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日本的四国语言能力者，从高校任教到成为令人心动的律师 | 对话100位有趣有料的律师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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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这就是律师

 ⭐tips：文末有机会和金律师1v1交流哦

导

读

金勋，法学博士，上海锦天城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曾留学日本北海道大学，熟练掌握中日韩英四国语言，主要执业领域为外商投资、公司业务、知识产权、涉外纠纷解决等。金律师曾在华东政法大学有过任教经历，并以带教律师身份参加法律综艺《令人心动的offer》录制，节目中金律师展现了他腹笥渊博的一面，是很多法学生的榜样与领路人。

本期播客中，金律师分享了自己在日本留学和打工的经历，法律人的成长故事以及在《令人心动的offer》中的点滴往事。接下来就让我们跟随金律师的脚步，去学习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商事律师吧！

收听指南

 00:13:23  为什么毕业后选择在高校任教

 00:16:43  商法体系与历史沿革 00:20:19  法科大学院和法学研究科的区别 00:27:44  在日本当法庭翻译的经历 00:35:56  日本的法学院更加看重学生的哪些能力 00:40:59  日本学术圈的生态体系 00:46:59  在已有的选择中，选择更难的那个 00:49:26  回国后的迷茫 00:59:26  从律师到合伙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01:01:00  平时的工作状态与时间安排 01:07:12  职场新人应该注意什么 01:09:45  注重实习生的哪些品质 01:15:38  金律师的谈判心得 01:20:00  律师的职业伦理 01:24:05  回忆《令人心动的offer》节目录制 01:35:00  分辨力是很重要的能力 01:43:00  最喜欢的歌及其原因

Part 1

出国留学：从五院四系到日本北海道

柠檬:

日本的课堂与国内上课风格有什么区别吗？特别是教授的内容会有哪些差异呢？

金勋律师:

在日本，法律分得很清楚，实定法和理论法的研究方向完全不同。在实定法的学习中很早就会去研究案例，进行实操性很强的演习，小组讨论的教学方式很普遍，但是我当年在本科学习的时候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国内法学院是老师讲课，学生听课笔记，在日本也有大课需要做笔记，但是每次大课以后还会有小课进行互相讨论。

还有一点不同，日本的教学不会告诉学生正确答案。我在本科学习的时候，老师会告诉我一个正确答案，但是在日本，每一个问题有好多学说，所以没有标准答案，考试时只要逻辑通顺，选择哪个学说都可以，老师同样会给高分。

柠檬:

日本的学校比较看重学生的哪些能力？

金勋律师:

日本的学校看重的只有学生的研究能力，在进入大学院之前，你必须有一个研究课题。我曾经去日本的时候不懂，抱着学习的心态，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但学校招收你就是以你有要研究的内容为前提的。所以我觉得留学之前必须要把自己的研究方向想清楚，导师看到你的课题认为值得研究，那就可以在这位老师门下进行研究了。

柠檬:

日本是否对于个人的未来规划能力要求比较多呢？

金勋律师:

对，日本的学校鼓励学生本人的主动性，学生在学校里并不是当观众，需要有自己的想法，学校提供书籍论文、研究环境以及学术圈，有共同研究爱好、学术爱好的人可以一起交流，从而深化自己的研究领域，仅此而已，其他的研究工作要由自己来做，是自己去探索的过程。

柠檬:

对于从国内到国外的转变会有不适应吗？会不会面临一些挑战或困难？

金勋律师:

一开始是有的，刚到日本时总是抱有学生心态，想要学习，但是在大学院阶段，老师已经没有想要主动教你的东西了，会认为你已经有了想法以及想要探索的领域了，针对具体的问题可以与老师交流，寻求学术上的指点和帮助，但如果自己没有想法，那么老师也无能为力。后来在研究会上，我不断去听别人是如何设定研究课题，如何逐渐拓展研究成果，然后我也尝试去做。在研究会以外，平时很难与自己的导师或者同学搭话，他们不会和你闲聊，你的问题不能是没话找话。在国内，学生可以与老师闲聊，讨论社会热点问题，但在日本好像不行，似乎关于热点问题找人聊天就是浪费别人的时间。因此，与导师沟通时，你必须要有自己的想法，做好学术上的准备后再去请教，这样是可以的，老师很热心也很愿意帮助你，其他不值得分享的东西就会有些浪费别人的时间。你需要进入这个状态，可以跟别人去研究，或者能与别人去探讨的状态，达到这个水平会比较难。

Part 2

在日打工：与legal high不同的法庭

柠檬:

我觉得大多数内地的学生对日本法庭的印象是源于legal high这部影视作品，不知道金律师有看过吗？

金勋律师:

看过，但和日本实际中的法庭不太一样。我之前在日本打工，做过法庭翻译，日本的法庭基本上也是很沉闷的，因为日本也是书面审理主义，法官也会问，律师也会讲，但是基本上意见都已经书面写好让法官参考，没有像legal high庭审那么激烈。

柠檬:

您觉得学生应该提前接触社会，走出校园打工吗？

金勋律师:

我觉得可以根据情况，没有什么不好。日本的打工环境十分成熟，实际上只要自己时间安排好，打工的地方会有清清楚楚的排班。是否打工需要看个人情况，对我来说，打工可以熟悉日本社会，接触到社会各个阶层的人，也是一个体验，如果一直在大学校园里，接触的人群比较单一，都是教授和同学，去社会上打工的时候什么人都有，有利于更加立体地体验日本。

柠檬:

在日本的打工对您之后的学习，甚至到现在的工作会有什么帮助吗？

金勋律师:

打工有很大的帮助。留学时其实也只是在校园和图书馆里面接触案件、判例，都是别人已经加工好的文字，我只能阅读以后在脑海里自己去想象这样的案子或者是庭审的情况，但是我直接去法庭的话，那完全不一样。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日本的法官那么神秘，日本的法官是任何人都不能直接接触的，只有在法庭上才能看到他。因为我是翻译，所以判决结果会提前告诉我，但是除此之外法官不跟任何人接触，他的办公室到法庭有专门的通道，我们进入法庭的通道和法官进入的通道是隔开的，法官有自己专门的电梯，在电梯里面也不与人接触，法官的独立电话外界无法直接联系，有话都在法庭上说，双方都在的时候讲出来，而不能私自联系，楼道里也不能实时碰面的，日本在这一方面做得十分彻底。

柠檬:

在日本的体系下，法官这个职业的地位如何？

金勋律师:

很神秘，但是很高。法官作出的判决有权威性，而且权威性来自于法官平时的神秘操作，不会偏向任何人或是做出一些被怀疑的动作。另外法官的判决书确实写得面面俱到，法官的权威还是在于判决书的说服力，能不能服众都是在自己写下来的判决书里面。

Part 3

未来规划：谁的青春不迷茫，其实我们都一样

柠檬:

现在很多同学关于未来规划还是会有困惑，生活充满不确定性，如何在不确定中寻找确定，您对同学们有什么建议？

金勋律师:

不只是同学们有这样的困惑，应该每个人都有这种问题。人生就是有不确定性，其实律师也是一样的，今天有案源，今天有工作，但是明天经济好像有所下滑，客户的公司突然运营不下去了，公司也有这种风险，我们的客户也有不确定性，我们自己的业务也不稳定，所以这是个共通的问题。

我觉得主要是调整自己的心态。不确定性是客观存在的东西，是每个人都面临的问题，同学们毕业时会面临重要的选择，所以想得比较多而已，其实每个人每个瞬间都存在同样的问题，没有什么好方法。但是我觉得自己要在能做的选择里面尽量选择一个更难的，我后悔自己做出容易的选择的那段时间，回头看当时有点偷懒。还有一点就是，不要认为没有人关注你。你在每时每刻付出的努力，其实是有人能看到的。那个人也好，那个周围的环境也好，什么时候给你一个正面的反馈，不知道，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你做的东西肯定有人看到，你的言语，你的行为，每个人都在观察，每个人都在和你发生关系，未来你的处境也好，你的境遇也好，就是这些点点滴滴的积累的后果。

柠檬:

很多同学在寻找这些所谓的确定性当中，在潜心摸索的过程中，可能会面临比较多的焦虑感，我相信其实每个人都会有自己迷茫的时候，包括现在大家听到的一些毕业即失业的言论，您对他们有什么建议？

金勋律师:

我当年从日本回国以后也是一片茫然，我在国外待了6年回来，谁都不认识我，没人认可，所以当时也很迷茫。迷茫的时候，自己定不下来的时候，或者是自己的机遇还没到的时候，只能是积累，每个人情况可能不一样，在自己能产出一些成绩的地方努力，付出一些成本去做。我回国前后给很多律师事务所投过简历，当时我认为自己应该不错，在日本拿了博士学位，懂得也很多，日本业务做起来应该很好，结果投进去以后一封回信都没有，沮丧之后我就改变了想法，走一步算一步，放平心态，一步一步做该做的事情。

柠檬:

我们了解到也会觉得，您读完博士怎么可能律所都没有回应呢？那您事后再回看，您觉得有什么原因吗？

金勋律师:

如果现在有人给我投，我也不会收这样的人。因为这和正常的成长轨迹是不一样的，是一个特例，做实务的律师也不需要博士学位，博士学位其实是走一条学者的路，你从学者的路突然拐到律师的路，是想搞学术还是想做实务？你好像立场不坚定，所以我也不会收。这个社会上了解你的人不会有，想了解你的人也不会花那么长时间去倾听你的成长故事。你没法把你自己的所有的经历详详细细地跟别人讲，没人听，这是个大问题。所以要慢慢等这个机会，有人开始听的时候，你可以去，你得有的讲。有了机会你没什么好讲的，那给你机会你不中用。

Part 4

接轨国际：小语种复合型人才的无限可能

柠檬:

现在法硕考研热度很高，非法本法硕的很多同学是由小语种专业跨考来的，您觉得有小语种学习经验的同学在律师行业进行相关涉外业务的执业会有优势吗？竞争会很激烈吗？

金勋律师:

外语是锦上添花的作用。首先要明确自己作为中国律师的身份，熟悉中国的法律业务，这是基本功。其次有语言的优势，并对特定国家的法律文化以及制度有自己深入的理解，那便更加有助于发挥你自己的业务特长。

通过外语特长开拓市场的核心要义便是“精”，需要要求自己达到比英文的交流更流利的效果，让客户感觉到如同母语者之间的沟通一样，那么不仅会让客户感觉到亲切，也会对你充满信任。

柠檬:

您的业务会和日本以及韩国的客户接触比较多，您觉得对于外国客户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点？

金勋律师:

每个外国客户不一样，每个国家法律体系也不一样。如果做涉外，一个是语言的问题，另外一个就是法律。首先，我需要让国外企业的法务部律师理解我与他们沟通的事情，这样他们才能将我们探讨的问题反馈给国外的上层决策部门，所以信息的流畅度很重要，其次，写东西时不能只是在中国法的语境下写，因为是中国法的逻辑概念，即便写成韩文或日文给对方，对方可能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所以需要把国内的法律检索或结论，转换为外国人能理解的法律逻辑。我们团队的价值就在这里，让外国客户拿到文件材料以后读着舒服，理解得快，客户放心。

Part 5

心得分享：成为优秀律师的“道”与“术”

柠檬:

您觉得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律师，应该要去做好哪些准备，或者是培养哪些品质？

金勋律师:

第一，因为我们都是法学院毕业的，司法考试的门槛大家要争取去过。

第二，律师是一个职业伦理要求很高的职业。一定要记住，律师不是单纯地把自己掌握的法律知识卖给客户，客户也不只是购买法律服务，客户买单是因为完全相信我们在认真地把客户的事情当作自己的事情去做，这种信任才是最重要的。客户能不能把自己的“手术”交给我做，这个很重要，所以律师需要的品质就是一种让人信任你的能力，始终如一、说到做到、守时间等等都很重要。

柠檬:

在看节目时，我们也会经常关注到商业谈判的场景，我觉得这种场景在商业世界中肯定也是经常会遇到的事情，那就谈判本身而言，您可以给我们分享一些心得吗？

金勋律师:

商业谈判有各种各样的场景和各种各样的谈判内容，律师其实是一个辅助性的角色，在谈判桌上我们不可能冲在最前线，我们也做不了最终决定，还是需要客户进行最终的商业判断。所以我觉得律师要认清自己的角色位置，我们就是把他们双方有分歧的点正确地解释给自己的客户听，不要夸大风险，也不要忽视风险，被蒙在鼓里，这就是在商业谈判中我们要做的工作。至于能不能谈成，其实律师无法决定。

如果在谈判时无限夸大场景风险或法条上的风险，客户听来很严重，金额也很大，那么万一出现问题，这个事情就太可怕了。所以说这个时候你怎么去很冷静客观地分析，跟客户去共享、评估这样的风险，让他做出一个在整个商业模式下的正确选择，这是我们要做的事情，商业谈判中律师的角色可能就是这样的。

Part 6

心动offer的原因：令人喜爱的带教律师

柠檬:

您现在回看《令人心动的offer》第一季拍摄的经历，您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金勋律师:

我觉得那个经历还是很难忘的。不只是节目里出现的那几位带教老师和同学，回想起来制作团队的工作人员也是很多的，比我想象中要多很多。每一个细节他们都要付出很多的成本和人力去支撑整个节目的拍摄，所以工作人员非常辛苦，举个例子，就像每个人都要喝水，那么也会有团队去负责供应矿泉水，工作人员他们都是很专业地运作，所以学习了很多。

柠檬:

那你觉得录制《令人心动的offer》第一季期间会有什么遗憾吗？

金勋律师:

有遗憾。因为那个时候我们也不知道节目播出来的效果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我就是按照平时的状态来，但有时候就会觉得我应该更多地跟大家交流。

其实观众可能不知道，我是不知道我在被拍的，我知道现在是节目的拍摄期间，但是我不知道哪个机器在拍，我只是按照我们的日程去跟制作方沟通，跟柴律师沟通，跟同学沟通，但是哪一段会被看到，我们是不知道的，所以当时可能有点谨慎小心，并没有那么放松。

柠檬:

我们都知道综艺的热度退去后，对于您工作的关注度整体又会有下降，那节目结束后您会觉得有一些落差吗？

金勋律师:

就是回到了正常状态。本来我就是一个律师，没人知道的律师，客户知道而已。

当时是被社会上各行各业的朋友关注，所以没有很透彻地分享有关个人在法学领域成长的故事，我现在参加《这就是律师》，也是对于有关法学成长的综合回应，因为好长时间都没有这么深入地讲过有关法律人成长的事情，所以节目结束后没有什么失落，相反能基于之前的经历，通过这个渠道认识大家会感到很开心。

柠檬:

我相信肯定后来会有很多粉丝给您发私信，对吗？

金勋律师:

会有一些同学向我咨询案子，还有一些学生会和我讲升学上的迷茫与困惑，我会根据我的理解给他们建议，然后过了几年以后他们会给我回复“金律师我考上了”等等，我会觉得挺高兴的，因为节目中的一些内容可能成为他的内心的一些动力，所以看到这些回信我觉得非常暖心。

柠檬:

可以感觉到您还是非常愿意去帮助同学们，他们更好的成长会给您带来一些开心。

金勋律师:

是啊，如果看到节目以后同学们确实会受到一些鼓励的话，不管他是否从事法律行业工作，只要内心有这种动力都是很好的一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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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柠檬

前期准备：胡胡

文案：苏苏 软软

排版：胡胡

音频：盼达 小帆

审核：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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