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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节专栏】记忆深处的名师|李远谘

山栀子 乐乡树人 2022-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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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深处的名师

● 李远谘
1956年9月1日,我终于佩戴上了一枚白底黑字的“街河市中学”校徽。初一共有四个班,我被编入一(四)班。松滋二中,出类拔萃的学生,兢兢业业的名师,清新活泼的课堂,形式多样的课外活动……给了我终生难忘的回忆,我和儿时好友任君明、谭永雄、杨学松等人来到留有我童年足迹的甘泉井旁,双手再次捧起一口沁人心脾的泉水,犹如在沙漠中发现了绿洲,雪野中看到了雪莲,茫茫黑夜中望到了灯光,激动不已。


新学期第一课,就是在开学典礼上聆听主管文教的副县长刘明哲作报告。因为他是我父母亲的同事,仍然要我和以前一样叫他“刘伯伯”。刘伯伯古文功底深厚,作报告时或引经据典,或讲生活趣事,风趣幽默,深受广大师生的欢迎,其中“抓葫芦瓢”和“胡子与毛”两则故事,至今还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很早很早以前,有一个爱好武术的小伙子,不远千里到茅山去学艺。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老师傅只是让徒弟们天天用手抓各式各样的瓢,沿着寺院的围墙跑步。瓢,圆圆的,光光的,一抓一滑,很不容易抓紧。如果用力不够,瓢就会落在硬硬的地砖上,“咣”的一声摔个粉碎。单手抓瓢练了一段时间,再练双手抓瓢,而且两手要同时平举,抓着瓢跑步。久而久之,徒弟们免不了发牢骚:早知天天抓瓢,不如呆在家里种田。师傅仿佛明白了大家的心思,眼睛一瞪:我这里九九八十一把瓢,你们如果哪一天能一口气把它们接二连三抓起来,那就可以出师了。他刚一说完,双手同时抓瓢并伸平,围着寺院足足跑了九九八十一转,竟然脸不变色、心不跳。大家暗暗称奇。从此,徒弟们安下心来,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早起晚睡,不敢怠慢。一天,不知从何方冒出一群恶僧,要占寺为王。这群恶棍身材高大,一身横肉,一脸恶气,个个都是光脑壳。师傅给徒弟们面授机宜:躲开敌方刀剑棍棒,专抓秃驴们的光脑壳。徒弟们便大步走出山门迎敌。众恶僧见众人赤手空拳,不由心中暗暗叫好。不料徒弟们东躲西藏,机灵地躲过了敌人的兵器,手直冲秃驴们的光头而来。徒弟们的手一伸,专抓恶僧的光脑壳。“腾”的一声,把一个个秃驴狠狠地扔在地上。师徒们摔得众秃驴一个个缺腿断臂,哭爹叫妈,屁滚尿流,丢盔弃甲。说到这,刘县长突然不作声,然后问道:“大家说说,师徒们何以取胜?”台下不少人异口同声:“苦练了基本功!”我们在下面哈哈大笑。事后,不少男生也买了葫芦瓢,悄悄地练起“葫芦功”来。《胡子与毛》的故事是这样的:一个孙子一天摸着爷爷的下巴:“爷爷,这是什么?”爷爷告诉他:“这是胡子。”孙子牢牢地记在心里。下午,孙子看见染了发的妈妈,告诉爷爷:“爷爷、爷爷,快来看,妈妈今天去染了胡子。”爷爷忍住笑告诉孙子:“长在脑壳上面的是头发,男子汉才有胡子。”孙子又牢牢地记在心第二天一早,爷爷牵着孙子去放黄牛。孙子看见了黄牛一身黄毛,好奇地说:“爷爷,怎么黄牛全身都是胡子和头发?”爷爷笑得喘不过气来,告诉孙子:“长在动物身上的叫毛,不叫胡子,也不叫头发。”孙子不明白地反问:“人也是动物,而且还是高级动物,为什么人身上的毛偏叫头发、胡子……”听了刘伯伯讲孙子生吞活剥、照本宣科的故事,我们几乎把肚子都笑疼了。


有一年植树节,刘伯伯来到学校后,和父亲等人一同散步,他自豪地说:“永禄,你们李家是书香世家,子女们取名都用言字旁,都与语言有关。我的大女儿叫京林,二女儿叫梅林,三女儿叫绮林,小女儿叫枫林……”父亲说:“看来,你家植树造林也是卓有成效的。”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原湖北省教育学院教授邹昌盛曾撰文《老一代知识分子的典型》,赞扬街河市中学“生机勃勃,教师阵营整齐,责任感强,故乡的教育事业大有希望。”办好教育就要靠一个个名师。经师易得,人师难求。以体、音、美享誉荆楚的“甘泉三杰”李家柱、赵树萼、李永禄三位名师,获得社会和师生的尊重。体育老师李家柱早在1947年,就是荆州地区篮球队和省男篮“矮虎队”的主力队员,其“绝活”是空中头顶传球,他能把球由头准确无误地传给同队球友。他带出的学生胡文铎、龚云海,也是有名的体育教师。学校体育活动生机盎然,篮球队、排球队、田径队、体操队由于他们的努力,成为名扬荆楚的铁军。音乐老师赵树萼多才多艺,擅书法,普通话讲得极好,还精通各种乐器,能自编自导。学校不定期举行周末文艺晚会,师生同台表演,极大丰富了大家的课余生活。我的父亲是遐迩闻名的“李老虎”。每周星期四是兴趣小组活动时间,他就带着喜爱绘画的周贻松、彭明常、我外出写生。他培养出的学生梅启铸、裴光升、周清尘、赵先桂、吴安良、秦宏祥、刘绍礼等,都是荆楚大地的绘画高手。深受我们欢迎的老师还有石德林。第一次上课,他有一段类似藤野先生的自我描述。五十多年过去了,他的学生谈到石老师时,大家免不了来场模仿秀:“我,姓石,名德林,家居武汉,革大毕业,现在是你们的班主任,还给你们代语文。”时值1956年秋季开始,语文学科分成“汉语”和“文学”两门子科。石老师是初三的文学老师,他教育我们:“汉语”是学习语文的钥匙,一定要努力学好。“文学”课本,课本厚、项目细、容量大,中学六年几乎包括了古今中外名家名篇。我一头钻进了文学名著的“百宝箱”,如鱼得水,受益匪浅。它奠定了我以后从教,在县、地(市)初中语文教学能有一席之地的坚实基础。1958年,石老师被错划为右派,在“不给右派提供放毒的条件”的前提下,他不能教文学了,成了学校一名“万金油”老师。初中到高中的汉语、数学、物理、化学、外语、体育、音乐、美术,他都能教。不管教哪门课,都受到学生的欢迎。“美丽的三仙姑又擦了一次粉”,这是他在教汉语时划分句子成分,常在嘴边的一个例句。此句,主语、状语、谓语、定语、补语、宾语,句子的基本成分都涉及到了。后来,他不堪忍受不公正的待遇,离职回武汉拖板车。落实政策后,他参加了民主同盟,在武昌幼师教书。不少当年在街河市中学教学过的老师和他的学生,如果有机会到武汉,都要登门拜访石老师。1986年夏,我和张中伟老师在武昌参加“全国板书学会第一次年会”。几经周折,终于在武昌大成路一条深胡同里最后一家,找到了这位坐在小板凳上,扑在床上给学生批改物理练习本的恩师。他喜出望外,握住我的手,情真意切地说:“看到你,我就等于看到你的父亲李永禄老师。我离开松滋最后一个晚上,就是在你父亲住的破祠堂里度过的呀!”并要师娘上餐馆端最好的菜,买最高级的烟酒,热情地款待我们。可见,一位深受学生爱戴的老师,在人们心中的地位是永远抹不掉的。文学老师胡君实,顾名思义,他是一位老老实实教书育人的君子。他很讲究仪表,西装革履很时髦,头发梳得油光可鉴,说起话来有腔有板,走起路来不快不慢。他常用留声机给我们朗诵课文,如《渔夫和金鱼的故事》、《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让我们茅塞顿开,懂得了怎样表情朗诵,知道了什么是配乐诗朗诵和分角色朗读。一个个如同电影画面的特写镜头,至今还在我眼前浮现,各类人物不同感情的话语在耳边萦绕:那金鱼扮演者清脆甜美的声音绘声绘色,渔夫苍老凄凉的喉音和老太婆尖酸势利令人作呕装模作样的怪腔如闻见其人;《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那位老学者出神入化的自我陶醉:微笑、仰头、摇晃、拗转……仿佛把我带进了三味书屋。女教师余杞芳,是母亲在四川南充第六保育院的同事。她说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朗读课文时抑扬顿挫极富感情,课堂上的举手投足恰到好处,绝不比当代语文名师于漪差多少。校医刘治录精湛的医术和救死扶伤的医德,深受校内外人们的敬重。我在足球场上摔断了左臂,就是他三下五除二给我接上的,人们叫他活着的董奉之。他带领学医小组成员易绍嗣,易学习注射的第一针,就是在我身上实习的。全校开展爱国卫生运动,窗明几净。一次卫生检查,他在青年教师贾德博的寝室门上贴上了一张“不清洁”的小白纸条。贾老师笑着脸,风趣地对刘医生说:“刘医生,写了错别字了,‘还清洁’的‘还’字,怎么少了一个走之团组织干事易绍旭老师没有一点老师架子,乐于和同学们打成一片。我们赞他“时时重教业,日日育新人,天天皆辛苦,年年总是春。”我们入学时,他脖子上还戴着红领巾,是我们的少先队辅导员。每周星期五课外活动,便是组织活动时间。一天,易老师组织我们玩“击鼓传花”的游戏。他为我们击鼓,当他看到花刚落到我手中,鼓声便戛然而止。易老师笑容可掬:“我们欢迎湘生表演一个节目。”从此,我的小名在同学中不胫而走。易老师的毽子踢得又高又远,擅长踢“垫拐”:右脚把毽子往前方踢得又高又远时,人随之大步流星地往前跑,用右脚横撇到左腿后,接住落下的毽子猛地往前一踢,毽子竟飞到前方三四十米远的地方,博得我们阵阵喝彩。每年大雪铺地的时候,易老师带领我们塑雪罗汉、扑雪人、打雪仗。一天,雪弹横飞,把路过的郭向阳校长打得举手告饶。有一天,易老师骑自行车从县城返校。正飞车下牛长岭山坡时,一名老汉牵着牛横穿公路。飞奔的车子刹不住,冲着老汉呼啸而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易老师果断扭转龙头,结果自己摔倒在山坡下,血流如注,被当地农民送到医院抢救。而老汉虚惊一场,安然无恙。数学老师刘庭云,我们称他“刘几何”。他教课从不看课本、教案,布置作业时:“今天的作业是第×页练习×第×题,在△ABC中……”我们打开课本,丝毫不差。大学刚毕业的张富科等年轻老师,和我们的关系十分和谐,59年早春,张老师到北京开会,专门给我送了一套北京风景名片,我珍藏至今。“活地理”王绍耀老师,对世界各国的人口、面积等数字记得像电子辞典一样准确,画起地图时连国界分界线的一个小小的弯弯子,都和课本上丝丝入扣。教《动物学》的老师许启葆,他带领的饲养小组,饲养九斤黄、大白兔、小山羊、老绵羊简直成了校办牧场,六畜兴旺。学校领导很注意工作方法,一手抓教学,一手抓师生生活。总务处主任李家柱带领工作人员谢圣远老师(我们背地里叫他谢团长)等,千方百计改善我们的生活。一周一次小牙祭,一月一次大牙祭,不断改变菜肴的花样。在食品营业所买回来的破鸡蛋,和豆腐做的汤,要算差生活了。


1957年春,一场流行性感冒一下子击倒200多名师生,我也未能幸免。学校当机立断,停课放假,把患病的学生集中在茅草大礼堂治疗。据说酸茭果子对治疗感冒有辅助作用,学校立即组织人员到外地采购,把酸茭果子发给我们当水果吃。刘兴浩同学躺在病床上,枕头垫得高高的,他说:“高枕而卧我才能睡得着。”事后,我们送给他一个“高枕而卧”的雅号。有一天,杨绍伯校长看见梅运群、雷明秀两名学生,靠在园门外墙边低声抽泣,忙上前询问,得知是停了伙。立即将二人带到总务处起伙,并给她俩评了助学金。事隔多年,二人多次念及杨校长对自己的关心。
(作者系松滋市杨林市镇退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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