是今天,往日那美丽的星空却总是透露出一种神秘和黑暗的气息,让季华感觉到有些阴冷。


季华摇了摇头,将视线收了回来,然后快步来到了另一间办公室之中。


这间办公室桌子上放着一台蓝色的有线电话机。在科技发达的现代,有线电话已经很少被使用了,不过在有了需要严格保密的事情要汇报的时候就必须要使用它了。


季华拿起听筒,然后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在短短三秒钟之后被接通。一个平静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这里是科学部,请问你有什么事情?”


季华低声说道:“我有紧急事务要向部长汇报。”


“现在不是部长的工作时间。”


“该事件紧急程度至少为S级。”


电话那边便沉默了一下,片刻之后,那个声音继续说道:“半个小时之内,部长会给你回电话。请在电话机前等候。”


季华便等了半个小时。之后,电话铃声响起,一个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是霍顿。”


“部长,我们有麻烦了。”季华用一种沉重的语调说道,“我接到了来自外星文明的信号。该外星文明宣称,他将在一年时间之内到达太阳系。”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然后话语声也开始有了一丝波动:“告诉我事情的具体经过。”


季华便将事情的整个过程完整描述了一遍。


“你是否对该信息的破译结果进行验证?”霍顿部长问道。


季华回答道:“我进行了至少五次验证。我可以保证结果的准确性。”


“你是否对该信息进行了排查和筛选?你是否可以确定该信息确实是来自于宇宙空间,而不是因为某些我们未知的信号干扰?”


“我可以确定这一点。”季华回答道,“观测数据表明,它一定是来自宇宙空间的,不可能是信号干扰。”


“你是否在以前接到过类似信息?”


季华静静思考了一会,然后说道:“或许有,但我没有发现。这需要进一步的排查和筛选。”


“此次事件都有谁知道?”


“只有我和你。我在破译结果出来之后的第一时间联系了你。”


霍顿说道:“此次事件超出了我的处理权限。我将向元首汇报这件事情。天文台这边……我要求你对此事严格保密,在获得允许之前不可向任何人泄露。同时,我要求你立刻对以往信号展开排查,以确定是否曾经有信号被我们接收到但被我们忽略。信号排查并不仅限于倾听者引力波天文台,我授权你获取所有引力波天文台、射电天文台所有观测信息的权限。排查一旦有结果要立刻向我汇报。还有,从此刻起,天文台的后续观测数据要严格保密,只有经过审查,确定和此次信号没有关系的数据才可以公布。”


“好的,我知道了。”季华低声说道。


电话挂断,季华心中却感到一种无端的沉重。


“我们的人类文明还没有做好和超级外星文明接触的准备啊。”季华叹息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到太阳系来的呢?他的到来,对于我们人类文明来说……到底是祸是福?”


虽然在引力波天文学家的身份之外,季华还有一个地外文明研究专家的身份,但那些研究只能算是纸上谈兵,仅仅只能说是以现有科学为基础,对外星生命以及文明的存在形式,社会模式,生存方式等所进行的合理猜测。在真正的和外星生命接触之前,没有人会知道那些猜测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更准确一点来说,“地外文明研究专家”这个身份只是玩票性质的,只是季华在工作之余的一些消遣,属于兴趣爱好,做不得数。季华并不会知道比别人更多的有关于外星人的资料。


但季华明确的知道一点,那就是,以人类文明的现有科技程度,人类文明并不适合和超级外星文明接触。无论这个外星文明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对于人类文明来说,超级外星文明属于不可控的影响因素,而不可控就意味着风险。虽然风险同时也意味着收获,但是,此刻的人类文明只要好好的发展下去就足够了,没有必要冒着风险去获取一些额外的收益。


坐在空旷的办公室之中怔怔思考了半响,季华才摇了摇头,将那些思绪甩出了脑海。无论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事情有怎么样的进展,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做好手头的工作。


走出办公室,漫天星光再一次照耀到了季华的身上。季华抬起头,在天穹之中寻找到了宝瓶座,然后一动不动的看着那里。


那里和天空的其余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的漆黑,同样的安静。但季华知道,此时此刻,就在那厚重的黑暗掩盖之下,正有一些人类未知的生命在向着太阳系靠近。


“又是一个无眠夜啊……”季华再一次叹了口气,快步走到了另一间办公室之中。


(扫描二维码查看更多精彩内容)





《异人行》作者:七马

扫描二维码

进入阅读页面




作品简介


一种只能存活3年的异种人在高速路上出现,与地面的普通人类展开了生存的殊死搏斗。人性和爱恨的原始力量交织在这场大乱斗中闪闪发光。


试读章节


▲向上滑动

巨大的高速公路连接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永恒”这个词。高速路在城邦政府的规划下不断向世界的两边修建延伸,世界也随之不断地扩大,而这项工作,从曼波出生以来就没有停止过。


跑龟城的曼波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女孩儿,头发永远乱蓬蓬的,没什么发型可言,心也像是一丛抗拒修剪的杂草,恣意而自由地生长着。曼波的所有作为都让父母觉得很丢脸,于是父母对她高压管束。家里总飘着块巨大的乌云,压得这女孩儿喘不过气来。


每次被父母训斥时,曼波都被要求站在那里一动不许动。


“在鞋子里动动脚趾头,我就只有这点自由!”她这样说。


除了小她五岁的弟弟马波,曼波几乎没朋友。姐弟俩总在一起。曼波其实不叫曼波,马波其实也不姓马。只是弟弟身体轻盈跑得很快,曼波说他像一匹跑过水波的野马,就叫马波吧。而姐姐有一头乌黑曼妙的柔软长发,马波就叫她曼波。


十七岁生日那天,她想要个乒乓球拍。不只是十七岁生日,十六岁的时候她的生日愿望就是乒乓球拍,十五岁,十四岁……她的愿望从来没变过,也从没被满足过。父母认为,乒乓球拍是玩具,小孩子根本不需要玩具。小孩子生下来就是父母的玩具,只是曼波总是不认命。


以往她的生日都过得很糟糕,既没有生日礼物也没有蛋糕,只有懂事的弟弟每年给姐姐煮汤面。热面的蒸汽里,曼波的眼泪滴进汤里。面总是做得太咸了。十七岁的生日依然没有礼物,非但没有,曼波因为顶嘴,挨了巴掌,逃出家门。马波找到姐姐时,她正在路灯下狼吞虎咽地吃烤甜薯,脸上的眼泪蒸发后留下道道泪痕。


“对不起。”马波说。


“你为什么道歉?为什么每次我被他们骂,都是你道歉?”


“该道歉的人永远不会道歉。”马波苦笑。


“看这个!”


曼波合着眼泪咽下最后一口没有滋味的烤甜薯,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弯弯曲曲的香烟,一边递给弟弟张破纸片。纸片明显是从什么书里撕下来的一页,已经不完整,被她用力展平过。


“包烤甜薯的纸?”


“嗯,读读上面那个。”曼波用下巴点了下纸片。


借着路灯的光,马波读了起来。脏兮兮的纸片上有个没头没尾的故事:


诨号叫“花儿”的恶匪已跑不了多远,他自己和那些警察都知道!


一颗银弹刚才击中了他的右小腿,他每拖着那条腿挣扎一步,血就瑟瑟从皮肉里涌出来。


追击已经持续很久了,从黄昏到后半夜。他还在跑!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他索性就把枪扔了。


“他把枪扔了!大概打算放弃了。”一个警察对另一个耳语。警察们的枪口都瞄准着同一个方向,瘸腿的匪徒在他们的射程内。


“他最好继续跑,这样我就可以一枪把他毙了。”警察用力握了一下枪。


新城从来没有出动过那么多警力,只为追一个罪犯。现在是追踪的最后时刻,警察们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地抓到他。凶悍的“花儿”受了伤,而且毫无抵抗力。可是他还一直在跑。在“花儿”身后满是警笛的声音。对他喊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不过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娃娃送到她手里。他那粗糙而有力的大手里紧紧抓着个已经沾上血水的娃娃。


“只要把这娃娃送给她……然后,你们愿意怎么对付我都行!但是我得把这个给她……”


警察的枪又响了。这第二次的警告射中了匪徒的胳膊,鲜红的血液从大臂上流下,顺着手掌把娃娃凹陷的眼睛染成红色。


“一定要把这个给她!她在等。”他再一次张开两片干裂丑陋的嘴唇对自己,也对那些抓他的警察喊道:“世界上最大的罪恶就是让孩子失望!”


“停在原地!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枪再次响了,血从“花儿”的额头上流下来…


纸片不完整,故事到这里就停住了,似乎后面还应该再有几行字。马波抬起头,心里不禁有些酸楚。


“世界上最大的罪恶莫过于让一个孩子失望。”曼波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一口口狠狠地往肺里吸着烟。


马波把纸片翻过来。后面还有一个故事,也不完整,但似乎跟刚才那个有些关联:


穿着蓝色背心和短裤的小男孩儿赤脚站在开水房的地板上。他身后不远,一些年纪大的女人在雾气腾腾的水槽边接开水。旁边还有几个人,都是来接开水的,地上杂乱地码着许多开水壶。


“你答应过我!”小男孩儿大叫。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带着泪光。一记响亮的耳光应声扇在他脸上。女人们停止接水,站在原地看着。


“妈的!答应了,你就必须给!”小男孩儿捂着脸狠狠地骂,眼里满是失望。


又一个耳光,比刚才那个声音大,也重得多。小男孩儿倒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几个红色的开水壶被他的身体撞倒,滚烫的开水带着白雾流出来。他倒在满是水壶碎片和开水的地方。女人们尖叫起来。男孩儿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可是湿滑的鞋底让他再次滑倒。这次他的左脚踝骨发出咔嚓的响声,顿时肿了起来。徒劳地在滚水里挣扎了几下之后,他终于放弃了站起来的努力,低头把脸整个埋在地板上沸腾着的水和碎片里!他要这么做,既然无法反抗,就让伤害达到极致!


一个女人冲过去把孩子从地上拉起来。但是晚了,小男孩儿脸上早已插上了几块薄而锋利的水壶碎片,血肉模糊。他的眼睛仍然睁得很圆很大。他在告诉那个打他的人,他是故意这么做的!这张血肉模糊的脸传达着令人胆寒的挑衅和愤怒。那是一种很混蛋的表情,只有真正的恶棍才有!


从那时起,他便拥有了恶棍的眼神和表情。一个人要是连面容都可以不在乎,还有什么能让他害怕?伤口最终长好了。但凹凸不平的新肉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像是一朵奇怪的花。以后他的诨号便是——“花儿”。


“花儿……”曼波嘴里念着属于匪徒的诨号,烟在指缝间燃成了短短的一截,挂着长长的摇摇欲坠的烟灰。


“抽烟会死!”马波把她手指间的烟抽出来,放到自己嘴里。


“要替我去死吗?”


“可以!但你笑一下。”马波的眼睛清澈而认真。


曼波抹了把眼泪。马波扔掉烟,四根手指在姐姐泪痕斑斑的脸上挤出一个鬼脸般的笑容。曼波咧开嘴笑了,眼睛里闪出些许光芒,却被包在泪水里。


姐弟俩从此迷上了这些破破烂烂的故事,它们都印在皱巴巴的烤甜薯包装纸上。曼波仔细分拣它们,寻找出些支离破碎的故事。她总是翻看这些没头没尾的故事,有时还会看得满脸是泪。马波细心地把破碎的纸片压平,尽量排顺序,贴在一个白纸本子上,用笔在纸本上标上页码,虽然很多页码根本是空标的,因为关于这些页的文字完全不知到哪儿去了。作为封面封底的那几页也遗失了。曼波就在白本子的前后覆上像书皮一样的白色厚纸。这是他们每天放学后研读的故事。姐弟俩把这本书当作解密游戏来玩,他们读一段,然后做出自己对故事的推测。有时候推测的正确性会被后面断断续续的章节验证,有时候根本无据可查。他们就任由想象力驰骋着,里面的几个大匪徒倒成了他们的熟人和朋友,他们以此来逃避现实的生活所带来的烦恼。弟弟去过跑龟城最大的图书馆,希望找到这本书的完整版,却一无所获。硕大的图书馆居然没有跟这本书相关的任何资料,这虽然离奇到荒谬,但更增加了姐弟俩人的好奇心,似乎这本书除了他们以外根本没人读过。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故事!


“都是些十恶不赦的故事。”一次,弟弟笑着说。


“一本全是恶棍的书。”姐姐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之后的一天傍晚,弟弟躺在床上翻看这本书,想找到有关作者的线索。姐姐轻手轻脚地来到他房间,坐在窗台上晃悠着长长的双腿。


“我不讨厌书里那些人。”她说。


“我也不讨厌。”


马波放下手里的书,用胳膊肘撑着枕头,坐起来。他瘦而有力的胳膊肘把枕头压下去一个深深的坑。


“但是你不会像我那么喜欢他们。”曼波悠然地自言自语。


她望着远处的天空,窗口吹进来一阵寒风,撩起她乱蓬蓬的头发。在马波眼里,曼波就是一丛蓬勃生长的野草。她那么有力,那么固执!十几年的生活却像水泥夹缝一样,束缚钳制着她的根茎。马波深知倔强的姐姐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家。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如此快速地到来。


“看这个。”曼波从腰后的皮带里抽出来一把半旧的乒乓球拍,艳红的橡胶拍面立刻映入了马波的眼帘。


“哪儿来的!”马波有不好的预感,这个半旧的拍子一定不是父母给买的。


其实马波从来不认为父母会真送曼波生日礼物。一直抱着空洞希望的只有曼波。但她的希望在生日那天彻底破灭。随后这把艳红色的球拍出现在了马波面前。


这是姐弟间最后一次认真对话。曼波离开房间没多久,马波就睡着了。这一天,离别的灾难同时降临。不幸就像夜风中舞动的树叶,凄凉的沙沙声不绝于耳,却不知到底出自哪个树梢。


“回家吧,曼波!”


马波嘴里吐着白气,脚下厚厚的积雪被踩得嘎吱作响。一片雪花挂在他脸颊边的头发上,慢慢融化,变成透亮带粉的水珠。马波努力想跑,但怎么跑,似乎都只在原地踏步,根本无法追上姐姐!


姐姐离开时那个雪天的场景,总是反复在马波的梦境中出现。无论马波如何努力去忘记,漫天飘散的红色大雪还是在梦里纷纷落落地下了整整九年。每场都一样寒冷刺骨。


九年后。高速路沿线,瓦肯镇。


送餐员把自行车靠在门边砖墙上,解开保温包,伸手按响门铃,低头等着。门从里面被拉开一条小缝儿,开门的妇人迟疑几秒后才终于打开。这样的开门方式在如今这个人人自危的时期很平常。


最近两三年间,高速路沿线每个城市都传播着或真或假的恐怖传闻。传闻的主角是浑身发白,五官淡化,只剩下漆黑大眼睛的异化人类——他们被叫作蝼蚁人。虽然鲜有人真正见过这种人,其传闻却越来越多,越来越悬。据说一些家庭里失踪了很多年的亲人会突然在某处再次出现。他或者她,全身雪白,害怕阳光,在阳光下只消几天就会死亡。有人说蝼蚁人是一种病,那惨白恐怖的外表是内部脏器衰竭所致,也有人说蝼蚁人无害,跟浑身文身的鬼面人一样,只是个未知的少数族群。这些传闻都没有确凿证据,但人们执著地相信,正常人变成了蝼蚁人,最多只能活三年。


“您好。餐到了。”马波抬起头,露出帽檐下的眼睛与妇人对视。


“哦……”妇人愣住了。她不是第一次点外卖,但没有哪次需要这么大的勇气才能把餐盒接过来。不寻常的送餐员并不是蝼蚁人,但也足够令妇人感觉不舒服了。她以前可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眼前这个消瘦的男孩儿穿着件已经洗得很旧的衬衣,领口上还系着条破旧的狗项圈,上面刻着根骨头,劣质的皮革早已磨光。他的裤子更离谱。粗布工装长裤的两只裤脚和一双帆布鞋被粗陋的针线缝在一起。除了那顶印有快餐公司商标的帽子,这男孩儿身上的衣着没有一件符合常理!


但所有这些古怪的衣着与他那恐怖的眼睛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妇人咽了口唾沫,仁慈地想,如果没有那双眼睛,这男孩子的脸还是将就可以看的。可那双血红棕色的眼睛实在让人难以忽略。虹膜和瞳孔红红的无法区分,谁也别想从这双眼睛里看出什么。他的嘴唇薄而紧闭,鼻子也显得过于挺拔,看起来多少有些顽固。他的长相已经难以简单地用“美丑”二字去形容!


“还好,不是蝼蚁人。”妇人自言自语地嘟囔。


和高速路沿线所有城邦的居民一样,瓦肯镇的人们也极度冷漠。她只要取过餐盒,付清钱,和门口这个男孩儿就毫无关系了。不要与陌生人产生任何关联,正是时下每个市民所追求的目标。


“祝您用餐…”送餐员话没说完,面前的房门就关上了。


“…愉快。”刚到瓦肯镇三天的送餐员马波,对着紧闭的房门说。


有什么奇怪?马波心想,他眼里的世界就是跟别人不一样——浅红,深红,棕红,黑色,可是这又如何?


马波飞快地骑着单车,同时在心里飞速地计算着存款和还需要留在瓦肯镇的日子。瓦肯镇是城际高速路的必经之地。他一路打工赚旅费到了这里,服务生、清洁员、厨师助理,几乎什么工作他都干过,但最喜欢的还是送餐员和快递员的工作。这些工作可以在街区之间飞快穿行,停下喝水时还能看看街边来回走动的人,有时甚至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那些并不算友善的陌生人,只要存在,就可以给马波带来些许温暖。而这不易察觉的温暖感,哪怕是一丝一毫,都如此重要!


“陌生总比没有好,街上没人才可怕。”马波这么想。


瓦肯镇快餐公司的工作简单而重复。每天一大早,从送餐点领取餐盒和地址后,送餐员们就开始了一天的派送。这几天,马波不到中午就派送完了所有订单,下午还可以回公司再领一份餐盒和地址。他刚干几天而已,整个公司就炸开了锅。其他送餐员开始对他刻意冷淡,排挤,甚至还有几个人常在他身后凑在一起小声议论。马波完全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但他的目的只是赚钱,上城际高速路继续旅行,管不了那么多。马波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他像是喧闹都市里一栋无人问津的高楼,寂寞而傲气地矗立着。他只要求人们继续无视他的存在,互不干扰,而这并不容易。


今天中午回到公司,马波没再领到餐盒。经理把他请进办公室。肥胖谢顶的中年经理,用长年堆积的脂肪油腻腻地表达着对快餐业的忠诚。每天身体力行地吃着本公司出产的垃圾食物,他终于秃头大肚子地坐稳了经理的椅子。


与马波的谈话没有直接进入正题,而是从闲话家常开始。


“很多客人叫你血眼,这眼睛……”经理其实也不愿多看那双眼睛,只瞟了一眼就连忙移开视线。


这是难言之事的前奏。马波已经大概猜到经理想说什么,便干脆自己把话题引过去。


“打架弄的,有次伤到了眼睛,伤好了之后就这样了。您怎么知道客人们叫我什么?”


“哦,你来也有几天了。论理你这样的临时工我们不该管太多,每天按时送餐,结算工钱就可以。”经理深深叹了口气,“唉!不过,刚才有个客人来电话,他说血眼只用其他送餐员一半的时间就把餐送到了。这几天我们接到不少这样的电话。送得快本来是好事,但是……我们毕竟是服务业。客人对我们公司的服务提出了质疑,问以前怎么就要两倍的时间才能送到,其他送餐员日子就不好过了!很多人被客人抱怨送得太慢。我知道你在这小镇待几天就要上城际高速路,可你个人的送餐速度如果变成顾客心里的服务标准那就麻烦了,客人不好伺候啊!你走了,其他人送得又没那么快,客人一定会觉得服务质量下降。年轻人,比别人快一点儿是好事,快太多就不是好事了。你怎么也没跟其他送餐员通通气,商量好时间?”


这番话已经很清楚。马波把送餐员的帽子摘下来,规规矩矩地折好放到经理办公桌上。


经理又叹了口气:“唉!去结算今天的工资……”


最后的话还没说完,经理办公室外传来吵嚷声。


“给多少钱都不送!谁不知道他是怪物?连他住的房间都鬼影幢幢,发出奇怪的声音!见到他就不是什么吉利事儿。比起来,我宁愿给蝼蚁人送餐!”


一名送餐员愤怒地嚷嚷着拒绝工作的理由。他对面,胖胖的女配餐员满脸委屈地与好几个送餐员轮番争吵、解释。围过来看热闹的工作人员越来越多,议论纷纷。


“反正挺可怕的,没人见过他真面目。”


“谁会去?麻袋人的订单!”


“现在怪人太多了。我反正不去,太不安全了。”


“他还吃饭?”


“我这辈子都不想看到那玩意儿!”


“听说那家伙几乎不出门。唉,你说他会不会是那种浑身白化、大黑眼睛的蝼蚁人?”


“不可能!蝼蚁人活不过三年。麻袋人在镇上已经好几年了。”


女配餐员满脸愁容,“可这也是订单啊!麻袋人定做这面包花了不少钱,总要有人……”


万分为难之际,她猛然发现了跟在经理身后的马波。像落水的人抓住了救生圈,她扯着脖子大喊:“血眼,血眼,你送吧!正好送到你住的那家汽车旅馆!”


人群静了一息,“唉,这就对路了!也就他能送,都是怪物。”有人小声嘀咕。


瓦肯镇的居民们跟高速路沿线所有城邦的人们一样,具有极强的“排异性”。虽然紧邻城际高速路的地理位置带来了大量的旅客和各类赚钱机会,但小镇从根子上并不欢迎外来人。为了防止外地人在这儿落户留居,镇上已经很久没建新房屋了。电话订餐和其他各种电话服务也在这几年兴盛起来。白天的瓦肯镇除了马波这样跑来跑去的送货员,就是各地赶过来准备上高速路的旅人,而真正的瓦肯人却足不出户。时间长了,街面完全被外来人占据,瓦肯本地居民就像隐身了一样“看不见地生活着”。也难怪,那些外来人员的确鱼龙混杂,甚至有流窜犯。马波住的就是那种满是外来人的汽车旅馆,快递员一般都不愿意去。


送一趟倒无所谓,反正自己正好住在那儿,但马波拿不准已经被辞退的自己是否还能继续工作。


“巨大的面包早就凉了,没人敢去!这还是定做的,不少钱呢。”


女配餐员向经理使了个眼色求援。她手指着的果然是块惊世骇俗的大面包——足有沙发坐垫那么大那么厚!


“是啊,真大!”经理面向马波说了这句毫无态度的话。他也为难,刚开除的员工,现在又要用。这是算开除了还是没开除?


马波再次领会了经理的意思,又主动把该说的话说了出来:“我送。反正顺路。”


“既然这样,那……那你就顺路带回去吧!送餐费就当做你的离职补贴。这是……这是最后一个订单。定制面包,给麻袋人的对吧?”


经理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女配餐员说的,看都没看马波。


是的,这单马波去送再合适不过。作为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他带着古怪的巨型面包彻底走出了经理的视线。


没用多久,他就回到了临时租住的地方——一个条件很差的汽车旅馆。


相比小镇其他地方的死气沉沉,这里可算是喧闹异常。鱼龙混杂的各路旅人都在长途旅行中来这里歇脚。许多紧邻高速路的廉价民房顺应时需改成了这种便宜的汽车旅馆。马波住的这家是一长排三层楼的全木质房子,二楼以上是客房,一楼有个很宽敞的大厅。入口处是接待柜台,旅馆管理员常年在里面,除了收取费用外,也兼卖些纸牌报纸这样的东西。大厅中间隔出来一块,摆上些木质的长条桌和椅子,供房客吸烟休息。有一道门还可以从这里通向院子。大厅尽头右手边,有一个可以自己生火做饭的厨房——为了压缩经营成本,这儿没有厨师。


马波按订餐单找到二楼的所谓“怪物的房间”。他敲了敲门,静静等了一会儿,没人应答。


“我劝你别跟那样的人扯上关系!”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通往三楼的楼梯上飘下来。


“哪样的人?”


马波寻声看楼梯上说话的人。他身材魁梧,模样像是尊破损的大理石鬼怪像:鼻梁有被打断过的伤痕,脖子粗短,胸膛宽阔而结实,生就两条善于斗殴的长手臂。这家伙走路的时候微微有些罗圈腿。他从楼梯上踱下来,嘴里叼着半根味道很呛的卷烟。


他走近,看着马波的眼睛冷笑了一声,把嘴里的烟卷连着一口浓痰一起啐到马波脚边。


“我说的是,住在这门里的怪物!”


他跟这镇上的人不一样!他敢直视马波那双令一般人避之不及的眼睛。马波也盯着他。如同两只在旷野里相遇的野兽,这样的对视比言语更能了解对方。


要说马波的眼睛特殊,这个家伙的眼睛也并不寻常。并非颜色,并非形状大小,而是眼神里所传达出的卑鄙和恶意。他小而浅的瞳孔里藏着深深的一点黑光。如果非要用语言来形容那种光,也许就是“凶残”二字。这双凶残的眼睛里不带一丝畏惧。他跟马波一样,有足够在城际高速路上独自旅行的胆子。就连马波,因这露着凶光的眼睛,也不禁竖起汗毛。


大汉率先结束对视,吐了口唾沫,把肮脏的手伸进紧绷在身上的短袖上衣里,搔搔后背的痒,脚步沉重地继续踱下楼梯。与马波擦身而过时,马波发现他右臂上有一条不太清楚的蛇形瘢痕,很像没洗干净的文身。大汉离开很久之后,那间屋子仍没人应门,马波只能回到大厅去找管理员。


管理员是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最喜欢跟房客们八卦汽车旅馆内发生的各种事情。


为了跟比自己高一头多的马波说话,他用力撑着木质的柜台,把身体抬高,凑向马波的耳朵。这样其实并不能阻止别人听见他的声音,只是管理员觉得,这姿势能让嘴里说出来的事情更富神秘感。因为经常需要做这个动作,他短小的双臂甚至锻炼出了肌肉群。他能在柜台上支撑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


“那间屋里的确住了一个,一个……怎么跟你说呢……根本不知道是男是女!是个长租户。要不是他肯付五倍房租的高价,真不愿意把房间包租给他。不踏实!”


“怎么会不知道男女?”


“你看见就知道了!”管理员甩了一个最诡秘的眼神给马波,“都叫他麻袋人。自这怪物住进来,房间就开始闹鬼,周边的房间都不敢住人!有怪声音……”


说到这里,管理员像鞍马运动员一样调整了一下撑在柜台上的双臂,老旧的木板台面被他的力道弄得咯咯作响,但这些丝毫没影响管理员的兴致,“他平常极少露面,进出屋子也没响动。可我夜里贴着他的房门听过。乍听只是稀松平常的谈话声,但是娇滴滴的小女孩儿跟人撒娇的声音,突然就能变成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有时一个晚上会诡异地交替出现十种以上的声音。我起先以为肯定有电视机或者收音机这样的东西,但仔细一想也不对。没有配乐,没有别的杂音,每次都是一个人在讲话的电视节目似乎是没有的,完全不播放音乐的电台节目也是没有的!各种谈话的声音变换着,而且听不到对谈,永远只是一个声音在说话!有时候是男,有时候是女,有时候是个结巴,有时候甚至是喝醉的人。相比之下,女人的声音比男人的出现概率高,时而成熟,时而性感,间或还带各种口音。那间屋子简直就是个走马灯的电话亭!这都不算什么,还有……啊!”


咔嚓一声!老旧的木质柜台终于承受不住管理员身体的重量,彻底碎裂。管理员摔在一堆旧木片里哎哟叫疼,暗自后悔刚才关子卖得太长了些。


管理员和旧桌面的烂摊子自有人处理,从接待柜台上抓起一根短铅笔,马波快步返回麻袋人的客房门口,将快餐单按在门上,在背面草草写了几个字,再用口香糖把它粘在门上——“请到院子里来拿面包。谢谢。”


汽车旅馆虽然简陋,却有个草坪小院儿。院子草地边的泥土地里摆着几张没有靠背的长凳。住客们不喜欢呆在黑乎乎的房子,白天一般都在这里晒太阳。时值冬天,只有正午的阳光才能给旅行的人们带来短暂的温暖。小院里干燥柔软的枯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脏兮兮的大块儿头,其中就有马波遇到过的家伙。他们是成帮结伙在城际高速路上运送汽油的卡车司机。在这个什么都依靠高速路的时代,汽油价格堪比黄金。卡车司机本来就是份报酬很好的工作,能运输汽油更提升了一分社会地位。他们自傲跋扈,不爱洗澡,倒对晒太阳情有独钟,褐色油亮的皮肤在他们看来是男性气质的重要标志。这几天,只要一到中午,卡车司机们便像一群鳄鱼般躺在小院草地或长凳上任由太阳烘烤。臭汗淋漓的他们霸占了狭小院子里仅有的一小片阳光。


马波买了份报纸,坐到最靠边的一张木长凳上。这张木凳只有半张凳子能勉强洒到一点点儿阳光。马波把巨大面包放在身边,读起了报纸,为了攒够能上城际高速路继续旅行的钱,他必须再找份零工。刚翻开报纸,他的注意力就被一则惊人新闻吸引住了。


水槽惊现无名白尸,疑似传说中的蝼蚁人尸体


昨日,高速路沿线临近新城的某小镇。一位农妇给牛喂水时,发现水槽内浮出来历不明的恐怖尸体。这是迄今以来,高速路沿线发现的第三具白化尸体,通体无毛发。第一具于一个月前在新城下城后街发现,第二具于数日前屠城修复污水管道时被修复队发现。突然出现的三具恐怖尸体目前仍然无法鉴定身份。


尸体是人形,但又似非正常人类,引起了附近居民的恐慌。是否有传染病扩散,现在还不得而知。


马波刚要翻看下面的内容,照在报纸上的阳光被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挡住了,气球般的硕大椭圆阴影越变越大。


(扫描二维码查看更多精彩内容)





推荐阅读



都市婚恋《瓷婚》:当婚姻成为“瓷器”,是岁月沉淀坚不可摧,还是内部千疮百孔?

金影科技及旗下四部作品入选2019中国IP价值榜文学领域TOP10榜单


米兰Lady《司宫令》、施定柔《你给我的喜欢》影视版权均与一线团队达成合作!



火星女频

超新鲜女性小说平台


火星女频是为女性打造的一款阅读APP,作品内容不仅涵盖古言、现言、青春校园、纯爱、悬爱、都市爱情、职场等多个传统网文创作类型,同时布局发力二次元“90后”“00后”关注的新鲜内容。拥有包括中国作家富豪榜头号女作家藤萍、《结爱》原著作者施定柔(著名作家、编剧)、中国10大VIP总销量风云人物月斜影清、顶级流量大神作家满座衣冠胜雪、宋史言情天后米兰Lady、第9届作家富豪榜最年轻作家7号同学等二十余位一线女频大神。



www.iceread.com

有趣的灵魂在等你

长按扫码可关注

听说转发文章

会给你带来好运

在看点这里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