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读】《皮囊》读书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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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主题：我们永远无法去掉与生俱来的烙印

今天的共读内容是《张美丽》、《阿小和阿小》。

1 《张美丽》

鲁迅曾经说，吃人的礼教。一个地方的陈规陋俗，也是会吃人的。它的表现在于，为了维持所谓的地方风化，就连父母都会表现得比老虎还要恶毒。当张美丽的母亲颤颤悠悠地走出来，对着楼上的张美丽哭喊：“你就是妖孽啊，你为什么那时候就不死了算了，你为什么要留下来祸害……”张美丽站在楼上对那个生养她的女人哭喊：“妈，你要相信我，我对天发誓，我从以前到现在从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真的从来没有。”

张美丽唯一做错的事情，是认定了一个男人就草率地把自己交了出去。结婚前的女人不能破身，她却私自把自己给了那个男人。

情人节刚过，不知道有多少清纯玉女被破了处。她们比张美丽幸运的是，她们掌握了自己的身体，张美丽的身体不是属于自己的，也不是属于生养她的父母的，而是属于那个渔乡小镇的风俗教化。不是张美丽的母亲虎毒食子，非要让自己的女儿去死，而是两千多年来约定俗成的风俗教化，不容许一个伤风败俗的弱女子风光无限地活下去。

所以张美丽从东北回来的第三天，她住的小巷的拐弯处贴着一张毛笔字写的声明：特此声明，本家族与张美丽断绝一切关系，以后她的生老病死都与本家族无关。张美丽还是那个从小镇里走出来的张美丽，尽管她家财万贯，成了富甲一方的女商人，她还是为了被逐出家族而耿耿于怀。所以张美丽的一生，都是在为了获得邻里乡亲认可的一生。

为了洗白自己所谓的“人生污点”，虽然张美丽本人认为自己一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邻里乡亲不这么认为。因为别人的否认，所以张美丽也否认了自己。她要补偿和赎罪，于是处处捐款。

学校的校舍要翻修，张美丽跑去校长室捐五万，最终学校公布的捐款名单上没有张美丽。地方大宗族的祠堂要翻修，张美丽跑去捐款，出来的名单依然没有她。妈祖庙要拓宽一个小广场，张美丽的名字终于落上去了。虽然捐得最多，但是却被刻在最低的位置。张美丽很高兴，这是她开始被接受的一个标志，尽管自己的名字写在最低的地方，毕竟和家乡发生了关系。

张美丽最大的不幸在于，她开的娱乐城发生了恶性斗殴事件，死了一个当地大佬的儿子。虽然在法律上张美丽毫无过错，但是在地方舆论上，张美丽之前的所有努力都被归零。她重新被贴上了“狐狸精”、“贱人”、“不要脸”的标签。

张美丽撞死在了宗族祠堂的墙上，然而并没有换来人们的同情和原谅，死后无论是家里还是祠堂都不愿意接收她这么一个妖艳的狐狸精。张美丽最终还是没能逃离那一套风俗礼教，尽管她一开始非常用力地作出了反抗和回击。尽管张美丽后来很有钱，但是在本质上，她和那些逼死了她的邻里乡亲没有分别。

几年后，海上娱乐城重新开业，张美丽的死被证明毫无意义。

余华说，我们生在一个荒谬绝伦的时代，也就是短短几十年，社会风气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2 《阿小和阿小》

一个农村出身的孩子，逃离命运最好的方式就是读书。因此读书改变命运这句话，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才会被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在今天，曾经被奉为圭臬的这句话，也许已经失去了它的真正意义。如果为了改变命运而去读书，恐怕是一身好力气用错了地方，挣钱成了最行之有效的改变命运的方式，时代只以成败论英雄，而不过多地纠结那些渴望改变命运的人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去挣钱。

二十年之前，在读书是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的年代，乡下的阿小曾经信誓旦旦地说：“我是绝对不会捕鱼的！”可是他并不擅长念书，这就让他的誓言变成了一句空话。

乡下阿小逃离命运的方式是模仿那个香港来的阿小。

香港阿小处于一种渔村和城市的过渡之中，他就像一座通往繁华都市的桥梁。通过他，我和乡下阿小都见识到了渔村外面的世界无限的广博和精彩。香港阿小身上的那种气息让人着迷，他就像一个住在印安地人部落的欧洲白人。因为最会念书，所以得到了香港阿小的青睐，我竟因此而感到有一点得意。

但是随着和香港阿小的接触，我发现他活在一种幻想之中，活在一种对即将到来的香港生活的模仿之中。他的那种放纵和挥霍，让我觉察到自己身上也有类似的躁动，为了摆脱沦陷的危险，我开始疏远香港阿小。

香港阿小陷入一种孤独之中，因为他没有朋友。乡下阿小趁虚而入，对于乡下阿小而言，香港阿小成了他逃离打渔命运的一个幻想。

随着香港阿小的离开，乡下阿小的幻想也随之破灭。最终，那个空有满腔抱负却不会念书的乡下阿小没有逃离既定的命运，成了小镇上的渔民。我则通过读书这一途径，成功来到北京。北京不是全部故事的结束，而是所有故事的开始。

偌大的城市，充满焦灼感的生活，每次走在地铁拥挤的人群，我总会觉得自己要被吞噬，觉得人怎么都这么渺小。而在小镇，每个人都那么复杂而有生趣，觉得才像人。

我反而羡慕起在那个渔村小镇成家立业打渔为生的阿小。

香港阿小后来因为父亲患病，哥哥捐款逃跑，家族生意失败，闹到家破人亡，成了一个装防盗门的工人。

乡下阿小，香港阿小，以及黑狗达。这些都是普通人物简单的命运轨迹，而我们自己，也是人潮中的一滴水。

今日话题：出身，也就是我们从哪里来。那种与生俱来的烙印，仿佛根深蒂固一般，无论走出去多远，当我们一踏上故乡的土地，无论如何装腔作势也无法摆脱与之血肉相连的固有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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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附往期共读——

-作者信息-

一刀，“壹叁读书社”原创作者。一个混迹于文字江湖多年的二流写手，业余码字，就像一个三流刀客那样空手白刃地快意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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