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也要谈法律？ | 对话100位有趣有料的律师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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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这就是律师
嘿,
🌟tips：文末有机会和桂律师1v1交流哦
｜导读
本期节目邀请到了上海家与家律师事务所副主任桂芳芳律师。桂律师是上海家与家律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副主任。
桂律师执业13年，擅长离婚纠纷、财产纠纷、谈判调解、抚养权纠纷、股权纠纷、婚前和婚内协议、遗嘱规划、继承纠纷等领域的诉讼与非诉法律服务业务。带领团队办理上千起婚姻、继承案件，处理资产上千亿元，拥有丰富的办案经验及高超的调解技巧。桂芳芳律师常年担任《财富管理》《胡润百富》《婚姻与家庭》等报刊杂志专栏撰稿人，同时长期出任中央电视台、东方卫视、上海广播电台等节目嘉宾，专注研究婚姻家事热点问题。
本期节目主题将围绕“恋爱中两性关系权利保护”展开，希望能为大家分享更多有用的法律知识，让大家能在两性关系中，保持真诚和尊重，用理智处理问题。
收听指南
00:05:02 最大的错觉——我可以改变ta
00:05:53 不要在错误上勇往直前
00:22:28 如何应对被拍裸照
00:26:29 面对另一半的精神虐待怎么办
00:38:35 被感染HPV如何自救
00:39:43 恋爱中被身体暴力怎么办
00:47:20 不要轻易触碰恋爱的红线
00:53:39 恋爱期间的支出能在分手后请求返还吗
00:55:53 分手后的经济纠纷
01:04:50 如何争夺宠物的“抚养权”
01:07:30 婚前同居的重要性及可能的后果
01:16:43 在结婚之前，要问自己三个问题
01:18:35 该如何进行结婚前的背景调查
01:26:10 婚前协议要不要签/怎么签
01:31:13 父母的支持是走入婚姻的底气
01:33:16 该不该收彩礼/收多少合适
01:40:40 关于婚前买房
01:49:39 同性情侣可以寻求怎样的法律保护
01:51:47 好人=合适的人吗
01:54:22 我们为什么还需要婚姻
1/ 最大的错觉——我可以改变ta
Q
您觉得在恋爱时，我们有考虑法律问题的必要吗？
桂芳芳律师：
我认为恋爱可能比婚姻要更重要，因为恋爱是结婚的演练，会决定你能不能走进婚姻，或者说走进哪一桩婚姻，与我们婚后的生活质量尤为相关。此外，现在很多年轻人可能会选择只恋爱不结婚，那恋爱期间其实也会有很多身份关系的变化和财产关系的变化，也是需要法律规范，所以即使在恋爱期间，也需要去了解相关的法律。
Q
您觉得男方在婚前出现恶习，可以相信他会改正吗？
桂芳芳律师：
恋爱期间如果你发现对方有什么问题，你不要期待在婚姻当中就会变好。因为恋爱的时候双方所呈现出来的已经是最美好的状态了，这个时候都做不好，在婚姻中就更不可能了。其次，人的性格是根深蒂固的，千万不要试图去改变一个人。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所以和一个人在一起需要的不是改变对方的性格，而是能够接受对方品性的最低处。
2/ 不要在错误上勇往直前
Q
可以分享一些让您印象深刻的有关两性关系的案子吗？
桂芳芳律师：
我处理过很多两性关系的案件，包括恋爱纠纷、婚姻纠纷或者两种混杂的案件。我想分享两个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案件。
第一个案件是一对95后情侣的恋爱和婚姻。现在很多95后可能还没有走入婚姻，甚至没有恋爱，但是我有一个95后的当事人，他已经结婚、离婚三次了，而且是跟同样一个女生。他们从初中就认识，一直到工作后，期间一直反反复复地恋爱、分手、结婚。而结婚、离婚就有三次。最后找到我们团队帮助他们离婚。经过我们的调解，双方办理了离婚手续，但又因为离婚后协议履行的问题，两个人一直纠缠不清。这个案子给我印象很深的原因是两个人都还是孩子心态，把婚姻当儿戏，因为结婚而结婚，把结婚、离婚当做赌气的工具，所以他们根本没法经营好这段婚姻。对他们的人生来讲，我觉得他们以后很难再走入非常好的婚姻当中，这是非常可惜的。所以，我想给大家提个醒，婚姻和性，人人都应当尊重。无论男女，都不可以把婚姻当成儿戏。我们都是普通人，都可以犯错，但不可以在错误上勇往直前。
第二个案件，是一个女当事人的婚姻纠纷，我为她这段婚姻关系连续提供了三次法律服务。她最开始来找我的时候是想要做婚内协议，因为男方出轨了，所以她想要保护自己的财产。但是男生不同意。后来她又来找我们帮助离婚，因为她发现男方无意跟她经营婚姻，所以她只能离婚。但她最后却来找我们来帮她跟小三谈判。因为她并不想跟男方离婚，所以她希望把小三的孩子要回来，帮小三养孩子以维持他们的婚姻。
关于这个案子，我们团队所有的律师都对当事人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遗憾。女方把自己放到了一个非常低的姿态来乞求维持这段婚姻，这是非常不可取的。男方的行为是可耻和可恨的，对所有人都造成了伤害，尤其是对这个家。放低自己的身段去跟小三求情，希望能把她的老公还回来，还愿意帮小三养孩子，以此乞求能挽回这段婚姻，这样的婚姻就算暂时挽回也很难持续。但是女方听不进去，沉浸在自己的负面情绪里。每次和她交谈时，我都会给她很多建议，希望能让她改变想法，她也总是说“桂律师，我应该早点听你说”。但下一次男方又犯错，她又选择原谅。她说：“桂律师，我真希望你时刻在我旁边把我打醒。”但回家后，她又变回了选择在这段婚姻继续挣扎的人。
这两个案子，一个当事人95后，一个当事人是70后，两个人年龄差很多，但我觉得他们在两性关系当中都没有摆正好各自的位置去经营他们的婚姻，都没有把感情和婚姻看得非常神圣。在各种错误的归因中，带来了很多错误的行为，最后导致两性关系的恶性循环。希望大家都能正确对待两性关系，更重要的是要学会拥有独立的人格，不依附任何人，也不为任何人而活，及时从偏了方向的两性关系中抽离出来。舍得是智慧，婚姻从来都是附属品，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3/ 只有爱是不够的
Q
您觉得要如何去扩大对婚姻的认识呢？可以从哪些渠道、方面更加深入、全面了解婚姻呢？
桂芳芳律师：
我觉得每个人在结婚前都要想清楚：你认为婚姻是什么？你对婚姻有什么期待？你结婚之后自己能做到什么？你期待对方做什么？如何更好地养育一个孩子？如何去对待你们各自的父母？我觉得这些问题是在结婚之前需要充分去交流的。
但是其实很多人在结婚之前没有这方面的任何交流。谈恋爱谈的是什么？谈恋爱应该做什么？一般谈恋爱就是拉拉小手去看电影，然后去约会、去吃东西、去逛街等等。但是你们在这个过程当中有没有加深对对方的了解，有没有去判断双方到底合不合适，跟他的家庭是不是处得来，有没有去跟对方沟通婚后双方应该在哪里定居？工作怎么办？要不要生一个孩子？什么时候生？
如果在走入婚姻前，没有全面分析、沟通对于婚后的具体规划，这就更像是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你完全不知道你结婚之后会面临着什么，完全只能靠运气。
如果说刚好这个人对家庭还有责任感，刚好这个人的家庭跟我的家庭也还算门当户对，我们的生活步调还算一致，就能相互包容，共同经营这段婚姻生活。但是在婚姻当中需要撞运气的很多，即使有100个项目你能撞对10个，那你能撞对90个吗？如果100个项目当中你只能撞对10个，那这个婚姻怎么可能匹配？怎么可能和谐呢？
我们老话其实有些还是有道理的，我们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当然其实女也怕入错行啊，男也怕结错婚，对不对？结婚对象对你的生活质量、价值观、家庭的影响、子女教育影响都是巨大的，所以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投资，在结婚之前我们一定需要去想清楚，是不是要跟这个人结婚？是不是此刻要结婚？甚至是不是要结婚？
4/ 真正的爱是双向奔赴、彼此成长
Q
您如何理解“婚姻是一场投资”这句话呢？
桂芳芳律师：
我觉得可以从非常务实的角度去理解，也可以从婚姻本质的角度去理解。从很多现实角度来讲，很多人可能会说，我结婚就是找一张长期饭票，或者说我嫁入豪门。
但我有一个不太一样的观点，就是我认为婚姻就是双方一起投资，就是开公司，只不过大家投入的要素不一样。比如说男生，投入的是他现有的一些家庭资产，以及他将来发展的可能性。女生则投入的是自己的青春，不得不面临一些关于牺牲的选择。我认为这基于男女两性客观存在的差异，不过差异在越来越弥合，社会性差异在越来越少。比如说将来有可能男生也可以生孩子了，而且现在的女性能力越来越强，可以为自己提供很多物质上的帮助。在不同的家庭中，有全职妈妈，也有全职爸爸。
而当两个人共同走入婚姻，我们可以共同去面对非常多的困难。你今天生病了，我没有生病，我可以照顾你，你今天失业了，我没有失业，我可以在经济上帮助我们的家庭。家庭，其实就是一种互帮互助的经济体。大家投入各自的一些要素，比如劳动要素、资本要素等等，互帮互助，让我们的小家能够度过很多的危险。比如在疫情期间，有很多我们的年轻的同事面临着物资紧缺的问题，但是如果家在上海，就会有家人、亲戚、朋友和同学的一些帮助，就比较能度过这一关。
所以相对来说，我们律所做了很多的工作，去关心我们的年轻人，尤其是家不在上海的年轻人。为什么？因为他们没有成家，自己的父母在外地。如果他们成家了，就不太需要去关心这些人，因为我知道ta还有别人，有配偶可以，所以很多时候家庭是一个避难所，是我们互帮互助的一个组合体。我为什么要跟你结婚，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和你有个只属于我们的家，一个我们两共同创造，共同面对困难，能提供温暖并让自己心安的家。创造家是有很多要素共同组合的，但是本质上来讲，男女双方各自能够提供的要素是基本相当的，否则这个婚姻一定不稳。所以老话说门当户对我认为还是有道理的，只不过说我们今天评估的要素发生了一些变化。
“爱不是互相凝望，而是一起凝望相同的方向”
「圣艾修伯里」
5/ 做一个清醒的恋爱脑
Q
您觉得在两性关系中，女方要如何更好地保护自己呢，比如不被拍裸照威胁、不被骗走财产等等？
桂芳芳律师：
当遇到对方拿裸照来威胁自己，一定要及时报警，不要因为害怕自己的裸照被扩散就选择私聊或者息事宁人，一定要相信警察、相信法律。
在谈恋爱时，如果另一半要求拍裸照或者是偷拍一些隐私的照片怎么办？我觉得这当中有一个非常难区分的问题，就是两性情趣和隐私安全。在婚姻当中，因为两性关系它是非常亲密。关系越亲密，就需要我们具备更高超的沟通技巧、识人的技巧，并且自我保护意识尤其重要。我们一定要有个边界，当你无法用强硬手段阻止对方拍摄一些亲密影片时，并且发现对方把这些照片通过不法途径散发出去，一定要制止并且坚定地选择报警，维护自己的权益，法律一定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二次伤害。
Q
在恋爱或结婚前都一定要对对方有充分的了解，对吗？
桂芳芳律师：
是的，因为不论是恋爱和结婚，关系都处在变化的过程当中。从心理和状态来讲，恋爱和结婚很难泾渭分明。所以你一旦决定跟这个人走入深入的关系，尤其是同居关系的时候，你肯定要给他做一个充分的背景调查。
“爱就是渴望并追求自身的圆满”
「柏拉图《会饮篇》」
Q
您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恋爱中另一半的精神虐待？
桂芳芳律师：
现在有很多的恋爱都可能会存在精神虐待的一些情况。我觉得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自救。
第一，保持独立的人格，要有完整的、独立的自我，只有你自己完整独立，你才有可能去跟任何人发生健康和谐的关系，包括恋爱关系。如果一个女生能更好地了解自己、以自己的感受为中心，正视自己的情绪，她就能独立地做出判断，不轻易被他人PUA。所以我觉得这是我们很多女生需要引以为戒的一点，就是需要有自我。完善自我是一辈子的话题，哪怕我们结婚了，之后我们还要生孩子，要养育孩子，还要工作，要发生别的社会上的合作关系，都需要有完善的自我，这是最重要的。
第二，就是在交往的过程当中，你可以去对你们的关系做一定的引导。其实PUA它就是在做引导，只不过它是一种负面的引导。那么在婚姻当中，我们也可以去引导对方。其实就我的观察而言，在男生和女生两个角色当中，女生更容易给男生引导，因为女生对关系敏感，心思会更细腻，而且女生都会比男生情商更高，她也会在同龄人中更成熟。所以说，女生完全可以在感情当中占据主动，去给男生施加健康正向的引导，去让他们的关系朝好的方向发展。我在办很多离婚案子的时候，我会发现，当一个家庭或者说一段婚姻进入到一些不好的局势的时候，引领这段关系朝着健康的方向去走的这个人，力挽狂澜的这个人，通常都是女生。所以我觉得这第二点很重要，就是女生在恋爱当中就要去训练自己，去锻炼自己这方面的能力，即对关系的主导力。
6/ 我爱你，但我更爱自己
Q
被爱的前提是要先善待自己、爱自己，这样才能有一段良好的关系。您对于这个观点有什么看法吗？
桂芳芳律师：
我非常同意这句话。我认为一个家庭的关系，无论是两性关系，还是父母子女关系，都属于亲密关系。
我以前就这个问题写过一篇文章。当我思考这个问题时，我正在飞机上，刚好响起了安全提示：“各位乘客，请系好安全带，如遇到颠簸或事故，请先帮自己穿好防护服”。这个时候我就突然意识到，我们不是最爱孩子的吗？这个时间这么宝贵，为什么先给自己戴好呢？不是先给孩子戴好呢？因为自己最重要。如果我在任何一段关系中失去了自我，我的孩子并不能从我这里得到力量，学到好的技能，也很有可能被自己影响。所以在亲密关系中也是一样的，如果你自己都不爱自己，别人也没有理由来爱你。而且如果你可以很好，你就更值得被爱。
所以不管从可行性、应然性还是逻辑来看，都一定是先爱自己，其他人才有可能爱我们，我们才有能力去爱别人。爱满则自溢，如果说我们自己得到了足够的爱，我爱自己和他人，其他人也爱我，我才有可能去爱别人。我如果自己都很匮乏，就像我们在沙漠里面，我自己也很口渴，即使我的孩子或者我的爱人找我要水喝的时候，我也没有办法帮ta，因为我自己都没有水，所以只有当我自己有水的时候，我才能去给他们水喝。
“一朵玫瑰正马不停蹄地成为另一朵玫瑰，你是云、是海、是忘却，你也是你曾失去的每一个自己。”
「博尔赫斯」
7/ 用法律思维武装爱情
Q
如果因为另外一半而感染到了艾滋，我们应该怎么样去维权呢？
桂芳芳律师：
如果是恋爱关系，我觉得可以以侵权起诉对方要求赔偿。当然这涉及取证的问题，包括这个侵害行为的取证、危害后果的举证、因果关系的举证等等，其实会有点困难。所以我更想讲的依然是事先预防的问题，就是同居或者婚前的尽职调查，你要跟ta同居了，或者你要跟ta结婚了。你就需要去做尽职调查，就是到底这个人适不适合？包括这个人的身体健康、私生活等等，都需要确认。
Q
如果在恋爱或结婚时发现对方有暴力行为应该怎么办？
桂芳芳律师：
首先，要做好取证工作，证明对方存在家暴行为，并且暴力行为给你造成的身体和精神造成了损害。取证的方式有非常多种，比如拍照、录像、医院就诊记录、对方写的道歉信等等，然后必须去报警，警察会有出警记录，甚至会有验伤单等证据。取证工作很重要。
第二个，依然还是报警。如果你正面临家暴威胁，都是可以报警的，这个是保证我们人身安全很重要的一种方式。千万不要以为家暴是家事，或者认为不好意思，或者其他原因而不报警，导致自己身体受到伤害，报警是很重要的。
第三点我还想说得是，马上跟ta分手。为什么？因为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要么根本就不会家暴。如果有了一次，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如果是恋爱期间都会有家暴，那么结婚期间的家暴就是必然的。所以如果真的有家暴行为和家暴倾向的话，我建议你分手。
Q
在婚姻关系中可以去申请人身保护令的，那在恋爱关系中，也有相应的法律措施保护吗？
桂芳芳律师：
在恋爱期间也可以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最开始立法的时候是明确只能在婚姻期间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但现在通过司法解释已经扩大适用范围了，在上海也有案例，即恋爱期间我们有安宁权。虽然我没有跟你结婚，但是在恋爱期间，如果你一再骚扰我，一再地对我施加暴力，我也可以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所以这也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措施。就刚刚提到，要怎么保护自己，那么第三点应该是可以增加这一点，即到了严重程度，我们也可以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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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柠檬
文案：镁琴、曦哲
排版：皮皮
音频：一帆、谨微
审核：柠檬、皮皮、Rai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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