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琮律师:我惭愧!
本文作者是赵琮律师,昨日刊登时,误将作者标注为付士峰律师,在此特向赵琮律师致歉。
今日更正后,重新推送。(Jl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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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失眠了,因为一个梦。
梦中,我背负了冤案——有人与我一个的当事人有仇,污蔑我参与了一起我分明不在场的犯罪,事后才知道,我被缺席判决有罪。在梦中我焦急找她理论,我不能被定罪,否则做不成律师,生计都是问题。但她振振有词、强词夺理,摆出一副满不在乎、就是要冤枉你的态度。我肺都被气炸了,梦中惊坐起,两眼含泪。
幸亏是梦。
我无法入睡,坐待天明。这种被冤枉,投诉无门的真实感觉,久久不能释怀。黑夜里,我想起了那些被冤枉的当事人们。
我想起陕西靖边李利武,一名朴实的陕北出租车司机。他和出租车司机兄弟们不堪压迫,决定自己组织成立公司,但被当局疯狂打压。李利武因为网上发文曝光有关部门违法执法,被控寻衅滋事,关了一年多。我经伍雷老师介绍代理此案后,几赴陕北,与检察院达成交易,李利武被定罪免罚,出租车公司也最终成立。案后当事人向伍雷老师发去感谢,我被公开赞扬,竟然还美滋滋,骄傲于自己的“战绩”。
此时,我想起了会见李利武,劝他认罪认罚时,李利武操着浓重的陕西话对我说:赵律师,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我就是心里憋闷,我冤得慌。
我想起黑龙江庆安王志惠,她和丈夫吕海涛经营租车行,被认定为恶势力。因为送车钥匙和关客厅灯两个行为,她要被判五年多。公诉人说,这还是看在她两个未成年孩子的份上,对她从宽处理。我和杜明怀经过努力,让本计划被判16年和5年的夫妇俩,最终被判了10年和2年。这个结果,案后我还经常炫耀。
此时,我想起王志惠对我说:赵律师,冤不冤的我已经不想再说了,我现在就惦记我两个孩子,嘱咐家人别舍不得花钱,孩子长身体,要吃好点。
我想起了河北衡水李英伦,18年前,21岁的他被控奸杀同村8岁女童。案件经过多次再审,最终在证据严重不足但“命案必破”的压力下,李英伦被判死缓。十多年来,李英伦和家人一直不停申诉。(河北衡水8岁女童遇害案:同村21岁青年供称强奸杀人,终审未认定强奸判其死缓)
此时,我想起和胡楠会见监狱里的李英伦,他在描述自己被刑讯逼供时不停的摇头,内心挣扎着不愿回想痛苦往事,但又不得不回想的无力。
我想起了辽宁盘锦杨光,他是当地一名勇于和不法物业斗争的维权人士。多年维权得罪人太多,杨光被当地逮捕,盘锦公安在起诉意见书中列出“寻衅滋事罪”等四个罪名。努力情况反映和控告后,检察院只起诉了一个罪名。我有点兴奋,成果不易要珍惜。在会见杨光时,我劝他见好就收,认罪认罚,争取“中国式无罪”——实报实销。杨光问我:赵律师你说我有罪吗?我说无罪。他说无罪让我认罪,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眼见劝说无果,我愤愤然走出看守所,愤怒于杨光的固执。
现在我有点理解了,因为昨晚的梦,共情了那种遭受陷害、被冤枉的憋屈,以及必定伸冤的决绝。我为自己之前的骄傲、自豪和美滋滋惭愧,我并没有为蒙冤之人洗尽冤屈。我曾以为自己的共情和努力感天动地,至少感动了蒙冤者。现在看来,只是一厢情愿感动了自己。
我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