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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 American Life:美国疫事 01

播客先声 2022-05-16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Mannequin Author Bashinkyo

今天的推送来自于一档周更的播客节目——美国生活(This American Life,TAL),它在全美范围内有220万听众通过500多个公共广播电台收听,世界各地还有近400万人通过各种播客平台点播。每期节目,TAL都会从新闻热点出发选取一个主题,通过对不同亲历者的采访来搭建一个中立客观、轻松愉快的节目氛围,从而让听众获得全面的视角。


本期节目叫做The Test,既有检测的意思,又可以理解为考验,十分贴合当前疫情的语境。TAL节目组为我们带来了六个故事,虽然我把它们统称为美国疫事,但希望你看完、听完之后,会想起这些故事也曾发生在我们身边,或者还正在美国之外的其他地方发生。总之,多几分同理心,少几分优越感。


最后,还是希望有缘的读者能够点开这期节目的音频,感受故事里真情流露的时刻,毕竟我整理出来的文字只是一个辅助工具。


图:Wren McDonald|This American Life



美国疫事之一:汽车隔离



Luis是一位来自中美洲的难民,靠在纽约长岛的建筑工地上做活为生。被确诊为新冠肺炎后,他赶紧把坏消息通知了有孕在身的房东,因为不想成为周围人的威胁,他决定搬离和几位外来移民共同合租的家,把自己隔离在仅剩的栖身之地——车里。


他把车停在了711便利店门口,却说服不了自己冒着感染别人的风险去购买生活必须品。走投无路的时刻,他只好求助于那位为自己办理移民手续的女士: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把自己隔离在车里了,我不想传染给别人。


我不想让别人遭受这般经历。


讲出来太难了。太难了。


我还没下过车,就像把自己囚禁起来。如果我是个没有良心的,我肯定出去了,可我不会,我不想于心不安。”


Zora收到了Luis的语音信息,在她的帮助下,Luis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居所进行自我隔离,等待病毒的离去。


主播Ira Glass讲完这个故事后说了一句点题的话:


Among other things, an epidemic, a plague, a contagion is a time that we're tested. And we rise to the occasion, or we don't, or we can’t. 前半句是说疫情到来的时候就是我们接受考验的时候,后半句如果用三个成语来翻译的话,就是:我们要“病”来将挡,否则就只能坐以待毙,或者干脆束手无策。



美国疫事之二:“病”来将挡



Anthony Almojera非常希望手下的团队“病”来将挡。


1996年,纽约市紧急医疗服务系统(Emergency Medical Services,EMS)与纽约市消防局合并,成为了美国最大的紧急医疗服务系统。EMS负责全市70%的急救车的调度工作,剩余30%由与其合作的医院提供。同时,纽约的911紧急呼叫系统也由纽约警方和消防局共同运营,2000名接线人员中大多数在警务部门,剩余约400人属于EMS,200人属于消防局。


Anthony Almojera是EMS的Local 3621工会副会长,同时也是一位中尉护理官,管理着一支50人的EMS救护队。在新冠疫情到来之前,纽约的紧急医疗服务系统有数百人的缺口。按照往常的工作量,50人的团队已经在超负荷运转,疫情之下,人力愈发难以周转。


在接受节目组采访的头一天,Anthony在布鲁克林的一个急救中心值夜班。打卡后不久,他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但在当日共计6500个急救电话中还有274个没有处理。也就是说,至少有274个人拨打了911之后还没有受到应有的救助。


Anthony Almojera与CNN联线。


平日的EMS系统一天中约收到4000个急救电话,6500这个数字在Anthony长达17年的工作经历中尚属首次——“甚至包括911事件”。


当天早上,一个男人打了急救电话,说他回家后发现妻子倒在了地上。接线记录显示:发热,心脏骤停,新冠病例。Anthony赶紧随急救车出发去康尼岛(Coney Island)附近执行任务。


救护车到的时候发现男子已经在外等候。Anthony听说这家两口都是医护人员,妻子在一家私立养老院工作,丈夫则在一家医院。妻子上周五出现发热症状后就待在家里,一直没有退烧。


言语间丈夫告诉Anthony,他头一天给工作的医院打电话请假,想在家中照顾妻子,但是院方拒绝了他,因为医院已经出现人手短缺的状况,不能再失去一位重要岗位的员工了,他必须去上班。


他觉得妻子的情况不是很严重,仅仅是发烧之类的症状,应该能熬过一晚。下班回家后,他才发现妻子已经去世了。


介绍这对夫妻职业的时候,Anthony所用的时态就已经透露了结局。


入行17年,Anthony经历过各种类型的抢救。每当尽力而不得之时,他都有勇气走到病患家属身边,说一声抱歉。


“然后我会打开双臂给他们一个拥抱,让家属在我肩膀上哭泣,提供片刻的同情和安慰。


但是昨天,我看到丈夫在门口悲痛欲绝,看到他为自己的选择感到悔恨不已,看到他失控痛哭的时候,我只能站在六尺之外。


我不能像过去对其他病人家属一样陪他跪在地上,或者给他拥抱,因为我也担心自己的健康,很有可能他也被感染了。


所以我只是看着他,17年来我第一次走开了,回到救护车上后我也哭了。”


采访之中,Anthony的手机信息提示响了一声,他说手机里有60条未读消息,很多都是急救队员给他发的。


“Anthony,我确诊了,我应该怎么办?”


“Anthony,我和我妻子确诊了,怎么办?”


他很担心自己的队员,根据其他地方的统计数据,他估计将会有一半以上的队员需要隔离。此刻,50人中已经有6个人不能继续工作了,而50个人工作中全都接触过新冠确诊病例。按照纽约消防局以往的政策,急救人员一旦接触传染性病毒就不应该坚守在工作岗位上。但在一周半前,政策变了——只有出现症状的人员才可以在家进行隔离。在Anthony看来,这意味着纽约市对于急救人员的需求空前强烈。


“我认为他们的动机是想挤出你症状显露之前的五六天时间,就好像我们是可以被牺牲掉的。我不是说EMS的负责人觉得我们是可以被牺牲,我不会把这顶帽子加在她头上。但从消防局和纽约市的角度上看,这是唯一的办法,因为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我们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


按照当前的消耗量,Anthony预计现有的N95口罩只够支撑他们不到一周的工作,也许周五(4月3日)就将耗尽。


“令人为难的是我们都是自愿加入的,疫情不正是让EMS发挥作用的地方吗?治疗病毒是我们的工作,包括任何你知道的病毒,艾滋病、乙肝、脑膜炎等等。


但是为了行之有效,我们必须相信自己没有死亡、受伤或者重病的风险,即使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也会得到相应的救治。然而,业内的人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的。


未来几周?我们甚至还没到达疫情爆发的中间点,你知道所谓的押平增长曲线吧,我们还在上坡阶段。”


所幸,Anthony手下的队员暂时还没有人想要提交辞呈。



美国疫事之三:室内游戏



这段故事来自一个三口之家,丈夫Elia和妻子Amy已经是新冠确诊患者,他们和年幼的女儿Conwy生活在纽约的一间小公寓里。


电话采访时,丈夫Elia症状明显。由于有哮喘病史,他的情况随时可能恶化,同时肠胃也有不良反应,这是新冠患者病情严重的一个标志。由于Elia是TAL节目组一个员工Ben的亲戚,这个故事由Ben来负责采访再合适不过,也算是亲人间的安慰和鼓励。


过去一个星期,Elia都没怎么看到妻子Amy。为了不接触女儿,她把自己反锁在卧室进行隔离,只在使用卫生间的时候离开卧室。Elia每天能见妻子两三次,每次匆忙交谈两分钟她就赶紧回到卧室。


Amy是家里第一个生病的,卧床隔离期间也一直反复发烧,每当以为终于熬过去了,立马又烧起来。由于Amy倒下了,保持三口之家正常运行的重任就得Elia一人扛着。他告诉Amy一定要制定严格的恢复计划,当这一切结束之后,要让女儿的生活重回正轨。


女儿见不到妈妈,也不能出去玩,Elia就成了她手中的软柿子。通常女儿想吃零食的时候,父母只允许她吃一点解解馋。现如今女儿想吃什么,Elia都有求必应,毕竟在这种状况下能满足女儿的事情已经不多了,即便是要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次次去厨房。Elia和妻子打趣道,女儿的床前摆满了各种美食小样待她品尝。


洗衣服也是个问题。由于去不了公共洗衣房,Elia只能在浴缸里慢慢手洗。极度疲惫之下,Elia甚至无法长时间坐在浴缸旁,更别提还要时不时照看女儿。他现在期望着妻子能够尽快恢复,为他分担一点家务或是带带孩子。


触底反弹是Elia脑子里反复出现的愿望,可是和妻子一样,还未来得及确认自己好转了,下一波更糟糕的乏力感就席卷而来。在他看来,如果仅仅是无力、发烧、难受的话就就好了,可是最令人恐惧的是,病毒有使肺部感染的能力。他看了很多关于武汉疫情的报道,有些和他年纪相当的医生最终没能抵抗过病毒的侵扰,他害怕自己的肺部也出现资料中那样的磨玻璃阴影。一想到妻子和女儿可能会面临相同的危险,Elia的心就悬在半空。他草草给Ben发了邮件交代自己和妻子的情况,在混乱的思路中,唯一令他感到清晰的就是内心深处的恐惧——他和妻子的病情随时可能恶化,再不做准备就来不及了。


万幸的是,女儿Conwy的身体状况还不错,只是情绪很低落,还经常用独有的方式表露着这个年龄段孩子的孤独感。


大概是因为想念妈妈和好朋友,Conwy每画完一张画就要让爸爸送给他们。有时甚至用自己刚学会的单词跟爸爸说:“我伤心,我伤心,没有朋友愿意来我家。”


不知为何,Conwy对生病这件事很敏感。她常常主动和爸爸聊起妈妈的状况,说妈妈生病了,很严重。Elia不得不安慰她,向她保证妈妈会好起来的。虽然Elia从未告诉女儿自己也生病了,但看到戴着口罩的爸爸,女儿早就懂了:“爸爸也病了。”


渐渐地,女儿睡前故事的主题只剩下一个:生病。她想听爸爸讲大家生病的故事,爸爸生病了,妈妈生病了,自己生病了,Ben叔叔生病了,他的妻子和女儿也生病了,每一个她认识的人都生病了。Elia告诉女儿这是个室内游戏,每个人都在玩,只要再遵守几天游戏规则,忍一忍,很快就能结束。


这大概就是女儿消化疫情的方式。


说到这里,哽咽许久的Elia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他“抱怨”Ben用电视节目常用的感情牌调动他的情绪,逼出了自己难听的哭声。Ben和Elia约好当天晚上让孩子们通个视频电话,好让Elia能稍作歇息,也让Conwy分分心。


说到这里,电话里传来了Conwy的哭声,Elia不得不挂断电话,去哄刚睡醒的女儿。



由于故事太长,该内容分为两篇分享,下篇内容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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