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刀戎相见还是权谋伐略，查理都胜券在握 | 西班牙帝王八卦之疯女胡安娜（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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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继承西班牙王位之后的查理暗渡陈仓，打理评委，将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冠轻松纳入囊中；那边厢，向查理挑起了战争的弗朗索瓦出昏招逼走波旁公爵，自毁长城。

欧洲皇室八卦系列第一部

 

  西班牙篇   

原创：嗔才人

刀枪相见法王不敌遭生擒

口蜜腹剑大帝足智掌胜券

第十八章 风光无限埋祸根

话说这个时候波旁公爵（Charles III, Duke of Bourbon）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一无所有，而查理的知遇之恩就是他的一切。于是，他拿起利剑开始加入对法国的战斗。这一战，他击败了数位法国著名将领。而被波旁公爵打败的某位法国将领，却在临死前跟他说：你真的为你的胜利感到骄傲嘛？我却只为你悲哀，因为你拿起剑斩杀的，都是你祖国的亲人和兄弟。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好眼熟，这内容莫非也入过小说戏剧？）

波旁公爵夏尔三世

而到了最后，弗朗索瓦挑起的第一次意大利战争，竟然是以所有人无法想像的抓马结局收场。一向自诩勇猛无双的弗朗索瓦看到法国军队溃败，过于急躁就带军亲征。而国王亲征的结果，不光在1525年的帕维亚之战（The Battle of Pavia）中惨败，连自己都被西班牙人俘虏。

帕维亚之战

此刻，波旁公爵总算报了一箭之仇，出了心头恶气。而查理也摸透了他的心思，把弗朗索瓦曾经从他手里剥夺走的镇守米兰的权力，又交还给他，让波旁公爵挣足了面子。查理的阴险狡诈也不一般，对于波旁公爵这么好面子的人，他的确给了面子，却不给里子。只给了他地盘和军队，却 “忽略” 了军饷物资的拨款。毕竟，波旁公爵的军队跟西班牙军队得到的嫡系待遇是不同的。

最近总有人说，法国人啊，你们再不悔改自己的极左路线，你们就不担心亡国吗？这么说的人，还真是不了解法国人。你以为他们会担心亡国嘛？法国历史上亡国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亡啊亡，多亡几次……真的也就习惯了……看看这个弗朗索瓦，被西班牙人当人质，直接给押解到了马德里，可是人家后来照样还是法国历史上广受歌颂的伟大君主。群众表示，他们真的不介意，甚至还有 yy 说法国的国王哪怕被囚禁，都没有丧失掉伟大的骑士荣誉感。以后我们的欧洲王室八卦系列还会提到，西班牙军队在菲利普二世时期，甚至直接策马开进过巴黎城。

再说第一次意大利战争的尾声。国王被擒，法国王太后直接出马干政，竟然打了两场胜仗。法国当时在欧洲众叛亲离，王太后便做了一个大胆决定，放话要联合东方的奥兹曼土耳其帝国威胁查理的神圣罗马帝国。

欧洲不管怎么窝里斗，都是广义基督教内部的矛盾，这种打不过，就跟外族勾结的行为，实在是很出位。不过，确实也很有效。查理一看形势不妙，赶紧逼着弗朗索瓦在《马德里和约》（Treaty of Madrid）上签字，承认所有意大利北部地区还有中欧好些被法国控制的地区都归查理大帝所有，法国承诺永不再挑起土地争议，然后就放了弗朗索瓦回去，换他的儿子继续在西班牙做人质。

    签署马德里合约

而在西法打仗的这几年，梵蒂冈的教皇换了两任，又一个来自佛罗伦萨美第奇家族的教皇上台了，史称教皇克雷芒七世（Papa Clemente VII）。说起这个美第奇家族，通过羊毛生意起家，又转入银行业，受益于意大利富得流油的通商环境，银子多到数不胜数。据说光他们家的银子，就几乎足以买下法国所有的雇佣军。大家想想《权力的游戏》里面布拉佛斯铁银行的惊人财力，就是影射意大利繁华的商业银行业在当时欧洲的地位。

教皇克雷芒七世

有了钱，人就会想要什么呢？自然是权力、名声和地位。这个美第奇家族就是因为舍得给梵蒂冈砸钱，才能屡次让自己家人当上教皇。仅仅在宗教界掌握大权，还填不平他们的胃口。克雷芒七世甚至对于其他豪门联姻都玩腻了，一心想让美第奇家族跟全欧洲最古老，最高贵，最显赫的王室联姻——他瞄准的就是法国王室。正好碰上弗朗索瓦一世被放回法国，教皇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讨好机会，那就是，替上帝代言，宣布弗朗索瓦被迫签订的《马德里和约》无效！

这下子惹恼了查理大帝，竟敢说他的作为违背了上帝的旨意？于是，这个教皇的倒霉蛋儿命运从此开始。接下来的这段传奇故事，正史和野史版本有不小的出入。正史上说，查理就是那深宫中纯洁的小白花，在他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波旁公爵的军队因为缺乏军饷支持，擅自进攻罗马劫掠财务，甚至利欲熏心，为了拿教廷的财务换钱，就去丧心病狂地攻打梵蒂冈，劫掠罗马城。最后，虽然波旁公爵死于梵蒂冈城下，而他的军队不仅打下了梵蒂冈，还绑架了教皇克雷芒七世。可是，想想查理过去的所作所为，一个能有本事驾驭很多如红毒蛇一般狠辣角色的君王，有可能是对自己军队动向毫不知情的无辜小花小草吗？而且，在教皇被自己军队绑架后，查理立刻公开宣布自己的震惊、惶恐、抱歉和遗憾，但是，他就是坚决——不——放——人！

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惶诚恐，对教宗的深挚歉意，连他心爱的妻子生下他最疼爱的儿子小菲利普，查理都禁止西班牙全国举行任何庆祝欢宴。只因为他要举国忏悔自己军队 “不慎” 对天主教皇进行的冒犯。

在这表面功夫之外，查理却在幕后跟梵蒂冈谈判，毫不手软地狮子大开口，索要巨额赎金。一直到搞定了赎金，他才释放了教皇回到梵蒂冈。在这个盛大的仪式上，他甚至谦卑地跪在教皇身下，伏地亲吻教宗的脚，来表达自己对上帝的虔诚，和对教宗的崇敬。

据说这位克雷芒教皇后来一提到查理大帝，就会忍不住地发抖，太可怕，实在太可怕了！如果不是自己当初乖乖听话，只怕这条老命就丢在西班牙人手里了。而且，能够百分之百确定的是，假如自己死了，查理大帝一定会对外宣称他对教皇在乱军中的 “意外” 身亡毫不知情，甚至会当众扶棺恸哭，表达深切的哀悼。一想到这些，教皇就禁不住地战栗。

查理和教皇的会面

再说弗朗索瓦联合教皇反对查理不成，就不断寻找其他欧洲同盟，不断挑衅查理。可惜都不太成气候。一直到他临死前几年，终于下定决心跟奥兹曼土耳其正式公开结盟，东西夹击查理庞大的帝国。这次联合东方异教徒的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耗干了查理的军费，也严重消耗了他的心力，在他不得不签署停战协议之后，查理深刻感到要维系手中庞大帝国的不易，已经开始决定要把自己的遗产一分为二。

法国——奥兹曼土耳其联盟

（左边为弗朗索瓦，右为奥兹曼土耳其的苏莱曼大帝）

因为会说多国语言，查理曾经留下过一段名言（当然，这话的出处历史上还有争议，但是话里的内容确实能让很多人会心点头）："向上帝祈祷，我会用西班牙语；恭维女人，则要用意大利语；跟男性畅谈，我使用法语；而对我的马下命令，我将用德语。"

我们深刻怀疑微信平台的设计人也是这段话的忠诚信奉者。大家发现了吗？在微信对话框里面，能触发满天掉亲吻的 “么么哒”，外语触发词只有意大利语中的 Baci。无论你用英文的 kisses，还是法（此处第四声）文的 baisers，都不会抛出来满屏浪漫的飞吻。

跟弗朗索瓦相比，查理其实也很懂风情，一生也有不少风流韵事。可是，每一桩他都处理得低调，了结得漂亮。也许是因为自己父母留下的负面舆论阴影太重，他这一生对于有失皇家脸面的这些勾引女人的事情格外谨慎，完事之后立刻封口善后，把带着自己血缘的孩子都严密控制在自己掌控范围内，做事滴水不漏。所以虽然种子遍天下，却没有留下太多让人能八卦的材料，更没有引发王权的混乱。

更牛x的是，每一个私生子，私生女，都被他暗中派人牢牢掌握。冰火里面说，Prince Doran 对带有家族血脉的所有私生子女动向都了解得如同他的掌纹一样清楚，而且随时派人监控。这简直就是照抄查理的做法。而他做这些的目的，就是保证不会有敌人用他的种子来威胁自己，或者自己的继承人。要说也奇怪，无脑菲利普和疯女胡安娜，咋就能生出来这么一个时时刻刻算计得滴水不漏的儿子啊，连上床寻欢都不忘记心里的算计。

说起来他出名的私生子，其中有个唐·胡安（John of Austria），后来还成了菲利普二世手下著名将领。这娃虽然整了个标准西班牙名儿，其实是个如假包换的德国日耳曼种。就是查理某次去德国巡视，看中了一个小家碧玉的歌女，种下的种子。据说此女容貌标志，清纯可人，天真无邪。后来听说她怀孕了，查理立刻派人安置她生娃事宜，留下足够封口费，反正做事滴水不漏。然后娃一落地，立刻领回西班牙，绝无商量余地。这个孩子被起了个贵族名字，受到很好的教育被抚养成人，但是却没有人告诉过他，自己其实出身不好的事实。这娃长大了也是面貌俊秀，一表人才，深得查理喜爱。哪怕在查理晚年退位后，躲入修道院隐居，还时不常叫这娃来自己身边，亲子互动一把。后来临死，还专门交待儿子菲利普二世好好照看这个孩子。

虽然早感觉到自己跟国王有不同寻常的关系，但是一直到查理死后，胡安同学才完全了解到国王与自己母亲当年发生的事情。他通过多方了解，知道自己老妈已经沦为了一个出名的破落户，而且仗着自己得到过高额封口费，横行乡里，动不动泼妇骂街，一幅粗鄙模样。没文化的女人就是可悲啊。年轻的时候能靠着美貌，连帝王都能为之折腰，年纪大了，没有内涵，就变得这么不堪入目了。而且等她年老，钱都败光了，个人生活其实相当窘迫。那时候胡安小同学已经事业有成，变成西班牙家喻户晓的青年将领，处于事业上升期。国王菲利普二世倒是不反对胡安去认他妈，还同意他给她寄钱养老。但是胡安估计觉得这个妈声名狼藉，挺让自己丢脸的，所以只给她金钱资助，始终不愿意亲自见面。一直到他某次出征前，才顺道去德国见了她一面。但也就是那次出征，他病死在了战场上。死的时候才刚过30岁。

唐·胡安

不过，历史学家估计说，也幸亏他死得早。别看菲利普二世一直对他很好，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小生得那么讨喜受宠，如果他长大了建功立业，功高震主，菲利普二世肯定会设计把他给贬了，甚至直接暗中做掉。在这方面，菲利普可是出名的心狠手辣，不像他们老爸查理那么怀柔。

没错，查理虽然腹黑狡诈，可是一辈子心都不够狠。虽然他也对天主教非常的狂热，但是跟费迪南和伊莎贝尔的铁腕一比，差别就看出来啦。历史上著名的宗教改革浪潮，也就是在查理的眼皮底下发生的。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在文学作品里看到的查理，是在雨果那个著名剧本《欧那尼》中。当初这个剧本在法兰西大剧院上映，引发浪漫主义与古典主义两大文学流派的大战，在法国文化届产生的影响力至少是八级地震级别的。最后的结果是浪漫主义大胜，彻底终结了古典主义循规蹈矩，中规中矩的表演方式。

雨果的《欧那尼》

这个故事里面，嬉笑怒骂，荤腥不忌，王侯将相暴露种种猥琐举止，而山野盗匪却形象正义。故事的主角欧那尼出身阿拉贡贵族。但是因为家族仇杀的复杂历史，被老国王费迪南逼得跑进阿拉贡深山作了大盗。这个欧纳尼武功高强，劫富济贫，充满侠气，基本就是类似于西班牙版的罗宾汉。

戏剧开篇就是新国王卡洛斯一世来到西班牙，一副富家子小混混的嘴脸。他迷上了父母双亡的西班牙贵族少女沙尔的美貌，就厚颜无耻地想勾搭她做自己的情妇。而沙尔当时的处境是，表面被迫跟自己的舅舅老侯爵订婚，暗地里却跟欧那尼暗结情愫，生死相许。（这人物关系还能再乱一点吗？）于是围绕一个大美女，三个男人展开故事矛盾，中间还穿插卡洛斯国王去继承神圣罗马帝国的王位的桥段。

后来的情节里，卡洛斯登基帝位成为查理五世，进而人格升华，立志成为一个放眼全球，成就帝国丰功伟业的英明君主。回到西班牙后，卡洛斯主动退出三角恋，诚恳招安欧那尼，甚至还祝福欧纳尼与沙尔婚姻幸福。但是老侯爵却放不下心中仇恨，新婚之夜用欧那尼欠他一个承诺为理由，逼迫他自杀。沙尔了解欧那尼一诺千金的正直品性，反而先他而自杀。最后这对情人同赴黄泉，故事以悲剧结尾。

这个故事虽然是虚构的，而且因为法国和西班牙天生死敌，不排除有故意拿西班牙王廷开涮的意味，但是大文豪雨果对故事里的卡洛斯一世，也就是查理的形象塑造，的确有几分真实的影子。总的来说查理这个人，感性与理性兼具，爱美人儿，也爱江山，脑子转得快，不钻牛角尖，既懂得追求情趣，又深知王者的责任。历史上的查理，的确是一个内心非常复杂的人物，可以用 sophisticate 来形容。

往期回顾：

西班牙帝国八卦之疯女胡安娜 

小编：蘑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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