鳗鱼如何把科学家“逼疯”?

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的开山之父。谁能想到他在进军心理学领域之前，竟然是研究鳗鱼的呢？他不光研究鳗鱼，还被鳗鱼一顿毒打，后来心灰意冷地告别纯自然科学领域，凭一本《梦的解析》成为了解梦神棍，周公旦奥地利分旦。

鳗鱼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身上却藏了无数的谜团，鳗鱼研究的历史，要追溯到两千多年以前，可以说就是一群学术大佬们旷日持久的大型翻车现场。

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捉到的鳗鱼，肚子都是土黄土黄的，没人见过它们怀卵，也没人见过它们小时候的样子，不知道它们从哪里冒出来，甚至不知道它们有没有雄雌，更不用说怎么交尾、怎么长大。经验以外的世界，那就是比拼想象力的世界……

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高二历史必修三里的老朋友了，不多介绍了，他同时也是热衷研究鳗鱼的自然科学家，他跑去观察一个干涸的池塘，池底都龟裂了，明明啥都没有，可是一场雨后，池塘被雨水灌满，鳗鱼就出现了，所以他得出结论：鳗鱼是没有性别的，不产卵也不交尾，它们是一种蠕虫，蛰伏在泥土里，感受到雨水召唤，就会苏醒；自然哲学家老普林尼认为，鳗鱼能自我复制，它们和石头摩擦，摩擦摩擦，身体释放微粒，这种微粒就会变成新的鳗鱼。

以上想法都很大胆，但都没有得到验证。大家的想象力继续飞。有人认为鳗鱼是海水的泡沫幻变来的，有人认为，死去的鳗鱼身上会长出新的鳗鱼，英国人则相信，马尾巴上的毛掉落到河里，也会变成鳗鱼。虽然说法花里胡哨的，但总的来说都是“生物自生论”。

1777年，博洛尼亚大学解剖学教授卡洛·蒙迪尼在一条鳗鱼身上找到水滴状的鱼卵以及褶皱的生殖器官，确认它是性成熟的雌性鳗鱼。“生物自生论”随之终结。但纳闷的是，发现第一尾雌性鳗鱼后的半个世纪里，没有人再见过第二尾怀卵的鳗鱼，也没有人见过可以确认为雄性的鳗鱼。鳗鱼的性别之谜又变得扑朔迷离。

1876年春天，19岁的弗洛伊德去到的里雅斯特，他想要找到鳗鱼的雄性生殖器官，悄悄干出一番实绩，惊艳整个生物学界。他每天到码头买新鲜上岸的鳗鱼，然后带回家解剖，一直到解剖了400条鳗鱼，他都没能找到想找的东西。不仅一夜成名的理想黄了，在鳗鱼身上遭遇的挫折和性焦虑还深深困扰着他，他写给朋友的信里不是在骂自己、骂鳗鱼，就是在骂的里雅斯特的女人。俗话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后来换了赛道的弗洛伊德的确留名历史了。但，因果循环，或许我们也可以说，如果没有鳗鱼那一记暴锤，或许人类就永远get不到惊世骇俗的“伊底帕斯情结”了。

19世纪末期，弗洛伊德遭遇滑铁卢的20年后，一条性成熟的雄性银鳗在西西里岛的墨西拿海峡被发现，鳗鱼的性别谜团才就此解开。

而后更多的研究，让鳗鱼神秘的生活史也逐渐清晰：一条鳗鱼从鱼卵到性成熟，会经历5个阶段。由于要经历两次变态，外形差异较大，所以过去人们完全没有把不同阶段的鳗鱼联想为同一物种。它们在海里出生，随后进入河里成长，长到性成熟，再跨越数千海里回到大海繁衍生息。

传宗接代的生命之旅开始前，鳗鱼会对自己的身体做一次全方位的改造：褪去棕黄的体色，变成银黑色的银鳗，这是鳗鱼生命最终阶段的记号，也是在这个阶段，生殖器官才会发育形成；鳍变得更长、更有力，以便适应每天将近50公里的长途旅行；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为了能腾出更多地方装卵子和精子，鳗鱼会干脆把胃溶解掉，不吃不喝，仅从脂肪摄取能量，怀着一心生孩子的信念感，历经险阻回到出生地，产下鳗卵，生命也将在那里结束。

在读《鳗鱼的旅行》这本书之前，我对鳗鱼了解得不多，读完以后，我也和作者一样，爱上了这种神秘而迷人的生物。这本书很有意思，我甚至有点不知道该把它定义为科普作品，还是文学作品，或许这种模糊性也正是它的魅力所在。

因为作者有扎实的自然科学基础，对鳗鱼的生物特征、习性、科学界对鳗鱼问题的曲折认识、资源现状等内容，都有专业而精准的描述，同时却又不同于平铺直叙的科普写作，以上科学认知，他皆以文学性的笔触娓娓道来。而且，这本书的结构很特别，在为鳗鱼“立传”，把鳗鱼目标坚定、艰难跋涉的征途视为一种生命隐喻的同时，作者还巧妙穿插了围绕鳗鱼而展开的家庭记忆，追溯那些父亲与鳗鱼教会他的事，十分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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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 帕特里克·斯文松，《鳗鱼的旅行》

[2] 张婷婷, 赵峰, 张涛,等. 中国鳗鱼产业发展及其资源保护建议[J]. 渔业信息与战略, 2019, 34(4):9.

[3] 刘方池, 沈震宇. 中国鳗鱼出口趋势及策略分析[J]. 对外经贸实务, 2016(3):3.

[4] 碗丸，知乎，《日本鳗鲡|土用丑日，我偏不吃鳗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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