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便条 | 我的悲观

吾我五木 吾我五木 2023-01-01
在悲观这件事上自己相当早慧。小学时便是了,到中学有了叔本华的背书,悲观得更理所当然,再之后是大学法学的专业训练,“风险控制”的职业习惯让我本能地以最坏的心理准备去打量周遭的一切,将对人性的期望降至最低。它貌似很消极,但这些年似乎又正是这种悲观的底色保护了自己——生活是荒谬的,所以你需要割舍掉意义与渴望,无欲便无痛。

近年的经历更强化了这一点,你不能对未来抱有太高的期望,并且最好,事先对一切做好最坏的准备,那么当噩耗终于降临的时候,才不至于感受到巨大的心理落差。

世界在陷落,面对众多具体的苦难,无力似乎是我们的常态。也经常听见朋友在自我设问——我还能做什么?我什么也做不了。而我想说的是,身为一个独立的人,面对当下的社会现实,你必然应当要有所作为(无论是以何种形式),只是说——尤其对于那些相对崇高而遥远的行动目标而言,你永远不能对自身作为的结果抱有太高的期望,因为在此地,这种作为的结果更多时候只是徒劳,所以行动的前提是要先接受人普遍的有限性,并做好最坏的预期,否则理想的幻灭感很容易摧垮一个人,那将是对个人精神极大的折磨。

而在我们附近,也依然有行动的空间,在日常而具体的生活细节之处,那是我们能够贡献出自身力量、并且能够得到实质性反馈的地方(尽管反馈如此微小),相信我,这种细微的反馈真的能够安抚我们自身,一个人应该为自己寻找更多生活的出口——这是逼仄生活里不那么悲观的一个侧面。从中,一种良善的、持续的、具有健全现实感的生活实践得以具有维系的可能。

就如同我在《祝 | 健康、平安、新年不伤心》一文中所说的——即便作为一个悲观主义者,我仍然要拒绝颓废、拒绝消沉、拒绝绝望与丧。其中,保持自身的清醒与独立、维护好自身的心力、经营好个人的现实生活,便是对当下时局最重要的抵抗,它也同样是一种难得的政治生活实践。

在我看来,“拥抱无意义”并不代表否定掉一切事物与行动的意义或价值(那就倒向了彻底的虚无),而只是说,个体并不要以能否实现某种崇高的意义或成就来度量自身的价值。生活永远是荒谬的——这是我们需要直面的现实——对意义的渴求属于缘木求鱼,生活本身根本无所谓意义,或者说,生活本身即是意义。即便是无穷无尽推动巨石的西西弗斯,他的存在依然有其价值,其中同样体现出人性的尊严。

于是又想起蔡康永那句话,“中国人讲大不了一死,大家以为这是一句很悲壮的话,但在我看来这是一句祝福,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大不了一死。”

——颜森林
2022/4/5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