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生 | 追寻年味
『时光捡漏』您生活的笔记本
追寻年味
文 | 刘建生
我浏览微信,在“雍州诗联”群里看到一则喜讯:“特大喜讯!凤翔县陈村镇要上中央电视台节目了。2月6日(农历腊月二十一),中央电视台二套《消费主张》栏目组专题拍摄陈村古镇的年集味儿,并在腊月二十九播出。为配合央视的节目摄制,镇政府提前行动,组织年货客商云集陈村,陈村年集提前盛大开场,届时县剧团在镇文化广场将演出精彩的秦腔折子戏;县诗词楹联协会的书法家为群众义务书写春联……”
看着看着,我的心激动起来,为我们凤翔县能登上央视而感到自豪,同时眼前仿佛浮现出陈村年集的热闹场面:采购年货的群众摩肩接踵,街两边整齐的摊位应有尽有——门扇大的猪肉挂了一排排,肥瘦任你挑;年画摊位门神、灶神、土地神、仓神……各路大神“聚精会神”;卖熟食的,牛肉、肘花、皮冻、猪耳朵、猪心、猪肝等等,香味诱人;卖馍的、粉调料的、卖粉面的、卖糖果瓜子的、卖各色蔬菜的……你想买的,就有卖的。购年货累了,可以在戏台前一坐,品《斩单童》、《苏武牧羊》、《杀狗劝妻》、《三对面》等脍炙人口的秦腔折子戏。饿了,别怕,陈村街的小吃早就很有名气。烧肉面皮、羊血、泡油糕、酥饺、烩麻食、醪糟等等保你吃得过瘾,咥得解馋。
想着想着,我的口水似乎要流下来了。不知不觉,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年味越来越浓了。漫步在凤翔街道,只见雍兴路大转盘迎宾岛一串串喜庆的大红灯笼早就挂起来了,各色花朵把这里装扮一新。秦凤路十字、西街十字等处也摆出了造型,年味十足。服装店、鞋店生意火爆,人们争先恐后为家人、为自己购置过年的新衣,各大超市年货早已上架,做好了春节供应的准备。超市里的顾客明显多起来,购买量逐渐多起来,年味逐渐浓起来。
屈指算来,我在县城已经过了10个春节了。伴随城镇化的推进,我裹挟在进城大潮中,在这座历史悠久、环境优美的县城定居,深切地感受到年货丰富、购物非常方便。在幸福感满满的同时,偶尔也会忆起童年时过年的片段。忽然顿悟:成人后觉得过年兴趣逐渐减退了,而那浓浓的年味,其实就藏在那童年美好的记忆里,藏在魂牵梦绕的昔日的家乡里,这不就是农村的年味、家乡的味道吗?
记得小时候喝完妈妈熬的腊八粥,我就天天盼望过年。学校一放假,我把“三好学生”的奖状往墙上一贴,心里美滋滋的,心里猜测着爸爸妈妈发压岁钱的数目以及亲戚会夸些什么,虚荣心也得满足一下嘛!
终于盼来了腊月二十三的祭灶。帮妈妈烙灶干粮是一件趣事,我和哥哥互相比起了厨艺。妈妈用酵子起的面,放在搪瓷盆里蒙上蒸布在热炕上早已发得很旺。我把小面团擀开,倒些油,撒些盐、五香粉,抹匀,卷成卷,拧成千层饼,擀成陶瓷碗口大的、薄厚均匀的圆面饼,用洗干净的梳子压出许多菱形的图案。等妈妈烙出锅,吃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感觉在县城卖的烤箱烤出的灶干粮虽然白、漂亮、省事,但没有自己亲手烙得香。撕灶神,烧灶神,把纸灰包成包,顺便跟年集时扔进河里,送灶君上天言好事,这是我每年的神圣使命。
当村子里传出第一声猪的哀嚎,我们男孩子早就准备好塑料笔管、线绳,争先恐后循声而去。主人和帮忙的乡亲七手八脚把大肥猪死死摁在断头台上,屠户张大爷手握尖刀,从猪脖子一刀扎进去,鲜血就喷进撒有盐的饭盆里。烫猪、拔毛、割猪头、开膛破肚,激动人心的时候终于到了。猪尿泡一割下,被觊觎已久的淘气包们争先抢去吹圆了当足球踢,玩得不亦乐乎,以至于我现在想那就是足球的起源。
扫舍是大事,得全家总动员。我们戴着草帽、口罩,穿上旧衣服,上到放杂物的木板架的阁楼上细细打扫灰尘、蛛网,除旧迎新嘛!灶房里的瓶瓶罐罐摆了一院子。土檐墙被白土水一刷,干后白得耀眼。傍晚时分,家里已经焕然一新,方格窗子贴上了妈妈巧手剪的漂亮窗花,炕墙上也贴上了新炕围纸。
跟年集买年货是重头戏,一家人一起合计买什么,你一言我一语,哥哥在纸上列购物单:江米2斤、蜂蜜一斤,花生米3斤……年集要赶好几回,就这还觉得漏了这、忘了那。
大年三十那天挺忙的:我哥俩贴对子、门旗、门神、灶神、土地神、仓神、槽神……然后扛着长勾镰割柏朵。爸爸把整扇的猪肉卸开,妈妈忙着煮肉。麻利些的乡亲十一、二点就放鞭炮,告知大家他们已把肉煮好了。肉煮熟了,我们父子三人端着肉汤、酒、纸钱等先到祖坟祭祖,让先人先吃。每逢此刻,著名爱国诗人陆游的名句“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便会回荡在我的耳畔。祭祖回来,全家才能吃大肉泡。站在锅前褪骨头是件大快朵颐的事,我们拿着大块瘦肉啃着,无比快活,感觉像梁山好汉一样豪爽。
大年三十晚上,妈妈早已做好了凉盘子,我们用方木盘端上去爷爷家吃年夜饭。给长辈磕头、讨压岁钱,欢声笑语里不觉又长大了一岁。吃着丰盛的年夜饭,看着精彩的春节联欢晚会,磕着瓜子、花生,一家人亲情融融,充满温馨。孩子们早就凑在一起玩扑克牌打“升级”、“吹牛皮”去了,玩着玩着不知不觉在热炕上进入了梦乡,把零点放炮的任务也耽搁了。
初一早是被家家户户“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吵醒的。孩子们一骨碌爬起来,迫不及待穿上新衣新鞋,争先恐后点燃早就在院中央堆好的柏朵,院子里顿时弥漫起柏脂的香味,鞭炮声随即炸响。落捻炮也不浪费,要么是把系着细线绳的一截细钢丝插进炮里,在地上摞两块瓦片把炮夹住用一只脚踩住,一拉线绳炮就响了;要么小心地把金黄色的炸药倒出来,装进用自行车链条做的手枪里,一扣扳机就响了,有真枪的效果。除此之外还有摔炮,不过农村土地多,有时摔不响,不像县城到处是水泥地。
游亲戚是美差。可以穿得漂漂滴,在亲戚家吃香喝辣,临走还能赚到压岁钱。因为小,赚的银子总会比哥哥多,惹得他很眼热。不过钱在口袋还没暖热,就会被妈妈没收充公,当做我们开学的学费,借口总是说怕我们丢了。
元宵节很快来到,我们会翻沟越岭去邻镇看耍社火、踩高跷,再买些肉菜过小年。火罐灯笼必须买,要插在祖坟给先人照亮。正月十五晚上,村子里游灯笼的孩子多起来,粉红色褶纸撑圆的“扯莲灯”、白底彩花多面的“八卦灯”、吊着长穗的“莲花灯”、圆西瓜似的“合灯”、蹲在小木板车上拉着跑的憨态可掬的“兔子灯”、摇头摆尾的“鱼灯”,漂亮极了,都是舅家给外甥送的。“挑灯,游灯,猴娃他妈害脚疼!”的歌谣传遍村子每个角落。倘若蜡烛倒了或燃尽,纸灯笼就会化为灰烬,孩子就会伤心不已。倘若好端端的灯笼被躲在暗处专踩灯笼的爱恶作剧的男孩子踩坏,漂亮的灯笼便在善意的笑声里完成了它的使命。村里往往会叫来亲戚家刚结婚的新媳妇来自己家过十五,懵懂无知的我们跟着大人“耍新媳妇”。有次懵懂无知的我拿着一支烟学大人样让新媳妇点烟,嘴里还没大没小学大人样对大我许多的漂亮新娘说:“宝成烟,二寸长,新媳妇点烟老哥尝!”漂亮的新媳妇笑着说:“咱两家也是亲戚,我把你妈叫姨哩!”羞得我满脸通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一过十五,学校马上就收假了,可我们还久久地沉浸在年味里。
时过境迁,自己也身为人父,可小时候浓浓的年味总挥之不去,童年的美好记忆如陈年老酒弥久余香。自从进城,感觉现在的日子简直像做梦。现在年货市场比过去品种更多更齐,过年时各类文化活动异彩纷呈。追寻年味,忆苦思甜。喜逢盛世,安居乐业。浓浓年味里,我只想对自己说:珍惜当下,善待亲人,努力工作,不负韶华!
刘建生,教育工作者,汉语言文学本科学历,宝鸡市作家协会会员,凤翔县作家协会理事、会员,凤翔县楹联诗词协会会员。先后在中国散文网、《陕西青年》、《宝鸡日报》、《凤翔视窗》、《一览》发表散文、诗歌、通讯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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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辛 克
文字编辑:李 强
本期组稿:刘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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