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致梦中的“牛车垱”｜覃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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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梦中的“牛车垱”

● 覃智慧
车驶过天星堰村，正滑行至黄林古桥，透过车窗再透过朦胧的夜色看了一眼昔日牛车垱的旧址。混浊的河水正静静地蜿蜒着，因为没有了阻拦，河水温柔多了，一览无遗的河床上全是嶙峋的青石散落着，连绵秋雨让那些青石像敷了面膜一样水润。虽说是秋天，河两岸的花草树木并未呈现萧瑟模样，黄绿相间中的绿在雨中愈发清翠。昔日岸边的那些磨盘啊！河边泊着的竹筏呀！那变幻多姿的瀑布哟！还有那些在你身侧嬉闹摆拍的人哟！……再见已不见！前方的雨滴被风裹挟而来扑打在挡风玻璃上，也扑打在我的心上：470年呀！终究还是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唯抹不去的是关于你的记忆……记事开始，就知道有个牛车垱，因用牛车拉条石修建而成，故名牛车垱。牛车垱既是黄林桥村与外界交流的交通要道之一，又是农业生产、防洪排水的主要水利设施之一。平日里外出，人们总要卷起裤管趟过去，夏天还好，大人可以牵着孩子一起趟水，孩子们总是喜欢用其中一只胖嘟嘟的小手快速舀水抛向高空，这时大人总免不了斥责一声：“小心点！皮什么皮？”孩子们总是瞬间想起那些淹死人的故事并悄悄吐吐舌头立马变得老实。毕竟被冲下去就掉进了绿幽幽的深潭，生死就在一瞬间哟！当然碰到水大的时候或者水凉的时候，孩子们就有福气了，趴在父亲的背上窃喜，这或许是跟平日里严肃的父亲最亲近的时候了，无论水多么的凶猛，父亲的脚步总是那么稳健！印象最深的是春节走嘎嘎的时候，头天爸妈就会合计出走娘家茶食的份数，然后把那些牛皮纸包着的红糖或是黑糖、麻果、雪枣……分门别类地放进竹箩筐，母亲娘家人长辈忒多，总是装了满满的两大筐。我和妹妹总是喜欢在旁边帮忙，其实也是为了顺便蹭点麻果或是雪枣吧！第二天，一家子穿上新衣服兴高采烈地出发了，父亲挑着茶食，母亲挑着娃。我们随着箩筐的颠簸昏昏欲睡，每每遇见相向而来的熟人，父亲就会询问一声：“牛车垱水大不大？”“还好还好！”父亲总忘不了嘀咕一句“那就好！”到了牛车垱跟前，父亲总是娴熟地卷起裤管、脱下解放鞋，在23.6米的大坝上来回三趟，一担茶食、一担娃、一回母亲。偶尔的碰到大旱季节，牛车垱就更热闹了，毕竟来去自如了呀！勤劳致富的父亲最先为家里添置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妹妹坐在三角架的横梁上，我在自行车的尾座上紧紧地拽着老爸的衣服一起穿行牛车垱的日子越来越多！那是一段快乐飞扬的日子！已经不记得是小学几年级的时候，牛车垱的下游约几百米处横跨了一座新的拱桥，当时我们全校师生参加了热闹的通车典礼，反正附近的父老乡亲们都全家总动员来看热闹了吧！老师还特别交代我们要手拉手紧跟着她，不能走散。那时锣鼓喧天、彩带飘飘、桥上桥下人山人海，只记得爷爷奶奶辈的人们啧啧称赞：“再就方便了！真好！”那也是我儿时见过的最热闹的场面了！从此，你的身躯一点一点地被厚厚的青苔覆盖，你就这样慢慢被冷落了！人们在走过黄林大桥时的一瞥中也会偶尔发现瀑布倾泻而下的壮观！但那时人们更关注的是柴米油盐，谁会为你驻足呢？再次让人们亲近你也就是最近10多年吧！土家山寨一心谋发展重点打造特色旅游，于是你身侧的黄林古桥重新修缮升级为古典廊桥，你被赋予“黄林瀑布”的美称，你们就像姊妹花一样成了山寨一日游的主要景点之一，从此你们携手迎来了属于你们的光辉岁月！“油菜花节！”   “乡村美食节” “摄影大赛”等一次次大型活动把你们推到了前台：宾朋伴你们身侧，山歌在河面上飘荡、竹筏在水花中荡漾、霓虹灯在波光里闪耀……如梦如幻！你被誉为卸甲坪乡网红“打卡地”之一，是松滋市乡村游代表景点之一，是大型土家风情实景表演场地，央视“远方的家”曾在此拍摄推介松滋民俗风情，其中一大批摄影艺术作品也在各级媒体广泛刊载。日新月异地变化改变了乡人的生活，身边的美景怎能辜负？闲暇时光，乡人们总是约上三五朋友，春秋时节在你身侧感受春华秋实、冬季在你身侧感受静谧安详，最热闹的莫过于夏季了！晚饭过后，三三两两的人拿着泳圈，牵着小孩，闲聊中已不知不觉来到你的跟前：胆小的旱鸭子总是远远地坐在坝上的某块岩石上，俯瞰着瀑布下清澈见底的潭水中水花四溅的打闹场面，偶尔的忍俊不禁，偶尔的沉思遐想；胆大的旱鸭子会选了岸边凸出的一块岩石，坐稳，赤着双脚伸进清凉的河水里，随着耳机里音乐的节奏上下左右摆动，偶尔的会踢上一脚，看水花滚落水面，偶尔的还会快速地舀水泼向游过身边的人，水花在夕阳的余晖中快速跳跃着，几个来回的较量，最后以岸边落汤鸡似的旱鸭子求饶而结束一场闹剧！小孩子们总是在红的、蓝的、黄的……游泳圈的保护下，再由爸妈全程陪同着在瀑布下或者古桥下，用最传统的狗刨式感受着夏天的味道！少年们最是其中一道靓丽的风景：他们时而从牛车垱至古桥下来个争霸赛，只见快速挥舞着的双臂总是贱起半人高的水花，那些金光闪闪的水花还未落回河面，少年已在一丈开外；他们时而爬上竹筏，各站一角，使出吃奶的劲开始左右摇晃竹筏，最先被晃下去的人总是在众人的哄笑中不甘地泼水撒泼，于是游戏规则淹没在一场混战之中，尖叫、呐喊、狂笑……年轻真好！他们时而攀爬到高10.8米的坝上，一字排开，依次纵身一跃，豪气冲天，落水时四溅的水花是最好的喝彩！晚九时有余，人影渐少、人声渐小，一轮明月投映其中，你默默地注入新鲜山泉，静待又一个热闹的明天……可谁曾知今年七月上旬连续2天累计426.4毫米的降水，与上游五峰县麒麟观水库的三次泄洪，将你彻底摧毁。要知道你可是经历过诸多风雨考验的呀！难以置信的乡亲们闻讯陆续赶往现场，朋友圈里全是洪水中你痛苦挣扎的画面，或许最好的怀缅就是赶来与你做最后的告别吧……影单的黄林古桥、支离破碎的你、落寞的我或我们，都在企盼，来日再见！（作者单位：松滋市黄杰小学 ）推荐阅读：1、【上清走笔117】让教育“回家”｜山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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