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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夹缝中的代言人!

斯伟江 景来律师 2023-12-24

来源丨伍雷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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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周,三个女律师出事。


迟夙生律师因为对空法庭拍照,被没收手机,后因为手机纠纷晕倒送医院;杭州六和所娄律师因代理房产纠纷案,被对方当事人故意伤害(亦可能故意杀人)致昏迷,至今还在ICU;山东女律师因代理几十个农民工催讨工资案件中有瑕疵,被指控虚假诉讼罪。

 

你以为出事的都是女律师?那就错了。俗话说,倒霉不拣日期,受伤的也不分男女。


广西民事律师冯波律师被冤判十年;安徽民事律师吕先三被冤判十二年;成都刑事老律师詹肇成被关押,牙都快掉光了;甚至,我印象中,几十年前,西北一个男律师,因为代理离婚案,被对方挖了眼珠子......


我印象中,离婚案、刑事案是律师风险比较大的,但现在扩张到民商事代理律师,本身是社会气候变化所致。

 

刑辩律师迟律师,是夹在国家公权力和犯罪嫌疑人之间的代言人,杭州娄律师是夹在房地产商和购房人之间的代言人,山东女律师是夹在企业和劳动者之间的代言人。


众所周知,国家现在越来越强大,代理犯罪嫌疑人的活越来越难。至于房地产,恒大的烂尾楼已经成了不可负担之重,倾尽一家积蓄买房得到一身债务的人,情何以堪?农民工要工资,工厂主在经济形势下给不出,居然代言弱者的律师,最终要坐牢,也是超出想象。

 

律师成为代言人,是制度安排。以前是父母官,既然是父母官,自然无需他人代言。包公明察秋毫,讼棍必须消失。律师这个职业,似乎最早来自古希腊,那里有初期的共和民主政体。代言,演说,因为需要,所以成了专业。古罗马时期,凯撒、西塞罗都当过律师,演说和民众(法官)的选择,是一种不可分割的关系。最终这个传统,因为共和国的建立,也在中国扎根、发芽。以至于现在有七十多万律师,在传统社会不可想象。

 

代言人一定会和当事人相关,也会和当事人所置身的环境有关,这就是夹缝。人们很难理性地分辨,这是强奸犯杀人犯干的活,这是律师依法给他辩护,可以是证据不足,可以是量刑过重。但律师不是强奸犯,不是杀人犯。民众认为,替坏人辩护的,也是坏人,这是普遍的反应,但是错误的反应。正如,你以为从比萨斜塔扔两个球,重的球必定先落地。民众也不认为,自己会被冤枉,从而也需要律师,在这个复杂的法律迷宫中,帮助他来洗脱污水,陈明冤情,走出深渊。

 

当杭州女律师被认为代理离婚纠纷时,民众纷纷投之以同情。当发现她代理房产商的时候,评论就开始转向,人们对房地产商的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以至于都忘了,谁是房地产行业最大的得益者。律师如同医生,医生面前都是病人。以国家和法律的存在为例,当抓捕犯人时,犯人抵抗,被打伤,警察一定还是会去送医院抢救,救活了,再依法审判他,以法律的名义审判他。即便再判他死刑,也是法律的正当程序。而如果是看他将要死亡,不送去医院或即便送去医院,医生也因为是嫌犯而不救治,这也是私刑。以前美国南方种族隔离期间,很多黑人被私刑,私刑的英文单词是lyching,这开始于一个臭名昭著的人名。谁都知道,这种做法,不是法律杀人,而是人杀人,是无政府状态下的原始做法,之后冤冤相报何时了。

 

当社会矛盾变激烈,连万科这样的房地产商,都需要股东国企站台支撑,各个行业因为经济潮退而逐渐露出礁石,帆船渐渐消失。人们在数点辞退费而不知明天如何时又或者当买来烂尾楼,房子未得而贷款依旧要还,但自己面临失业时,律师是开发商的代言人;当农民工汗流浃背苦干几年,家里还有老人需要供养孩子要上学,老板不给钱时,律师是农民工的代言人。前面代言人不是魔鬼代言人,后面的律师也不是天使代言人。

 

律师都是根据职业规范和职业道德来执业,如同医生有希波克拉底誓言:作为一名医疗工作者,我正式宣誓:把我的一生奉献给人类;我将首先考虑病人的健康和幸福;我将尊重病人的自主权和尊严;我要保持对人类生命的最大尊重;我不会考虑病人的年龄、疾病或残疾、信条、民族起源、性别、国籍、政治信仰、种族、性取向、社会地位,或任何其他因素……”律师的誓言核心很简单,维护法律实施,保护当事人合法权益。

 

民众的理性和常识需要普及,但社会情绪永远会存在。对于夹缝中的代言人而言,需要观察和谨慎,需要有同情和安抚。代理强者,不要太强。代理弱者,不必绝望。极高明而道中庸。但即便最谨慎,也无法预防极端个体的出现。如同杭州女律师的受伤,要不是那些见义勇为的路人,真可能因职业牺牲。但如同山东女律师入刑,宣威法院藏手机,完全没有必要。有权不可任性,强者需要谦抑。因为强弱也是可以转化的。

 

在社会中,房地产商是强势的,但网络上是弱势的;在社会上,公务员是强势的,但在网络上,不会比房地产商好多少。这种社会情绪,或是非理性的,但也是会长期存在的。不管中西,为富不仁和无官不贪,显然不是正确的,但总有些原因。最近抓掉一大把公安局长,从强势分秒中变弱势。我们律师遇到的很多强势人物,当他身上附着的东西剥落之后发现,他也不过是普通人,甚至强者面对另一个更强者,他也是弱者。世上没有永远的强者,世上公平惟白发,公卿头上不曾饶。强者往往容易在强的地方跌倒,富人死于财富,官员死于权力,薄命因为红颜。

 

代言人,往往因为社会变迁之后,夹缝中无法生存,从而走向没落。凯撒武力扫平对手之后死于谋杀,西塞罗因为三巨头专政,被小凯撒列为公敌,被砍头又砍去双手。因为他的手和口代言了罗马的共和,但共和已死,西塞罗的口和手就成了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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