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的神仙姥姥活过来了？| 《苦夏诡谭》（二）
古怪的老头卖给赵龙一根风干的鸡爪，说是能心想事成。想到曾听说关于鸡爪的诅咒，赵龙回家后把鸡爪烧掉了。没想到，半路中了别人的晦气，妹妹病倒。老头又找上他，以驱邪为筹码要求他完成三件事……
今天继续带来二道长的小说《一个苦夏的怪异诡谭》连载。#月火清凉剧场#每周一二更新，欢迎关注追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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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苦夏的怪异诡谭
连载（二）
壹
“喂！谢谢你烧了那个鸡爪，现在我自由了。
但是你要小心哦，现在那个老头盯上你咯。
你可千万别相信他呀，糟老头子坏得很，看起来是帮你，信了他的人最后总要吃亏的。
我被他带在身边这几年，看见的可太多了。”
赵龙醒了，手里攥紧的银元浸透了汗水。昨晚梦里一个模糊的女声似乎跟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事情，那个人看不清面貌，只有一身校服让他印象深刻。
昨天妹妹退烧回了家，爹吃了口饭，天没黑又出门送货去了。妈这会儿上夜班大概还没回来，他得给妹妹拾掇早饭。明年就要考初中的婷婷平时很懒，喊半天才会起床，今天却已经梳洗好坐在院子里了。她以前是个假小子，今年过年才开始留头发还扎不成辫子，只在靠近耳朵的位置绑成了两个小揪揪支棱在那里。
婷婷就呆呆地坐在院子里，赵龙叫她半天也没反应，过去拍了她一下，她才一个激灵回过头来，“哥，你干啥？吓我一跳。”
“你今儿怎么起这么早啊？”
“我昨天才退烧，身体不太舒服不行啊？一宿都没睡好，天亮了就不想睡了，不行啊？”
听着妹妹机关枪似的一串回嘴，赵龙稍稍放下心来，看起来小丫头精神还是很足的。
“哥，我昨天晚上做噩梦，一边觉得被关在一个小箱子里，周围还又闷又热喘不过气来；一边又觉得身有老太太不停地咳嗽，她身上还冰凉冰凉的。总之就是特别难受，天一亮就醒了睡不着了。”
果然，猜着老头就不会那么干脆地帮妹妹的。想必要帮他把三件事做完，妹妹才能真正好起来吧。不过，按昨天梦里听到的，到时候妹妹真的会好吗？赵龙可没那么确信。
按老头的说法，妹妹生病是因为那天赵龙踩到了药渣，带回了不好的东西，那么再去那户人家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赵龙下葱花炝锅煮了两碗面，跟妹妹吃了早饭，看时候还早，日头还没有那么毒辣，索性出门再到山头那边的村里看看究竟。走到干渠边上，那个卖鸡爪的老头却悠悠然从一颗大槐树后面转出来，叫住了赵龙。
“小伙子，赶好不如赶巧，今天先帮老头我个忙如何啊？”
贰
赵龙抱着一尊小泥塑在山路上慢慢爬。这一片山头土少，裸露的是大片大片巨大的青石山体，所以几乎没人在这里开垦种地，只有放羊和砍柴的乡亲才会光顾。现在烧柴火的人少了，原来的山路也渐渐荒芜，荆条和棘针散漫的横亘在土路中央——在以前这可是多好的柴火啊。
太阳渐渐高了起来，老头让他去的地方跟山那头的村子南辕北辙，而且距离挺远的。只有在他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跟着爹上山摘酸枣曾经到过这里。在一个背风的山坳里，有小小的一片平地，边上是已经撂荒的小半亩农田，经年没有清理过的玉米秸秆倒伏在杂草里，甚至有一半棵自然发芽的玉米植株有气无力地立着。赵龙坐在一小片山体投下的阴影里，汗水直往地里落。
田埂头上靠近青石山体的位置有一座小小的、勉强可以算是庙的东西，几块稍微规整一点的青石上搭了一块石板堪堪能给里面的神位遮雨。
赵龙要蹲下才能看清，这不到半米高的小庙里供奉了3座粗糙的小神像。小时候听故事，爷爷倒是曾给他讲过，以前山上供奉着“咳嗽姥姥”、“发烧姥姥”和“疙瘩姥姥”三位神仙姥姥，谁家小孩子咳嗽、发烧、起疹子了，就去山里拜一拜，十分灵验。只是没想到这神仙庙居然如此的简陋——也不一定，过去老百姓信仰广泛而繁杂，同样的神仙在各个地方都有不少庙，说不定这里只是最近的一处祭祀场所罢了。就像爷爷也不知道，这一片几个庄的山头山脚散布着多少个大圣庙。
老头让赵龙做的事情倒是简单，把他抱的这个小泥塑放进三姥姥的庙里，再在庙前上一炷香。那小泥塑也粗糙得很，倒是与老头地摊上的假古董画风一脉相承，仔细看的话神态上跟那皱巴巴的老头有几分相似。香燃烧了起来，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难得的凉意，青烟被带着飘进了庙里，赵龙似乎眼有点花了，那香冒出来的烟似乎都被老头的泥塑吸进去了。又一阵风吹来，山岩上盘踞的松树哗啦啦地响，赵龙好像忽然听到了一声沙哑而悠长的叹息声，那声音有些熟悉，记忆却因久远而模糊不清。
香燃尽了，赵龙琢磨着这些天跟老头打交道的事情和那些怪异的梦境，觉得一直老老实实按照老头的要求行动不是个办法。他忽然长了个心眼，走到了小庙前蹲下身来，挪开了写着神明名讳的小石板，又把三位神仙姥姥的神像掏了出来，吹打掉上面的灰尘与蜘蛛网，折了几根荆条捆扎了一番，提回家去了。
叁
回到家已经是午饭时间，一场暴雨突如其来，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房瓦上，腾起一团团水雾。骤雨彻底驱走了晌午的炎热，赵龙急急忙忙把原子里的鸡赶回鸡窝，又把笼舍上盖的塑料布压好。馏上了几个馒头，伙房门后面的罐子里有妈昨天刚炼好的猪油渣，加上刚入夏时晒好的青萝卜干，兄妹俩简单地对付了一顿午饭。不过婷婷似乎依旧胃口不太好，吃饭的档口总不住地咳嗽，摸了摸额头，似乎又有点发热。“不行啊，如果再烧起来还得去医院。”赵龙有些发愁。
收拾了碗筷，让妹妹回里屋躺下休息，赵龙才想起来把三位神仙姥姥解开，拿抹布仔细擦了擦干净，摆到了堂屋中央财神像的旁边。接着翻出来半截香点上插在财神面前的小香炉里，他想了想，又摸出来两个苹果放在神龛前，学着清明祭祖的时候爷爷的架势拜了两下。
天色愈发阴沉下来，大雨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大风卷着雨幕飘来荡去，房顶传来有节奏的噼里啪啦声。赵龙翻出课本翻了两页，忽然又想起自己已经中考完了，不需要再看书了，茫然无措间听着雨声就有些瞌睡，脑袋一沉一沉地就磕到了饭桌上。
猛然间他看见原子里进来一个老太太，满头白发里扎着一枚脏兮兮的木簪子，一身深蓝的土布衣服上打了不少补丁，一晃眼功夫就迈进门来，虽然外面大雨如注，老太太身上却没有雨水的痕迹。她像没看见赵龙似的，径直就往妹妹睡觉的里屋跑，赵龙想要阻拦，却发现身子一动也动不了。
就听见里屋老太太口音浓重：“王大娘，你咋在这儿啊？你家孩子找了你半天了，快跟我回去吧！”
片刻功夫，蓝布衣的老太太拉着另一个穿棕红色小褂的老太太从里屋走了出来，后面这个老太太猛地咳嗽了几下，用嘶哑的嗓音辩解：“我也不知道啊，前日儿我正在床上躺着呢，忽然就有个人扯着我的胳膊就走，不知道怎么的就到这儿了，我又不认识路，咳嗽又厉害，就走不动了……”
蓝布衣老太太拿手拍了拍棕红褂老太太的背，好像安抚一个婴儿，“好了好了，这会儿不咳嗽了吧？快跟我回去吧，别耽误了时辰。”说着又拉着手朝门外跑去了。
赵龙忽然觉得自己能动了，站起身来想上去问个究竟，蓝布衣老太太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还不去看好你妹妹！”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里屋随即传来“咚”的一声，赵龙跳了起来，刚才竟然是场梦？他赶忙跑进里屋，看见妹妹坐在地上揉着脑袋。
“咋了？睡迷糊了？这是从床上滚下来了么？”一时间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哥……我没……唔，不对，我是做了个梦。”婷婷似乎还没怎么睡醒。伸手摸了摸头，似乎烧也退了，赵龙稍稍放下心来。
“我梦见一穿蓝衣服老太太突然闯进来，从我床上拉起来另一个老太太，那个老太太下床的时候拽到我了，我就摔下来了。”闻言，赵龙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肆
雨停了，屋里与院子里没有丝毫有人来过的痕迹。老太太的出现真的只是一个梦么？
赵龙一个激灵，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拔腿往外跑去，一脚踩进院子的积水里，泥巴溅得他满腿都是。他跑到院门口，后知后觉地回头喊了一嗓子，“我出去一趟，你好好看家别乱跑啊！”
突如其来的暴雨从山梁上冲下来不少泥巴，村子里的小路上也泥泞不堪，每隔几步路就能看见暗红色的蚯蚓在地面上蠕动。被烈日炙烤了好几天的土地让雨水一激，散发出浓厚的土腥味儿。干渠里的水又深了几份，不知哪儿跑出来的几只蛤蟆在脚踝深的水中欢快地蹬着腿，偶尔发出“呱”的声音。老罗头的废屋经过一场大雨显得更加破败了，土坯墙垮塌的豁口里裸露出已经朽烂的稻草，倾圮的房梁一头还搭载土墙上，另一头已经埋进了地里，蔓延的青苔里还冒出了几朵蘑菇。
赵龙来这边的村里是想找倒药渣的那户人家看看究竟，结果隔着好几栋房子就听见喧哗的吹打声和乱糟糟的哭声。门前的药渣早已清理干净，几个披麻戴孝的中年男人正忙里忙外地给在门前挂起白色的楹联和纸花，往门里看去是几个同样披麻的女人在哭嚎。
今天是不好打听什么消息了，赵龙准备回去。走过小卖部的时候，他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却是被一个穿灰布衣裳的老太太拿拐杖拌了一下。虽然都是一个乡里的不好发作，赵龙也想刺这老太太两句，开口前他注意到了老太太眼中的白翳——原来她是个瞎子。
“大娘，当心些啊。”他把被踢掉的手账递还给老太太。
“小孩子，你带着你妹妹跑来这里做什么？”老人非但没有客套地说声谢谢，反而拿一对苍白的眼珠盯着赵龙反问了起来。
“妹妹？”赵龙愈发反感这老太了。
“嗯？”似乎察觉了什么，老人一把拉住了赵龙的胳膊，布满老茧的手摸索了半天，触到了他紧握的右拳——老头让他收好的那枚假银元，他还一直攥在手心没敢随便放到别处去，生怕像鸡爪一样生出别的事端来。
“哦，哦，我听岔了。”老太太放开了赵龙，“快回家去吧，别乱跑了。”虽然说话莫名其妙的，老太太的态度一下子柔和了不少，朝赵龙摆了摆手。
走出去没几步，赵龙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叹：“哎，造孽啊。”
再回头时，老太太已经不见了。
未完待续
(字数:3623)
突然出现的老太太究竟是什么来历？
梦中出现穿着校服的女生又是谁？
下周一继续更新，敬请期待
作者：二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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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二维酱
排版编辑：二维酱
封面：Photo by zhao chen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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