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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改变娱乐圈的女星,只有她一个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她刊 Author 她姐

来源:她刊(ID:iiiher)


大家好,我是南行。

前几天,梅艳芳的同名纪录片上映,大家都去看了吗?

怎么说呢。

哎。

阿梅风华绝代,我怀疑这个人间再无任何人能重现她的传奇。

电影里有太多形似但摸不着神的经典还原,看完反而心里更加空落落。


导演梁乐民最初想做这部片,是为了履行十八年前的承诺。


跟梅姐认识,安乐电影还是个小公司,当时梅姐已经是香港如日中天的当红歌手,但她不介意我们小公司,答应为我们的电影站台宣传。

 

2003年的某日,梅姐跟我说希望能为她拍一部传世的电影,当时我和张艺谋导演商量,特地在《十面埋伏》中为她设计了一个角色,可惜因为她的离去,最终没有实现遗愿。

 

多年来我一直惦记着她未圆的梦,同时填补最后《十面埋伏》合作不成的遗憾,这是我想拍电影《梅艳芳》的初衷。



      《十面埋伏》片尾  

是她了,梅姑一生行侠仗义,为寂寂无名的小导演站台她做得出。

至于想在离世前拍一部传记片留世,一下子让我梦回她在1995年巡回演唱会上说的话:


如果有一日,我离开了舞台,有多少人会记得梅艳芳这个人?

 

我不需要什么承诺,只希望大家有一天吃完晚饭,打开窗,看见其中一颗星星的时候,会想起一个很熟悉的名字。


一个曾经为你们带来一点欢乐的人。她的名字叫梅艳芳。



怎么忘得了。

每当哼起《女人花》《似是故人来》《情归何处》这些闪烁着香港之光的经典老歌,梅艳芳,你叫人怎么忘得了。

今年北京电影节,全新4K修复的《胭脂扣》又重登大银幕,你一袭旗袍婷婷袅袅,眉眼里太多情愫无法诉说。





十八年来,我们怎么忘得了。
 
(非常不好意思,全文字数8000+,文章写得特别特别长,正如我们对阿梅的爱,特别特别的深,希望大家看完,南行不会让你失望。)


01

从“天涯歌女”

到“香港的女儿”



梅艳芳生来就是属于舞台的。

这句话既是上天的馈赠,也可以说是命运的捉弄。

1963年,梅艳芳出生在香港油尖旺区的旺角,她排行最小,前面有两兄一姐,她们家远谈不上富裕。





父亲很早就离港做了海员,患上恶疾去世。

一家人穷到只能租一张床过活,床头两个仔,床尾睡一个,梅妈覃美金用两个板凳一拼,木板一铺当床睡。

覃美金确实是狠人,拉扯一家五口,她开过诊所,做过中医,后来办起一个“锦霞歌舞团”。

契机是她发现才3岁的梅艳芳,已经能完完整整唱出一首《卖花女》,“完全是个天才”。

梅妈哪能放过这等天赋,小阿梅从4岁半开始,就跟着姐姐梅爱芳在荔园登台卖唱。

覃美金重男轻女,她觉得家里男仔是宝贝,女仔是赔钱货。

所以阿梅的哥哥梅启明好吃懒做,靠姐妹供养上学,成年后也从不工作。

荔园是香港当时最大的游乐场,小朋友的天堂,却是小阿梅的凄苦地。





许多年后,梅艳芳说:“如果有机会再过一遍人生,十几岁前的人生就不要了,太苦了。”

小阿梅发育不良,跟大她4岁的姐姐一起表演,不像姊妹俩,更像是母女档。

她头戴假珠宝凤冠,提一个茶壶,一桌一桌询问“客人,点歌吗”,如若要点,她立马就唱,小小的个头嗓门大大。


荔园三教九流都有,姐妹俩被欺负、被嘲笑、被调戏,常有的事。

有一次,一个男人站出来为阿梅解围,后来他成了梅艳芳的继父,哪里知道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继父碎嘴子,天天指着姐妹俩开骂,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尽了,“有本事做歌星吗?不如去庙街接客啦”。

更难的是去学校读书,同学们叫她“小歌女”,见面都躲着,阿梅说十五岁前没有过一个朋友。


白天上学,下学了急匆匆换上寒酸的行头就登台,表演结束还要伸手向看客们讨要赏钱,卑微的样子不比乞丐强多少。

阿梅每天的收入不算少,有时打赏能到六七百港元,但这点辛苦钱要负担的是全家人的开销,两兄弟的学费,梅妈还有赌博的恶习。

钱根本落不到小阿梅手里,她路过烧腊店没钱买,口水只得往肚里咽。





后来梅艳芳嗓子唱坏了,声带两边长茧子,再不能飙高音。

但不唱怎么能行,一家人等着她开饭呢。


转机出现在1982年平平无奇的一天,梅艳芳还在做舞厅歌手,她在铜锣湾的总统戏院表演。

台下坐着香港资深音乐人黎小田,TVB想举办新秀歌唱大赛,他听闻这里出了个“小徐小凤”。

听完一曲后,黎小田当即问梅艳芳想不想参加比赛。

紧说慢说,梅艳芳终于肯了,拉着姐姐一同报名,第一届新秀歌唱赛3000多人报名,姐妹俩直接杀到前一百名。

      
梅艳芳与姐姐梅爱芳    

新秀歌唱赛什么含金量呢?

张学友报名参加了同一届,他没唱两句就被淘汰了,原因是“唱得还行,长得太丑”。

年仅十九岁,但已经有十五年舞台经验的梅艳芳一路过关斩将,最后凭借一首徐小凤的《风的季节》一举夺冠。





曾经嗓子发炎反而成就了阿梅。

她那沧桑低沉的女中音,还有凄苦飘摇的童年,唱需要人生阅历和生命厚度的《风的季节》刚好,一开嗓就折服了所有人。

即便长相不算出众,但她的气场和台风完全震慑了黎小田、黄霑、顾嘉辉、林燕妮等挑剔精。

黄霑打了满分,顾嘉辉象征性扣了一分,因为“艺术没有满分”,黎小田甚至放言“十年内再难出一个这样好的新人”。





梅艳芳顺利签约华星,很快出了第一张专辑《心债》,虽说是一张与香港小虎队的拼盘大碟,但阿梅表现十分亮眼。

《心债》获得了白金唱片大奖,同名主打曲在电台中文金曲榜上霸榜了43周之久,阿梅可谓是一出道即登顶。





很快二专《赤色梅艳芳》拿下五白金销量,《坏女孩》首周卖到40万张,她不断刷新着香港歌手的销量记录和红磡演唱会次数。

蹿红速度之快,为人所瞠目,又都心服口服。

转眼间,她就成了香港乐坛“两王一后”的那个歌后,又是整个香港娱乐圈的大姐大。





梅艳芳从不叫苦,“天生巨星”的背后,是她从不为他人道的勤学苦练。

已经大红大紫的她,家中依然放着面大镜子,没完没了地对着练习,才有了舞台皇后的万丈光芒。

人们把梅艳芳唤作是“香港的女儿”。





她有着困苦的童年,却从不屈从命运,吃苦耐劳,终于打下了一片天地,正如一代又一代逆境中奋斗的港人,共享同一种狮子山下的精神。

称她为“香港的女儿”,还因梅姐自有一股港人的豪侠之气。

她的知己张国荣戏称:“香港有两个大哥,一个是成龙,另一个是梅艳芳。”





第一张专辑合作的香港小虎队因发展不顺解散了,原成员林利打算去台发展。

临别聚会后,林利发现口袋里多了2万块钱,原来是梅艳芳悄悄塞的,彼时阿梅也出道不久,却已经开始仗义疏财了。

阿梅爱玩爱闹,工作明明很辛苦了,晚上还爱拉着好友杨紫琼通宵蹦迪,因为小时候无朋友,她喜欢一大群朋友围在身边的感觉。





梅姐大方豪爽到什么地步呢,人称“女版小旋风柴进”,门下食客三千。

有一次她去跑马地喝艇仔粥,上下两层都被她的食客包了,这批人吃完又来一批,花了她两万块。

她当然知道有人贪她便宜,但“吃得开心就让他们吃吧”,竟有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气魄。

从小吃不饱饭的阿梅,没有变成葛朗台式的铁公鸡,反而轻易便借人钱,连梅妈都说:“如果你向她借钱失败,说明你一定很坏的人了。”





她见不得人挨冻受苦,会在寒流来时,给流浪汉送被子。好笑的是,第二天见报却便成了“阿梅抱被追流浪汉”的奇葩标题。

有次歌迷们在酒店等她,她竟对其中一位说:“你朋友叫你打电话给她!”

原来那位也是梅迷,俩人失去了联系,在那个没有手机的年代,情急之下让阿梅帮忙带话。

这样的故事还可以说上三天三夜,演出时她有头等舱、高档酒店、专车接送。

但凡知道公司给同行演出人员的待遇次一级,她就会跟着伴舞们一起坐经济舱、挤大巴,去差一点的酒店,绝不允许拜高踩低。


功成名就之后,她热衷于提携后辈,陈奕迅、陈小春、郭富城、谢霆锋……都曾受到过梅姐提点。

为了让徒弟们多露脸,一个要办30场的演唱会,她一师带五徒——许志安、谭耀文和草蜢乐队那仨。

“从未听说过有人带着五个嘉宾做巡回”,要知道每个人机票、食宿,都是不小的开支。

她碰到个导演,就爱抓着他问:“有没有戏开呀?可以给我徒弟一个角色吗?”往往导演也给梅姐面子。

      
梁汉文、梅艳芳、许志安    

1992年,梅艳芳、许冠文和成龙牵头成立了香港演艺人协会,那时香港黑帮当道,狗仔无情,她明白混迹娱乐圈几多辛酸,唯有报团取暖。

梅姐任过演艺人协会会长,也是至今唯一一位女会长。

有人说,香港这片土地不缺天后,却只有她称得上“香港的女儿”。

2003年,SARS肆虐时发起1:99慈善音乐会,组织募捐,而当时的她其实已经病入膏肓。





正因如此,她也得到了全香港人的宠爱。

最后一张专辑《With》,她与圈中11位好友对唱:张国荣、刘德华、张学友、王菲、林忆莲、谭咏麟……这样的神仙阵容无人能再现。





阿梅自己都说:“我在娱乐圈闯荡二十年,四个字概括——友情岁月!”

正因如此,香港失去梅艳芳,宛如母亲痛失爱女。

在她的出殡仪式上,成龙、曾志伟、谢霆锋、杨紫琼……50多位明星亦是好友到场。





命运弄人的是,梅艳芳得到全香港如家人般的爱,偏偏得不到自己“真”家人的爱护。

阿梅只跟姐姐亲近,可梅爱芳同样患上宫颈癌,走在阿梅前头。

而梅妈和哥哥,在阿梅生前吃她用她,阿梅去世后就遗产纠纷闹了十六年。





阿梅深知母亲好赌乱花钱的德性,专门成立了信托基金,每月给母亲7万港币的生活费。

自己过早辍学成为一生的遗憾,所以她留下140万人民币给四个外甥侄女,作教育经费。

剩下的两处物业赠给一生最好的挚友刘培基,母亲去世后的财产捐给佛学会。

就是这样精打细算的遗产安排,胃口大的覃美金自是非常不满。

她带着自己的好大儿梅启明(后来闹掰了)打官司、上报纸哭穷、装病进医院、拿鞋砸律师、中环扯横幅示威、连阿梅的内衣都拿去拍卖、后来又申请20万补办91岁大寿……


干尽了丧德之事,丑态毕现。

唏嘘之后只能想,不幸中的万幸,阿梅不用亲眼目睹这一切。


02

香江出了个“麦当娜”



不,她姐不愿用这些不堪之事缅怀梅艳芳。

命途多舛不该是她一生的注脚。

梅艳芳可是那个芳华绝代的百变歌姬,映照着彼时同样活色生香的回不去了的香港。

其实初入娱乐圈时,阿梅是水土不服的。

《心债》面市后,人们认可阿梅的嗓音,至于她的形象就有点看不惯。





陈冠中的杂志《号外》里,有个专门讽刺明星穿搭的专栏叫“Dress to kill(穿得真好)”,就嘲讽过梅艳芳。

那时华星一心想把阿梅包装成邻家小妹,烫波浪卷,穿休闲装,这和一开嗓就充满了故事的女中音分明不搭噶。

阿梅在意自己胳膊太细,从不肯脱外套,一来二去,八卦小报开始说她“装纯”。

加之曾做过歌女,那私下必定生活很乱,一说她手臂上有针孔和纹身,要不是“纹身婆”,就必是“白粉妹”,更离谱的说她早有私生子。



      张国荣为阿梅澄清    

各种谣言四起。那个时代的局限性,连个纹身媒体都要口诛笔伐,关键是阿梅并没纹身。

不管怎么样,“邻家小妹”这个标签失败到家,梅艳芳终于遇上了改变她一生的密友——刘培基。


阿梅是刚崭露头角的新晋歌手,刘培基已经是国际知名设计师,他大她12岁。

但他俩几乎一拍即合,因为相似的童年遭遇:父亲缺位、母亲强悍、没有朋友,刘培基在阿梅身上看到了自己。

七八十年代的香港娱乐圈,一切都方兴未艾,艺人包装还处于原始时代。

同期的女歌手还在穿亮片蓬蓬裙,刘培基想要全新的试验——造型和音乐相配合。

后来,他给梅艳芳打造的每一身look,都是全新的,前卫的,革命的,划时代的。

第一套造型是为阿梅去东京音乐节参赛而备——中式白色棉袄搭配修身皮裤,搭上一条oversize紫红格纹披肩。


刘培基想要用“混搭”“冲突”让阿梅在人群中“亮”起来。

东京音乐节上,阿梅唱了日文版《交出我的心》,顾嘉辉作曲,黄霑填词,摘了“亚洲特别奖”和“东京电视台奖”两项大奖。

初战告捷,之后梅艳芳的形象、服装到专辑封面设计全由刘培基操刀。

首张个人专辑《赤色梅艳芳》,刘培基便做了让华星高层捏把汗的决定——封面不用大头像,而是阿梅站在火堆前的远景,像不像《燃烧女子的肖像》。





卖不好很可能让阿梅第一张唱片在架子上落灰,但刘培基赌赢了,《赤色梅艳芳》大卖五白金。

之后再无人说她是“徐小凤第二”。

84年的《飞跃舞台》唱片获得了“最佳封套设计大奖”,夸张前卫的平面几何,灵感源自孟菲斯设计。





那一次,刘培基冲动之下一把剪掉阿梅的长发,给她戴上眼镜穿上男装,阿梅不见了幽怨,瞬间A了起来。

梅艳芳终于成了那个可性感可华丽可中性可妖冶的百变梅艳芳。



《坏女孩》三个月突破72万张销量,成为香港销量最高的唱片。

《美国时代周刊》冠以她“东方麦当娜”的称号。


除了每次的唱片封面都引发时尚热潮,梅姐的舞台更是“艳与天齐”。


她在香港红磡举行的首次个人演唱会《尽显光华演唱会》连开十五场。

海报是她盛名在外的那双美腿,据说这个布光就花了两小时。





那时代的香港没有根基也没有边界,一切都是新的,什么文化都可以挪用,什么风格都什么拿来。

刘培基来了一招吸星大法,西班牙、巴西、日本、阿拉伯……通通堆给阿梅,各色异域风情。





阿梅算不得标准大美人,但她台风太稳了,气场太足了,一登台就是万众焦点,当之无愧的舞台皇后。


下一回在红磡做《再展光华演唱会》,她连开28场,业界绰号“梅廿八”。

28场的最后一夜,阿梅泣不成声,粉丝大喊“不要哭我们爱你”,其实哭的原因是因为哥哥梅启明欠下巨款,追债的人堵到了场外。

“梅廿八”的记录次年又被自己打破,变成了“梅三十”。

《告别舞台演唱会》,梅姐把好莱坞黄金年代致敬了遍,《梦幻的拥抱》是梦露式性感,《欲望野兽街》以“邦女郎”出镜。


关锦鹏说:“现在的孩子不太懂,只需要告诉他们,香港在八十年代就有了Lady GaGa。”

那些年梅艳芳把歌坛所有女歌手能拿的最高奖全部包揽,这种情况直到1990年才打破。





因为梅姐宣布不再领取任何歌唱竞技类奖项,其他女歌手们才得以施展才华,几年后,天后王靖雯闪亮登场。

不拿竞技奖,就给她颁各种“老艺术家奖”——十大劲歌金曲荣誉大奖等等,好笑的是一统江湖的老艺术家不过28岁。

梅艳芳不满足于当歌后,她还要演电影。

初试水就是和张国荣、张曼玉合作《缘分》,她在戏中是性格豪爽的富家女,本色出演直接拿了金像奖最佳女配。


她最爱的戏是《胭脂扣》,同样与哥哥搭戏,她饰演的如花竟比哥哥饰演的十二少更动人。

原著作者李碧华说梅艳芳是“真正将命运和技艺匹配,凄艳又凄厉”。

《胭脂扣》成为梅艳芳爱情里的又一个隐喻

如花是旧时代女性,但她在爱情里始终是主导者,奋不顾身是她,决绝斩爱亦是她。

梅艳芳凭《胭脂扣》获得金马、金像和亚太影展最佳女主,她成为首位同时夺得歌后和影后的香港女艺人。




许鞍华看完《胭脂扣》都惊了,如此现代的摩登女郎居然还有苦情古典的一面。

于是许鞍华邀她出演《半生缘》的蔓璐,一个命途多舛又可怜可恨的悲情舞女。





这个角色又让梅艳芳连拿几个奖,她宛如演戏天才。

其实哪里是什么天赋,精准做戏的背后全是阿梅那复杂坎坷的人生。

演得来悲苦,梅姐更能演大哥,《英雄本色3》里黑道大姐大,直接让周润发变小弟。





杜琪峰盛赞梅艳芳是近代最好的女演员,天生有侠气,《东方三侠》里,她斗篷一甩,那英雄气概浑然天成,把杨紫琼和张曼玉都比了下去。



双周一成(周润发、周星驰、成龙)都与梅艳芳合作个遍,她演得来成龙的母亲,谁也不服的周星驰也说与梅姐合作深表荣幸。





谁曾想,这么个天赋异禀的绝代名伶,在多年后的新媒体笔下,被简化成抱憾终身的“恋爱脑”。


03

“阿梅,谁叫你不是男儿身”



梅艳芳早年间说过,她的偶像是山口百惠,愿像她那样急流勇退,相夫教子。

为此她无数次奔向爱情,却终究孑然一身。





在阿梅数段轰轰烈烈的爱情里,世人谈论得最多的是初恋和她最后一次恋爱。

初恋是日本人气歌手近藤真彦,他很会撩拨女人的心弦,跟阿梅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去年我已经记得你了。”

那个去年恰是阿梅穿白棉袄的东京音乐节,他俩打过照面。

这一次,两人酒会后去跳迪斯科,舞得尽兴时,近藤真彦问:“我可不可以吻你一下?”





一吻定情,梅艳芳爱得死去活来,为此她不惜去日本买房,刘培基去探望她时,一代天后正在厕所刷马桶。

可哪里知道,阿梅陷入了一段三角恋,近藤真彦正牌女友正是接替山口百惠的昭和美少女中森明菜。





中森明菜为近藤真彦爱得痴狂,甚至威胁要割腕自杀。因此,近藤真彦选择跟阿梅分手,分手理由称得上初代渣男金句——

“你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没有男人照样能活,但明菜没有我活不下去。”

阿梅最后一次恋爱对象是刚来港漂、小她9岁的武打小生赵文卓。

那时赵文卓资源不错,跟着徐克演了《黄飞鸿》和《青蛇》,但在香港一姐面前还是个小弟弟。





张国荣把赵文卓介绍给阿梅当健身教练,初来香港、万般不适应的赵文卓遇到豪爽不拘小节的梅艳芳,生出几分亲切。

很快他俩擦出爱情的火花。


一边是天后,一边是外来仔,小报记者自然爱多嘴,于是他成了借女友上位的软饭男,她成了寂寞飞扑小鲜肉的老牛。

舆论如洪水猛兽,加之一些误会,这段“火星撞地球”的爱情维持了一年还是以分手收场。





中间,阿梅还遇上过富家子弟邹世龙、模特儿刘米高、圈外人阿paul、圈内人林国斌,每一段都被媒体说成女强男弱,不般配。

常年被小报记者中伤的梅艳芳,终于回击了一句:“香港媒体欠我一段爱情。”

此话真不假。

不像其他香港艺人恋爱谈得隐蔽,阿梅每段恋情从不藏着掖着,谈得坦坦荡荡,她觉得爱情是美好的事,没必要藏。


      梅艳芳与林国斌   

但狗仔吃人,他们添油加醋起来太疯了,阿梅在自己家自己浴室脱光衣服洗澡都被批荡女,她一段又一段爱情,更是葬送在“老牛啃嫩草”“包养小男友”的漫天奇谈里。

但就算八卦小报口下留情,阿梅大人大量,她的爱情依旧捱不住男方的自尊心。


      梅艳芳与阿Paul    

那个时代,女强男弱仿佛就是原罪,“没有男人配得上阿梅”的话术背后,也藏着太多性别刻板印象。

这样一想,梅艳芳真的一辈子都在跟“女性身份”撕扯。

童年被重男轻女的梅妈盘剥;卖唱时被男看客揩油;成名了遭狗仔中伤;爱情里男人又嫌她太强。

熬成顶级女演员,还逃不了演成龙的妈,要知道成龙大了阿梅近十岁。





当人们盛赞她的时候:女中豪杰、香港大哥、女版小旋风……黄霑语:“身为女身,却一身男人性格。”

无数个夸奖都指向一句——“像个男人”。

当人们为她感到遗憾的时候:太男人婆、没女人味、不够温柔、不懂示弱、不会持家、“没有男人也能活”……

无数个指责又仿佛在说她——“不够女人”。

这些“缺点”,阿梅都是照单全收的,一次采访里她细数自己不够女人的十宗罪,多年后屏幕外的我看着太过心疼。


我想抱住阿梅,告诉她:“姐姐你没有错!是那个时代容不下!”

梅艳芳身上确实残存着旧时代女性的影子,千百年对女性的规训,让她认为最终归宿还得是相夫教子、平平凡凡。

偏偏她注定不凡。

最可气的是,梅艳芳已经是称霸港娱的天后巨星、一代名伶、传奇歌姬,人生有太多复杂故事值得挖掘。

但每一次媒体报道,每一场记者访谈,想象力贫乏的人类,对一代奇女子的最大好奇,还是爱情。


而梅姐始终大大方方,从未怪罪过任何前任,对情敌中森明菜也是又怜又爱,毫不掩饰对她歌曲的欣赏。

这便是梅艳芳超越那个时代女性的地方。

当下世界,“大婆小三互撕”依然很有市场,那时的梅艳芳就能够超越私人感情,真诚对待具体的人,对女性从来也是欣赏大过竞争。

都说阿梅是“恨嫁族”,其实她真的被求婚过,代价是告别舞台放弃事业,阿梅逃婚了。虽然爱很重要,但人生不止于情。

生命中最后几年她已然想通了,爱情可遇不可求,相夫教子不做也罢,她想继续歌唱,然而凤凰记者还一直揪着感情那点事不放。


梅姐生前的最后一个访谈,郑裕玲请来了她一帮徒弟:许志安、梁汉文、陈小春、陈奕迅……

阿梅本意想向港媒喊话:“我是病人但不是弱者,给我留点尊严。”

但全场沉浸在以梅姑为首的足球球迷的曼联皇马之争里,是的女人也爱足球,看阿梅花痴贝克·汉姆,那鲜活劲儿,人间美好。


还有还有,她每一张专辑封面,每一次演唱会舞台,剪短发、穿男装、迷你裙、自封坏女孩,吓坏了全世界。

哪一次不在突破世界对女性的刻板想象,哪一次不是为女孩定义自我夺回主动权。





所以说,梅艳芳真是八十年代港女的复杂究极体,一方面被女性身份束缚得太多,另一方面一次又一次让世人对女性的能量瞠目。

时间回到她人生最后一年,2003年香港失去了太多。

前脚刚心碎送别完哥哥,非典又在香港肆虐,梅艳芳牵头举办1:99慈善义演,瘟疫的阴霾散去稍稍。

终于阿梅可以做人生最后的演唱会了。

她照旧把服装设计交给老朋友刘培基,他已是半退休状态。

阿梅主意极大:开场服要金色,因为是当季流行色,压轴服要婚纱,因为她想要一件属于自己的。

刘培基拿出了最好的设计,开场单纯金色不够亮眼,不如红金相间,配上满身珠宝和金色长靴。




至于婚纱,恐婚的刘培基原本非常抵触设计婚纱,但为了阿梅,他要让她是最圣洁最华美的舞台新娘。

那时阿梅病情极度恶化,周围人不断劝说她先养病,演唱会择日再办。

“一定要做,不做就没得做了。”

刘培基回忆起才知,红磡内遍地热闹,但阿梅其实在演绎生离…死别。


八场演唱会下来,梅艳芳腹部积水,腰围不断增大,刘培基把演出服从50厘米改到了75厘米。

正如文章的开头,阿梅把生命都献给了舞台。

“我穿婚纱好看吗?其实穿过几次婚纱,但没有一次是真正属于我的,我跟刘培基说想要穿一次属于自己的婚纱,就算没人娶也好,于是有了简单又隆重的这件。”





梅艳芳穿着20米长的婚纱,走在通往教堂大门的阶梯上,唱最后一曲《夕阳之歌》。

一曲终了,阿梅潇洒转身,向歌迷挥手大喊“拜拜!”





我看到了夕阳西下的凄美,也看到了这个女人喷薄的巨大的生命力——

即便走到了人生最后一刻,她依然在主动拿起命运的笔,书写自己的谢幕。


这种叙事完完全全由梅艳芳自己掌握,想想世间有多少贪生者、苟活人,把一生交付给命运,而勇者如梅艳芳,早已选择了自己的死别方式。

白纱、婚礼、夕阳之歌,不需要有新郎在尽头等待。

“我把自己嫁给音乐,嫁给舞台,嫁给你们。”

点个在看,人间有过梅艳芳这个奇女子,是我们的荣幸。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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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她刊 千万女人都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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