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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核IP丨古装探案《灵钥启案录》:谁说女人不能兼备智慧与美貌?

火星菌 火星小说 2021-07-27


古装探案一直都是市场上备受欢迎的题材,早有《少年包青天》《大宋提刑官》等经典剧集,近期有《锦衣之下》《大唐女法医》《少主且慢行》等陆续播出,今天火星菌要推荐的,来自作者闻笛的古装探案作品《灵钥启案录》,


《灵钥启案录》闻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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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聪明战五渣的女锁匠VS武力爆表钢铁直的武进士,一对欢喜冤家,联手解决离奇悬案。



作者简介


闻笛,人气作者,曾签约白熊阅读,现签约火星女频,创作古风纯爱小说《十步一杀》、《桃花染金戈》、《糊涂镖局糊涂账》,现代言情小说《神仙热线妖妖灵》等,累计创作200余万字,部分作品被改编为广播剧,漫画。擅长古风青春题材,善于架构剧情、表现人物成长。


作品简介


乐青霄出身平民百姓家,因为在武举殿试中拔得头筹,被破格提拔为巡检司巡尉。无奈刚一赴任,就赶上棘手的案子,入冬以来,梦粱城内接连三人在金水河上无端失踪,闹鬼的传闻沸沸扬扬,乐青霄数次企图抓捕水鬼,都以无果告终。


冬至当晚,梦粱金石商会主管余洪德被害死在家中,命案现场情形诡异,状若密室,除却鬼怪作祟之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乐青霄不信邪,执意追查,发现余洪德的门锁是从一位姓红的锁匠手中重金购买的,他便动身拜访红先生的作坊三日鹊,遇见男扮女装的年轻学徒陶园,说红先生昨晚也被水鬼抓走了。


乐青霄别无选择,只能跟随陶园一同潜入鬼樊楼救人,经过一番惊险搏斗,将红先生从水鬼手中救出,原来这位“先生”并非他所想象的慈祥老人,而是一位妙龄美女。


救人之余,他也抓住了水鬼的马脚,原来水鬼并非鬼怪,而是由杂耍艺人白鲤假扮。白鲤受到余府中某人的指使,却又不肯供出对方的信息。乐青霄正头疼时,红殊琼却已找到线索,与乐青霄一同前往余府探查真相。


红殊琼天生聪慧,解决余府水鬼案后,她与乐青霄结交,数次出手帮助后者探察悬案,斩奸除恶。然而,她心底始终有一处死结未解,便是关于授业恩师梁居成的冤案。在乐青霄的影响下,她决定克服万难,翻开十年前的旧账。但这起冤案背后黑幕重重,甚至当朝宰相脱不开干系……


且看两人如何冲破险阻,坚守初心。


项目亮点



①表现手法新颖,通过女主角“锁匠”的身份,将传统文化中的建筑、手工艺知识,与现代密室推理相融合,打破传统古代断案类作品案情拖沓,注重人际关系而轻视诡计构造的问题,采用更接近现代本格推理的叙事手法,在案情中融入丰富的硬知识,增强趣味性和烧脑度。


②主要角色性格鲜明,CP感强,女主是脑力型角色,拥有独立的人格和理想,不依附于男性,但又不同于女尊式的意淫,受限于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背景,在矛盾挣扎之中逐渐成长。男主是武力型角色,既有古代侠客的风骨,又兼具现代直男的萌点。男女主组成近似福尔摩斯/华生的侦探组合,在携手破案的过程中推进感情线,杜绝狗血而注重互补成长,更容易赢取年轻女性观众的共鸣。


③配角丰富多彩,既有灵动活泼的青少年男女配角,使情节更轻松诙谐,也有藏于前尘的老一辈角色,以体现文化传承,增加故事的厚重感。


④故事背景设置在虚构的古都“梦粱”,以北宋首都汴京为原型,大量采用《东京梦华录》中的风物描述,场景设置美轮美奂,富有画面感,适合影视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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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汪汪仙贝:我看余府也真是没得救了,余夫人只惦记自己的主母派头,两个儿子各怀心思,余老爷肯定是死有余辜,我感觉他一点都不无辜。


不二家的渝:笛子太太,我来啦!!等待更新,加油!


小星星:哎呀哎呀,霄哥升官了,可以买更多肉了!(*^▽^*)


人物设定


01

红殊琼


身份:

京城第一锁匠、学堂“三日鹊”的主人、红家千金末女


外貌:

红衣美女


经历:

红家末女,备受宠爱的千金小姐,从小迷上工匠活,继承了前御匠梁居成的手艺,尤其擅长造锁。继承恩师的作坊“三日鹊”,被誉为京城第一锁匠。

爱管闲事,在余府命案中和乐青霄结识,从此哪有案情都要参一脚,协助官府解决许多悬案,从不计较功名。

恩师是朝廷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所以极度反感官场。但心中仍怀有为恩师翻案的愿望,在遇到乐青霄后,曾经遥不可及的愿望终于出现转机。


性格萌点:

技术宅家里蹲,非必要绝不出门。

智商超高,体力战五渣,自称柔弱女子。

有钱任性,毫不掩饰富家出身,时常一掷千金,秀得人神共愤。

外冷内热,在乐青霄面前常常流露出傲娇的一面。


02

乐青霄


身份:

武举进士、京城巡检司北巡尉(后升官掌司)


外貌:

黑衫剑客


经历:

平民百姓出身,幼时得到高人指点,自学超群武艺,在武举中拔得头筹,入仕做官。

查案途中与红殊琼结识,在红殊琼的帮助下解决了很多悬案,步步高升,对红殊琼早有心动,但天生迟钝不自知。

豪爽大度,爱喝酒,广交江湖朋友,但感情方面毫不开窍,尤其不懂女人心。

志向远大,富有正义感,是昏庸官场中的一股清流。


性格萌点:

武力爆表,胸怀宽广,意志坚定,人如太阳,很苏很可靠。

穷,惜财如命,倒霉。

不解风情的钢铁直男,天然撩。


03

乐景铭


身份:

乐青霄的弟弟


外貌:

朴素清秀羞涩的十六岁少年


经历:

乐家次子,天生体弱多病不能习武,心怀愧疚,很怕成为兄长的负担。

脾气温顺内敛,喜欢唠叨,擅长厨艺,各方面都和兄长截然相反。在京城务厨赚钱补贴家用,但心里藏着读书中第,考取功名的愿望,暗地里偷听学堂的课程。

起初将陶园当成男孩,却不由自主动了爱慕之心,因此闹出许多笑话。


04

陶园


身份:

红殊琼的爱徒


外貌:

顽劣的十四岁少女,喜欢女扮男装


经历:

出身低微,流浪途中被红家收留,作为回报处处照顾红殊琼起居。

聪明伶俐,顽劣毒舌,喜欢捉弄人。对乐景铭心怀好感,但总是假扮男孩捉弄他。

因为出身的缘故,有自我贬低的倾向,在红殊琼的教导下渐渐学会自尊自爱。

亲生父母是梁居成与公孙岚,本人并不知情,在协助红殊琼为梁居成翻案的过程中,自己的身世之谜也逐步揭开。


05

朱缪


身份:

十七岁当朝皇帝,年号徽明,本名赵哲,隐藏身份假扮学徒拜入三日鹊


外貌:

腹黑白衣少年


经历:

七岁继位,被高太后当做傀儡,垂帘听政十年,人人当他是个废物皇帝,反倒使他下定决心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十七岁时,高太后去世,当即宣布更改元号为徽明,在朝廷掀起轩然大波。

看中了红殊琼的能力,想借助修筑皇陵一事除掉异党,故隐藏身份,假扮学徒拜入三日鹊,暗中设局,等待诱饵上钩。

本性善良,但被权势冲昏了头脑,表露出残酷的一面。


性格萌点:

不食人间烟火,好奇宝宝,自称落难贵族,对民间的一切充满兴趣。

经常和红殊琼一起无意识炫富。


06

梁居成


身份:

红殊琼的老师,已故


经历:

大胤名匠,曾担任御匠,被高太后委派至大名府修筑皇陵。

和公孙岚在大名府邂逅,起初修筑皇陵的工作遭到公孙岚百般阻挠,却在和公孙岚争斗的过程中得到启发,发现当地有洪水隐患。说服公孙岚改变心意,两人化敌为友,联手勘探当地水文,并上书高太后,试图终止皇陵修筑,却因朝廷奸臣阻挠而中断。被降罪投牢。

临走前将勘探成果用书卷记录,藏在秘密山洞中,以巨锁封印,将钥匙铸成昆吾剑。交给公孙岚保管。

十年后出狱,流落到红家,将毕生学识传授给红殊琼后,因病辞世。


07

公孙岚


身份:

女土匪头目


经历:

曾是大名女土匪头目,带领部下和昏庸贪官周旋,保护当地百姓。笃信祖上关于河伯冯夷魂宿大名的传说,强烈反对朝廷为了修筑皇陵而强行更改河道的计划,与梁居成不打不相识。后在梁居成的帮助下,发现祖上传说的真正意图是为了警醒后人防范黄河水灾。从此改变心意,协助梁居成勘探水文,却遭到昏官阻挠。不得已手刃昏官,独自揽下杀人罪行,逃进深山老林,避世隐居。

偷偷诞下两人的孩子,托付给路过的戏班子,并留下诗句“重现太平身已老,桃园久住不能归”,成为陶园姓名的来源。

和误打误撞进山玩耍的乐青霄结识。将太平剑赠予他。


精彩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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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粱红家有七个女儿,前六个都是端庄温婉的大家闺秀,唯独末女红淑琼是个奇葩。


红淑琼继承了红夫人的优异血脉,生得比六个姐姐更貌美,但她偏不懂珍惜,逮住机会便溜到户外撒欢,爬墙上树,掘地淌水,捉虫逮鸟,无所不为,比男孩还要疯野。


红夫人总是呵斥她:“好端端一个女孩儿,为何偏要扎进泥巴堆里打滚?”


红淑琼总是狡辩:“就算我在泥巴堆里打滚,也还是绝世美人儿,这都是托了娘亲您的福分呀。”


红淑琼年纪不大,脑筋却很机灵,红扑扑脸蛋上印着两只酒窝,笑起来天真无邪,甜美可人。红夫人屡次被她甜昏了头,将惩罚管教的事儿忘到脑后。


她仿佛生来便具备受宠的天分,不止红夫人,红家老小都对她百般依纵,百般疼爱。


不过,就算把红家人的宠爱全部加起来,也比不上梁先生的十分之一。


梁先生曾是梦粱城里远近闻名的御匠。所谓御匠,便是皇帝座前的御用工匠,他所掌管的天工院下设四十二名坊,来自全国各处的能工巧匠都归他调遣,皇城里的名楼贵阁,朱墙碧瓦,金雕玉饰,多半都出自他的手艺。


可惜好景不长,梁先生因侵吞官银而获罪,被剥去官职,投入大牢关了几年,出狱后沦落草莽,身无分文,还烙下一身疾病,辗转各处都找不到活儿,最后只能厚着脸皮,向红家借债。


红老爷惜才重道,便拨了一间独院赠予他,不收租子,不讨利息,白白借给他谋生。他虽然丢了官职,但手艺还在。将那独院改成锁匠铺,靠售卖锁具维持生计。


锁具是最寻常的匠器,上到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生活起居都离不开。梁先生有了饭碗,终于不必再漂泊流离。


锁匠铺从此成了红淑琼的乐园。她不惜挨娘亲胖揍,也要爬树越墙,偷跑出来找梁先生玩耍。


同龄的小姑娘都喜欢摆弄泥娃布偶,红淑琼却拿破铜烂铁当做宝贝,爱不释手,梁先生有一枚九连环,本是用来测验学徒手上功夫的考具,到了红淑琼手里,叮叮当当一阵儿冽响,便如行云流水般散成九瓣。


梁先生一眼便瞧出她的天赋,交口称赞道:“我教过最聪明的学徒,也比不上你的一半。”


红淑琼顿时乐开了花,小脸涨得红扑扑的,抓着梁先生的胳膊央求:“求您收我当徒弟吧,我想学您的手艺。”


梁先生摊开一双满是厚茧的手,举到她面前:“工匠活计又苦又累,你跟我学手艺,就不怕长大后嫁不出去?”


红淑琼道:“嫁人有什么稀罕,是个女孩都能嫁出去,但只有我能解开这九连环,不是么?”


梁先生大喜,练练点头道:“不错,有志气,就让我来教你吧。”


他前半生身居高位,不曾对麾下弟子有所偏袒,如今重病缠身,垂垂迟暮,突然捡了个天资聪颖的女徒弟,忍不住百般疼爱,将毕生绝学倾囊相授,红淑琼也没有辜负他的期许,为研习技艺废寝忘食,不吝苦劳,几年过去,竟将师父的手艺学得融会贯通,炉火纯青。


几年后,梁先生病逝,红淑琼亦已长大,她的六个姐姐都已出阁嫁人,只剩她一个前途未卜,红家老小都在为她的终身大事忧愁,谁知她执意要继承梁先生的铺子,自立门户。为此甚至与爹娘闹翻了脸,一气之下,将名讳里的“淑”字换成了“殊”,并立下志向——从今往后,不做淑女,只做殊才。


在她出生的年代,女子以贤淑为贵,一切都该听从父母的安排。擅出家门,擅改名讳,都是天大的恶举,她也因此落了个离经叛道的名号,叫梦粱百姓津津乐道。


她的故事,要那一把驱邪镇鬼的“断罪三彩锁”说起——


梦粱城北有条金水河,今年入冬后闹起了水鬼。


起先,有人看到一条黑黢黢的影子在水里徘徊,专挑夜间出没,游得比箭鱼还快,却不发出一点声音。


后来,一辆马车载着一对富贵男女经桥过河,走到桥中央时,拉车的马儿往水里瞥了一眼,突然发起狂来,引吭长嘶,纵蹄狂奔,将男女乘客甩进河里,再没浮出水面。


几日过后,一辆运送木料的货船夜航进京,当时河面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波澜,撑嵩的船夫却突然失足落水,同船人借着月色涌到船头救人,却看到一团海藻似的黑丝蠕动着,像活物一般缠上船夫的脖子,将他的嘴巴塞得满满的。


船夫连呼救声都发不出,便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扯进水底,和那双男女一样,销声匿迹,下落不明。


百姓都说,是水鬼将他们抓走了,水鬼为了投胎转世,非得找到一个活人来顶替自己,谁若是被水鬼盯上,时刻有丢命的危险。从那以后,行人都绕路走,河上的运货船也少了许多。


金水河在一片萧条中迎来冬至。


冬至傍晚,华灯初上,河上却有一只孤船在飘。晃晃悠悠,飘至宣泽门外。


宣泽门位于城池东北角,是连通水路的漕运门,专供货船进出。


孤船渡门之前,便被一面旗帜拦了下来。


扛旗的是个矮胖中年,旁边跟着个高瘦青年,朗声喝道:“停船——巡检司盘查——”


巡检司乃是梦粱独设的司衙,由兵部直辖,设有总掌司一名,东南西北巡尉四名,各掌巡兵千户,日常巡逻值守,缉拿凶犯,彻查疑案,维系城内的秩序。


话虽如此,巡检司的名声比不过驻守皇城的羽林禁卫,也比不过征战四方的湘军骁骑,不仅军衔低微,俸禄也短人一筹,招来的兵马都是些残瓜劣枣,平日里作风懒散,常常遭人蔑视。


船夫被拦时,态度也很不善,僵着脸答道:“我只是受雇运货的,你们要查就快点动手,可别耽误了我的行程。”


高瘦青年将船夫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道:“最近河上闹水鬼,漕运船锐减大半,你的胆子挺大嘛。”


船夫嘴叼旱烟,摸着凌乱的胡茬,道:“主顾急着跑货,给我开了三倍的价钱,我才答应他的。”


“哦,是怎样的主顾?”


“余府总管,姓金名固。”


“运的是什么货啊?”


船夫愈发不耐烦了,从怀里抽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展平了递给他:“余府大老爷你不认识么?金石商会总管,专做金石生意,我这一船都是官坊精产的铜烛台,共千二百件,重量三十五石。账目都在这儿,劳烦你快点查,我可不想在这闹鬼的河上多留。”


高瘦青年非但没有动怒,反倒在船夫肩头拍了拍,道:“放心吧,有我的剑在,甭管什么鬼也不敢动你。”


他的掌力虽不重,劲道却极稳,船夫被他拍疼了骨头,不由得聚精凝神,仔细打量他。见他的面孔生得十分俊朗,身形高挑,神情明快,一身凛然正气,全然不像是残瓜劣枣,船夫惊道:“原来是你!你是那乡下来的武举进士,因着在殿试中拔得头筹,破格被录进巡检司,提拔作北巡尉!”


青年顿时笑开了花:“多谢兄台夸奖,在下乐青霄,这位是我的属下赵四。”说着扳过矮胖子手里的旗杆舞了舞,权当是打招呼,“虽然你才夸过我,可我还是得给你泼盆凉水,三十五石的铜具,你这船吃水的水线似乎有些浅啊。”


“胡说,我怎么没发现,”船夫嘟囔着转头去看,顿时脸色一变,“这……确实吃水有些浅了……”


“对吧,我乐青霄说话向来算话,从不打诳骗人,旁人也休想骗到我。你船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容我上去搜搜。”


“嗳,慢着。”


船夫话音未落,乐青霄已纵身而起。


他身着一袭黑衣,是巡检司的官服,背绣金蟒,腰系玄黄革带,袖筒和裤脚均由皮具包裹,举手投足轻便灵活。那船距离岸边少说有三尺,他健步一跨,如履平地,稳稳落在甲板上。


不过,他的鞋却是一双麻锦纳底的粗布鞋,纵身一跳不要紧,鞋底的泥灰飞扬,全都甩在船头上。


赵四拉住船夫的胳膊,劝道:“兄弟,你就让他查吧,我们这位北巡尉较真得很,绝不会容你蒙混过关,不过只要你的货没问题,他很快就会放你走的。”


船夫苦着脸道:“不是……眼看要过年了,我这船刚打过一遍蜡……”


乐青霄将抱怨声置若罔闻,像条闪电似的,转眼便来到船篷边,动手掀开毡布。


毡布底下银光一闪,骤然飞出三枚亮物。


赵四从远处看得一清二楚,当即提高嗓门吼道:“乐巡尉!当心暗器!”


但暗器飞得太快,转眼便贴近乐青霄的喉咙,赵四吓得闭上眼睛。


半晌过后,既没有落水声,也没有哀鸣声,只有三声笃实的钝响钻入耳朵,赵四眯眼去看,只见乐青霄手擎船桨,三柄短刀像三根小旗似的,依次插在桨木上。


短短片刻的功夫,乐青霄竟抄起船桨,横于身前,将暗器稳稳拦了下来。


乐青霄神情从容,脸上甚至挂着微笑,道:“你这掷刀的手法也太烂了吧,看我给你示范示范。”说着翻腕一推,使船桨骤然震动,三柄短刀竟被生生震出去,调转方向,飞向船篷。


船篷里钻出一个人影,扑通一声,跃入水面。


赵四又看见了,急急跺脚道:“乐巡尉!有人跳水,别让他逃了!”


水花四溅,冰冷的河上腾起一阵白雾,雾团里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待到雾气散尽,只见那落水的人头朝下从水面升起。口中不住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乐青霄站在船舷边,一面拉紧绳头,一面道:“嘿,好容易抓住一条大鱼,我才不放哩。”


原来方才电光火石间,乐青霄解下捆锚的绳索,抛下河去,刚好套住那人的脚踝。他将绳索拴在绞盘上,转动几圈,那人便被倒吊出水,悬在半空干瞪眼。


乐青霄把脑袋探出船舷,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道:“我不过秉公查货,你竟用暗器伤我,胆子不小啊。”


那人将头一扭,道:“哼,巡检司几时开始管闲事了?”


“就从本巡尉就任开始,”乐青霄将手里的账目抖了抖,“红印明显是假造的,数目也对不上,倒是余府今天一早就来官府报案,说有一批铜具不翼而飞,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说是吧?别怪我不留情面。”


乐青霄一面嘟囔,一面将那人的鞋子脱去,而后抄起船桨,用尖头挠他的脚心。


赵四在岸边看得直皱眉头。


这倒吊挠脚心的邪术竟有奇效,只见那人像蚯蚓似的翻动身子,脑袋在船舷上撞得咣咣作响:“哈哈,哈哈哈哈……我说,我说还不行么,我是余府管仓库的长工,偷了一船货物,想运到城外卖掉,赚点路费回家过年……”


乐青霄抬手指向岸边的船夫,问道:“他呢?他也是你的帮凶?”


“他只是被我骗了,拿钱办事而已,他根本不知道我藏在船里,哈哈哈……求,求大人放过我……”


“看在你还算诚实的份儿上,就饶你一次。”乐青霄终于停住毒手,转而将他拉上船来,解开脚踝上的绳索。


那人刚一站稳,便跪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十几张嘴都等着我养,可是余府一直拖欠工钱,分明是要我的命啊。反正余老爷家缠万贯,我偷一船货……根本不痛不痒……”


乐青霄正色道:“你偷这一船货,固然余老爷不痛不痒,可金固却要为你担责任,连带着船夫也要跟你一起倒霉,他们和你一样都是普通人,你想过他们的下场么?”


那人愣住了。


乐青霄夹着他的胳膊,将他扔到岸上,转头跟船夫道:“你将船开回去,将货物原封还给余府。若是余府问起缘由,你就说是水鬼作祟,偷了一船货,叫我给逮个正着。”


船夫已吓得脸色铁青,态度与方才判若两人,毕恭毕敬地点头应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话毕便纵身跳上船,调转船头,往城内驶去。


只剩那贼偷还留下原地,战战兢兢地问道:“水鬼作祟?你……你为何要包庇我?”


乐青霄低头望着他,道:“你都说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若把你抓进官府,你家的十几张嘴该怎么办?”


那人将信将疑道:“你……你不抓我?”


“我只抓罪人,算你运气好,罪还没成便叫我逮住,喏,给你这些银子当路费,快回老家去吧。”


乐青霄竟从腰间解下,掏出几粒碎银,塞进对方手里。


那人拿着银子,登时双膝跪地,道:“多谢大人,不,多谢救命菩萨!”连磕了几个响头,才把银子揣进兜里,三步并作两步跑远了。


乐青霄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叹了口气,道:“唉,费了半天劲,没想到抓了个假水鬼,真的还没着落。”


赵四在他耳畔提醒道:“大人,方才那点银子,是你跟张三借来的吧。”


乐青霄拍拍胸脯,道:“你放心,我立过字据,等饷银发下来,保准一文不差地还给他。”


因着水鬼作祟,接连三个大活人平白失踪,不知去向,巡检司四处搜寻无果,被扣下办事不利的罪名,接连断了三个月的饷银。


乐青霄也是倒霉,任职尚未满三月,全部收入都被扣在账面上,一文铜板都没见着,连衣食住行都要厚着脸皮靠人接济。


赵四皱眉道:“大人,您把借来的银子都送了人,莫非打算喝西北风过年?”


乐青霄道:“过年的西北风里,夹了家家户户的炊烟,应该挺香的。”


赵四:“……”


乐青霄像是全然不在乎自己的境遇,一把勾住赵四的脖子,道:“好兄弟,你别慌,咱们把水鬼抓住不就行了。”


赵四苦着脸,问道:“您说得轻巧,水鬼该去哪儿抓啊?”


乐青霄想了想,道:“最近不是有传言说,水鬼和余府有关系么?你先给我讲讲,那余老爷究竟是什么来头。”


赵四是乐青霄麾下资历最老的巡兵,在巡检司干了大半辈子,也没混上一官半职,仍旧是个无名小卒。好在他并无野心抱负,只图领份官饷,安稳度日,因此也练就了一身好脾气,乐青霄从家乡大名府来到都城梦粱,人生地不熟,但凡遇到疑惑,都向赵四求教。


赵四为他讲述了余老爷的家世。


余老爷全名余洪德,年轻时是个地痞,混迹江南一带,学过一些拳脚功夫,靠给人跑镖维生,后来因着倒卖太湖石的生意,意外发了一笔横财,从此弃武从商,如今已是梦粱金石商会的主心骨,虽然年过半百,身子骨依旧魁梧硬朗,商会里的人遇到麻烦,常常请他出面摆平。


但从入冬时起,余老爷便一反常态,闭门不出,生意也不做,家事也不问,余家人宣称他罹患重病,须得宁神静养,但真实情况如何,谁也不清楚。碰巧水鬼抓人的事也发生在入冬后,因着闹鬼的缘故,漕运的船夫跑了许多,商会的生意遭遇瓶颈,走投无路的商人们在余府集结,恳求余老爷搭救,却被拒之门外。


从那之后,城中便冒出一些奇怪的传言。余洪德的寝院里有半亩方塘,池底与金水河相连,人们都说,水鬼一定是从余府跑出来的。


乐青霄听后,问道:“你们可有去余府搜查过?”


赵四道:“查过,我们费尽唇舌,好容易才让那姓金的大管家开门。”


“结果如何?”


“一无所获,我甚至脱光衣服,跳进池塘里游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线索。不过,倒是有些别的发现,不知是否与水鬼相干。”


“说来听听?”


“余洪德老爷养病的暖阁外,挂着一把奇怪的锁。”


“锁?”


赵四几经查证,确认在入冬时分,余洪德挥斥重金,购来一把怪锁。


锁壳由红铜,黄铜,白铜三色镶接而成,接合之处天衣无缝,足可见工艺之精良。锁身的造型更加稀奇,是一只鬼俑,双手双足酷似人形,但腹部隆起,关节扭曲,头皮秃圆,嘴巴里呲出两颗烂牙,狰狞的鬼态雕得惟妙惟肖,叫人看了便觉头皮发麻,浑身难受。


俑形的锁具并不鲜见,许多大户人家在制锁时,为了讨个彩头,都会依着自身喜好订做各式形状的锁壳。不过眼前这把锁的特殊之处并不在鬼俑,而在鬼俑头上的剑。


鬼俑头顶被一把利剑刺穿,利剑表面以鎏金装点,光彩夺人,剑锋横贯鬼首,顺着两耳穿出,边缘微微翘起,簧片就挂在翘起的两缘上,将门环紧紧扣拢。从远处看去酷似刑架,将恶鬼高高吊起,以示众目。


这锁名曰“断罪锁”,利剑明亮的锋芒与鬼俑暗铜的肤色形成鲜明对照,仿佛在警告每个过路的恶鬼——若敢登门挑衅,便会落得如此下场。


“原来如此,”乐青霄听后点头道,“用锁具驱邪镇鬼,也不算新鲜事。”


赵四却压低了声音,道:“最蹊跷的是,听余府里的下人议论,余老爷不仅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还将钥匙给烧了。”


乐青霄奇道:“烧了钥匙,他打算怎么出去?”


“不清楚。根据金固所言,大约半个月前,余洪德找梦粱最好的锁匠订做了这把锁,拿到手后,立刻命令管金固从外面锁住他的寝房,并将钥匙一把火烧掉,说是为了彻底驱逐鬼气,保证安全。金固只能照做。他想,余老爷既然固执己见,想必已经备好了退路吧。”


乐青霄皱眉道:“如此看来,水鬼一事,余老爷应该有些头绪,我再去余府拜访一遭,看看能不能同他说上话。”


赵四却道:“今儿是冬至佳节,年末仅次于除夕的大节,家家户户备办宴席,团聚庆贺,余府必然也要设宴,恐怕不会接待外客,我看您还是明日再去吧。”


乐青霄点点头,道:“也好,我明早再去余府,今儿个咱们回司衙,包些鲜肉饺子,慰劳值守的弟兄吧。”


赵四苦着脸道:“大人,司衙里没有肉了,连地窖里储放的大白菜都吃光了。”


乐青霄:“……那就蒸白馍吧。”


*


与此同时,余府家宴上,玉盘珍馐堆了满桌。


但余洪德的位置仍旧空着,仅有一套碗筷摆在席上,夫人庞氏坐在空席右侧,紧跟着是次子余瑛。长子余斌携妻子坐在另一侧。


上座空缺无人,家宴的气氛格外诡异,每个人都沉默着,谁也不敢率先作声。待到山珍海味摆满桌台,余夫人终于开口命令道:“兰芝,过来给大家斟酒吧。”


名叫兰芝的侍女应声上前,走到空荡荡的席位面前,俯身端起酒壶。


冬季天气寒冷,烧酒以瓷壶盛放,置于酒注中,酒注里注满滚烫的水,用来保持壶内的酒温。


酒壶在蒸汽里熏了许久,表面沾上一层水雾,又热又滑,偏偏兰芝手脚不够麻利,酒壶不甚从她指间滑脱,硬生生砸向酒注。


只听一声脆响过后,酒注和酒壶双双破碎,烫水混着酒浆四散飞溅,众人纷纷起身离席,余夫人甚至惊叫出声:“哎呦!”


万幸的是,热水都泼往空席,并未殃及无辜,两位少爷都松了口气,唯有余夫人满面怒容,指着兰芝的鼻子斥道:“你这臭丫头,存心害人不成!”


“是、是我疏忽了,我这就清理干净,还望夫人宽宏……”


兰芝一面道歉,一面抄拿起抹布,在冒着热气的椅面上擦拭。她动作太急,指肚碰到破碎的瓷片,指尖顿时渗出血来。


次子余瑛站起身,按住余夫人的肩膀,道:“母亲息怒,兰芝也并非故意闯祸,横竖没伤到人,就别为难她了。”


余夫人仍未消气,板着脸道:“我为难她?分明是她先为难我,倘若老爷坐在席上,岂不叫她害惨了!”


桌对面的余斌见状,也起身相劝:“母亲,良辰佳节,何必为一点小事大动肝火。”


余夫人的视线轮番扫过两个儿子:“好么,你们全都向着她,把我这做母亲的当摆设不成?良辰?佳节?你们见哪家过节的时候,正席的位置还空着?”


“这,这……”


“罢了,反正老爷不在,你们两个也是心猿意马,这假惺惺的家宴不办也罢,各自散了吧!”


话毕,她拂袖转身,不顾两儿劝阻,在侍女的搀扶下愤然离开宴客厅,往厢房走去。


两位少爷只能唉声叹气一番,依次离席,各自回房休息。


家宴不欢而散,鸡鸭鱼肉剩了满桌,仆佣们一哄而上,围着长桌站了一圈,抢着把没人动过的菜肴往自家食盒里塞,挑拣的间歇,不忘七嘴八舌议论府中长短。


“你们都瞧见了,余府真的中了邪。不仅老爷神情恍惚,终日魂不守舍,就连夫人也转了性,脾气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你们看她今天臭骂兰芝的样子,活像条母夜叉,可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嗨,她娘家前些天刚出事,她爹爹因为贪污公银,被免官降职,她一下子没了靠山,心里肯定着急。”


“老爷和夫人都萎靡不振,两个少爷更指望不上,余府这么下去,岂不是要完……”


“嘘,话不能乱说,心里明白就好。咱们私底下留个心眼,早点找好出路。”


“我听说已经有管仓库的跑路了,真的假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可别问我。”


一群人战战兢兢,不敢久留,分过赃后便四散而归。适逢佳节,住在附近的仆佣大都带着战利品告假返家,留在余府过夜的只有老管家金固和四个侍女。


夜色渐深,空旷的院落更显冷清萧索。


这是个阴霾的夜晚,愁云遮月,星辉寥落。到了后半夜,乌云终于不堪重负,将满身雪花抖向大地。


雪下得很大,雪花密如鹅毛,像条白色的毯子,覆向千家万户屋顶,也将余府瑰丽的庭园染成一片惨白。


次日清早,大雪终于停住,金固照例去余洪德寝院问安,却在中途察觉到一丝异状。


寝房门大敞着,本该固若金汤的铜锁不知何时被人打开,断罪的利剑从鬼首拔出,歪歪斜斜地垂在门环上,威严尽失。


冷风灌入房间,房内空无一人,只有一串孤零零的脚印,通往院落深处。


“老爷?您在哪儿呢?大冷天的别着凉了……”


金固顺着脚印延伸的方向举目远眺,却被跃入眼帘的景象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余洪德的身体浮在院落深处的水池中央,俯面朝下,一动不动。


池边的岩石上,隐约可见殷红的血迹,映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如胭脂一般浓艳。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出事了——!”


他高喊着冲出余府,迈着跌跌撞撞的步伐,往巡检司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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