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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恩培的官场往事

景来律师 2023-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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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7月19日,云南省普洱市孟连县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警民暴力冲突事件,导致当地胶农死伤十余人,警方有四十多人受伤。

事情起因其实并不复杂:孟连县有一批种植橡胶的胶农,由于不满私企收购生胶价格过低,组织上访,结果领头人被抓。

孟连县的橡胶收购公司原本是集体制企业,后经改制被私人老板承包。在这期间,市场上的橡胶价格已从每吨7000元涨到27000元,可当地生胶的收购价格却一直没有提高。

为了多挣点钱,当地胶农便偷偷出售生胶,被橡胶收购公司老板报警后,共同堵截胶农,却又遭到更多群众阻拦,彼此剑拔弩张。

孟连县政府上报普洱市后,市里立即调集周边几个县数百名警力到孟连县“打击农村黑恶势力”。

由于警方的强硬态度,许多涉事群众被当作“黑恶势力”抓了起来,这让素来脾气温和的孟连县傣族群众极度不满,纷纷上街,并使用自制武器与警方对抗,最终演变为严重的暴力冲突事件。

随着事态逐渐恶化,现场警方为了自卫,使用防暴枪当场打死2人,伤15人,警方自己也有41名干警在冲突中受伤,酿成震惊全国的“孟连事件”。

值得一提的是,调动警力这件事,是时任普洱市市长沈培平瞒着省里擅自决定。

他在市委会上表示:“调动警力的事不要报到省里了。”

可令人惊讶的是,如此无组织无纪律,又造成这么严重后果的事件,云南省委只是“责成沈培平同志向省委作出书面检查”。

很显然,如果没有云南省某个大领导的庇护,作为此次事件直接责任人的沈培平,不丢掉官帽,起码也得受到严厉的组织处分,绝不是轻飘飘地做个检查。

其实,随意调动警力去解决各类警民纠纷行为,沈培平不是第一次了,他在普洱市干过多次,无论群众还是政府内部,都对其十分不满,非议不断。

可令人不解的是,背着那么多骂名和争议,沈培平却始终“官运亨通”。

“孟连事件”后不久,他便升任普洱市委书记;五年后,又担任云南省政府副省长、党组成员,成为省部级干部。

2014年3月9日,中纪委网站发布消息:云南省副省长沈培平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组织调查。

消息传出后,普洱市市民无不欢呼庆贺,有市民将十个一万响的鞭炮摆成一个“V”字形燃放,并拉起“贪腐分子沈培平被查处,罪有应得,大快人心”的横幅。

同年7月,被沈培平称为“孔老板”,刚辞去人大常委会副主任职务的孔垂柱“因病离世”。

沈培平曾是孔垂柱的秘书,尽管孔垂柱一再高升,从“孔书记”“孔厅长”“孔省长”到人大的“孔主任”,但沈培平对其一直恭敬地称“孔老板”。

孔垂柱是在沈培平落马后,以身体原因主动辞去云南省十二届人大常委会副主任职务,随后“住院治疗”。

两位省级干部相继下台,云南官场内气氛越发诡异,因为谁都清楚,真正的幕后“大BOSS”也快倒台了。

此人便是时任全国人大环境与资源保护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曾主政云南十年的白恩培。

谁能想到,这位曾经令云南人民咬牙切齿的“土皇帝”,居然是路遥《平凡的世界》中,干部“田福军”的原型。

可惜被路遥寄予厚望的“田福军”,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变形”,也让世代有着清官名号的白家祖辈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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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白恩培出生于陕西省清涧县袁家沟村。 

清涧县是关中要地,袁家沟村曾经是中共机关早期驻地。毛泽东曾居住于此,并在这里写下了著名的《沁园春·雪》。

因此,这个位于黄土高原腹地的小山村有大批青年参加革命,并在新中国成立后,走出了4位省委书记,8位副省级、28位地师级、70多位县团级领导干部。

其中包括山东原省委第一书记白如冰、江西原省委第一书记白栋材、福建原省委书记白治民以及白恩培。

而白治民又是白恩培父亲白炳信的胞兄,白恩培为白治民的嫡亲侄子。

当地人最自豪的是,这么多年,袁家沟走出的近百名中高级官员,没有一人因为出现问题而落马。

虽说哥哥是省委书记,可白恩培父亲白炳信并没找哥哥争取过什么大官,一直任西安草滩农场党委副书记。

12岁时,白恩培跟随父亲搬到西安读小学。

可能是深受家族熏陶,年少时的白恩培性格憨厚,但志向远大。

有一天,某个同学指着桌上砚台盛放的墨水,开玩笑说:“谁能把这些墨水喝掉,以后读书就聪明,能当大官。”

大家都知道他在开玩笑,没人搭理,可白恩培径直拿起砚台,毫不犹豫地将墨水一饮而尽,然后抹着黑漆漆的嘴巴,哈哈大笑。

在场同学目瞪口呆,多年后回忆起来,别有一番难言之感。

白恩培的行为虽然看上去有些傻,但学习一直很不错。

1965年,19岁的他考入西北工业大学航海设备与自动控制系。

因为“文革”,白恩培多读了一年大学。

1972年毕业后,24岁的白恩培被下放至农场接受劳动锻炼,两年后进入延安柴油机厂精工车间工作。

白恩培因为有大学本科学历,拿40元工资,比普通工人多了10元,在当时已算“高薪”。

可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有钱也没什么吃的。

平时在工厂食堂,白恩培吃的是小米,高粱等,偶尔吃一些玉米馍,就算改善伙食了,就连住宿也只有窑洞。

白恩培虽说是大学生,却由于未婚只能和另外两名工人挤在半山腰的一处窑洞内;当其中一名室友的未婚妻来探亲时,白恩培便只能抱着被子与另一室友到其他窑洞蹭住。

条件虽说艰苦,但工作时的白恩培总是乐呵呵的,干活很卖力,很愿意帮人忙。

那时,白恩培因为长得又白又胖,厂里有人戏称他为“白老胖”,他也不生气,还发烟给对方。

因脾气随和,他的车间主任请假回家,就让连班组长都没当过的白恩培代管。

没想到,这个主任从家里返回后,直接调到了厂部,口碑不错的白恩培就正式当上了车间主任。

1974年,白恩培被提拔为副厂长。

1981年春节,柴油机厂的厂长驾车出了事故,造成其一位家属当场死亡,被停职处理。白恩培由副职升任正职,意外捡了个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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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上厂长后的白恩培依然口碑不错,“做事公平,关心职工,对人和善”——这是当时职工普遍对白恩培的印象。

工人父母生病,可以去找白恩培签字,从厂里借两百元钱回去治病。这个数字,几乎是当时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
白恩培一共在延安柴油机厂工作了11年,也在这里与妻子邹西梅结婚生子。由于工作出色,受到了时任延安地委主要领导的赏识。

1983春节,地委一直调令,白恩培调任延安卷烟厂任厂长。

延安卷烟厂是当时延安效益最好的企业,年上缴利税1968万元,利润58.6万。

在当延安卷烟厂厂长期间,白恩培也没啥特权,与很多人一样,在厂区40个窑洞之一办公,和职工一同在食堂打饭。

身为厂长,白恩培的性格还是那么豪爽,与所有人打成一片,不仅经常与大伙打牌聊天,还会主动自掏腰包买点熟食改善职工伙食。

1983年4月30日,卷烟厂发生一场大火,烧掉了几十万元的烟叶,上级展开调查,最后认定白恩培来烟厂时间不长,没有受到任何处理。

经历此次事故的白恩培反而因为此次调查,被认定为有学历、懂技术的年轻干部,作为“梯队”培养对象开始培养。

此时,我国正值掀起干部年轻化之潮,仅仅当了5个月卷烟厂厂长的白恩培,于同年9月顺利提拔为延安地委副书记。

两年后,时任延安地委书记郝延寿宣布退休,由白恩培接任地委书记,开始主政一方。

连续升迁,有人总结原因是白恩培会做人,与所有人都能和睦相处,上下级关系融洽,从不得罪人。

比如白恩培担任延安地委书记后,经常与曾经的老同事在街上碰见,他总能主动上前嘘寒问暖,毫无架子。

也是这个时期,白恩培与作家路遥相识。

路遥比白恩培小三岁,同为陕西省清涧县老乡。

路遥写《平凡的世界》第一部时,需要调查1975年到1985年十年间中国城乡广泛的社会生活,其四弟王天乐正好在《延安日报》当记者,便承担起帮哥哥寻找社会事件与对应小说角色人物的任务。

于是,原延安地委书记白恩培、延安地委副书记冯文德、榆林行署专员李焕政、甘泉县常务副县长郝东海等党政官员,在王天乐的牵线下,相继接受过路遥的采访。

白恩培因此与路遥熟识,因为雷厉风行的工作态度,逐渐成为路遥笔下地委书记“田福军”的形象参考。

路遥笔下的“田福军”,是一个正直、有爱心、能干,近乎完美的干部,其实也是路遥对现实中官员形象的美好期望。

只可惜白恩培此时已经颇具两面性,一面是平易近人,做事果断的工作作风;另一面却是酷爱打牌,吃起小灶,扶持亲信的不正之风。

还在柴油机厂时,白恩培就被传出有所谓“八大金刚”的结拜兄弟,彼此互相照顾,也唯白恩培马首是瞻。随着白恩培职务的不断升迁,这些人几乎都成为当地呼风唤雨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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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恩培主政延安期间,大抓当地石油开采,将石油工业当作重点项目来开展,使得延安原本不到2万吨的原油产量,直接提升到40万吨。

同时,他还在延安建设了大型石化企业,依托石油工业改变了延安落后的市容市貌,因此受到中央肯定。

80年代末,止步不前十多年的白恩培有意继续“进步”,曾参与竞选陕西省副省长,但未能如愿。

1990年5月,在延安工作近20年的白恩培,终于走出陕西,出任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常委、组织部长,但基本属于赋闲状态。

1997年至2001年,白恩培先后担任青海省委副书记、省长、省委书记、兼省人大常委会主任、省军区党委第一书记等职务。

有传闻说,白恩培主政青海期间,恰逢中央领导前来视察,他提前找到几位民族学专家狠狠补了一堂课。

汇报时,白恩培对民族政策和民族情况的熟悉,让中央领导十分惊喜,成为日后调任少数民族众多的云南的原因之一。

2001年,云南官场动荡,省长李嘉廷落马,省委书记调任中央。
55岁的白恩培随即调任云南担任省委书记,开始了主政云南的10年岁月。

从偏远的省份调任四季如春的云南后,白恩培觉得施展政治抱负的时刻到了,试图让这个落后省份走出困境。

此时,正是云南经济发展最为缓慢的时期,经济总量一度在全国排名倒数第一。

白恩培上任不久,提出要全面改革,表示“要把云南来个大变样”。

他首先否定了省会昆明早年规划好的东北片区发展规划,转而发展东南方向的呈贡新区,要借此将昆明按照“一湖四片”“一主四辅”的城市格局发展成一座“大昆明”,一切都是“大”字当先。

这个“大昆明”决策的背后,是大量耕地需要被重新规划为建筑用地。

用当地干部的话来说,白恩培就是在“毁乡建城”。

看似为昆明发展谋出路的规划,遭到当地群众的强烈反对。

因为按照白恩培的指示,“要将钱用在刀刃上”,原本市值400万/亩的地,只赔偿给村民12万/亩,最终实际征地两万多亩,却少给了村民近千亿的赔偿款。

感觉不公的村民多次来到省委大门上访哭诉,可白恩培却坐视不理,指示警力将其驱散。

最终,按照白恩培规划如期建设的呈贡新区,虽然建了一个又一个新式住宅区,但由于距离昆明主城实在太远,入住率不足30%,沦为“中国十大鬼城”之一。

私下,云南的干部也对白恩培也颇多怨言,因为钱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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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到2003年间,全国曾有两次公务员加薪,可云南公务员在此期间非但没有任何加薪,甚至原本计划的高原补贴,也被白恩培取消。

白恩培曾对比自己待过的青海、内蒙公务员薪资,表示云南公务员的工资已经不少了。

穷了云南的干部、百姓,却肥了白恩培的小兄弟们。

白恩培来到云南任职后,他昔日的延安的小兄弟们闻风而来,还带来不少交往密切的商人。

仅旧城改造、新区建设期间,白恩培就通过几位小兄弟收受了世纪金源投资集团、腾冲汇恒基房地产等单位和个人高达2.46亿多的财物。

除了这些昔日小兄弟,围着白恩培转的一些官员,也从中捞了不少好处。

接任原昆明市委书记仇和职务的张田欣,以及之后的高劲松,几乎都是通过对昆明几个主城区和开发区道路的大拆大建,从中大发横财。

这些人都是通过向白恩培表示“效忠”,得以在官场不断腾挪,个个赚得盆满钵满。

对于白恩培来说,“只要是有利益输送的人。都可以重用。”

最典型的要属孔垂柱,他是基层出身,平时喜欢直来直去,只要听到下属照本宣科念稿,就会不耐烦地喊“别说了”!

虽说孔垂柱性格直爽,但也深谙官场之道:领导开心,才是真的开心。

但也由于行事作风太过张扬,经常马屁拍到马腿上,江湖人称“大锤哥”。

白恩培调任云南之前,时任保山地委书记的孔垂柱有心攀附省长李嘉廷。

一次,李嘉廷来保山考察,当晚吃喝都很尽兴。

谁知就在安排最后娱乐活动时,孔垂柱居然在众目睽睽下安排近20个小姐供李嘉廷挑选。

虽然李嘉廷也很好色,可如此这般愚蠢的操作,令他十分恼火,当场拂袖而去,在场所有人暗笑不止。

这之后,孔垂柱虽有心“进步”,但基本都在投票环节功亏一篑。

按照官方解释,孔垂柱学历不高,但有较强的基层工作经验,更适合留在基层。

孔垂柱叫苦不迭,也只能无奈接受现实,直到李嘉廷落马后,迎来了白恩培。

也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孔垂柱搭上白恩培不久,便从地方升任云南省水利厅厅长、党组书记,成功纳入到白书记的视野。

三年后,孔垂柱更进一步,被提拔到云南省副省长,在此职位上待了十年。

孔垂柱的快速升迁,除了其自身“努力”之外,也与他的秘书沈培平息息相关。

沈培平虽说是孔垂柱的秘书,但因为知识丰富,熟悉官场,更像是其智囊。

当初,孔垂柱虽然得到白恩培推荐,成为副省长候选人,却卡在了人大投票环节,票数不够,是沈培平上下活动,终于让孔垂柱顺利当选。 

因此,孔垂柱升任副省长后,怀着“感恩的心”,将沈培平提拔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办公厅党组成员,随后又外放思茅市,这才有了之前说的“孟连事件”。

有人可能说,不对啊,前面说的是普洱市,不是思茅市啊?

没有错,普洱市原本就叫思茅市,而思茅市又是普洱茶的发源地。

6


空降到思茅市任副市长后,对普洱茶青睐有加的沈培平便试图将思茅市更名为“普洱市”,但遭到省里有关部门反对。

2005年,等沈培平当选市长后,经过一番努力,思茅市正式更名为普洱市。

应该说,沈培平最初也是想当一名好官,可喜欢的普洱老茶实在太贵,靠工资根本买不起,才倒在了私人老板的“糖衣炮弹”中,为各类非法拆迁大开绿灯。

背靠孔垂柱的扶持,又有白恩培的默许,沈培平才能做事越来越肆无忌惮,毫无党纪国法意识,导致多起因土地纠纷引发的冲突事件。

由于他在市委办公会上说出“同意搬迁的大大的好,不同意搬迁的大大的坏”这话,又被普洱市民骂为“大佐市长”。

老虎身边从不缺“苍蝇”,更不缺狐假虎威的人。

白恩培能在云南招致诸多恶名,关键还是他背后一直兴风作浪的二婚妻子张慧清。

主政内蒙古期间,白恩培看上了当地招待所的一名服务员张慧清,随后同居在一起。

走马上任云南省委书记后,白恩培被前妻向纪委告发其重婚罪,直到白恩培安排一位商人以千万巨资摆平邹西梅,双方这才离婚。

张慧清也随之来到云南,从一名“小三”荣升为封疆大吏的“夫人”。

虽说平时已是锦衣玉食,可张慧清颇有野心,吵着要“工作”。

于是,白恩培便将张慧清调到云南电网公司,直至一步步升为党组书记、副总经理,成为一名正厅级官员,更摇身一变成了白恩培的“收银员”。 

没转正之前,张慧清还算低调,不太敢抛头露面。

可一夜飞上枝头后,她内心的贪婪便再也藏不住了。

白恩培来到云南后,按照规定,入住省委大院一栋专门为他重新装修过的小楼,可张慧清却看中大院另一栋风景更佳的小楼。

这栋小楼原本住着云南几位副省级官员及家属,可在白恩培的指示下,所有人只能乖乖搬离,重新翻修。

但一番精心装修,张慧清却并不满意,要求全部拆掉重新装修。

小楼装修完工后,所有家具均为意大利进口,连水龙头都是上千元的德国货,奢华程度严重超出了省委书记的居住标准。

此事后来被云南省监察厅一位领导向上举报,但不了了之。

担任云南电网副总的张慧清在任时,连稿子都读不顺,更不会管理如此庞大的国有资产,只会吃吃喝喝。

上行下效,云南电网各分公司也都以吃喝玩乐为荣,每年仅公款吃喝支出就不少于1个亿。

因为毫无责任和监察,云南电网在此期间内,各类荒唐事层出不穷。

有的领导勾结不法商人,集资建房,结果上百位职工的钱只建了四栋领导住的别墅,其余资金都被人卷走。

云南电网曾在普洱某县投资数亿元建设了一个水电站,可直至白恩培落马,一度电也没发出。

国有资产凭空损耗,各类贪腐乱象横行,就是张慧清时期云南电网公司的真实写照。

电网的大小“蛀虫”们也毫不担心,反正出了事情,就塞钱给“张姐”,钱到位了,谁也不会来查。

7


当时云南流传着一句话,“有事找‘张姐’,在云南没有‘张姐’办不了的事”。

平时,张慧清喜欢打麻将,经常邀请很多私人老板上门,对方也都很识相,每玩必输,输赢都在数十万到上百万元。

张慧清钱收到最后,忙不过来,又拉了两个表弟当“中间人”,成立了十余家皮包公司,收钱、洗钱,忙得不亦乐乎。

所有这些,白恩培统统知道,而且是经过他的指点和默许。

正如白恩培事后在“忏悔录”中说:“我在前边办事,她在后边收钱。有时还有意创造条件,让她打着我的旗号去搞权钱交易、接受贿赂。”

人民赋予省委书记的权力,就这样被白恩培与张慧清开成了“夫妻店”捞钱。

白恩培夫妇也心里有数,不是什么钱都收,只有互相认识,又是大型项目,才会狠狠捞上一笔。

因为云南盛产玉石,许多向夫妇行贿的商人,除了送钱,也经常会送高档的翡翠手镯。

根据白恩培一案的调查人员披露:“我们光清理这些东西,前前后后大概十几天的时间。像这种翡翠手镯,都是用一个绳子一系,系起来这一串手镯这么一提,就这种概念。”

其中最普通的一串翡翠手镯,都是价值上千万的精品。

肯“大手笔”投入的商人们,回报也很可观,纷纷在云南的土地出让、房地产开发、矿产等事项上谋取到巨额利益。

而白恩培给云南带来最大的一笔损失,与著名的黑社会头目刘汉有关。

刘汉当年在四川投资矿业时,盯上远在云南的兰坪铅锌矿。

兰坪铅锌矿是亚洲最大的铅锌矿床,当时便估值超2000亿。刘汉意识到,如果能低价收购此矿,那真是赚翻了。

只是他在云南没啥关系,便想到了一直合伙捞金的“小伙伴”,当时某“大老虎”的儿子周滨,俩人曾一起合作过多个项目。

通过周滨牵线,刘汉得到与白恩培交往机会,从此一有空就钻进白家“打麻将”,自然也没少孝敬夫妇俩。

于是,在白恩培的指示下,刘汉仅以1.53亿人民币就拿到兰坪铅锌矿六成股权,完成收购。当年不仅收回投资,净利润更达到2.3亿。

凭借丰厚的利润,宏达集团迅速进入中国500强之列,也让刘汉赢得“矿业大亨”的称号。

钱让刘汉赚了,可罪却让当地群众受着。

宏达集团为了减少治污成本,私设排污口,将多种重金属超标的污水直排沘江,导致附近村镇重金属严重超标,出现多起儿童“血铅病”,连种的菜都不能吃。

可当地村民一再反映,却始终无人搭理,最终又造成多起村民集体上访事件。

等事情越闹越大后,宏达集团勉强同意每年支付给麦杆甸村和香柏村各一百万元“卫生防护费”,可按照当地五百多口人计算,平均每人才分到1000多元,连吃药都不够。

即便如此,云南当地依然无人敢出面解决问题,因为谁都知道,宏达集团背后有省委书记白恩培的支持。

也是这时,一直看不惯白恩培所作所为,始终与其斗争的原云南省政协副主席杨维骏再次站了出来。

8


云南官场内,90岁高龄的杨维骏一直是个“异类”,浑身充满正气。

事实上,杨维骏早在1998年就退休了,但退休后依旧不断为民呼喊。

白恩培提出“大昆明”战略时,谁都不敢提出反对意见,唯独杨老提出:“中央提出‘又好又快发展’,‘好’字优先,但白恩培是‘快’字优先。”

也是由于杨维骏不识时务,白恩培借其党外人士身份,将原本应扩大到每位老干部的省委座谈会,缩小到党内召开,就是为了避开杨老的质疑。

在数年间,只要有访民找到杨维骏,他都会认真聆听,现场调查,觉得事态严重,还会亲自带着访民去相关部门讨说法。
只是群众对杨老越来越信任,可白恩培及其附属对他却越来越痛恨,扬言要“让杨维骏永远闭嘴”。

杨维骏因病住院吸氧时,却发现人越来越不舒服,家属忽然发现钢瓶上赫然写着“二氧化碳”四个字……

如此重大医疗事故,医院方面解释为“护士拿错了,已处理该护士”,再无下文,连省委负责老干部的部门都对此不闻不问。

不知道这是不是有人故意想“整”杨维骏,但他的处境确实越来越困难。

甚至当他再去某些工地实地走访时,群众都会悄悄提醒他,身后有一部车辆跟踪监视他许久了。

因为这种事太多,太司空见惯,群众都已经认出相关政府部门的车辆了。

经历一系列波折后,杨维骏终于明白,云南省的事情,在本省是无解,只有想办法找到上级组织汇报。

但杨维骏有此想法后,却不断遭到各类部门和力量的阻拦,如果不是他身份特殊,可能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2011年,65岁的白恩培从云南省调任全国人大环境与资源保护委员会任副主任委员,被很多人视为其“平安降落”。

但是,杨维骏依然没有放弃扳倒白恩培的想法,继续在云南各地搜集相关材料。

2014年,在经历了一波三折之后,杨维骏将问题整理成材料来到了北京,找到了中纪委信访办。

看到杨老的退休证和举报材料后,一位中纪委的老干部对他说:“我们感激你,代表党组织感激你。”

几个月后,中纪委对外宣布:“白恩培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在接受组织调查。”

随即,张慧清也被带走调查。

白恩培是不是因为杨维骏的举报才最终落马,我们不得而知。但杨老以九十岁高龄始终顶着压力,与腐败现象斗争到底的精神和决心,却值得我们敬佩。

2016年10月9日,因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案,白恩培被判处死缓,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随后在其死刑缓期执行2年后,被判终身监禁,不得减刑、假释。

执政十年,白恩培给云南带来的灾难十分深重。

在他之后,出现“坍塌式腐败”的云南官场有几十位官员因涉案被带走,整个云南和昆明政府部门几乎人人自危。

2022年,昆明城投债事件更暴露出,昆明正被沉重的债务负担压得喘不过气,这与白恩培早年铺张的“大昆明”规划有着直接关系。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在云南待了十年的白恩培不仅没能让当地迅速富裕起来,反而留下了无数巨坑,依旧等着后人慢慢去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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