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市生父勒死脑瘫女被判刑引发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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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瘫孩子，谁愿用终生的痛苦养育？

11月24日，在哈尔滨市宣判的一起杀人案在全国引发关注。一个亲生父亲残忍地勒死了16岁的脑瘫女儿，后投案自首。这位父亲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

一个孩子病了，

一个父亲搭上了自己的人生

在庭审现场，这位痛苦的父亲李某讲述了16年来一步一步走向绝望的过程。据媒体报道，女儿李某慧是在1岁多时被诊断为脑瘫的，从此，李某和妻子领着女儿四处求医。女儿虽有好转，但生活仍不能自理。女儿8岁时，李某因酗酒和妻子离婚，遂带着女儿来到哈尔滨，找了份保安的工作。女儿一天天在长大，可是她事事需要照顾。

更糟的是，也许是因为到了青春期的缘故，女儿开始变得很叛逆，这让李某越来越伤心和气愤。这些年为她治病花了几十万元，医疗费用远远超过自己辛苦打工的收入，可是孩子却完全不知道感恩，还处处和自己对着干。

想到孩子的病也治不好了，这么多年的心血都倾注在她身上，可孩子却总把他当敌人对待。李某越想越气，“这些年我想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都不能，没有希望了……”他起身用剪刀把屋里晾衣服的电线绳剪下套成圈，走到女儿床边，套住了她的脖子……

说起那个夜晚，李某在庭审现场情绪激动，数度哽咽。他至今记得女儿挣扎并求饶说：“爸爸放了我吧，我以后听话。”可李某没有放手，而是勒紧了手中的电线绳索。

“虎毒不食子”，可是事情曝光后，这位犯下大错的父亲并没有受到舆论的暴烈讨伐，而是得到很多网友的同情。家有脑瘫娃，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本报记者来到了哈尔滨残联脑瘫儿童康复中心。

 一个孩子病了，

一个家庭搭上了全家的幸福

“我现在上一年级，正常我该上三年级了。”9岁的浩浩穿着矫正鞋，用力地做着踏步练习。一旁坐着的，是打扮得体却难掩憔悴的母亲。“我整宿整宿睡不着觉，这啥时候是个头呢？”

一旁另一位家长讲起了自己最近的“狠心”：“我让她站，可她就是不敢站。后来我告诉她：反正今天你必须得站，你自己选往哪边磕吧！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倒下去，脑袋当场磕了个大包，哇哇哭。心疼也没办法，要不她什么时候能有变化？”

五常的明明今年10岁，看上去症状较轻。他48岁的母亲告诉记者，10年来他们一直没有间断治疗，大概花掉了七八十万元，家里早已负债累累。“他还有个姐姐，已经大学毕业了，因为弟弟有病，他姐简直就像小妈一样，在学校里省吃俭用。”而像他们这样能一直坚持治疗，是很多患儿家庭可望不可即的“奢侈”。

14岁的莹莹是孩子中年龄较大的，也是病情较重的。“在这里0-6岁是免费治疗的，我家孩子只给免费三个月，之后每月2000块钱。”来自巴彦的莹莹妈发愁地说，“我们东挪西借治了几年，花了十几万元，后来她姐上大学了，我们只好给她停了，先供她姐。今年她姐毕业找工作了，我们又接着给她治病。”

14年来，莹莹的母亲只能全身心照顾孩子，全家唯一的收入来源是莹莹父亲打零工的收入。“有时候我真是不想活了，可是又一想，我死了她咋整？”

14岁的莹莹没有上过一天学，可是很多事她心里明白。“她姥姥稀罕她姐，不稀罕她，她都知道。她姥姥有时候当面就骂她：你妈早晚得让你拖累死！她听完后就哭。”

这几年，莹莹开始变得越发敏感。“见人来了她就低头，怕人瞅她。她知道自己的病，所以特别珍惜在这治疗的机会，多疼都不哭，可是一说要带她回家，她就开始哭。”为了给孩子省出更多的治疗费，莹莹父母连午饭都不舍得吃。“习惯了也就不饿了。”想过放弃吗？这位母亲流着泪，坚定地摇了摇头。

一个孩子病了，

一个母亲带着她跨国来治疗

4岁的瓦利娅是一个漂亮的俄罗斯女孩，很爱笑，咧开嘴的时候，你才发现不对劲：没有门牙。工作人员说，瓦利娅的母亲34岁，是一个高挑漂亮的俄罗斯女人，瓦利娅能有今天的状态，全靠这位母亲四年来力排众议的坚持。

瓦利娅的母亲说：“孩子26周时早产，只有600克，所有人都劝我放弃，说她活不了，可是我就是不想放弃。”除了脑瘫，瓦利亚的肺部也不好，曾到以色列做过手术。

听说哈尔滨有一家康复中心的引导教育非常有效果，瓦利娅的妈妈立刻抱着女儿慕名而来，几个月的治疗，聪明的瓦利娅已经能听懂简单的中文。

下个月，瓦利娅就要回国了，而瓦利娅的进步让母亲感到不虚此行。“这次来收获非常大，瓦利娅是尖足，来之前一步都不能走，现在已经能走几步了。”

康复中心院长刘璐介绍说，到目前为止，前来哈尔滨残联脑瘫儿童康复中心接受治疗的俄罗斯脑瘫患儿已经达到1000余人。

一个孩子病了，

千万不能贻误最佳治疗时机

康复中心院长刘璐说：“脑瘫孩子中只有10%是不可治的，剩下的90%都是可以治疗的。脑瘫经过早期干预，重度的可以降低残疾等级，轻度的可以实现生活自理，回归社会。”

可是现实中，由于观念和专业知识的缺乏，很多脑瘫孩子贻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贫困家庭百事哀，更多的悲剧因病而起。“很多爸爸都酗酒，有位妈妈带孩子来看病前，被孩子爸爸打折了胳膊。还有个孩子，妈妈觉得孩子一辈子也站不起来了，就改嫁了，爸爸则上吊了，孩子只能由爷爷带着。孩子妈妈后来听说女儿在我们这治得能自理了，根本不相信，特意回来看她。”

近年来，刘璐走遍了哈尔滨的九区九县，经过初步筛查有近4000脑瘫儿童，其中0-2岁的有20人。“那位杀害自己女儿的父亲，我感觉很遗憾，其实香坊区我就去过四次，可惜他从来没有带着孩子来找我。”

“康复一人，幸福一家。”脑瘫儿童的生存现状引起了政府的重视，也让刘璐坚定了投身这一群体救助的决心。目前，康复中心已经免费救治脑瘫患儿达1577名。中国残联主席来哈尔滨视察时，也为康复中心欣然题词：“让我们爱孩子，为他们创造美好未来。”刘璐称，每个有脑瘫儿童的家庭，都会有一个让人深思的故事。“全社会都需要关注脑瘫儿童这个群体。” 

本报记者 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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