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无疆 | 向先生三拜
2015年4月29日早晨7点45分,陈忠实先生在西京医院去世。几乎就在同时,这个消息迅速占据了网络的显要位置。
那一刻我在浐灞的一座高楼,刚刚上班就被这则消息震到目瞪口呆。之前坊间曾有传言,说先生的病情不太乐观。前不久我和邻居聊天,他在一个省直机关,和先生有过交集,还和我谈起他的字,他的病。没想到就这么突然,在一座城市刚刚醒来的时候,先生就撒手离开了人间。望着城东白鹿原的方向怅然若失,先生消瘦的身躯、沧桑的面孔历历在目如日高悬,他的光辉照耀着曾经生活过的白鹿原,也照耀着文学的圣殿。地理意义上的白鹿原,是西安的地标,文学意义上的白鹿原是陕西文坛的地标,更是中国文坛的地标。霞光如泄,灞柳飞雪,我仿佛看到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物向我走来,白嘉轩,鹿子霖,小娥,黑娃,朱先生……
而先生,刚刚离去。白鹿原上最好的一位先生,走了……
第二天,我带着侄子侄女,一大早就驱车赶到了陕西作协。天微雨,作协的大门上早已拉起了黑底白字的挽联,上联是:忠于人民忠于生活忠诚觅得原上鹿。下联是:实为楷模实为经典实绩赢得举世名。横联是:沉痛悼念著名作家陈忠实同志。还不到八点,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忙着挪桌子凳子,我也上去帮忙,还吩咐侄子侄女一起来搭手,把雨中的花圈移到过道和房檐底下。花圈太多,礼堂前花坛边屋檐下到处都是,成百上千,只能摞在一起,主要人物和单位,贾平凹,黄道峻,高建群,吴三大等人的花圈都摆放在显眼的位置。
灵堂设在作协的礼堂。这个标志性的建筑建于上世纪30年代,原是国军第84军军长高桂滋的公馆。院落分为前院,中院和后院,作协的主要业务部门都在后院办公,陈忠实当年的办公室也在这里,他当省作协主席时,亲自操持在这里建了第一座办公楼。
2001年,他当选为中国作协副主席,在庆贺会上,他的发言只有两句话:一、感谢大家;二、该干啥干啥。
组织安排他从作协调到文联担任党组书记,他两次给宣传部长王巨才写信,一再表示,宁愿当一个专业作家,也不当一个正厅级的书记,这个想法和做法,不仅在文坛是反常的,在当代社会也是令人费解的。王部长很是感动,说有些人托门子找关系想挂一官半职,给你个正厅级你却不要。
真正的大师一定是执着于理想而淡泊名利的。艺术创作向来是孤独者的舞蹈,耐不住寂寞,是登不上殿堂的。在这一点上,我特别敬重路遥,敬重余秋雨,敬重陈忠实先生,他们为了中华文脉,淡薄名利,拒绝功利,进行艰苦的文化之旅,终于建树了一座座不朽的文化丰碑,是那些沽名钓誉者不可企及的。
礼堂大门打开,哀乐响起,工作人员肃立遗像两旁,接受吊唁。灵堂上,有习近平,李克强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敬献的花圈。这是一种崇高的荣誉,是这个国家对于一位作家的肯定。大师用生命书写了历史,历史也给了他最崇高的致敬。灵堂上的对联是:关中正大人物,文坛扛鼎角色。
我移步灵堂,毕恭毕敬,向大师三鞠躬……
陈忠实先生对文学的贡献,不仅仅是一本堪称“高峰”的《白鹿原》,更有对陕西文学艺术繁荣发展整体推进的呕心沥血。就像文联副主席陈彦说的那样,他是在以自身的创作高度和人格、人品高度,有形无形地雕塑着这个文化大省的具体形象,以及它的宽度、厚度与高度,有他在,我们会感到自信、骄傲、踏实、有底气。先生忽然在一个清晨,一个近千万人口的城市刚刚醒来的时候撒手而去,我们顿时感到一种生命与事业的虚空与轻飘。他是上天不可能再创造出来的那个人,他的离去,是一座高峰的崩塌,是一颗星辰的坠落,是一个时代永远也无法医治的巨痛。
到今天为止,先生去世已整整三年了。三年来,我们对先生的怀念从未忘却。
先生去世百日前后,我方有幸中标灞河大桥的HUT项目。在施工的那一段时间,我常常舍弃沪陕高速,而在灞河边,白鹿原上寻路,往来于西安与蓝田之间。我愿意在曲曲弯弯沟沟坎坎中,寻找书中的故事。我愿意让塬上河边的一草一木,给我生动的联想。我更愿意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寻到先生的恢宏气息。
白鹿原上建起了影视城,根据小说的描写,滋水县城被还原得栩栩如真,吸引了大量的游客前来观光旅游。
对于陕西人艺版《白鹿原》,陈忠实先生不但不收版权费,还在生命的最后几年身体力行地参与到话剧的编排和宣传当中 。在他去世后的三年里,全国218场的演出,场场爆满,使《白鹿原》成为中国话剧的新名片。每次在陕演出,我都会去陕西大剧院观看。
先生是去了,但他创造的丰碑永远矗立在文坛。
我想起书中的一句话,写给先生,想必再恰当不过:白鹿原最好的一位先生谢世了……世上再也出不来这样好的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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