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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公活佛正传1

2017-06-13 mailycloud




济公活佛正传1


济公活佛  降
诗曰:浪迹西湖留圣名。疯颠抹相吐心声。
禅宗顿悟明真性。教外别传得者成。
又诗:酒中笑语蕴禅机。闹得俗僧说是非。
打破空门形相事。无尘何必着僧衣。
又诗:圣德宝宫济佛来。新书正传扇翻开。
加批述语添禅味。鸾笔圈圈二十回。

自序
「济公活佛正传」一书由「圣德杂志」创刊号连载至今,已经全篇完结。圣德宝宫皈依弟子有心将是书印成单行本,广赠天下,以度有缘,并搜集古典版本详加考证,精诚可嘉。为使本书内容更具警世意义,助人悟道修真,故吾特降笔台中圣德宝宫,于每回故事之后,加批评语,使人加深印象,得明老衲当时举止之用意。

故从今夜起,陆续降坛扶鸾,叙述当时心境,阐露禅机,俾世人明晓老衲佯狂卖傻之真义,而能了悟本来面目,突破种种形相,找寻真我,始能自悟自成。老衲名为禅师,亦即传播禅宗心法,教外别传之道,故常有呵佛骂祖之举,非老衲冒渎我佛、祖师,实乃人人各具佛性,个个圆成,勿假外求,而人佛本有平等之性,故呵佛骂祖,即在唤醒世人自性,有云打是爱,骂是疼,故诸佛不嗔不怪,祖师倒也喜欢无比。凡此,须有大智慧者,方可觉知禅意,不可作俗见解释。

老衲心喜菩提虽醉,佛心偏醒,所谓「德不孤,必有邻。」天下幸有「济公的传人」矣!如不嫌衲味可憎,本书值得一读,纵无甘露法雨,天花乱坠,保证翻开贝叶,暑夏定遇老李卖瓜,寒冬必逢老衲卖酒,歇足一尝,其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矣!是为序。
颠僧道济降笔  谨序于台中圣德宝宫
1982年(壬戌)十月初一日


第一回 静中动罗汉投胎 来处去高僧辞世

诗曰:爱网无关爱不缠,金田有种种金丹,
禅心要在尘中净,功行终须世上全。
烦恼脱于烦恼际,死生超出死生中,
不能火里生枝叶,安得花开火里莲。

这八句诗,是说那释教门中的罗汉,虽然上登极乐,无灭无生,但不在人世翻筋斗,弄把戏,则佛法何以阐明?神通难以显示,那能点醒这尘世一般的愚庸?如今且说一位罗汉,因一念慈悲,在那西湖上留下五十年圣迹,后来万代瞻仰,莫不称奇道异,你道是谁?

话说大宋高宗南迁建都在浙江临安府(即今杭州),这浙中有一座天台山最为灵秀,乃是个活佛住的处所。这高宗建都在旁,遂改为台州府。这府中有座国清寺,寺中的长老法名一本,道号性空,僧腊已是六十八岁,也是累劫中修来的一尊罗汉,他往往默示禅机,绝不轻易露出本相。这年,正值残冬,北风凛洌,彤云密布,雨雪飞扬。

晚斋后,长老在方丈室中禅椅上,端然独坐。众弟子群侍两旁,佛前香烟霭霭,玻璃灯影幢幢。师弟们相对多时,有一弟子会悟于心,跪在长老面前道:「弟子蒙师慈悲点示静理,今弟子细细参悟,已知静中滋味,有如此之美矣。」长老微笑道:「你虽会得静中滋味,固妙。然有静必有动,亦不可因静中有滋味,而遂谓动中全无滋味也。」

弟子惊讶道:「蒙师慈悲点示静理,今复云动,岂动中又别有滋味耶?」长老道:「动中若无滋味,则处静者不思动矣。」正说着,只听得豁喇喇一声响亮,犹如霹雳,众弟子尽吃一惊。长老道:「你等不必吃惊,此正所谓静中之动也。可细细看来,声从何起?」众弟子领了法旨,遂一同移灯出了方丈室,行至法堂转上大殿,并无声影,再走入罗汉堂去,只见一尊紫磨金色的罗汉,连一张彩画的木椅,都跌倒在地,众僧才明白,原来声出于此,遂回方丈室报知长老。长老也不做声,闭目垂眉竟入殿去了。去不多时,忽回来说道:「适来一声震动,跌倒在地上者,乃紫脚罗汉静极而动,已投胎人世矣!幸去不远,异日尔等自有知者。待弥月时,老僧当亲往一看,并与之诀别也。」众僧听了,俱各惊异不提。

正是:
已知来定来,早辨去时去;
来去两分明,方是菩提路。

话说台州府天台县,有一位宰官,姓李名茂春,又名赞善,为人纯谨厚重,不贪荣利,做了几年官,就弃职归隐于家。夫人王氏,十分好善,但是年过三十并无子嗣,赞善又笃于夫妻之好,不肯娶妾,夫妻两个日夜求佛祈佛。忽一夜,王夫人梦见一尊罗汉,将一朵五色莲花相赠,夫人接来,一口吞下,自此之后,遂身怀六甲。到了十月满足,一更时分,生下一男,面如满月,眉目清奇。临生之时,红光满室,瑞气盈门,赞善夫妻两人欢喜异常,赞善忙烧香点烛,拜谢天地,一时亲友尽来称贺。

到了满月,正在开筵宴客,忽门公来报:「国清寺性空长老,在外求见赞善。」赞善暗想:这性空和尚,乃当世高僧,等闲不轻出寺,为何今日到此?连忙接入堂中,施礼相见。便道:「下官尘俗中,蒙老师法驾光临,必有事故。」长老道:「并无别事,闻得公子弥月,特来祝贺。但此子与老衲有些来处因缘,欲求一见,与他说个明白。」赞善满心欢喜,忙进内与夫人说知,叫丫环抱着,自己跟出来送与长老观看。长老双手接在怀中,将手摸着他的头道:「你好快脚,怎冷了,不怕这等大雪,竟走了来。但圣凡相隔天渊,来便来了,切不可走差了路头。」那孩子就像知道的一般,微微而笑。长老又拍他两拍,高声赞道:

「莫要笑!莫要笑!你的事儿我知道。见我静修没痛痒,你要动中活虎跳。跳便跳,不可迷了静中窍。色会烧身,气会改道,钱财只合帮修造。若忧冻死须菩提,滚热黄汤真实妙。你来我去两分明,慎勿大家胡厮靠。」

长老赞罢,遂将孩子抱还丫环叫她抱了进去。又问赞善道:「公子曾命名否?」赞善道:「连日因庆贺烦冗,尚未得佳名。」长老道:「既未有名,老僧不揣冒昧,妄定一名,叫做修元,顾名思义叫他恒修本命元辰,不知大人以为如何?」赞善大喜道:「元为四德之首,修乃一身之本,谨领大师台教,感谢不尽。」长老遂起身作别。赞善道:「蒙老师远临,本当素斋,少申款敬。奈今设席宴宾,庖人烹宰,厨灶不洁,以致怠慢,容他日亲诣宝剎叩谢。」长老道:「说谢是不敢当,但老僧不日即将西归,大人如不见弃,屈至小庵一送,叨宠实多。」赞善道:「吾师僧腊尚未过高,正宜安享清福,为何忽发此言?」长老道:「有来有去,乃循环之理,老僧岂敢有违。」遂别了赞善,回至寺中静坐。

过了数日,时值上元,长老方出法堂陞座。命侍者撞钟擂鼓,聚集人众,次第顶礼毕,两班排立。长老道:「老朽不日西归,有几句辞世偈言,念与大众听着:

正月半,放花灯,大众年年乐太平,老僧随众已见惯,归去来兮话一声。
既归去,复何疑,自家心事自家知,若使旁人知得此,定被旁人说是非。
故不说,痴成呆,生死之间难用乖,山僧二九西归去,特报诸山次第来。
生死来,休惊怖,今古人人有此路,黄泉白骨久已非,唯有青山还似故。
水有声,山有色,阎罗老子无情客,奉劝大众早修行,先后同登极乐国。

长老念罢,大众听得西归之语,尽皆惶惶,一齐跪下恳求道:「弟子们根器顽钝,正赖师慈,指示法教,幸再留数十载,以明慧灯之不灭!」长老道:「慧灯如何得灭?因彼灵光,致老僧隐焰。死生定数,岂可稽留?可抄录法语,速报诸山,令十八日早来送我。」吩咐毕,遂下法堂,众僧只得一面置龛,一面传报。

到了十八日,诸山人等,尽来观送;李赞善与众官员亦陆续来到。性空长老沐浴更衣,到安乐堂禅椅上坐下,诸山和尚,并一寺人等,俱簇拥侍立。长老呼其亲信五个弟子至前,将衣钵之类尽行付与,吩咐道:「凡体虽空,灵光不隔,机缘若到,自有感通。你五人谨守法戒,毋得放纵!」五弟子不胜悲恸,叩领法旨。长老又略定片时,忽开口道:「时已至矣!快焚香点烛,礼佛念经。」众僧依言,不一时,礼诵完毕。长老令取纸笔,大书一偈道:

耳顺年踰又九,事事性空无丑;
今朝撒手西归,极乐国中闲走。

长老写毕,即闭目垂眉,实时圆寂。众各举哀,请法身入龛毕,各自散去。

到了二月初九日,已是三七,又请大众举殡。这一日,天朗气清,远近毕至,大众举龛而行,只见幢幡前引,经声随后。直至焚化亭,方停下龛子,在松林深处,五弟子请寒石岩长老下火,长老手执火把道:大众听着!

火光焰焰号无明,若坐龛中惊不惊?回首自知非是错,了然何必问他人。
恭惟圆寂紫霞堂下,性空大和尚,本公觉灵,原是南昌儒裔,皈依东土禅宗,脱离凡尘,俗性皆空,真是佛家之种。无喜无嗔,和气有方,从容名山独占,乐在其中,六十九年一梦。

咦!不随流水入天台,趁此火光归净土。
寒石岩长老念罢,遂起火烧着龛子,一剎时烈焰腾空,一刻烧毕,忽见火光丛中现出一位和尚,随火光而起,下视众人道:「多谢了汝等。」又叫赞善道:「李大人!汝子修元,乃佛家根器,非宰官骨相,但可为僧,不宜出仕,切勿差了,使他错了路头。倘若出家,可投印别峰,或远瞎堂为师,须牢牢记取,不可忘怀。」赞善合掌向性空道:「蒙老佛慈悲指示,敢不遵命。」再欲问时,那和尚法相,已渐渐地向青云内去了。那赞善因听了长老在云衢嘱咐的话,遂紧记在心,不敢暂忘。后来修元果然在灵隐寺出了家,做出许多奇事。正是「动静玄机凝妙道,来去踪迹显神通。」毕竟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济公活佛  降

评述:

一、静极思动,一脚踏破木雕罗汉,跑出一个木子修元(缘)来,只因两脚落地,害老衲两腿在西湖浪荡了五十年。虽多颠狂,幸亏本性未昧,还可原本归去,歇足定静。众生若想静极思动,这一动「漏洞」可大了,掉下洼井爬不上来,只得变个「娃儿」,顿失人身!正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二、赞善无子求佛,只因赞善不恶,求佛便得佛子,正是:
求佛佛到,求子子来;
因缘相会,法门广开。

三、我来他去,性空长老啊!老大不中留,世人不修要待何时?一来一去,免教僧多粥少!况俺两个,都是过来人,谁不欠谁?世人喜得儿女来,儿女悲得老父去!新「陈」代「谢」,老和尚修够了,换个小沙弥也应该。生死如斯,何用悲凄!

四、果然修元根器不凡,来头非小,但不摆架子,不打官腔(唸经),依然和蔼可亲,且看他谈俗说笑,不离人世,一心弘扬佛与众生平等宗风,今日才得让人怀念不已。

五、性空和尚虚空去,济公和尚公道来,路不同而道相通,从此灵隐寺内显正宗!

第二回 茅屋两言明佛性 灵光一点逗禅机

话说李赞善晓得儿子修元,有些根器,遂加意抚养。到了八岁,请了个老师,同妻舅王安世的儿子王全,两个同在家中读书。那修元读得高兴,便声也不住,从早晨直读到晚;有时懒读便口也不开,终日只得默坐瞪着眼睛只管想,想得快活,仰面向天哈哈大笑。有人问他,却是遮遮掩掩的不说。
到了十二岁,无书不读,文理精通,吟诗作赋,无般不会矣。

这一日,时值清明,老师应例该休假回家。赞善设席款待,又备了一些礼物,命修元与表兄王全,带了从人,送老师回家。二人送了老师到家后,转身回来,打从一个寺前经过,修元问从人道:「这是何寺?」从人回道:「这是台州府有名的祗园寺。」王全听了便道:「祗园寺原来就在此处,闻名已久,今日无心遇着,我与贤弟何不进去一游?」修元道:「表兄所言正合我意。」

二人遂携手而入,先到大殿上瞻仰了佛像,随即遍绕回廊观玩景致,信步走到方丈室来。早有两个老僧拦住道:「有官长在内,二位客人若是闲游,别处走走罢!」修元道:「方丈室乃僧家客坐,人人可到,就算有长官在内,我二人进去相见又有何妨?」遂昂昂然地走将进去,只见左边坐着一位官长,右边坐着本寺的道清长老,两边排列着几十个行童,各执纸笔在那里想。

修元走近前把手一拱道:「请问大人与长老,这许多行童,各执纸笔在此何为?」那官长未及开言,这长老先看见他两个衣貌楚楚,知道是贵家子弟,不敢怠慢,遂立起身来答应道:「此位大人因有事下海舟,至黑水洋;蓦然波浪狂起,几至覆没,因许了一个度僧之愿,方得平安还家。今感谢佛天,舍财一千贯,请了一道度牒,要披剃一僧,故集诸行童在此检选。因诸行童各有所取,一时检选不定,便做了一首词儿,寓意要众行童续起两句,以包括之,若包括得有些意思,便剃他为僧,故众行童各执纸笔,在此用心。」

修元道:「原来如此,乞赐此位大人的原词一观,未识可否?」那位官长见修元语言不凡,遂叫左右将原词付与修元道:「小客要看,莫非能续否?」修元接来一看,却是一首满江红词儿:

世事徒劳,常想到,山中卜筑,共啸嗷。明月清风,苍松翠竹,静坐洗开名利眼,困眠常饱诗书腹。任粗衣淡饭度平生,无拘束!奈世事,如棋局;恨人情同车轴。身到处,俱是雨翻云覆,欲向人间求自在,不知何处无荣辱?穿铁鞋踏遍了红尘,徒碌碌。

修元看毕,微微一笑,遂在案上提笔,续头二句道:
「净眼看来三界,总是一椽茅屋。」

那官人与道清长老看了修元续题之语,大有机锋,不胜惊骇,遂让二人坐下,命行童奉茶。长老道:「请问二位客人尊姓大名?」修元指着王全答道:「此即吾家表兄,乃王安世之子王全也,小生乃李赞善之子,贱字修元便是。」长老听了又惊又喜道:「原来就是李公子,难怪下笔如此灵警,真是带来的宿慧。」那官长见长老说话有因,问其缘故?

长老道:「大人不知,十余年前国清寺性空长老归天之日,曾谆谆对李赞善道:『 小公子是圣人转世,根器不凡,只可出家,不宜出仕。』据李公子所续之语看来,那性空之言,岂非是真。」那官长听了大喜道:「若能剃度得此位小客人为僧,则胜于诸行童多矣。」修元听得二人商量要剃度他,遂辞谢道:「剃度固是善果,但家父只生小生一人,岂有出家之理!」

长老道:「贫僧揣情度理,以为相宜,然事体重大,自当往贵宅见令尊大人礼请,今日岂敢造次。但难得二位公子到此,欲屈在敝寺暂宿一宵,未知意思何如?」修元道:「小生二人有父母在堂,从不敢浪游,今因送业师之便,偶过贵剎偷闲半晌,焉敢稽留。」遂起身辞出,长老只得送出山门外,珍重而别。

那兄弟两人回家,赞善因问道:「汝二人为何归来如此晚?」修元道:「为因老师留下吃饭,又路过祗园寺,进去一游,因此耽搁了多时。」赞善道:「入寺不过游玩,有何事耽搁?」修元遂将官人有愿,要剃度一僧,及众行童争功续句之事,细细说了一遍。「那长老道是孩儿续的句字拔萃,要孩儿出家,被孩儿唐突了两句,彼尚未死心,只怕明日还要来恳求父母。」赞善听了,沈吟半晌。修元不知其意,便道:「他明日来时,不必恳辞,孩儿自有答应。」赞善道:「那道清长老乃当今尊宿,汝不可轻视了他,出言唐突。」修元道:「孩儿怎好唐突他,只恐他道力不深,自取唐突耳。」父子二人商量停当。

但到了次日,才吃了早膳,早有门公来报道:「祗园寺道清长老在外求见老爷。」赞善知道他的来意,忙出堂相见毕,坐定了,赞善便问道:「老师法驾光临,不知有何事故?」长老道:「贫僧无故也不敢轻造贵府,只为佛门中有一段大事因缘,忽然到了,特来报知,要大人成就。」赞善道:「是何因缘?敢求见教。」

长老道:「昨有一位贵客,发愿剃度一僧,以造功德,一时不得其人,因做了一首词儿,叫众行童续题二语,总括其意,以观智慧;不过众行童并无一人能续题二语,适值令公子入寺闲游,看见了,信笔偶题二语,恰合机锋;贫僧问知是令公子,方思起昔日性空禅师云衢嘱咐大人之言;实是菩提有种,特来报知大人,此乃佛门中因缘大事,万万不可错过。须及早将令公子披剃为僧,方可完了一桩公案。」

赞善道:「性空禅师昔日所嘱之言,焉敢有负,即今日上人成全盛意,感佩不胜。但恨下官独此一子,若令其出家,则宗嗣无继,所以难于奉命。」长老道:「语云:『 一子出家,九族升天』,九族既已升天,又何必留皮遗骨在于尘世。」赞善尚未回答,修元忽从屏后走了出来,向道清施礼道:「感蒙老师指示前因,恐其堕落,苦劝学生出家,诚乃佛菩萨度世心肠,但学生窃自揣度,尚有三事未曾了当,有负老师一番来意。」

长老道:「公子差了,出家最忌牵缠,进道必须猛勇,不知公子尚有那三件未曾了当?」修元道:「窃思古今无钝顽之高僧,学生年未及冠,读书未多,焉敢妄参上乘之精微,此其一也。天下岂有不孝之佛菩萨,学生父母在堂,上无兄以劝养,下无弟以代养,焉敢削发披缁,弃父母而逃禅,此其二也。其三尤为要紧,因灯灯相续,必有真传,学生见眼前丛林虽则众多,然上无摩顶之高僧,次少传心之尊宿,其下即导引指迷之善知识尚不可得见,学生安敢失身于盲瞎者乎?」

长老听了哈哈大笑道:「若说别事,贫僧或者不知,若说此三事,则公子俱巳当矣,又何须过虑?公子虑年幼无知,无论前因宿慧,应是不凡,即昨日所续二语,已露一斑,岂是钝顽之辈!若说出家失孝,古人出身事君,且忠孝不能两全,何况出家成佛作祖后,父母生死俱享九天之大乐,岂在晨昏定省之小孝?至于从师得能如五祖六祖之传固好,倘六祖之后无传,不几慧灯绝灭乎?贫僧为衲已久,事佛多年,禅机颇谙一二,岂不能为汝之师而虑无传耶?」

修元微笑道:「人之患在好为人师,老师既谙禅机,学生倒有一言动问,老师此身住世几何年矣?」此时长老见修元出言轻薄,微有怒色,答道:「老僧住在世上已六十二年矣。」修元道:「身既住在此世六十二年,而身内这一点灵光,却在何处?」长老突然被问,不曾打点,一时间答应不出来,默默半晌无语。修元道:「只此一语,尚未醒悟,焉能为我师乎?」将衣袖一拂,竟走了进去。长老不胜惭愧,急得置身无地,赞善再三周旋,只得上前陪罪道:「小儿年幼,狂妄唐突,望老师恕罪。」长老因乏趣无颜久坐,自辞还寺。

回去之后,一病三日不能起床,众弟子俱惶惶无策,早有观音寺内的道净长老,闻知前来探问。道清命行童邀入相见,道净问道:「闻知师兄清体欠安,不知是寒是热,因何而起?故特来拜候!」道清愁着眉头道:「不是受寒,也非伤热,并不是无因而起。」道净道:「究竟为着何事而起,何不与我说个明白?好请医生来下药。」只见道清长老,对道净长老说出几句话来,道:「高才出世,惊倒了高僧古佛;机缘触动,方识得宿定灵根。」毕竟道清长老害的是何症候,且听下回分解。

济公活佛  降

评述:
一、小时候倒是个小聪明,读书因知书中味,粗思细想总为何?有时默坐,有时笑呵呵!问我何事?遮掩不告,只有我心里晓得,老天知道!

二、 游祗园寺,会见道清长老,适有个官长驾舟遇波浪,幸许下度僧之愿,菩萨庇佑,得以死去活来,故舍一千贯钱,正好为修元买了一件僧衣。世人安享荣华,是否感谢佛恩,舍一些钱,度几个「小济公(修行人)」呢?世事徒劳,转眼成空,不如预先度几个和尚(佛子),好待百年脚硬时,好引我西天去!

三、「一子出家,九族升天」,这是一句赞语,莫非一子出家,九族也跟着出家,否则焉买得此便宜货?哈哈!出得去,回不来,才是真出家。不少衲友,人在深山心想家,或把佛寺当家,皆非出家子!何以道?出家要上山下海,去挖金捞鱼。正是:「向三山五岳体自然,掘宝悟真性;五湖四海看活物,摸鱼聊充饥!」这不是开斋破戒,是想活水捞法身(自照!自照!)。

四、传灯照后,见我佛三寸气在,赶紧一气相接,好将慧命续徒孙。拜师先考师,一句「住世六二年,一点灵光在何处?」问得道清长老哑巴吃黄莲,灵光烧秃驴,莫怪我,只因明师出高徒!如不经这一关,老死尘世有谁知!问得气闷病倒,长老有礼!

第三回 近恋亲守身尽孝 远从师落发归宗

话说道清长老被修元禅机难倒,抱着惭愧回来,卧床不起。道净长老认为生病,特来探问其缘故。道清长老隐瞒不过,遂将要披剃修元之事,被他突然问我灵光何处?我一时对答不来,羞惭回来,所以不好见人之事相告。道净道:「此不过口头禅耳,何足为奇?待我去见他,也难他一难,看是如何?」道清道:「此子不独才学过人,实是再世宿慧,贤弟却不可轻视了他。」

正说未了,忽报李赞善同公子在外求见长老,长老只得勉强同道净出来,迎接进去,相见礼毕,一面献茶。赞善道:「前日小儿狂妄,上犯尊师,多有得罪,故下官今日特来赔罪,望老师释怒为爱!」道清道:「此乃贫僧道力浅薄,自取其愧,与公子何罪?」道净目视修元,接着问道:「此位莫非就是问灵光之李公子么?」修元道:「学生正是。」道净笑道:「问易答难,贫僧亦有一语相问,未识公子能答否?」修元道:「理明性慧,则问答同科,安有难易,老师既有妙语,不妨见教。」道净道:「欲问公子尊字?」修元道:「贱字修元。」道净道:

字号修元,只恐元辰修未易。
修元听了便道:「欲请问老师法讳?」道净道:「贫僧道净。」修元应声道:
名为道净,未归净土道难成。

道净见修元出言敏捷,机锋警策,不禁肃然起敬道:「原来公子果是不凡,我二人实不能为他师,须另求尊宿,切不可误了因缘。」赞善道:「当日性空禅师归西之时,曾吩咐若要为僧,须投印别峰、远瞎堂二人为弟子,但一时亦不能知道二僧在于何处?」道净道:「佛师既有此言,必有此人,留心访问可也。」大家说得投机,道清又设斋款待,珍重而别。

那修元回家,每日在书馆中只以吟咏为事,虽然拒绝了道清长老,然出家一个种子,未免放在心头,把功名之事,全不关心。时光易过,倏忽已是十八岁,父母正待与他议婚,不料王夫人忽染一病,卧床不起,再三服药,全无效验,不几日竟奄然而逝。修元尽心祭葬成礼,不幸母服才终,父亲相继而亡。修元不胜哀痛,又服丧三年,以尽其孝。自此之后无罣无碍,得以自由。母舅王安世屡次与他议婚,他俱决辞推却。

闲来无事,只在天台诸寺中访问印别峰和远瞎堂两位元长老的信息。访了年余,方有人传说:「印别峰和尚在临安经山寺做住持;远瞎堂长老曾在苏州虎丘山做住持,今又闻知被灵隐寺请去了。」修元访得明白,便禀知母舅,要离家出去寻访。王安世道:「据理看来,出家实非美事,但看你历来动静,似与佛门有些因缘。但汝尚有许多产业,并无兄弟,却叫谁人管理?」修元道:「外甥此行,身且不许,何况产业?总托表兄料理可也。」遂择定了二月十二日吉时起身。王安世无奈,只得与他整治了许多衣服食物,同小儿王全相送了修元一程。修元携了两个从人,带了些宝钞,拜别王安世与王全两个亲戚,飘然出行,离了天台竟往钱塘而走。

不数日,过了钱塘江,登岸入城,到了新宫桥下一个客店里歇下了。次日吃了早饭,带了从人往各处玩。但见人烟凑集,果然好个胜地,但是这些风光景物毫未洽心。游至晚上回来,问着客店主人道:「闻有一灵隐寺,却在何处?」主人道:「这灵隐寺正在西山飞来峰对面,乃是有名的古寺。」修元道:「同是佛寺,为何这灵隐寺出名?」

主人道:「相公有所不知,只因唐朝有个名士,叫做宋之问,曾题灵隐寺一首诗,内有『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之句。这诗出了名,故连寺都成了古迹。」修元道:「要到此寺,从何路而往?」主人道:「出了钱塘门便是西湖,过了保叔塔,沿着北山向西去便是岳坟,由岳坟再向南走,便是灵隐寺了。这灵隐寺前有石佛洞、冷泉亭、呼猿洞,山明水秀,佳景无穷,相公明日去游方知其妙。」修元道:「贤主人所说乃是山水,但可知寺中有甚高僧么?」主人道:「寺中虽有三五百众和尚,却是不听得有甚高僧。上年住持死了,近日在姑苏虎丘山请了一位长老来,叫做远瞎堂,闻得这个和尚能知过去未来之事,只怕算得是个高僧吧!」修元问得明白,暗暗欢喜,当夜无话。

到了次日早起来,仍是秀士打扮,带了从人,竟出钱塘门来。此时正是三月天气,风和日暖,看那湖上的山光水色,果然景致不凡。修元对从人道:「久闻人传说西湖上许多景致,吾今日方才知道。」就在西湖北岸上走入昭庆寺来,看见大殿上供奉着一尊千手千眼观世音。心中有感,口占一颂道:

一手动时千手动,一眼观时千眼观;
既是名为观自在,何须拈弄许多般。

又向着北山而行,到了大佛寺前,入寺一看,见一尊大佛,只得半截身子。又作一颂道:
背倚寒岩,面如满月;尽天地人,只得半截。
颂毕,又往西行走到了岳坟。又题一首道:

风波亭一夕,千古岳王坟;前人岂恋此,要使后人闻?

又见了生铁铸成秦桧、王氏,跪在坟前,任人鞭打。又题一首道:
诛恶恨不尽,生铁铸奸臣;痛打亦不痛,人情借此伸!

题毕,又向南而行。不多时,早到飞来峰下,冷泉亭上,见亭上风景清幽,动人逸兴,便坐了半响。
未及入寺,正浏览间,忽见许多和尚,随着一位长老,从从容容的入寺去。修元忙上前向着一个落后的僧人施礼道:「请问上人,适才进去的这位长老是何法号?」

那僧人回礼答道:「此是本寺新住持远瞎堂长老,相公问他有何事故?」修元道:「学生久仰长老大名,欲求一见,不知上人能代为引进否?」那僧人道:「这位长老,心空眼阔,于人无所不容,相公果真要见,便可同行。」修元大喜,就随了僧人,步入殿内,到了方丈室。那僧人先进去说了,早有侍者将修元邀请进去。

修元见了长老,便倒身下拜。长老问道:「秀才姓甚名谁,来此何干?」修元道:「弟子自天台山不远千里而来,姓李名修元,不幸父母双亡,不愿入仕,一意出家。久欲从师,不知飞锡何方,故久淹尘俗。近闻我师住持此山,是以洗心涤虑,特来投拜,望我师鉴此微诚,慨垂青眼。」长老道:「秀才不知『出家』二字,岂可轻谈?

岂不闻古云『出家容易坐禅难』,不可不思前虑后也。」修元道:「一心无二,则有何难易?」长老道:「你既是从天台山而来,那天台山中三百余寺,何处不可为僧,反舍近而求远?」修元道:「弟子蒙国清寺性空佛师西归之时,现身云衢,谆谆嘱咐先人,当令修元访求老师为弟子,故弟子念玆在玆,特来远投法座下,盖遵性空佛师之遗言也。」

长老道:「既是如此,汝且暂退。」命侍者焚香点烛,危坐禅床,入殿而去了。
半晌出殿说道:「善哉!善哉!此种因缘,却在于斯。」此时长老虽叫修元暂退,他却未曾退去,尚立在旁边。长老开目看见问道:「汝身后侍立者何人?」修元道:「是弟子家中带来的仆从。」

长老道:「你既要出家,仆从却不能代你为僧,可急急遣归。」修元领命,遂吩咐从人,将带来宝钞取出纳付长老常住,以为设斋请度牒之用。余的付与从者作归家路费,从人道:「公子在家,口食精肥,身穿绫锦,童仆林立。今日到此,只我二人盘缠有限,已自冷落淡薄,今若将我二人遣归去,公子独自一人,身无半文,怎生过得?还望公子留我二人在此服侍。」

修元道:「这个使不得,从来为僧俱是孤云野鹤,岂容有伴。你二人只合速回,报知母舅,说我已在杭州灵隐寺为僧,佛天广大,料能容我,不必挂念。」二仆再三苦劝,修元只是不听。二人无可奈何,只得泣别回去不提。

却说远瞎堂长老入殿之后,知道修元是罗汉投胎,到世间来游戏。故不推辞,叫人替他请了一道度牒来,择个吉日修备斋供,点起香花灯烛,鸣钟击鼓,聚集大众。在法堂命修元长跪于法座之下,问道:「汝要出家,果是善缘,但出家容易还俗难,汝知之乎?」修元道:「弟子出家乃性之所安,心之所悦,并非勉强,岂有还俗之理?求我师慈悲披剃。」长老道:「既是如此,可将他鬓发分开,缩成五个髻儿。」指说道:「这五髻前是天堂,后是地狱,左为父,右为母,中为本命元辰,今日与你一齐剃去,你须理会。」修元道:「蒙师慈悲指示,弟子已理会得了。」长老听了,方才把金刀细细与他披剃。剃毕,又手摩其顶,为他授记道:

佛法虽空,不无实地;一滴为功,片言是利;但得真修,何妨游戏?

法门之重,善根智慧;僧家之戒,酒色财气。
多事固愚,无为亦废;莫废莫愚,赐名道济。

长老披剃毕,又吩咐道济道:「你从今以后,是佛门弟子了,须守佛门规矩。」道济道:「不知从何守起?」长老道:「且去坐禅。」道济道:「弟子闻佛法无边,岂如斯而已乎?」长老道:「如斯不已,方不如斯!」(注:不仅是这样而已,但望你能先懂这样。)遂命监寺送道济到云堂内来,道济不敢再言,只得随了监寺到云堂内。而修元此番出家,却令:「三千法界,翻为酒肉之场。道济何难?受尽懊恼之气。」毕竟不知道济坐禅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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