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一棵树-水杉（57）

水杉的一年

10月21日周五，

今天中午的时候去了浦阳新村，我越发觉得我为自己挑选的这一株水杉是非常棒的，这个季节，那个作了标记的观察枝，现在依然很完整，三个大的枝条，分出三个小枝，每一个小枝上，有8、9、10三个水杉的小小枝，它们都安然无恙地呆在树上，只是叶子的边上有一点点发黄。看来它们还没有准备好离开大树，我也希望它们在树上能够呆得久一些，可以让我观察得久一些。

10月22日周六

路上又检查了不少已经发黄的叶子，我发现我之前因为观察不仔细，弄错了一个问题。总是觉得叶子发黄的过程，没有什么规律可循，有些是从小枝的外面开始黄到里面，有一些是从小枝的里面开始黄到外面，但其实是因为观察得不仔细，还有就是有些树长得太高了，没有办法真切地观察到更细的细节。水杉的叶子发黄的顺序到底是怎么样的，成了这一段时间以来，我迫切需要弄清楚的一个问题。

10月23日周日

现在一有时间总会不自觉地往浦阳新村这一条路上去转，来这里观察水杉，满足了我这个季节观察水杉所有的需要。当然，这种细节的观察，需要在三棵树下停留。第一棵树长在一个公交车站旁边，树池的位置很小，这棵树长得也不太好，树形残缺不全，在树的中间缺了很大一截枝条，我常常担心它会因为重心不稳倒下。但是这棵树结了很多果子，水杉结果，因为球果都结在树的上部，而且树的枝条往往非常茂密，所以要观察到果子很不容易，但是这一棵树的很多果子都结在低处的，我抬头就能够看到树上的果子，今年从树上摘下来的用于解剖的果子，全部都是来源于这一株树。今天在树下转悠，也捡到了很多新鲜的果子。

下部长满果子的水杉树

再往前开一段路，就来到了第二棵树，这是我的定点观察树，我打算观察水杉秋天落叶的叶色变化情况。

再往前开一段路，就来到了一株树形优美、生长茂盛的树旁边，这棵树主要用于观察水杉的小孢子叶球。因为这棵树的小孢子叶球长得特别低，从这棵树上可以观察到很多细节，关于水杉的芽是走向枝芽还是花芽，这些芽在树上的生长情况，今年年初在观察的时候，也是从这棵树上摘下来很多用于观察的小孢子叶球。

树的下部长满小孢子叶球的树

10月24日周一

今天早上去上班的时候，在水杉树下站了一会儿，就听到路口的声音很嘈杂，原来是上班高峰期，园林工作要修剪行道树，引起了道路堵塞。我家门口的这一条路上的行道树，基本上都是樟树，这些樟树每年都被修剪地很厉害。园林工作修剪树木有很多种原因，有时候是因为落花、落果、落叶太多了，在它们的落花、落果、落叶季节修剪，减少城市环卫工人的工作压力，有的时候是因为树的枝条，影响了路灯，树旁边的建筑，广告灯箱牌，影响了楼上居民的采光，种种原因，都会招来人们的不满，于是，园林工人就会狠狠地修剪它们，所以能够被选上当作行道树，需要这些树有耐修剪的本领。由于对于行道树的修剪量很大，又不可能像园林造景那样呵护着精雕细刻。实际操作时，往往简单粗暴，效率至上。走在城市里，仔细看看周围的树，可以看到很多树都被人用某种方式修剪、截短、锯断处理过，例如把一整排林荫大道上的树冠全部修成同一种形状。可是当树冠被硬生生地大举截肢修剪，树本的根其实连带的也会遭受沉重的打击。所以有些树会因为被人修剪过度，导致树被“砍头”而死。

树木根部扩展范围的大小，基本上与它在地面上的器官完全相称。因此，如果修剪掉大量的都枝叶而使光合作用效能剧减，地底下也会有同样比例的根必定因挨饿而萎缩死掉。除此之外，树枝被截肢的末端和平贴在树干上的锯切口，也等于是向真菌打开的大门。有些树可以自我愈合，但是有些树并不能愈合，它们会慢慢死去，多年以后，树最后变成了公园里一具残缺的躯体。再过一段时间，或者城市管理人员觉得它们这样实在太难看了，就会把它们整株锯掉，只留下一个树桩，我曾经在公园里碰到过的树桩，也许上演的就是这样的故事。

10月25日周二

今天经过多方讨论，纠正了一个问题。我一直以为水杉的叶子是假羽状复叶，但是问了辰山植物园的钟鑫老师，他表示更多的时候，这个词用来形容那些通过细胞死亡形成的复叶，比如天南星科春羽那样的叶子，因为“假羽状复叶”某种程度还是在讲“叶”，而裸子植物这些不是真正的“复叶”，植物志描述水杉是“假二列成羽状复叶状”,中国植物志是“叶在侧生小枝上列成二列，羽状，”所以，“假羽状复叶”这个术语有，但不适合用来描述水杉的情形。这些术语让我很头痛，毕竟对于植物学的专业术语，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这方面的知识还是很欠缺，不过让我最头痛的大概就是心皮了，11月份我们线上分享的主题是植物形态学术语，但愿有人能够帮我解释一下这个术语。至于水杉嘛，因为水杉落叶，是和小枝一块儿落叶，所以别的组可以叫落叶，我们组正确的说法就因为是落枝，这给我的描述造成多大的困扰呀！

这样是一个枝长，而不是一片叶子

10月26日周三，

今天去陈宅镇小，和学校里的老师交流，我带着学校老师在校园里观察植物的时候，又见到了那一片小小的水杉林，这大概是这个学校里让我最感兴趣的地方。在这一片水杉林的林下，有许多野生植物，我看到城市中的树，因为树池的关系，一棵树总是孤单单地生长在被人类框定的区域里，公园里的树，也因为园林工作的勤劳，把树下的草都拔完了，周边虽然也有树，但是它们要么是别的树种，要么和自己的树挨得非常远。但是这一片小树林中的水杉树，长得还不是很高大，枝条和枝条挨在一起，让人想到了这所学校里的孩子，他们在生长的过程中，有同学一起交流，有同伴一起玩耍。

有一项研究结果表明：树木会自动调节强者及弱者间的差异，不管树干是粗壮或细弱，只要是同一树种，那么每片叶子在光的助力下都会制造出几乎等量的糖分。这样的调节是通过地下根系完成的，那里显然一直热络地进行着物质交换，生产力强的就多多益善，穷光蛋则欣然接受别人的雪中送炭。这个过程有许多真菌参与其中，它们庞大的网络就像一部巨型能量再分配机。这种机制多少让我们联想到了人类的社会福利系统，它同样也避免了社会中任何一名成员陷入绝对的困境。一棵树只有在周围的森林都健康安好时，自己的日子才会过得称心如意。当它们依偎在一起的时候，更能理想地分配养分和水分，使每一个个体都能欣欣向荣的生长。这和我们人类社会是多么的相仿。

10月27日周四

去观察水杉的时候，观察一下池杉也是必要的课目，虽然我也很想把落羽杉加进去，无耐我观察的落羽杉在农林大学暨阳学院里面，我只能找机会去找李老师、马老师的时候，顺便去观察一下。但是观察的池杉就在我去观察水杉的路上，这个时候，池杉的叶子还没有动静，它们依然碧绿一身，一转弯我就看到了我经常在看的那几株池杉，着实让人感觉到有些帅气。

树上结着很多球果，一串串从树上挂下来，这些果子有鹌鹑蛋那么大，表面疙疙瘩瘩的，本来也是可以拿回家做艺术品，但是池杉的果子有一个很不友好的表现就是容易散，一到地上就散开，放在家里没过几天也散开了，这样就特别不容易按原形保存下来。

10月28日

银杏、水杉、乌桕等等落叶树为什么要自找麻烦，秋天要启动一套机制，回收叶绿素，把叶子全部落光，春天又要启动另一套机制，重新生长出一身树叶。许多树都和它们不一样。我走过楼下的水杉的时候，又看了看水杉旁边的樟树，樟树是常绿树种，虽然也落叶，但是落叶的步调并不一致，所以我们看到的樟树一年四季都还是绿色的。最近一段时间，感觉樟树落叶的量也在增加，它们落叶的声势不像银杏那般张扬，让自己变得一树金黄，但它们也是会启动这样一种防护机制。

路上有一株水杉的叶子黄得特别好看

秋天气温下降，光照时间缩短，影响了根系的吸收能力和叶片的光合作用，因而不能满足树木的生长发育。阔叶树的叶子表面上有许多孔，多的每片叶子可达1万多个，这些气孔是水蒸汽及其它气体出入的门户。当气温下降、空气干燥时，树叶中的水分蒸发很快，但树根吸收水分的能力已大大下降，水分、养料供应不足。落叶是树木为了保存能量采取的对策。减少水的蒸发就可以减少能量的散失，因此树叶落了就可以减少蒸腾量。因此冬天具体的说是秋天开始落叶是树木的一种生活对策。 

10月29日周六，

今天去灵山坞看银杏，但是银杏大面积变黄还需要一些时候。今年要想欣赏到步调一致的秋叶风景看来是比较困难了，因为我看到环线上整片整片的银杏树落叶都已经落完了，水杉树的风景必定也不理想，很多水杉的叶子都已经落完了，但是还有不少地方的水杉叶子还只是微微发黄。

树木是有记忆的，否则它怎么知道每年秋天到来的时候，要落叶，每年春天到来的时候，要发芽。可是有时候，不正常的天气情况，会让树木错乱了记忆，特别是今年夏天的高温酷热，对树木来说，就是一种考验，既考验它们的忍耐力，又考验它们的记忆力。于是，有一些树就陷入一片混乱。它们可能在九月时就已经鼓起酝酿中的叶芽，有些随后真的还长出了新叶。有一些本来应该在春天开的花，结果就错乱的在秋天开起了花，然而任何草率的行为都有其代价，对这些树木来说，可能接着骤然降临的寒霜就是最严苛的惩罚。刚长出的嫩枝还没发展 出较强韧的木质组织，又加之嫩叶本来就毫无抵抗能力，所以它们将会在寒害之下全军覆没，这对树木而言，自然是令人痛惜的代价。它们不仅折损了所有为来年春天预备的叶芽和花芽，还必须花费额外的精力再制造一批来替代，有时候，树木根本没有能力再制造一批花芽来迎接春天，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很容易让它们失去能量平衡，并在接下来的季节里变得格外脆弱。

10月30日周日

太阳不错，秋日的阳光照得叶子都闪闪发光。我把车停在浦阳新村的入口处，决定逛一逛这一条路。今天是周日，看树的时间比较充裕，我推掉了其他所有的约会，只为了到这一条路上来看一看水杉。不过还是带着任务，我看到红茶晒出来的水杉叶子，有些叶子是从叶子边缘开始往叶子中心黄，而有些叶子是从叶子中间开始黄到边上。易咏梅也晒出了她拍到的叶子，整个枝条上的叶子都变黄了，只有叶子的尖尖还是绿色的。今天我就是要来寻找这样的叶子。

今天我把车停在了村口的空地上，准备了半天时间，可以悠闲地把一条树上的水杉都看过去。虽然经常来这一条路看水杉，但是每次给自己按排的时间并不多，带着任务匆匆看一眼，确认了有关事项以后，又着急回去。

易咏梅晒的叶子，叶尖有一点点绿色

这一次我在这一条路上的水杉树上寻找叶子，只要觉得是可疑的树，我就靠近它，仔细观察树上的叶子，看看它们发黄的顺序，但是依然没有找到满意的树叶，我找到的树叶全部是从叶尖开始黄，慢慢发展到里面，而没有从里面开始黄，最后只剩下一点点叶尖是绿色的。

10月31日周一

早上去上班的时候，照例望了一眼楼下的水杉，突然从树丛中间飞出了两只鸟，虽然它们嗖地一下就飞走了，但是我看清楚了它们全身都是黑色的，我猜应该是两只乌鸫，等树上的叶子都落光了，观鸟的好时机就要来到了，这个冬天应该学习一下怎么观鸟。

我家楼下的水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