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照护新赋能，越南代际自助俱乐部助力社区积极应对老龄化丨城市案例分享②

越南河内：代际自助俱乐部

本案例出自2022版《上海手册》第二章社会篇。案例“代际自助俱乐部”，来源于越南清化、宁平等城市的经验，是一种基于社区的健康照护模式，通过代际、多功能和自我造血的方法改善老年人和社区的福祉，并特别关注来自较弱势群体的居民，回应了越南快速老龄化和女性赋能的社会问题。

案例亮点

老龄化、社区自组织、健康护照、女性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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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例背景

世界银行 2021 年 9 月 24 日出具的报告《越南：适应老龄化社会》指出，越南从 2015 年开始进入老龄化社会（Aging Society），预计至 2035 年将成为高龄社会（Aged Society），当前正处于快速老龄化的关键阶段。同时越南人的人均收入仅为全球平均水平的四成，这意味着越南将面临未富先老的巨大挑战。报告认为越南需要扩大社会福利制度，尤其需要发展一个充满活力的长期护理体系。

越南国家统计总局在联合国人口基金的协助下于 2019 年开展了第五次全国人口和住房普查，其发布的报告《越南人口老龄化和老年人》提供了目前越南 60 岁以上老年人口的主要特征，其中包括：目前越南的老年人口中女性约占六成；全国近七成老年人口居住在农村，尤其大部分分布在越南北部。报告建议，政府在规划和提供养老服务方面应该优先考虑为农村地区的老年人，尤其为高龄和女性老人提供长期护理。

越南助老会是越南唯一专注于老龄化和老年人援助的国际组织，由总部位于伦敦的国际非营利组织国际助老会（Help Age International）发起成立，1997 年开始与越南妇女联合会合作在越南开展工作，并于 2011 年在越南登记注册。老年协会（Older People Association，OPA）这一传统模式是越南助老会最初的探索方向，即针对每一个特定的社会需求分别成立相应的以项目为基础的老年协会来回应，例如老年人权益保护、健康照护、生计、社会保障、赋能等。但这种模式很快遇到了发展瓶颈，包括每个项目的社会功能单一、地方合作伙伴的主动性不高、项目成本居高不下、对外部资金的依赖性大，需要长期的支持等。

2005 年底，越南助老会与越南老年人协会和越南妇女联合会合作，启动了一项创新的试点项目——代际自助俱乐部（Intergenerational Self Help Club，ISHC），以社区为基础来实现积极老龄化和包容性发展，并促进家庭护理服务的普及。代际自助俱乐部这一模式在实践中已被证明是十分有效的，因此两次获得越南国家总理签名批准正式在越南全国复制推广，也被联合国认为是有助于实现 9 项可持续发展目标的优秀实践案例。2020 年，日本国际交流中心、东盟与东亚经济研究所为该项目联合向越南助老会颁发了健康老龄化亚洲创新奖（Healthy Aging Prize for Asia Innovation，HAPI）。根据越南助老会官网的披露，至 2021 年底代际自助俱乐部已经建 3842 家，分布在越南全国 63个省市中的 61 个，拥有超过 21 万名俱乐部成员和超过 1.2 万名家庭护理志愿者，直接受益者超过400 万人。

实践过程

河内市是越南的首都，也是越南拥有 60 岁以上老年人数量和比例最高的城市。2017 年，越南助老会在韩国国际合作署、韩国助老会的资助下启动了代号为 VIE70 的项目，旨在通过复制代际自助俱乐部的模式来支持河内等地方的社区老年群体。至2020 年该项目结项，河内已经建立了 94 个俱乐部，几乎完成了 6 倍的项目预定目标（因为其中 78 个是超额完成），成为复制俱乐部模式最成功的区域。这些俱乐部在三年里募集了约 4.2 亿越南盾（约 12万人民币）来维持运作，项目计划内的 16 家俱乐部共拥有 868 名积极成员，其中 390 人申请过俱乐部的小额贷款并且全部偿还。此外，俱乐部还帮助97 人获得居家护理，为 125 人争取政策福利待遇，成为当地俱乐部中的典范。

即使项目结项就遭遇了疫情，这些俱乐部也组织起来，帮助社区和卫生部门开展疫情防控宣传、疫情检测和社区医疗援助等。Dao Thi Hoa 女士是一位退休的公务员，67 岁时加入河内 Khuong Din 区代际自助俱乐部并担任主席。她发现不少家庭在2020 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间面临无法工作、没有收入的困境，便召集 60 名俱乐部成员共同募集了 1000磅大米、85 箱面条和一些现金分配给 30 名最有需要的成员，来帮助他们短期内渡过难关（图 2.15）。她认为这体现了互相帮助的越南精神，而她自己也为能继续发挥余热而自豪。

图 2.15　河内 Khuong Din 区代际自助俱乐部主席跟成员一起查阅俱乐部账目

资料来源：《老年人难以应对新冠肺炎疫情？代际自助俱乐部来帮忙》疫情特别报道，2020 年 9 月 23 日，https://www.npr.org/sections/goatsandsoda/2020/09/23/904604257/older-people-got-a-pandemic-problem-a-club-tohelp-you-figure-it-out-yourself，美国独立媒体NPR

代际自助俱乐部是为尝试解决越南快速老龄化的社会挑战而设计的一种成本可控、可复制、多功能和包容性的项目，其中包含了五个前提假设：

第一

社会发展的过程、资源分配，以及决策需要在地的政府与成员共同参与。

第二

老人是社区的重要资产和合作伙伴。

第三

社区居民拥有对自己的生活进行改善的最佳尺度。

第四

当人们互相信任就会更有动力来创造积极的改变。

第五

通过社区来回应本地需求，是更有包容性和成本可控的方式。

根据越南助老会官网上分享的最新资料，代际自助俱乐部的发展模式包括以下方面的要素。

1. 合适的会员

代际自助俱乐部是一种会员制社区自组织，单个俱乐部拥有 50 至 70 名不同年龄和背景的会员，其中大多数是老年人、妇女、有社会或经济困难的居民。

其实任何符合以下条件的本地居民都可以加入俱乐部：

• 有意愿养活自己和他人。 

• 可以参与俱乐部活动。 

• 自愿且热心。 

• 同意遵守俱乐部的规定。 

• 同意按时缴纳会费（每月 2 000 ～ 5 000 越南盾，约人民币 0.6～1.4 元）。 

• 可以接受其他成员。

本着互相帮助、提高生活质量的精神，俱乐部在会员的总体构成上还需要遵循三个 70% 的基本原则：第一，70% 为 60 岁以上老人；第二，70%为女性；第三，70% 为处境困难的人，比如独居者、残障者、经济困难者、自己生病或需长期照顾病人、家暴幸存者等。但每个俱乐部可以根据本地情况在上下 5% 的范围内灵活调整。多数俱乐部在成立的第一年往往只有 50 ～ 55 位会员，会员人数会随着俱乐部发展逐渐增加。

2. 围绕核心开展的多元活动

俱乐部的宗旨是为改善老年人和他们的家庭生活以及社区的生活质量做出贡献，尤其是困难长者。作为兼顾健康照护和促进老年人社会参与的综合性发展模式，俱乐部主要通过收入保障、医疗保健、终身学习、社会关怀、社区支持、家庭护理、资源动员和权利权益八个核心方面展开活动来满足社区居民，尤其高龄长者和困难人士的不同需求（图 2.16、表 2.1）。

俱乐部发展遵循自愿、自治、民主、平等、团结和合作的原则，所有会员均可自愿加入或退出俱乐部。俱乐部的活动均由会员自行规划、实施和监督。俱乐部采取积极寻求的集体决策和必要的投票表决。所有成员都有权参与并为俱乐部的活动和决策提供意见。俱乐部会员始终团结友爱，乐于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并互相帮助。

图 2.16　俱乐部的核心价值和活动

资料来源：《关于代际自助俱乐部模式》，2022 年 3 月 https://helpagevietnam.org/tai-lieu/2022/gioi-thieu-ve-mo-hinhcau-lac-bo-lien-the-he-tu-giup-nhau/

表 2.1　代际自助俱乐部的核心活动具体内容

3. 有效的理事会

每个俱乐部需要从会员中选出 5 名适合的志愿者来组成两年一届的理事会，并且在总体上也需要体现多元的结构（表 2.2、图 2.17）：

• 年龄上，保持 2 ～ 3 人为 60 岁及以上，其余则为 60 岁以下；

• 性别上，需要保持至少 2 人为女性； 

• 社会地位上，至少需要 1 位是自身处于困境的群体代表； 

• 理事中最多 3 人可以兼任社区里的其他职务。因为俱乐部的活动很多，需要有时间来管理和实施，如果理事的兼职职务很多，在俱乐部投入的时间就会受限。

表 2.2　俱乐部理事会的角色和具体职责

图 2.17　俱乐部理事会治理结构示意

4. 持续活跃的队伍和小组

为了减轻理事会的管理压力，同时增强管理的角色和能力，俱乐部通常还会根据不同情况因地制宜地建立以下 5 个方向的队伍，通常每个队伍8～12 人，选举队长和副队长，担当理事会的左膀右臂，帮助实施和管理在相关区域内的活动，包括召集成员开会、捕捉成员和地方社区的想法和愿望并向理事会反馈、提醒成员支付小额贷款的本金和利息、监督贷款的使用、引导小组成员的会议讨论等（表 2.3）。

表 2.3　俱乐部的队伍和小组发展

5. 可追责的档案管理系统

由于涉及经济、文化等多种活动，俱乐部需要做好财务账簿和日常活动情况档案的管理，包括但不限于：

• 每次保健活动记录的体重、血压、血糖和健康保险情况；

• 收入情况，贷款统计表、申请表和使用计划，以及贷款合同； 

• 家庭护理的每月活动日志和信息； 

• 社区互助的具体情况和照片； 

• 人事管理和每月报告； 

• 年度预算和所有财务报表； 

• 社会捐赠统计表；

• 俱乐部章程等。

为了控制风险，每个俱乐部的月报告需要在月底前送到社区所属的老年协会进行审计。

6. 循序渐进的发展和能力建设

作为一个新的社区自组织，俱乐部遵循自己的生命发展周期（图 2.18），需要循序渐进。比如俱乐部成立后的 1 ～ 3 个月是俱乐部的生存关键期，还不稳定，通常在第 7 个月后，才会逐渐稳定发展。

图 2.18　俱乐部发展的生命周期

考虑到俱乐部的运营资金能力在实践中存在差异，越南助老会建议地方政府考虑为每个俱乐部提供 5000 万盾（约 1.44 万人民币）的启动资金。另外，越南助老会和老年协会一起为俱乐部量身定制了与上述周期相应的五次能力建设培训，从关于俱乐部筹备的 5 天初步培训开始，之后每到一个发展阶段则会提供相应的 2 ～ 5 天的能力建设，帮助俱乐部顺利进入下一个发展阶段。而在两年之后，俱乐部在财务上可以完全实现自收自支的持续发展，不再需要其他机构的协助。

经验借鉴

1. 重视长者的主体性

俱乐部中长者的源头就是自我发展、自我赋能、自我改善的主体性存在。

2. 有效的治理结构

俱乐部关于年龄、性别和社会基础等多元结构的模式，为社区成员创造了连结和共识的基础。

3. 自身可持续性

俱乐部多元收入的设计结构和社区资源动员的活动让资金池具有更多的延展性和可持续性，充分发挥了政府资源的杠杆作用和社会资源的有效性。

4. 重视政社合作的伙伴关系网络

越南助老会与多家社会团体开展合作，重视与地方政府的合作网络，体现了与地方官员的沟通、与社区管理机构合作的重视度，为最终实现覆盖全越南的国家政策倡导奠定了基础。

5. 可评估的改变

越南助老会为每一个阶段的代际自助俱乐部项目建立了监测评估系统，这也促进了项目的复制和规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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