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能分享】“黄金救援37天”之辩护攻略
前 言
刑事拘留之后，批准逮捕之前的这段时间，是犯罪嫌疑人能否免于被羁押的关键时期，业内称之为“黄金救援期”，最长为37天。“黄金救援期”内能否做到有效辩护，不仅直接关系到当事人的人身自由，且对案件后续走向有重要影响。近期，笔者在“黄金救援期”内，先后为5名当事人争取到了取保候审，现总结辩护心得，与同仁探讨，请方家指正。
司法实践中，犯罪嫌疑人一旦刑事拘留后，公安机关很少会直接撤销案件，故争取取保候审无疑是黄金救援期内辩护工作的重要方向。
取保候审通常有三种情形：一是“无罪取保”，案件事实可能不构成犯罪，会取保候审犯罪嫌疑人。二是“罪轻取保”，犯罪情节较轻，人身危险性较小，没有羁押必要的，可以取保候审。三是“疑罪取保”，证据不足，不能证明有犯罪事实，可以取保候审。掌握案情，分析研判，活用技能，适时而动，可以最大可能地为当事人争取到取保候审。
一、多渠道掌握案件信息
（一）最直接的方式：通过当事人了解案情
会见当事人，是了解案情最直接的方式。需要注意的是，看守所内的会见，应当以了解当事人供述的内容为主（详见靖霖律所“会见七步法”），特别是重大、敏感案件，尽管法律规定律师会见不受监听，但是无法排除被监听的可能，所以尽量不要去了解当事人供述以外的敏感内容。根据辩护工作需要，可以了解当事人的合理辩解，以便准确分析、判断案件，争取辩护的主动。而看守所外的会见，则无被监听之虞，可以根据需要，灵活掌握。
（二）最便利的方式：通过当事人家属了解案情
在接待当事人家属时，可向当事人家属初步了解案件情况。尽管当事人家属介绍的情况多是传来信息，加上感情因素的影响，不一定客观全面，但可作为参考内容。学业、工作、家庭、身体健康等因素，虽为案外因素，但也能为取保候审提供一定的理由，该方面的信息主要来自于当事人家属的介绍。
（三）最纠结的方式：通过办案单位了解案情
根据相关法律规定，辩护人可以向侦查人员了解当事人涉嫌的罪名、已经查明和列入嫌疑的案件事实，以及相关证据有无收集到位、嫌疑人是否认罪、态度如何以及嫌疑人是否被延长侦查羁押期限等有关情况。但是在司法实践中，侦查人员往往不愿意向辩护人介绍案件情况，甚至会故意撒谎，所以通过办案单位了解案情也成了最为纠结的方式。但是，无论真假，在沟通过程中获取的信息，对分析案情都是有价值的。
（四）最有争议的方式：通过调查走访了解案情
侦查阶段辩护人能否调查取证存在争议，但可以向当事人亲友等知情人员了解案件情况。如果发现存在可以证明当事人无罪、罪轻的证据，对于辩方证据，可以由当事人家属提供后向侦查机关递交。而对于控方（被害人方）或者有关人员、机构掌握的对当事人有利的证据，可以将线索及时告知侦查机关，由侦查机关调取或通过进一步调查查明案件事实。
（五）最容易被忽略的方式：通过媒体等公开信息了解案情
对于社会影响较大案件，群众关注度高的案件，往往在新闻媒体或者网络上会及时出现相关信息。特别是网络上社会舆论及有关媒体舆论导向等，都可能对案件的走向产生影响，需要及时搜集相关信息。对此类信息的搜集、分析，有利于对案件事实及案件走向进行准确研判。
二、全方位分析、研判案件信息
掌握案件基础信息之后，辩护人应当逆向运用侦查思维，对相关信息进行分析、研判，了解侦查机关可能掌握的证据、线索、下一步调查方向、进一步获取证据的可能性等，确定基本案件事实。
(一)分析案件办理阶段和动向
从接报、受理、立案，到侦查终结、移送审查起诉；从刑事拘留、延长拘留期限，到提请检察院审查批捕，再到批捕（不予批捕），不同阶段的工作重点不尽相同，律师应准确了解案件处于的阶段和动向，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
（二）分析案件调查进度
1、根据侦查措施运用的难度与常规周期进行分析
每项侦查措施的运用，均需一定的时间周期。特别是技侦、网安等技术侦查措施的运用，需要严格的审批程序和较长的办理周期，熟悉这些措施运用程序，可对案件走向作出较为准确的判断。
2、根据案件本身的复杂性以及办案单位级别和投入力量等进行分析
案件越复杂，侦办难度越大，案件调查进度就可能越慢。办案单位级别越高，所运用的资源越多，效率越高，案件调查进度也越快。当然对案件调查情况的分析需要结合案件难度、参与单位等情况进行综合分析。
3、根据案件的具体侦查方向和侦查思路进行分析
在刑事案件侦办中，侦查思路、侦查方向的不同，也决定着案件的侦办进度。案件侦办是一个逐步进行的过程，律师应掌握案件动态，从其侦查手段中可分析其侦查思路和方向，继而对辩护方案与策略及时作出相应的调整。
三、灵活运用刑辩技能
最大可能争取取保
（一）通过会见，提升当事人自我辩护能力
要想达到良好的辩护结果，往往需要当事人、当事人家属的共同努力，其中当事人本人的自我辩护能力就很重要。
首先，在会见当事人时，律师应全面向当事人剖析案件，解释相关法律规定，分析侦查人员审讯策略，避免其被侦查人员绕进死胡同作出不客观的供述。使当事人明白案件性质、案件走向，如何能够在客观供述的基础上维护自身合法权益，作出合理解释。
同时，律师还可以在侦查进展判断的基础上，根据法律规定，全面分析案件走向，将有利和不利情形分析到位，预判案件可能走向，为当事人及其家属提供合法、合理的建议。
（二）审时度势，顺势而为
根据案件情况，准确把握案件节点，抓住有利时机，顺势而为，才可为当事人尽可能地争取合法权益。比如，刑拘伊始，案件基本事实尚未查清，侦查机关不会对案件作出具体处理决定。此时申请取保候审，基本上会被拒绝。且一旦侦查机关做出不予取保候审的决定，再争取取保候审的难度会明显增加。而刑拘期满前的几天，无论案件事实有无调查清楚，侦查机关均需作出处理。此时与办案单位做好充分沟通，如果符合条件，获准取保的可能性会大增。
当然，对于有线索材料可以证明当事人无罪的案件，则应尽早向公安机关提交相关线索材料，争取直接释放。
（三）创造条件，引势而为
对于有些案件，当事人涉案情节比较严重，通常情况下很难取保或不捕。此时，我们应尽力为当事人争取到有利的情节，如投案自首、立功、坦白等，同时利用好各种机会，做好“诉辩交易”。比如在常规案件中，如果已被列为网上逃犯，则应要抓住投案自首的机会，毕竟投案自首情节一般可以争取最高40%的从轻量刑的机会（犯罪较轻的，可以减少基准刑的40％以上或者依法免除处罚）。但何时投案自首最有利，如何投案，则是比较专业和复杂的，如何把握好时机，则需要律师具有一定的“内功”修炼根基。
（四）活用法外因素，借势而为
做好辩护，还需要尽可能借助各种条件，灵活运用法外因素，如地方性规定，办案单位的特点及特有的操作方式，媒体、网络及社会舆论情况等，该些因素都会对案件走向产生一定的影响。如果可以结合这些法外因素，借势而为，则会大大提高取保可能性，变“不可能”为“可能”。
曾接触的某知名P2P案件，涉案金额特别巨大，公司十余人被刑事羁押，且被警方作为典型案例进行媒体宣传。此情形下公司负责人若想取保，可谓难之又难！况且因为涉众型犯罪的特殊性，当时还没有P2P案件公司老板取保的先例。
笔者为之开了一个“药方”：1、利用案件外部形势（投资人聚集，政府和司法机关压力大）；2、当事人家属筹集部分资金用于兑付； 3、与司法机关沟通，减小政府和司法机关压力；4、争取老板的取保（政府与司法机关有取保意向）；5、取保后的有效辩护，争取尽可能轻的结果。
上述“药方”，也得到了司法机关的内部认可。上述工作必会大大提高该公司老板的取保候审可能性，并且防止罪名从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变更为集资诈骗罪。
（五）重视批捕期间的辩护，争取不捕释放
检察院审查批捕时，看待案件相对客观。因为如果错捕，需承担国家赔偿责任，且检察官个人也可能会受到影响。因此，在审查批捕期间争取不捕，通常来说较在刑拘期间直接争取取保要容易一些。因此为当事人争取人身自由，此阶段至关重要。
另外，“捕诉合一”改革后，同一办案小组既负责批捕，又负责审查起诉，批捕检察官（未来的公诉人）在审查批捕时将会对案件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批捕的结果直接影响着起诉的决定。相较于改革前，刑事辩护重心应前移，审查批捕期间的辩护重要性更加凸显。
审查批捕期间，辩护人在运用侦查思维全面分析的基础上，提出专业的辩护意见，书面递交刑检部门。在检察官阅卷后（通常在立案后3天前后），与承办检察官电话或当面沟通，阐释主要辩护观点，往往会取得比较好的效果。律师若能对公安机关的侦查思路、获取的证据进行准确分析，则会更有说服力。
作 者 简 介
❖ 宋 雷 昌
靖霖律师事务所 高级合伙人
上海所 执行主任
中国刑警学院理学学士，中国人民公安大学诉讼法学硕士。曾在某直辖市公安局刑事侦查总队（“刑警803”）重案支队、涉枪涉爆案件调查办公室工作十余年，曾主办或参与大量重大、疑难刑事案件，其中部分案件在全国有较大影响。转岗从事律师工作前，负责虚假诉讼、拒不执行判决裁定案等刑侦、经侦交叉类案件的办理、指导工作。
从事律师职业后，专门从事刑事辩护、刑事风险防控工作。主办和参与办理的案件中，不乏经典案例。
文字编辑及校对 | 宋雷昌 姚淑文
排版设计 | 姚淑文
靖霖（上海）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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