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文苑 || 张忑侠：删除不了的记忆
作 者：张忑侠
图 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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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除不了的记忆
文 | 张忑侠
终于有点闲暇，来把我的手机整理。看见一个熟悉的未接来电，我心里一阵生疼，是该删除了啊，连同通讯录里她的号码，因为这一切已永远不需要了。
我慢慢移动我的手指，轻轻地翻出她的号码，昨日种种立现：
那天雨不停地下，淅淅沥沥，像是悲伤的啜泣。
我在日日走过的庙巷踽踽独行，一辆白色的出租车迎面驶来，戛然而止。亚玲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睁着惊恐哀怨的眼睛问我：“元英殁了，你知道吗？”
“啊？不可能，前两天我还见她了!她还给我打电话了！”我声嘶力竭地否定，真不敢相信！
“我刚看她回来，人已拉回马家庄，装冰棺了”她强调。
“不——”我拼命地喊着，踉跄着跑回学校，找领导请假。我要去看她！办公室的一位同事喝止我，说是联系几个人一块去。我便稍微安静了一些。
四点多的时候，我们带着订购的菊花，来到了她家。悄静无声，只有六七个人在院子里屋里走来走去，显然是在慌痛之中做着种种准备。
她静静地躺在冰棺里，盖着一层薄被，头脸也被遮盖地严严实实，怎么也看不见她的面孔。我的心一阵疼痛：四五天前的早晨在西街相遇的那匆匆一瞥竟然成了我和她今生今世的最后一见！而她甚至根本就没看见我——当时有点迟到，我骑着摩托车急驰而过，等到瞥见她和她老公正在说话的身影时，我已经过去有五十米了，我也就最终没有来得及和她说上一句话。没想到，这竟成了永别！
这样想着，我的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了。我跪在她的灵柩前，烧化纸钱，心里难过得无处可想，只感到两眼灼烧，头疼欲裂。这难以遏止的悲伤，终究把我带回到先前的点点滴滴回忆里。
筒子楼里，老公躺在床上歇息，她一个人提水，扫地，拖地，摘菜，洗锅，洗衣服，接送孩子，辅导作业······作为她家的常客，我看不下去了。有一次，她下楼提水，我奉劝她老公：家务她全包揽了，孩子作业你就辅导吧，毕竟咱是教师嘛！还没等她老公回答我，她又返回来换平跟鞋听到我的话，便替她老公开脱：“现在孩子上一年级，我还能辅导，那人身体弱就先让他歇着，到高年级我不会了，他不辅导谁辅导！”说这些话的时候，笑意盈盈，心甘情愿。当时我想：她可能太爱他了！因为太爱老公、儿子和那个家，所以她用尽全部的力气为他们编织幸福安乐窝。
今天，她终于耗尽了生命，累了，想静静地躺下来休息。而作为朋友，谁没有享受过她的温暖：带高三课程太忙，有多少个日子都是她帮我看管儿子，遇上各级高考研讨会，孩子给她一留就是三四天；生活中的我本来家庭料理能力差，家里经常搞得乱七八糟，她到我家来从不取笑，而是帮我这儿那儿收拾个不停，甚至要给我们娘儿俩洗衣服，我自己实在不好意思又说不下她，最后就让她把儿子的衣服给洗了。在时间的流逝中，她就渐渐成了这异地她乡我的一个亲人。
超市商场我们曾一起购物，公园河滨我们曾一起游玩，鸡冠山燕家山我们曾一起野炊。那蓝天白云远山近水留下了多少欢笑，那白杨林里、清溪河畔留下了多少诗情画意……我们隔日不见就要打个电话相约。儿子离家出走，她陪我一路寻找五十公里行程……
而今天，年轻的她静静地躺在冰棺里，怎么让我相信？！
尚不能生活自理的儿子谁来呵护？学者气十足又惯于万事依赖她的老公谁来照顾？娘家无父无母的弟弟们谁来疼爱？朋友有了难事再要托付给谁？
也许，你真的太累太累，也许你过早地把心操碎，才需要彻底地休息。
我亲爱的姐妹，我生命中注定的亲人，你安息吧！
但愿，在另一个世界，你不再这样地操心，这样地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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