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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誌】往奴役和孤獨前進:《遷移者之歌》

2017-05-23 Franky 匯澳傳媒RECAP853

經過數千年的遷移後,我們走過「奴役」,到達「孤獨」,而下一站我們將去向何處?

「遷移」是個古老而巨大的命題。<圖片來源:MacauKey>

「遷移」是個古老而巨大的命題,在古代,孔子35歲周遊列國,尋找可以安放「仁」的地方;釋迦牟尼在29歲時行走在荒野,摸索解脫之道;摩西在公元前14世紀帶領希伯來人越過紅海,逃離法老的奴役;而時至今日,我們不但已經踏遍了地球上每個角落,甚至戰勝了饑荒、瘟疫和戰爭,然而「遷移」這件事依然在我們腳下不斷地重覆著。


澳門自古以來就是一個移民之城,16世紀的葡萄牙人,到20世紀的國內移民,以及當下來自全世界的外地勞工,都相繼踏足澳門,與此同時,亦正是因為遷移者們不為人知的辛酸,澳門才能由一個毫不顯奇的港灣,取得今天舉世矚目的成就。然而,「遷移」之於我們的意義到底是甚麼?作為第28屆澳門藝術節的劇場演出之一,石頭公社以一齣戲的時間叩問這些深奧的問題,而這個思索、鋪展的過程,則命名為《遷移者之歌》。 


澳門的外勞數量龐大。<圖片來源:網絡圖片>


奴役之路


我們大多數人都沒有聖哲的智慧,於是我們都習慣於把原始的生理需求,解釋成神聖的生存意義,因此水向低流,人向高走,我們對於「為何要遷移」較少感到疑惑,但相對地,我們更關心的是我們將要遷到哪裡去。

 

《遷移者之歌》的演出場所,選在與珠海隔水相望的海事工房,全劇格局宏大,以形體劇場為載體,將人類的遷移史分為「分裂、進化」、「歷史:沒有終結的遷徙」、「奴役」、「每個人都是遷移者,在孤島上」,以及「失語」5個章節,若以時代的界限來進行切分,劇中的前3章可以粗略地歸納為展示古代遷移史的部分,而這條遷移之路則指向了「奴役」的結局。


《遷移者之歌》的演出場地—海事工房1號。<攝:Franky>


在第2章「歷史:沒有終結的遷徙」裡,演員們背起了偌大的行囊在場內痛苦地遊走;而當進入「奴役」的章節時,行囊則被換成了一張椅子,椅腳朝下的頂在演員們的頭上,繼而一名穿著鮮紅連身裙的演員,踩在數張椅子上輕狂地來回遊走,展示了古代奴隸主奴役他人的畫面,演出至此實在不得不反思「奴役」與「遷移」之間的令人尷尬的關係。

 

根據導演莫倩婷的說法,除了天災的逼迫以外,人類歷史上數次大規模的遷移,多半與逃離奴役或是奴役他人有關。站在奴役的角度上回溯過去,遷移的本義是尋找更好的棲居地,繼而獲得更好的生活條件,因此遷移其實就是人類對「如何獲得更好生活」這類思考的嘗試和實踐。

 

演員在水邊吟唱。<攝:Franky>


我們在不斷遷移的過程中,逐漸掌握了團體和知識這兩項生產力的要訣,最終推使人類進入農業文明的時代,但與此同時,正是由於知識與經驗來之不易,而且功用極大,出於利己的心態,掌握文明的少數人不願將之與其他人分享,於是這些少數人便成為了奴役大多數人的奴隸主,而且這種情況並非偶然,而是各大古文明中都曾不約而同地上演過同類的戲碼。


奴役黑人是人類史上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圖片來源:網絡圖片>


如此說來,當初人類為了逃離苦難,尋找「更好的生活」而進行遷移,但遷移的終點卻是一個新的,自己創造出來的苦難,再者人類每一個古文明的出現,都是對這條奴役之路的一次證明,但更值得我們深思的是,今天經常向自己發問,我們到底是從哪裡來,而這吊詭的矛盾彷彿就是歷史所作出的回答。


孤獨全球化

 

在今天全球化的趨勢下,崇山重洋、國境邊界,甚至是文化語言都不再是阻礙人類遷移的重要原因,於是人類遷移比以往有了更多的可能性和流動性,我們可以為了向上流動的機會,自由地前往「更好的地方」工作、留學。

 

但與此同時,正也是因為全球化的關係,相異的意見逐漸在「主流」之下被掩埋,而高效的生產能力使過去的集體勞動不再成為必要,人與人的關係和連結亦因此瓦解,每個人對自己愈發重要但對於他人則愈發不重要。在人類從群體走向個體的同時,「孤獨」取代了「奴役」成為人類「遷移」之路上新的命題。


「孤獨」取代了「奴役」成為人類「遷移」之路上新的命題。<圖片來源:每日頭條>

相比起前3章的古代遷移史,後2章則是反過來從現代的角度,去叩問當下我們從哪裡來,以及將要到哪裡去。


在劇中,有人強調自己是歷史故事的主角但根本沒人在意,有人一面痛苦地跌撞,一面向電話另一頭的家人裝作一切安好;有人在異地獨自從事低下的工作,在夜裡對著孤獨抽搐,每個人都急著敍說自己的故事,但每個故事的聽眾都只能是自己,同時每個人的聲音都在疊加起來,這嘈吵紛亂自說自話的場景,投射出今天看似理性,實則激流暗湧的世界。

 

哈拉瑞(Yuval Noah Harari)在《人類大命運》中,講述全球化下的今天,人類已經克服了饑荒、瘟疫和戰爭,因而從當初的智人進化到神人,接下來要對抗的不再是外在的環境條件,而是自己的內心膨脹,避免人類因為互相攻戰而滅亡,而這套說法亦可印證到「遷移」的問題上。

 

哈拉瑞在演講。<圖片來源:TED.com>

當初,我們的先祖為了尋找「更好」而進行遷移,走到了可以發展農業文明的地方而停下並進入奴役時代,經過了生產技術的累積,今天慾望和物質就像海水淹沒陸地一樣,把起伏的峰谷變成了一個個的孤島,而我們則分別遷移其上互相對望,至於在「孤獨」隨著主流蔓延全球的當下,人類的下一站將要遷移到哪裡去?劇中沒有給出答案,只在演員歇斯底里的顫動中落幕。


如果「遷移」的終極目標,是為了在「最好的地方」停歇下來,那麼已經「遷移」之路上走了數千年人類,到底離終點還差多遠?抑或到底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終點?即使覺察不到,但無盡的時間和空間,在每個當下都在一直的變化著,而這外在巨大的流動,是否就是推使我們內心對「更好」不斷追求的動力?而逃不出這經緯的我們,也隨著這是否意味著人類「遷移」的腳步永不息止?


人類「遷移」的腳步是否永不息止?<攝:歐陽永鋒>


看完《遷移者之歌》後,這些問題於我似乎更加深奧和沉厚。


<採編:Fran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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