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枕上》毛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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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枕上
毛泽东
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
夜长天色怎难明,寂寞披衣起坐数寒星。
晓来百念都灰烬,剩有离人影。
一勾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
我躺在枕上彻夜难眠,成堆的愁苦汹涌袭来,像是什么形状呢?犹如江河大海里翻腾起的巨波大浪一样。黑夜漫长,天色难明,我无奈,只好起床披衣坐望天空,数算点点的寒星。
尽管天亮时我的万般思念都已化成了灰烬,脑海中只留下离别的情人的身影。抬头望见一钩残月淡出了西边的天空,面对此情此景,我情不自禁地抛洒下一行行泪珠!
1920年冬毛泽东与杨开慧结婚,第二年春夏间毛泽东外出考察,在旅途中,毛泽东深深思念妻子,一天晚上,万种情仇如波涛翻滚,涌上心头,整晚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却感到自己百念俱灰,只有离别的妻子在眼前。遥望挂在天边的一弯残月,不由落下相思的泪水。此时的毛泽东情意缠绵,不能自已,于是随手写下了这首《虞美人·枕上》。
词的上阕写离愁之浓,失眠之苦。“堆来”,极言愁多;“枕上”,透出思念中辗转反侧之态:“愁何状”?犹如“江海翻波浪”。这与李煜著名的《虞美人》“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几有相同意境。可见诗人的枕上深愁是何等不可遏抑!偏偏在这种时候,“天色总难明”,只得于寂寞无赖之时,“披衣起坐数寒星”,聊遣愁思。“数寒星”三字极有情趣,可从中看出诗人的孤单与寂寞。
下阕写伤别之深。诗人经过一夜苦熬,晓来依然不见离人,只在朦胧中回忆袅袅倩影,故顿生“百念都灰尽”之感。此时,抬头西望,惟有残月如钩,怎叫诗人不对月抛泪!这使读者联想起宋人吕本中的《采桑子》“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也许,《枕上》的作者此时正有此情此感。
上阕从一“愁”字人手,极写思念之深;下阕以一“泪”字收笔,甚言思念之苦。写此词时,诗人还是个刚离开学校的二十八岁的青年,男女情长,是极自然的,正所谓“无情未必真豪杰”。
全词明快流畅,坦直朴素而富有情趣。“夜长天色总难明,寂寞披衣起坐数寒星”的似水柔情,与“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男儿气概,完全可以同时并存于一人的心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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