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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是个好地方生活着许多以竹为食的昆虫这些虫子又是更多动物的食物它们以各自的技能在竹丛中生活着构成一个小小的生态圈到竹园转一转吧说不定能收个竹林八仙安居房毛毛虫竹林里最易被发现的就是那些“竹苞”了,看得出来是鳞翅目幼虫的杰作。冬天里拆过几个,都是些空巢,堆积着粪便和残渣,主人早已羽化登仙。今天房主倒都在,是些蛾子的幼虫,每房一只或数只,它们吐丝将外层的竹叶粘连起来,再堵塞住两端,构成一个圆筒状的封闭空间。这是它们的安居房,也是它们的庇护所,类同于堆满食物的防空洞。只是食物比较特别,就是内层的竹叶。虫子们没什么野心,有得吃就踏实,再住得安全,就万事大吉了。拉屎是件大事情,要在室内进行,不然会暴露行迹,招致团灭。空间有限,基本的守则得遵守:粪便和厨余请堆至两端,这样做有两般好处,一来方便中段的生活,二来可加固城防。无懈可击“坐吃山空的,粮吃光了怎么办?”“嗐,你们人类就爱远虑近忧。吃光了再说呗,反正粮吃光了,房子也快倒了,💩也快堆满了,啃条缝隙钻出去,建个新房呗。”开建了“哼,那是因为你们宅基地不贵!”餐桌礼仪蝗虫比起楼上那位,蝗虫要猖狂得多,毕竟它们身着护甲,还兼有保护色,后腿的力量也很大,谁要敢惹它,尥个蹶子连攻带逃。虽然蝗群以制造灾荒著称,单个蝗虫进食却称得上优雅,假使你想让孩子学点餐桌礼仪,不妨请蝗虫做示范。它们吃起东西来安静专注、有条不紊。一只进食的蝗虫就像个老饕,全身心都在食物上,它正襟危坐,绝不左顾右盼,开动起来细嚼慢咽,先不紧不慢地啃几口,再抬头咀嚼,仿佛享受着食物的回味,刀叉技术也娴熟,食痕也常被啃成直线条。不过这只蝗蝻是个例外,它坐得歪歪扭扭,啃得缺缺拉拉……只是,哎,原谅它吧,它还是个大头宝宝。忆往昔峥嵘岁月稠蛛缘蝽蛛缘蝽不是一种,是一个科,但无力定种,且叫它蛛缘蝽了。这个科是缘蝽总科下的一科,和蛛有什么关联呢?端去问蜘蛛人青蛙,说可能因为本科物种腿极细长,近似蛛腿,显著区别于缘蝽科。太有道理,当场接受。稻缘蝽走一个蛛缘蝽科中最常见的是各种稻缘蝽,果然也都是细长腿,当然比跷蝽还是逊色了一点,但对照各自的名字,也算是各得其所。只是小细腿不是今天的重点,今天的重点是:非比寻常的童年。跷蝽的高跷当一只蛛缘蝽的成虫出现在你眼前,大概率不会让你惊叹,虽然它称得上精致,暗褐的色泽与凹凸的翅面让它有青铜器的质感,小盾片上还有一根尖锐的刺,只是这些都不能拯救它的平庸,它有点像办公室里那些没熬出头的中年人,衣冠楚楚又平平无奇,只有当你和它说起曾经时,它的眼睛里才会闪烁起光芒。蛛缘蝽有个长相典型的少年时代,与中年的它相差不大。绿褐色,瘦瘦高高,像那些已抽条却尚未发育的青春期人类(当然它只是想模拟竹棍儿)。那时的它有两条棘刺,不在小盾片上,而在胸背板上,新生的翅芽短短地覆在腹部前端,显示它急于进入成虫时代。”我这时个头很高了,但还不会飞。怕死啊,所以特谨慎,平常都小心翼翼地藏在竹杆间,有点风动草动就贴紧竹枝,假装是块小竹皮儿。我眼神倒不赖,尤其对动的东西,要是谁想靠近我,隔着半米远我就会发现它。可我不会飞也不会跳,只能悄悄绕在竹枝后面躲猫猫,一边躲还得一边祈祷:你看不到,你看不到。哈哈,我可真胆小。”但说起童年,蛛缘蝽就神彩飞扬起来,表情甚至有几分骄傲:“你要是见到那时的我,一定会不认识。”它拿出一张小时候的照片,我果然傻了眼:那绝对是另一种虫子啊!它有个光滑的逗号脑袋,鼓翘着小后腹,胸腹间收细的部位像蚂蚁的结节,还长着一长一短的两对刺突,这哪里是蛛缘蝽,这分明就是只多刺蚁!!只是它的配色让你动摇,你绝没有见过色彩那么好看的蚂蚁,蚂蚁们都是是黑黑红红的样子啊,你见过像翡翠一样的蚂蚁吗?或者像刚出窑的青瓷,正被画手点染着桔红的釉色?“太惊叹了,超越原作的COSPLAY,而且不仅身体结构,连动作,神情也那么像!”“必须的,从娘肚子里就知道得这样,猫起身走,像蚂蚁那样。当然这不太好,狐假虎威的,但有什么法子,我还那么小,不会飞也跑不快,还没啥毒器,那些刺也只是虚张声势,可我扮的这家伙是个狠角色。这好使,你懂的。”“真实的我是这个样子。”它递给我另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它正用餐的照片,此刻的它不再委屈地压着长腿,而是高高地踞着,藏在腹下的口器也露了出来,扎在叶面上,那是一根细长的口器。”刺吸式口器,蚂蚁可没这个。“”对,所以必须藏起来。““但是你知道吗,真实的你也很好,很美很放松。”我由衷地赞叹。“没法子,先得活着。”说着它收起了照片,眼中的光芒再次熄灭。现在,它又是个沉默的中年人。总是被模仿多刺蚁莫慌,莫慌我就是来看看是谁在冒充我作派草蛉我曾经说过,草蛉是个艺术家,一生都贯穿着艺术家的气息。它的作品就是它自己,从五线谱般的卵到朋克的幼到美若飞仙的成虫,生命的每一阶段,它都不缺少才华。竹林中那些草蛉作品也耐人寻味。比如叶片上的卵,全无规律,这儿两只那儿三只的,有时又突然来两大排,看起来这作曲家率性得很,兴之所致就谱上一曲,小调也好交响乐也罢,数量不拘,要点的是即兴。竹林中遇上的那只幼虫也有趣得紧。众所周知草蛉的幼虫爱伪装,要背负杂物来隐藏自己,它们长着一身的棘刺,用来固定那些奇特的道具,通常是食物的空壳,也随时拣拾些残渣。今天这只背负着一只斩首示众的蚂蚁以及一具看不出来历的棕色躯壳,当它转身要走时,我被它另一侧的道具惊呆了:一个摇摇欲坠的蜗牛壳,透着光,像架子鼓!太朋克了!你真要这样走天涯么?狙击手螳螂高踞在梢顶,俯瞰着全场它不爱游猎,更喜欢守候安静,保护色,摇摆如竹叶你无视地走近它闪电般出击螳螂你是个狙击手不可貌相长足虻长足虻要多给几个字。首先它够美貌,漂亮的金属绿,球状的大复眼,健硕的胸颀长的腿,胸背部的刺毛慓悍如丛林,透明而平张的双翅却轻透有力。其次是它够小,小赋予它一种具体而微的精致。它原本具备食虫虻那种矫健气质,身长却微缩到几毫米,这部分地隐没了它的杀气,还凭添了几分轻灵。但你绝不可因此小看它,因为它始终是个杀手。长足虻无肉不欢,小小的它具备惊人的速度与动力,它们擅长在叶面速滑,飞起来更疾如闪电,小而凶悍的它一旦出击,猎物们常猝不及防,还来不及反应就成了它的盘中餐。今天的早餐是一只果蝇。双翅目的同门啊,相煎何太急。八足世界蜘蛛对小个子的蜘蛛来说,竹林是个庞杂的空间,细密的竹枝厚积的落叶,加上丰富的猎物,它们很喜欢这里。纷繁的枝叶是拉网的好地方,为结网蛛提供了丰富的支点,网上悬挂的食物,告诉你蜘蛛没有饿肚子。有时候网上会悬挂着枯叶,不要上当,那也许是这丝殿的禁宫。许多蜘蛛都喜欢卷叶为巢,比如这只日本公主蛛。它在竹叶间张起了一张网,密集的网面像几面墙,围合出公主的宫城,但那些网只是外围的宫墙,真正的寝殿是那片枯叶。翻转叶面,会见到它曾将那枯叶的略作粘连,并织出小小的丝网。丰满的公主就藏身在这里。宫城虽大,但这方寸间的天地,才是公主的星球。不是所有蜘蛛都结网,跳蛛们就喜欢游猎,硕大的前中眼让它们视力超群,一跃而起的攻击更让它得了跳蛛的美名。从一只球丽跳蛛身上可以看到这一切,它可是竹林间的美艳杀手。仿佛嫌枯竹叶中的环境太杂乱,讲究的锯艳蛛决定在竹叶上捕猎。这是一只帅气的雄蛛,如炬的大眼上有艳色眼罩,第一对步足的腿节闪烁着性感的蓝光,不过这性感只属于雌蛛,对猎物来说,那一定是不寒而栗的剑气。这猎人正快步在竹叶间搜寻,离它不远,谨慎的少年蛛缘蝽藏到了叶背后,开始它那你看不到的祈祷。完蛋了,我等待记下锯艳蛛的必杀技,没想到那怯懦的少年也会反击。它突然起身,正面逼近,高撑起它颀长的身子,在我的镜头里,它就像科幻大片里突然从地平线上升起的巨大飞行器。这也许正是它给予锯艳蛛的观感,在这乍现的庞然大物前,那凶猛的猎手竟落荒而逃。置之死地而后生啊!中年人,请记得那瞬间的少年意气。迂回的智慧红耳鹎鸟是竹林食物链的顶端了,只是今天的鸟不想打猎,意在筑巢。一只红耳鹎衔着巢材出现在竹林旁的灌木丛中,它躲藏在低部,戒备地打量着我。因为前些日刚看了一对红耳鹎筑巢,我知道它的另一半一定在附近放哨,果然,一抬头,它正在高处鸣叫示警。我不知道巢址在何处,但我知道我得为它让步。小心地后退,躲藏在竹丛后,当那夫妇俩感觉到安全,衔着巢材的才开始前进。我跟着它的步伐移动镜头,这里不是,那里也不是,终于它消失不见,原来巢就建在竹丛里。红耳鹎是深圳最常见的鸟了,平日里叽叽喳喳大大咧咧,育起儿却相当谨慎。它们的选址就透着智慧,密密匝匝的竹叶是障眼的法宝,密生的竹杈恰好做支架。筑巢的时候相当谨慎,总是一鸟放哨一鸟进巢。进巢的过程曲折得很,看得你着急。巢明明一振翅就到,它却要迂回前进,在周边的灌木底部穿梭,跳跃着前行,末了再打量一番,完全放了心,才一溜烟钻进巢。再观望一下动物的智慧,从不可小觑。众生相最后来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