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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介是如何控制我们大脑的?

苍山夜语 2024年12月02日 07:24


有两种方法可以让文化精神枯萎,一种是奥威尔式的——文化成为一个监狱,另一种是赫胥黎式的——文化成为一场滑稽戏。

——尼尔·波兹曼
我们真正意识到媒介如何影响我们和孩子了吗?
纸书、杂志、报纸。曾经,纸质读物是知识的载体,人们享受阅读,在阅读中提升自己。
后来,有了电视。人们高呼,多好啊,生动的画面,美妙的声音,人类获取知识从来不曾如此愉快!
再后来,又有了互联网。人们欣喜若狂,不再有边界,不再有限制,全部免费,人类获取知识,从来不曾如此轻松!
在虚拟世界中获得的短期快感很容易上瘾,那种多巴胺瞬间上升的感觉,让我们可以忘记一切,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只会让自己深深陷入在里面。
技术进步论者乐观地鼓吹技术让生活更美好,却对其破坏作用视而不见。事实上,新兴技术和媒介更多被我们用作娱乐,而非阅读与思考。互联网时代的纵欲,正让我们走向一条深渊。真正需要反思的是,新媒介在带来便利的同时,是不是也在暗中支配着我们?

尼尔·波兹曼的“媒介批判三部曲”,对这个问题有着清晰而深刻的认识。



▌这个世界正在遭受精神毁灭
尼尔·波兹曼在这部著作中指出,我们的世界已经深受各种监狱文化的残害,这种监狱文化的结构就是奥威尔在他的寓言中所说的那样,数十个国家数千万人民被控制思想的机器关进精神的牢笼。毫无疑问,这是一种精神毁灭。
不管控制思想机器的人是左翼还是右翼,是来自东方还是西方,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差别,这座精神监狱的大门一样是坚不可摧的,管制一样是森严的,偶像崇拜一样是深入人心的。
尼尔·波兹曼进一步指出,让文化精神枯萎的另一种方式还要更加可怕,并且更加难以意识到。那就是赫胥黎的警告:在一个科技发达的时代里,造成精神毁灭的敌人更可能是一个满面笑容的人,而不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让人心生怀疑和仇恨的人。

在赫胥黎的预言中,“老大哥”并没有成心监视着我们,而是我们自己心甘情愿地一直注视着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看守人、大门或“真理部”。

如果一个民族分心于繁杂琐事,如果文化生活被重新定义为娱乐的周而复始,如果严肃的公众对话变成了幼稚的婴儿语言。总而言之,如果人民蜕化为被动的受众,而一切公共事务形同杂耍,那么这个民族就会发现自己危在旦夕,文化灭亡的命运就在劫难逃。

赫胥黎担心人类的文化成为充满感官刺激、欲望和无规则游戏的庸俗文化。现在看来赫胥黎警告的不仅仅是针对于美国,而是全世界当下面临的一个严峻问题。


波兹曼所担忧的电视时代对人的影响,与此刻我们所生存的互联网、短视频时代相比,更是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当下,短视频改变了公众话语的内容和意义,政治、教育、体育、商业和其他公共领域的内容,都以一种短平快和粗俗浅薄的方式出现,并逐渐成为一种文化精神。


叔本华曾说,人就像弹簧,如果读书太多而没有自己的思考,就会失去弹性。书犹如此,何况视频。在个媒体爆炸的时代里,人是淹没在信息洪流之中的,如果不能时不时地静下来用心思考,人极容易失去自我,成为被收割的“韭菜”。


因此,尼尔·波兹曼“媒介批判三部曲”对于这个时代、对于每一个现代人都至关重要,它警示我们不要让成为娱乐产物的牺牲品。



▌对技术垄断的控诉,对现代人的警示
●在《娱乐至死》中,波兹曼写道,纸质读物时代推崇客观和理性的思维,鼓励严肃、有序和具有逻辑性的公众话语。
不断涌现的新媒介改变了这一切。宗教、政治、教育和任何其他公共领域的内容,都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人类成为娱乐的附庸,毫无怨言,甚至心甘情愿,其结果是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
上个世纪80年代的“文化热”,至今仍让很多人记忆犹新。那是一个全民深度反思与阅读的时代,不仅大量引进、译介西方优秀思想文化丛书,更提倡“读书无禁区”。
然而新媒介总有着更强的吸引力,很快,电视的普及争夺走了大部分读者。到今天,电视、互联网、手机已经使得严肃阅读,甚至阅读都成了奢侈,庸俗娱乐普遍占据了大众的精神生活。
●至于《技术垄断》,更像是讨伐“技术崇拜”的檄文。
技术是双刃剑、浮士德的交易,利弊皆有。然而“发展优先,发展才是硬道理”的实用逻辑一直支配着我们的思维,因而也就容易忽视技术发展的负面效应。
大数据会记录下我们浏览过的信息,接着我们就会收到相关的推荐,细思极恐。本来是我们选择喜好,现在是喜好主动找向我们。而我们又对于真正的喜好缺乏认知,久而久之,我们可能“被迫”喜欢上任何东西却不自知,我们的思维也被默默改造了。
这就是波兹曼反复强调的“技术垄断”,也就是一切形式的文化生活都臣服于技艺和技术的统治,任何技术都能够代替我们思考问题。
●《童年的消逝》则提醒我们,新媒介的到来,使“童年”这个概念失去了意义。一切信息都能够在成人和儿童之间共享,成人和儿童之间的界限逐渐模糊,儿童几乎都被迫提早进入充满冲突、战争、性爱、暴力的成人世界,“童年”逐渐消逝。

但波兹曼对技术的态度并不是完全否定和敌视,他更像是一位诤友。他认为技术是必要的,但同时担忧“技术崇拜”会致使阅读让位于娱乐,思考被爆炸的信息挤压。



互联网时代,娱乐玩法花样百出,充斥在每一个现代人的生活之中,所有人都正在变成一个透明的躯壳,变成被算法和数据绑定的“数字奴隶”。这一切不仅容易使人脑袋空空,沉浸于感官娱乐,更容易使人失去行动力和面对现实世界的勇气,结果一步步沦为“废人”。

正如尼尔·波兹曼说的那样,娱乐至死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娱乐本身,而在于人们日渐失去对社会事务进行严肃思考和理智判断的能力,在于被轻佻的文化环境培养成了既无知且无畏的理性文盲而不自知。

作为麦克卢汉的传人和媒介环境学派的第二代精神领袖,波兹曼因对技术和信息媒介的批判,获得了世界性的赞誉,“媒介批评三部曲”已经被奉为媒介研究领域的经典。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田松评价:波兹曼是一位睿智的学者,他能看到人们视而不见的现象,并从中看到社会与人心的巨变。他的很多结论,粗看荒诞、平淡,但细思极恐。
华东师范大学教授刘擎说:也许,文化拯救的希望就在于人类不断的自我反省之中,在于认真倾听波兹曼式的警示危言之中。
《环球邮报》:一位博学的批评者,一位严谨的反对者,一位跟奔涌的发展唱反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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