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傑【718】只是做一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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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一間醫院門口，醫護人員都站在大堂等候一名的士司機的到來。

這名司機多次接送肺炎疫症病人出入醫院，而且免費接載，某程度上分擔了救護車的重擔，雖然名義上是的士司機，他的工作其實與醫護前線無異。為了表示謝意，等他踏進醫院大門，其他醫護人員都鼓掌為他歡呼，甚至贈給他一張支票。

這一幕在社交網絡上廣傳，感動世人。如同狄更斯的名言，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在人人沮喪的瘟疫禁閉時期，人性善的一面也會因為危機而煥發，超越自我，上升到接近神性的一面。

人是充滿缺陷的物種，世間沒有理想國，但是一個正常文明社會，是給予足夠空間，讓人性之善自發流露。人性都自私，但在實際生活中，也未必完全自私，為甚麼呢？因為有時候「利他」，反而更有利於自身，這其中的厲害，非人力所能計算，因為利他的行為後果，不一定是立即呈現，而人類智慧有限，無法預見。

利他不是甚麼高不可攀的道德要求，而是公民精神的根基而已：任何人有明辨是非的判斷力，便能理解「利他」行為的深遠後果：所有其他人的利益普遍得到保障，自己當然也不例外。相反，完全不顧及他人，任何其他人的利益都可以隨便遭到侵害，等於是所有人都沒有保障。

一個正常社會，若有一名的士司機慷慨相助，義務載客，必然還有其他人也在同樣付出，以各種各樣的形式，為醫護減輕負擔，則瘟疫造成的傷害，也能隨之減到最低。這位的士司機只是做一個好人，而不必充當英雄，他的善良得到認可和回報，令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