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好文】母亲,是谁牵着妳的手走过死亡的荫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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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床后,听到姐姐在微信上的留言:"妈妈今天突然深度昏迷,如上次一样,已经叫了120送到医院了。"
我立马上网定了一班能够最快地飞回中国的飞机,因为上次母亲住院,我没有能够守护在她身边,就承诺下次她若是再住医院,我一定天天守在她身边。
经过两次转机,加上在上海机场8个小时的等候,终于在36个小时之后到了姐姐家。睡了几个小时,早上起床立即赶到医院去看母亲。
母亲完全无知无觉的躺在白单、白被、白枕的床上,除了仍然浓密的黑发和没有生气的脸外,全部都消失在白色的床单里了,如果不是床头柜上的心脏监护仪显示的心跳,和输液架上滴哒滴哒地滴入母亲身体的输液,我真的无法感受到母亲身上的生命气息了。
我轻轻地走到母亲的床前,从被子里捧出她的手,紧紧的握着,然后凑近她的耳边说:"妈妈,我回来了。妈妈,我来看您了。"
母亲没有任何反应,骤然,我看到一行细细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溢出。
我的泪水也忍不住地哗哗流下:"妈妈,我知道您听到我了,我回来了,我会天天守着您,直到您出院回家。"
这样,我每天一早到医院,守在母亲的床前,同她讲话,同她一起听圣歌,用精油按摩她的身子和手脚。
完全失去知觉的母亲,大小便也失禁了,所以护工也是很辛苦的。
傍晚,把一切都安顿好,同母亲亲吻道别后我回到姐姐家休息。
这样同无知觉的母亲亲近的日子1天,2天,3天,4天,5天……
躺在床上的母亲已经80岁,几个月前我还在国内为她庆贺了80岁的生日,可是母亲的头上却没有一根白发,也许是因为她从50多岁就患上了帕金森氏综合症,改变了大脑的一些神经递质的缘故。
年轻时的母亲可真是秀丽,不施任何粉黛却有如花似玉的姣容,直到现在她身上的皮肤都比我们女儿们还细腻。
母亲比父亲小16岁,是好朋友介绍认识的。当时18岁的母亲中学毕业后正准备去读师范专科学校,当时住在成都青白江乡下的外公外婆,看到父亲不仅是英俊潇洒的城里人,而且事业有成,所以竭力促成婚事。
那时候的父亲,心中虽有恋人,但是自己肩上担负家中弟兄姊妹的担子甚重,不敢高攀心中的恋人,觉得母亲善良且年轻美貌,进家门后能够立刻上手照顾年幼的侄儿侄女,这样就把母亲接入家门了。
父亲的事业虽然成都有些,但主要是在昆明,有楼、有地、有工厂、有店铺。结婚后,母亲随父亲到昆明,在火车上父亲才告诉她家中年幼的侄儿侄女失去了妈妈,需要照顾。
善良的母亲完全没有异议帮助养育侄儿侄女,可是仍然憧憬着爱情的少女梦瞬间被破碎了,她觉得父亲并不爱她,而是需要她。
同时,父亲觉得母亲受教育的程度低,很难有许多共同语言。
他们的婚姻就是在这样的阴影下开始的,自然随后的几十年充满了无数的争吵,到了晚年才过上了相沫以濡的日子,直到父亲95岁高龄仙逝。
父亲是一个非常顾家,有担当的男人。在社会变迁的时刻,他诚心诚意地为建设一个更美好的未来献出了所有的财产,结局仍然是可想而知的。他忍辱负重地支撑着一个九口之家——两个侄儿侄女,加上我们姐弟五个,是一个非常顶的好父亲。
母亲当然是很辛苦,除了一个接一个地生孩子,在重压下工作,还要为我们织毛衣缝衣裤等等。
心疼母亲的外婆,当舅舅家的孩子稍稍能放手时,就在母亲生第三个孩子的时候到昆明帮助我们了。随后的20多年,外婆一直在昆明和成都之间来回穿梭。
我记得母亲为了节省三分钱坐两个站的公共汽车票钱,她每天下班后走路回家,而且一边走一边织毛衣。
小学的时候,我经常去迎接下班路上的母亲,看到她后,呼唤着:"妈妈,妈妈",高兴地拽着她的衣角,仰头看着她织毛衣,有说有笑地一起走回家。
有时,如果幸运的话,母亲会在街角的水果店停下来,买一瓶汽水共享。虽说是共享,但母亲总是几乎完全给我喝了。
母亲生了一串女儿:婉云,婉君,婉华,婉珠,最后才生了两个父母和全家一直盼望的弟弟。
二姐婉君没有能熬过刚刚开始的三年自然灾害,当时她被放在一个托儿所,周末才接回来,但是因为保育员偷吃送去的米粉牛奶等食品,只有十个月生命的婉君硬是被活活的饿死了。
母亲每天早上将鲜奶和米粉送到托儿所,然后再去上班。那时是热火朝天的大跃进,人人都想争先进,母亲每天7:00前就要到单位,很多早上都来不及等婉君醒来,放下牛奶食品就走了。
那是一个辛苦劳作了6天后的周末,母亲去接婉君,看到她虚弱得气息奄奄,连哭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母亲抱着她就箭步如飞地往医院跑,婉君那小小的身体在母亲怀里一点一点的失去体温,最后婉君睁着大眼看着母亲,泪水还掛在脸上就走了。
医生说婉君是被饿死的。
婉君走了,母亲的泪水几乎哭干了,随后的许多年,我们姐弟几个在婴儿时期,母亲总是很紧张,只要有点小病就急忙往医院跑。
弟弟出生后身体状况欠佳,不记得有多少次母亲半夜抱着他大步急跑地奔向医院。
因为婉君的离去,外婆决定到昆明来帮助母亲,外婆来后我们几个再也没有被送出去,连幼儿园都没有去,一直在家围着母亲、父亲和外婆,同堂姐堂哥一起长大。
母亲已经如此深度昏迷了8天,我仍然每天给她按摩、听音乐、讲话,而且每天路过医院门口一个卖花的老太太时,总是为母亲买两串馨香的茉莉花,然后把这些花串放在母亲的鼻前和枕头边。
"你每天都放两串花在你妈妈的脸边,有什么说法吗?"进来为妈妈换盐水针药的护士问道。
"没有什么说法,因为妈妈喜欢花,而且这些花的香味会刺激她的嗅觉,也许对帮助她苏醒有点作用。"我答道。
接着又加了一句:"其实这完全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这是只有上帝才能做到的事。"
8天了,医生觉得母亲不进食水,胃黏膜干干的相互摩擦,会出血的,建议插胃管上点流食。
8天了,家里的人都觉得母亲没有希望醒来了,他们心痛母亲,不想让她再多插各种管子受罪……
看着母亲日渐消瘦的身子,我记起小时候,有一年母亲为我缝制一件墨绿色暗花缎面的小棉袄过年。那时,不仅因为困难而没有能力为每个孩子买新衣过年,而且我有两个姐姐,若有新衣服自然都是从大的开始。
那个从小就爱臭美的我,一想到过年可以穿上新衣服,心里的高兴劲儿就甭提了。但是母亲非常忙,只有晚上睡觉前在床上一针一线地为我缝制,直到大年廿九还没有完工。
那天晚上我就赖着母亲,求她一定做完,其实母亲也计划天晚上一定完工。
"妈妈,我给您捶背。"
"妈妈,我给您倒杯水。"
"妈妈,我给您揉揉脚。"我特别温柔地依偎在母亲身边,看着母亲一针一线地为我缝衣服,还不时地把缝衣针在发间过油润滑,那个画面温暖极了。
看着想着,想着看着,我就在母亲身边睡着了。
不知到了几更几时,母亲拍拍我:"睡着了吗?新衣服做好了,你要不要试试?"
我睡得沉沉的,但是一听到"新衣服做好了"几个字,噌地就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说:"在哪里?快给我看看!"…
还有一次,我已经在读初中,听到母亲经常回家哭诉在单位上受到的不公平,我就趁着刚刚读完的武松打虎的英雄气概,给她的领导写了一封信。
有一天趁着给母亲送午饭的机会,我蹑手蹑脚地走进书记的办公室,想装成一个小大人的样子说:"x书记,我是xxx的女儿。"
那个领导看着我这个小屁孩冷冷地问:"你想干什么?"
"我给您写了一封信,您收到了吗?"
"哦,我不记得了,什么事?"他不耐烦地说。
"我想请您给我妈妈换个工作,她的身体太差,难以承受那份工作……"我气虚慑声地说道。
"好了,好了,我们会按工作的需要安排的。我要去午休了。"他说着就站了起来,用牙签掏着牙缝里的残食,慢步走出了办公室。
母亲的工作环境没有任何的改变,她仍然忍气吞声地上班工作。直到姐姐当上全国劳模后,那些人对母亲的态度才有一点点改变。
第9天早上,我如常地来到母亲的病床前,向她问候早安,突然看到她的嘴唇在蠕动,我急忙凑到她的嘴边,母亲断断续续地说:"我听到你昨晚一夜在叫唤。"
"是吗?我叫唤什么呢?"我问道。
"不知道。"母亲细弱地说。
"妈妈醒来了,妈妈醒来了……"我马上通知姐姐。
母亲的生命力真强,苏醒后神志一天天恢复的很快,但是除了神智的恢复,四肢和身体仍然是处于瘫痪的状态。
自从母亲醒来后,每天就不再是我一个人在母亲的床前泪眼婆娑地默默祷告,而是让母亲同我一起开口祷告。
一天,在为母亲按摩手臂的时候让她跟着我一起祷告,我说一句,她重复一句。
"我们在天上的父,请祢医治我,千万不要让我完全瘫痪。若是祢的意愿不医治我的瘫痪的话,请祢早点接我回天家。"
我发现母亲没有同我一起祷告,我又接着重复了两次,母亲不仅没有回应而且把脸扭了过去。
"妈妈,你不高兴了?我以为你明白天堂和永生的内容呢?……"我俯下在她的耳边轻轻地问道。
母亲仍然不回答,自从二十多年前患上了帕金森病后,母亲就不太分享她内心的想法,尤其是不愉快的想法。
母亲虽然已经受洗成为基督徒有几年了,但是从来没有读过整本圣经,她对上帝的理解和接受,完全基于神对所有人的自然启示,连同一些朋友和家人对她断断续续的讲解。
母亲,我理解您生我的气,但您能理解我吗?一想到让完全瘫痪的您留在临终关怀老人院,心就会痛,泪水也会不争气的流出。我宁愿您回到天父的怀中安息,而不愿让您一个人在冷冷冰冰的临终关怀老人院受罪。我想您不理解,周围的许多人也不会理解这份心愿,这行泪水和这个祷告。
我知道每个人的命数都掌握在上帝的手里,但是母亲啊,我真不愿意让您一个人在那个冰冷的地方受罪。
母亲的生气持续了两天,第三天她主动说要同我一起祷告,我高兴极了,但我不敢截那个痛处,就带着母亲念圣经中的主祷文。
父亲去世后有一年的时间,我怕母亲孤独,几乎每天都给她电话,因为母亲说话困难,主要都是我讲。
我带着母亲念主祷文,给她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时候她也会跟着我一起唱一段。
后来母亲搬到姐姐那里就不孤独了。
又过了两天,母亲说:"今天我们可以一起祷告你说的那句话了。"
"哪句话?"我问道。
"早点回天家那句。"母亲答道。
"妈妈,您明白了?想通了?"我说着,泪水忍不住地流了出来。
尽管我们基督徒相信天家没有病痛,没有眼泪;尽管我如此祷告是为了让母亲少受罪;但是我的心仍然是肉做的,而且我是母亲身上掉下来一块肉,我是否太冷酷了?按中国没有基督文化的孝道,我是否是"不孝"?
"你不是说到天家可以见到主耶稣吗?"母亲说。
"是的,是的,"我忙着应道。
"妈妈,您害怕吗?"我不敢说出那个字。
"不害怕,你不是说那里没有病痛,而且将来我们还能相聚吗?"母亲接着说道。
"是的,是的,"我忙不迭达地应道,心里的内疚大大的减轻了,而且眼里的泪水也盈满了喜乐……
母亲,我的母亲,一定是天上的圣灵让您明白了。
就这样,从那天开始,母亲和我的祷告再也不害怕死亡的阴影……
大约三周后,母亲的手脚渐渐开始恢复知觉了。
在医院住了33天后,母亲的全部肢体都恢复了知觉,尽管还不能走路,但是可以出院回家了。
关于她的帕金森氏病,神经科的医生再次确诊后,又恢复了以前的治疗药物。再加上其他的治疗药物、胃管和尿管,母亲可以回家了。
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侄女、二姐、弟弟和母亲的朋友,我们一起把母亲接回到了姐姐美丽的家园。
姐夫和姐姐已经把特殊的家用病床安置在客厅的落地玻璃窗前,这样母亲可以看到窗外四季如春的花园,还可以同小重孙---埃文,一起看电视和玩耍。姐姐把护理人员也安排好了。
姐姐、姐夫、侄女青,你们是我的恩人。
如果没有你们,我怎能舍得把母亲留下?
如果不是你们,我的泪水如何能止住?
如果没有你们,我们的神也不会把母亲留下!
今天写下此文,让我能在今后的岁月里不时地翻读,以铭记你们的恩情!还有许多许多亲朋好友的恩情!
母亲回姐姐家后,一天天的鲜活了起来,两个月后,我们把母亲的帕金森病药物渐渐地全停了。
这个折磨了母亲26年的帕金森氏病,无论是手术和药物都仅仅是缓解病症的快速恶化,母亲仍然承受着面部、喉头、和手臂肌肉麻痹震颤的折磨。母亲不仅说话和吃饭吞咽有困难,而且面部和身子的一半都无法正常运作。
神奇的是走过死亡荫谷的母亲,竟然在完全停药后,帕金森氏病的症状也完全消失了。
20多年,想笑且无法展开面部肌肉的母亲,如今终于能开心的笑,而且脸上笑得像开了朵花!
女歌手劳拉在她获得格莱美奖的歌曲"赐福"里写道:
"如果最大的失望和痛苦让我们感到
这个世界不能满足我们内心的渴望,
当黑暗似乎赢了,
生活中刺心的疼痛提醒我们:
这个世界不是我们的家,
这个世界不是我们的家。
如果祢的赐福与风雨一道来临;
如果祢的医治与泪水同时并存;
如果人生的磨难是祢化了妆的祝福……"
我们在天上的父,感谢祢赐予母亲和我们这些化了妆的祝福,从身体和灵魂医治母亲和我们。感谢祢让母亲和我们都明白:这个世界不是我们的家!我们有永恒的家、有更好的家乡在天上!
母亲,我相信你我都清楚:
是谁牵着您的手走过了死亡的荫谷;
是谁让您在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后,笑靥再如一朵花;
是谁让您明白除了今生还有永生!
迄今母亲已经在姐姐家快活地度过了18个月,姐姐说,母亲每天最喜欢做的事之一就是念圣经的主祷文;还有就是同三岁的小埃文一起看电视。
当小埃文问她:"祖祖,我都会走路了,你为什么还不会走呢?"母亲只是笑得如一朵花似的看着埃文。
我知道这笑容里同时注满了姐姐、家人和护理每天为母亲付出的爱和辛劳!
姐姐,感谢妳这些年为父母摆上的无尽孝心,神一定会纪念妳的!愿神的脸总是光照妳和全家!
人生其实就是从我们哭喊着到这个世界,直到把哭泣留在身后的这个世界,这两点中间的那些时日。
在中间的这段人生时日,我们都不可避免地朝同一个方向迈进,但不少人活着的时候好像不相信死亡的存在;而死的时候又好像从来没有活过。
如果没有永恒的盼望,没有天堂再会的笃定,离开人间的话题肯定是很压抑, 甚至是充满绝望的。
感谢上帝,让母亲摆脱了这份恐惧;更感恩上帝、姐姐和家人,让母亲在回天家之前,倍尝人间的这份爱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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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远方的梦,田野里的诗,视觉的盛宴,舌尖上的故事,
有人说:"阅读是与大师的灵魂交流,写作是与自己的灵魂交谈。"
我们感谢读者与我们的作者进行灵魂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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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写得不錯,謝謝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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