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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解--梅林山头探杨梅

蜗牛 突然想说话
2024-09-05




梅在中国是被过度解读的植物,含梅字的地名,习惯性会先想它。但这种文人化的东西在渔村太行得通,比如深圳最著名的二梅 :大、小梅沙,上、下梅林,其实都与梅无关。梅沙其实是“霉沙”,源于客家话,霉是细小之意,指此处海滩沙质细软;梅林倒是关乎植物,但此梅非彼梅,乃是杨梅,据说当年山多林密,多生杨梅,故名。但仿佛嫌人被误导得还不够,梅林山口早些年就建了梅园,小梅沙的登山道口也在建梅花林。山在开发中越来越小,种植的梅越来越多,原生的杨梅树越来越少,不得不揣测:多年以后,那些名字的误会要如何解开?

小梅沙待建梅花林

我素日爱走的正是梅林山,少不了要印证下那“山多林密,多生杨梅”的传闻。杨梅的植株不算高,有时成灌木状,枝叶簇生着,常绿,卵状楔形的叶片还算好认。但对大多数人来说,杨梅在五月才有存在感,当果实渐渐红艳,杨梅就一株株突显出来,山上走走,时不时照个面,这时,谁都敢说识得杨梅树了。


然而这样的数据是不准确的,因为杨梅雌雄异株,雄株并不结果,靠果实来统计杨梅树,你会漏掉所有的杨梅汉子,而他们的高光时刻在二三月就已来临。


初春走过山间,你会“听”见许多杨梅树,蜜蜂会引你去它们的所在。当你顺着那轰鸣声的方向搜索,会看见一株株主干可能并不明显的树,灰绿的叶片簇生在枝头(常绿树总是这样,积着尘般,灰头土脸的),叶腋间耸立着红色的穗状物,像小火箭,又像毛毛虫,那正是杨梅的雄花序。不过叫它们花似乎有点勉强,它们没有花瓣,只有大量的花粉,由绛红转紫褐,正是它们吸引了蜜蜂的采集。


早春的花不多,杨梅是蜜蜂的恩客,但这并非杨梅的本意,事实上杨梅是风媒花,这一点在观察雌花序时尤其明显,当然前提是你要先注意到雌花序。


同雄花序一样,雌花序也会出现在雌株枝头的叶腋间,只是它们过于朴素和羞怯,你看不见也“听”不见。它们没有花粉也没有蜜,连蜜蜂都不会来探访它们(此时再想起那被描述为“叫它们花似乎有些勉强”的雄花,突然觉得它们那般的堂皇),只有当你凑近枝头观看,才会看见那些貌似羞怯其实张牙舞爪的花朵,它们正挥舞着两条红丝线般的柱头,像挥舞着红手绢的姑娘们,招徕着中风中的花粉。


对植物而言,羞怯这种事,不存在的,它们有的只是权衡,权衡将营养配置在哪些器官、哪些时间,以获得有效的传承。

风媒植物往往在早春开放,因为无需吸引昆虫,它们摒弃了花里胡哨的设计,只着意于大量而轻盈的花粉以及便于捉住花粉的柱头,然后它们就适时开放,等一场风。

你说你没有看清过杨梅花?
“哦,”花说:“那不重要。”


但你看得见杨梅的果实,尤其在果实成熟的五月。当然那些果实早在三月里就开始生长,但植物是那样精于算计,在种子未熟的日子里,果实像青疙瘩似的捧在枝头,人要么看不到,看到也生不出食欲。树因此得了保全,见过的人嘛,仿佛都将杨梅种进了心里,由着它在那里生长,长成一种牵挂,一种渴望。


所以,一定有很多人像我一样,在等待满山杨梅的成熟,不然上周的山路上,不会有那么多试图采摘杨梅的队伍。老手们都闷声发大财,他们身轻如燕,瓶满钵满,可怜的是那些孩子,举着各式的餐盒走在路上,被父母激励着,如曹操激励着三军。


那些小脸让人心疼,真想对那些盆满钵满者说:
留一点吧,给孩子,给鸟兽。
下手轻一点吧,不要让树那么疼。


因为若干年后,我们还要指着那些杨梅对后辈们说呢:“梅林山,山多林密,多生杨梅,故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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