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谷溪畔】满怀焦虑，你拿什么助跑心尖人｜胡守明
满怀焦虑，你拿什么助跑心尖人
文 / 胡守明
刚踏进家门，就听到门铃声急促响起。我在心里犯着嘀咕，谁把我的时间掐得那么准？未等门完全打开，一个漂亮的高个子妈妈便一头闯进来，气喘吁吁，满脸憔悴，眉宇间写满焦虑。定睛一看，原来是川子的妈妈。＂胡老师，您快帮帮我吧！我家那熊孩子，做什么都磨磨叽叽的，上次期末考试，居然连数学卷子都没做完，语文作文也没写完，简直快把我愁死了！……＂我一边迎她进门，一边安慰她别着急慢慢来。正欲关门，川子从门后边窜出来，低垂着头，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母子俩进入客厅，本来暖和的屋子里，空气瞬间有些凝固。川子的妈妈一个劲地控诉着儿子的＂罪行＂：说他起床磨，吃饭磨，做作业更磨……总之，就是一个患了＂磨癌＂的熊孩子。川子在一旁耷拉着脑袋不作声，似乎也在心里憎恨自己的＂磨＂。我知道，眼前这对母子，妈妈患了焦虑症，儿子得了恐惧症，都处于非正常状态。
我把他们让到沙发上坐下。＂针对川子‘磨叽’的问题，您寻找过解决办法吗？＂我微笑着问。＂您不知道，一看到他磨磨叽叽的样，我这心里就堵得慌！哪有什么办法？就是恨不得揍他！＂他妈妈一说起来又咬牙切齿，似乎要生吃了孩子才解恨似的。眼看怒火又要烧上来，我示意她别激动。＂您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恰是我刚刚经历过的，我特别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如我们一块来寻求解决办法吧！＂
还记得我儿子八年级的时候，当时苹果手机盛行，班里好多同学都有，儿子羡慕得不得了。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何不趁此机会跟他提点学习要求呢？＂儿子，只要你挤进年级前十，妈妈立马给你买一个！＂我信誓旦旦地说。＂成交！＂儿子似乎逮着了一个大买卖，开心不已。可半学期过去了，一学期过去了，儿子始终没能挤进年级前十，不过成绩已有大幅提升。我在心里窃喜，以为既可以长期享受他拼命努力带给我的喜悦，还能确保我钱袋子安然无恙。可是好景不长，最终我还是掏了腰包，兑现了承诺。
拿到专属他个人的苹果手机，甭提多高兴了！接下来的事，却是令我猝不及防，目瞪口呆。自从有了手机，每天一放学，他就捧着心爱的“苹果”溜进卫生间，在里面捣鼓不停，怎么叫他都不应声，写作业也变得心不在焉。好像手机有一股无形的魔力，紧紧吸引着他。以前九点前就可完成的作业，现在要拖到十二点。我实在忍无可忍，吼他，甚至揍他，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肆无忌惮地捣鼓手机，有时到了深夜作业还只字未写。那时候，我仿佛看见一个糟糕透顶的孩子正一步步走向毁灭，我甚至都嗅到了我晚年凄凉的味道。如果再往前一步，我非抑郁掉不可！
从此我陷入了无边的恐慌和焦虑，逢人就说：＂要是当初，不给他买手机就好了！＂时间久了，只要我一开口＂要是当初＂，周围的人便接着说＂不给他买手机就好了＂，然后一哄而散，再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听我诉苦。我猛然惊觉，我这不活脱脱成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吗？痛定思痛，焦虑终究不能解决问题，还是要寻到解决的良方。我上下求索了好一阵，最后决定＂顺势而为＂赌一把。
从那以后每天放学，我一反常态主动把手机递给他说：“来，玩手机！”开始他还有点狐疑，在确信我是当真之后，便心安理得地玩起来。刚刚吃完饭，我又殷勤地递上手机：“来，玩一会吧！做作业不着急的。”夜深了，他的作业刚刚做完，我又递上手机：“做作业辛苦了，玩会手机再睡吧！不急的。”像这样持续了五六天，他终于坐不住了，对我放纵他玩手机有点惴惴不安了。“妈，你真的不担心我玩手机浪费时间、学习退步吗？”“妈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浪费的是你自己的时间，学习进步还是退步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怎么每次玩过之后都有一种浪费时间的负罪感呢？”“真的吗？我觉得还好啊！”“妈，你这是要放弃我吗？”“什么？你沉迷手机不听劝告，还成了我放弃你了？”我把嗓音提高了八度，要为自己伸冤。儿子听了若有所思，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这一段时间做得有点过。我便趁热打铁：“儿子，你瞧你这点出息！一个几千块的手机就把你迷成这样了！如果你现在努力学习，等以后有了出息，买一件衣服都有可能上万，买一幢别墅都有可能上千万……”“真的吗？”他两眼放光，不敢相信未来的生活可以如此美好。“当然是真的！可前提是，你目前绝不能让手机浪费你太多本该奋斗的时间。”他放下正在捣鼓的手机，半信半疑。“你真的没骗我？”“真的不骗你！这个手机，你其实可以让他为你的学习服务的。你可以用它查资料，做电子作业，用它写日记，训练口语，听歌等等。”听着听着，他似乎有点小兴奋，因为手机跟他的学习终究不是天敌，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讲到这，川子的母亲长长舒了口气，末了还有点小兴奋。临走前我嘱咐她：＂焦虑是会传染的，千万别传给孩子。当孩子身上出现问题，你要和孩子站在一起打败问题，而不是和问题站在一起打败孩子！＂
我知道，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肺叶子、眼珠子，心尖子，他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不允许有半点闪失。孩子就像一棵正在成长的小树，有时难免会旁逸斜出。作为孩子的守望者，冷静思考，修剪整形，该当责无旁贷；作为孩子的助跑者，摒弃焦虑，智慧引领，更是义不容辞。如果自己都满怀焦虑，你还拿什么助跑心尖人？
（作者单位：松滋市实验初中）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