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歌申请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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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只看好电影不定期专访知名导演、演员作者 | 王悦
《琅琊榜3》要来了。
从海报的文字可以看出，编剧还是海宴，总导演和制片人也还是孔笙和侯鸿亮。
但海报中没有一位演员露脸，只有红色的战旗和黑柄的利剑写意地交缠，小亭孤零零地立在山丘上。
《琅琊榜》的忠粉都在敲碗，希望第一部中胡歌饰演的梅长苏能够回归。
虽然我是那么地爱梅长苏，但我也只能默然，想对喊着梅长苏在第三部回归的观众说，“现实点。”
梅长苏披挂出征，已经死在战场。
他的故事在第一部已经完结。演员胡歌也曾说过让梅长苏的记忆停留在影迷心中就好。
早在《琅琊榜2》时期，剧集就已经换掉了第一部的原班人马，故事发生的时间也定在第一部的50年后。
《琅琊榜3》里，估计也难见故人。
呜呼。
想再见一次梅长苏，看看霓凰、萧景琰、萧景睿、言豫津，这一群金陵儿女的宽厚与悲欣，再看看小飞流、蒙挚的爱与忠诚，还是得打开第一部，《琅琊榜》。
只有在那个世界里，梅长苏辅佐靖王萧景琰夺得权力，为赤焰军平反的故事才是我们独爱难舍的故事。
风起琅琊
成都作家海宴从2006年开始创作小说《琅琊榜》，并在起点中文网连载。
这部小说架空了历史背景，故事发生在虚构的大梁。
“琅琊榜首，江左梅郎；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
这一句关乎天下的神秘预言，把江湖人士梅长苏拉入朝堂。在太子与誉王虎狼相争的夺嫡格局之下，梅长苏一介布衣，却给天下换上了一个新主人。
《琅琊榜》整部小说，从一个自外于朝廷，又卷入权力斗争中心的传奇人物的视角来讲述宫廷斗争。
小说爆红之后，山东影视中心在2011获得《琅琊榜》的影视改编权。同年，东阳正午阳光影视有限公司成立。
从那时起，海宴就亲自担任编剧，将《琅琊榜》改编成电视剧剧本。创作和改编的过程耗时三年。直到2013年，电视剧的拍摄才筹备启动。胡歌、刘涛、王凯等人联袂主演让这部剧备受瞩目。
但当时没有人会预料到，《琅琊榜》和正午阳光会在日后彼此成就，将对方送上神坛。
因为《琅琊榜》的拍摄和发行，历经了一些波折。
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在2014年4月宣布，从2015年1月1日开始，同一部电视剧每晚黄金时段联播的综合频道不得超过两家，同一部电视剧在卫视综合频道每晚黄金时段播出不得超过两季。
“一剧四星”缩减为“一剧两星”，也就是说，一部电视剧黄金时段最多只能在两家卫视播出。这使得卫视选择压缩购剧成本，减少购剧数量，将资金投向综艺节目。
那时刚刚开机两个月的《琅琊榜》最初的目标是四星联播，制作方想要让电视剧在电视剧播出新政实施前播出，却又受制于总局2013年下发的“限古令”。
根据这项规定，卫视综合频道黄金时段年度播出古装剧的总集数，不得超过当年该卫视黄金时段所有播出剧目总集数的15%。这样，一家卫视每年的黄金时段只够播完2部多一点的古装剧。
在种种因素影响下，《琅琊榜》的发行推迟了半年。
不过，制作团队仍然对这部古装剧很有信心。《琅琊榜》果然也不负众望，成为2015年爆红的电视剧，不仅在豆瓣网获得9.4的高分，而且还在韩国等地播出，广受好评，成为中国文化输出的成功典范。
平反与忠君
《琅琊榜》全剧的情节主干有两条——梅长苏之复仇平反，以及靖王之夺嫡。但这两条线，从一开始就是一条线。
只有儿时兄弟靖王能够替赤焰军冤魂平反，只有这个重情重义的边缘太子当上皇帝，才能保全剧中所有人的信念，创造出一个值得期待的国家。
所以，表面上《琅琊榜》并未摆脱一副权谋剧的俗套外表，但越往下走，越觉得剧中人有血有肉、情意灼人。
梅长苏虽生犹死，林殊哥哥虽死犹生。少年英雄有国有家，却难圆普通人的梦想。
那么多人忘不了《琅琊榜》，可能正是因为它在权谋爽剧的背后，是一曲悲鸣，血梅点点、刀光谋略，展开却是一卷对美好社会、人性的憧憬。
我们回到剧情里那些戳心的瞬间。
大梁皇帝猜忌，七万赤焰军冤死梅岭。祁王萧景禹遭满门抄斩。
当年飞扬的赤焰少将林殊，多年后以一副病怏怏、不人不鬼的模样回来了朝堂。
无人识他。
只有年迈痴傻的太奶奶，拉住他的手，“小殊啊”，好像认出来了他，和小时候一样塞一块酥糖给他。
太奶奶把他的手和郡主霓凰的手交叠在一起。
霓凰只当眼前是一个陌生人，缩手，梅长苏抓住了她。
这一瞬间，是一个谋士的失态，也是一个权谋开篇中有意设置的裂缝。
裂缝初开，情从中来。高墙之内，血案是难翻，但何尝没有有情之人。
这份情，才是梅长苏回来获胜的一丝生机，也是《琅琊榜》感人至深的根本。
如果“大水牛”萧景琰忘了他，如果霓凰郡主忘了他，如果言侯忘了他一家，如果蒙挚不再忠于他，梅长苏再有韬略，也难以展开这一翻天覆地的图景。
第一次看的时候，《琅琊榜》确实是爽的，因为剧中有太多的刚刚好。
梅长苏的每一步算计，都是准确的，不管对方是善是恶，都有可能成为他的一枚棋子。他一步步指点萧景琰，扳倒了太子和誉王，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不二人选。
剧里太多非人的智慧与巧合，使得《琅琊榜》略有一丝失真。
但当观众的视角移回梅长苏，看看他要做的大事时，就又稍微原谅了编剧。
如果谋朝篡位有难度等级，选择帮助太子或九珠亲王誉王，是最简单的一条路。但是梅长苏不。
梅长苏选择的是一个地狱模式。
他先是辅佐边缘王子萧景琰当上太子，再是非要坚持在老皇帝在位的时候给赤焰军翻案，替梅岭七万忠魂狠狠地打皇帝的脸。
如果不是绝对精妙的计算，和天赋的运气，梅长苏怎么能在两年时间里做成这些大事呢。
何时平反，又是剧作中的另一个重要问题。
等到新君即位，大权在握的时候，要平反岂非轻而易举？
但梅长苏不，因为他既想为冤案平反，又不希望平反会危及将来的皇权。
一方面，只有牺牲掉当任君主的威望，才能够保证在权力交替之时，皇权不会因为前后冲突的政治论述而动摇。
另一方面，在靖王尚未得势之时就开始查案，也可以让朝臣和百姓相信，靖王并非只是为了谋权而当上太子，而是一开始就为了施行德政才谋取权位。
先权后德，还是先德后权，这个顺序至关重要。
靖王或许是只是秉性忠厚，平反心切，但梅长苏却要兼顾“深情大义”和政权合法性。
“赤子之心”若无权谋，可能一事无成，只有权谋而无“赤子之心”则无异于和奸臣沆瀣一气。
真正让梅长苏耗尽心力的不是与太子和誉王两派的权斗，而是在陷于权斗之时仍能保持“赤子之心”。
从宏观的角度来看，靖王扫除了心术不正的政敌，坐上皇位，不仅平反了冤案，还匡正了政治秩序，可以说是圆满。
但是整个过程又留下了很多遗憾，这些遗憾使得《琅琊榜》具有悲剧的内涵。
梅长苏与霓凰没有能够再续前缘，靖王也没有能早点认出梅长苏就是自己的挚友林殊，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更何况，在梅岭阵亡的赤焰军将士、祁王萧景禹还有那些受到牵连的忠臣良相都不能死而复生。
社会层次的圆满和个人层次的圆满往往不能两全，这是现实中也没有办法解决的难题。
但，当我们越与剧中人产生深刻的情感连结，我们就越无法轻易说出宏大的政治目标必然会需要个人的牺牲。
因为所有的牺牲都无法被赎回。
个人的缺憾并不因为政治目的的实现而可以被轻易抹煞，后来者在扼腕叹息外，也不得不戒慎恐惧。
在全剧的最后，大太监高公公感叹，“在这样的宫墙中，风从来就没停过”。这句话在五十年后得到印证，于是有了第二部《风起长林》。
权力斗争循环不休，这是梅长苏一代人的牺牲也难以改变的政治现实。
克制的美学
《琅琊榜》最令人惊叹的是其在美学上的克制。
电视剧的画面清淡，演员服装素雅，有着传统水墨画的意境。
克制的美学让《琅琊榜》在众多色彩艳丽的古装剧中脱颖而出，并影响了后来很多中国古装剧的画面风格。
实际上，《琅琊榜》中的克制不仅是一种风格，而且也深深影响了人物的情感与行动。
对于梅长苏来说，克制是绝对必要的。
因为他的真实身份是赤焰军少帅林殊。世人都以为林殊已经在梅岭葬身火海，却没想到他死里逃生。只是他音容全改，身体虚弱，连旧日的挚友靖王都认不出来。
在冤案尚未平反之时，梅长苏势必要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否则不仅自身难保，还可能连累靖王。他不得不在京城节制言行，以免被故人认出。
但是这种克制又不能变成完全的隐藏，让梅长苏直接与林殊判若两人。
梅长苏必然又要在剧中不经意透露出林殊的影子，让观众能够对两者的关系有所察觉。
只不过，这种不经意的透漏也要拿捏好分寸，否则会让观众感到自己被当傻瓜。
旧日的林殊隐藏在小小的细节中。
林殊在思考的时候会习惯揉搓手指。对于靖王来说，梅长苏相同的习惯似曾相识，但又不敢确定，来回问答了几次才好奇开口问了问。
“苏先生在想事情的时候，手里也会无意识地搓着什么东西吗？”
靖王虽然没有提到林殊，但一个“也”字足以表明他心中想到了谁。
这一问吓得梅长苏松开了搓着的手指，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这大概是很多人的习惯。可是话音刚落，他又忙不迭将手藏进袖子。
手指的一松一藏让梅长苏心里的暗潮表露无遗，可是他的表情却又静若湖水，想在昔日好友面前蒙混过关。
短短一句话的时间，梅长苏的隐忍性格就凸显出来。
胡歌的演技恰恰就体现在这些充满克制的细微处，不得不令人叹服。
《琅琊榜》的创作者重视传统儒家的礼仪，专门请来礼仪老师指点演员的行为举止，一丝不苟，务必符合周礼。
剧中很重要的一个情节就是“朝堂论礼”。
太子希望能够借着年关尾祭让生母越嫔重新回到贵妃的位置。梁帝虽然准许，誉王却认为需要举办朝堂论礼来评断太子的做法是否得体，梁帝也只好照办。
对于誉王和太子来说，论礼只是权力斗争的一种手段，双方都不惜花重金请来当世大儒一争高下。但从中也不难看出，编剧海宴在儒家的礼中所寄托的清明政治的理想。
“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
不管权力斗争如何不择手段，最终也只有合乎礼的政治决策才具有合法性。
《诗经·大序》主张诗应当“发乎情，止乎礼义”。
霓凰即使得知梅长苏就是从前订下婚约的林殊，也只是从行拱手礼改成行万福礼；
苏先生和靖王之间的情谊，不管观众如何揣摩，也从未逾越君臣的位份。
《琅琊榜》处处克制，常常点到为止，留下的空白则任由观众的想象驰骋。这就是《琅琊榜》的故事虽然结束，而观众仍沉浸许久，不能自拔的原因。
既然主创团队没有变，可想而知，他们绝不会再续写梅长苏的故事，让胡歌等演员回归。
《琅琊榜》回不去了，因为我们从来都没从故事中走出。
作者 | 王悦
编辑 | 季洁
排版 | 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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