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河培 | 关于存有之神学
廿世纪的神学界中有三个伟人。我们已经研究过其中两人——巴特与鲍得曼。第三个伟人即田立赫(Paul TYillich_ l886-1965)。田立赫常被人称作“神学家的神学家”,他有许多地方与巴特,鲍得曼相似!他与前两位一样,他的神学受着实存主义的影响极深,他的神学系统的出发点也是以实存主义哲学为根基。他的著作不但影响到神学界,也影响到哲学界。他也接纳高级批判对于圣经的观点。
田立赫虽在以上数方面看来与巴特,鲍得曼相似,个另一方面,他所发展的神学系统,是不能归纳于任何一个范畴之内的。或许就是因了这个理由,可以说他并未是首创立一派奇特的神学思想。我们目前虽尚未能说“田立赫派”,好像称其他的学派——如形式批判,或巴特派。然而田立赫的影响对于今天的神学界看来,可以说只有鲍得曼可以与之比拟。
田立赫在学术界如此被人尊重的理由,是因为他挚情地将圣经的真理信息来实用于目前时代的情境。田立赫所用的方法乃是“交互原则”(the principle of corelation),他的论点是:在人类思想以及所讨论的问题方面,一定可以在宗教信仰方面找到答案;这两方面的关系,田立赫称之为“交互作用”。田立赫说:从某一方面看来,自然哲学不能解答人类最深的问题,因为自然哲学只解答人类存在上的自然方面的问题。从另一方面看来,他也拒斥所谓历史性的基督教超然主义所赋予的答案,因为他认为,超然主义将基督教的信息看作:“一批神圣的真理从一种奇异的境界中降落到人类的情境之中。”那么,田立赫自己所给的答案是什么呢?
(一)田立赫认为我们必须首先来为宗教下一个定义。宗教并不是某种信条或实践。一个人若是被称为敬度,就是因为他对于某一对象发生“终极的关心”(ultimatelyconcernde)。所谓“终极关心”即一个人所最关心的事或物。所以终极关心能够掌握一个人的人生,使他超越自己。
(三)我们所最关心的是什么呢?“我们的终极关心可以决断我们的存有或非存(being or non-being)。我们所特别关心的事,乃是那些我们相信能够有力摧毁或救护我们存有的对象——即人生的整体,结构,意义,以及我们生存的目标。所以“终极”即“存有”;也即我们传统地所称的神。
(三)对于田立赫,神非物体,也非存有;神乃超越物体,也超越存有。神乃存有之本体,是存有之权能,是存有之基源。如果有人认为神是最高之存有,也即等于把神放在受造者的地位上。同样地,如果有人想来证明神的存在,或否认神的存在,按照田立赫看来,两者都如无神论者。他说:因为存有的本身超越存在的境域。人类的生存光景受着非存的威胁,所以人生中有莫可名状的“忧郁”(anxiety);此种忧郁,惟有从神那里来的勇气(courage)才能帮助我们克服。
(四)田立赫也重新为“罪”来下定义,他认为“罪”乃是与“存有”发生了隔绝(estrangement from being)。田立赫认为原来的罪的观念并不能叫近代人觉得在人生中有不安;却是风为他们与存有的基源有了隔绝。
(五)按照田立赫的看法,基督也不过是一个象征,在基督里乃是象征我们已经胜过了“隔绝的人生”,基督也可以象征“新存”(New Being),在新存的光景之下,所有能使我们与神隔绝的势力都被除去了,因之我们能以与神和睦。 田立赫把“象征”两字看的大重了,因之他激烈地拒绝纯正派对于基督的位格与工作之解释。田立赫认为,“神成为人”的教义,并不是“似非而是的真理”(paradoxical),却认之为无意义的空话。他也说:耶稣受难钉死的记载,满是矛盾不真的报导。他一方面认为复活并不单是灵的显现,但另一方面又说:如果有人要问耶稣身体的分子如何组成,也是荒唐的亵渎。对于田立赫,复活的故事,不过是表明耶稣在祂门徒的心中重新恢复了尊严的地位。
(六)人如何来一同征服“存有的隔绝”呢?传统上的重生,称义,成圣都被加上了新的解释。重生变为一种情态,“就是我们因在耶稣里所显明的新存而被吸引”以致于成为有了新存的人生。称义并不是至尊真神所行的大事;不过是一个象征,表明人类不论在任何光景之中,都被神所接纳。成圣也被下了一种新的定义;所谓成圣,不过是一种过程,就是那新存之大能将我们的人格改变了,不但是在教会里面,就是在教会之外也有此改变人格的能力。如此也就能表明人在基督里的新存显出了人类对“终极之关心”以及人类对“存有基源之探求”的问题,都得以解决了。人由于此种超越的大能而治愈了他在实存上的冲突,也胜过了他对自己、对别人、对存有基源的隔绝。
我们对于田立赫的著作惟一能发出同情的批判,就是承认“他确实有惊人的成就;他的巨著也是一个有创作力的作家所写的受人欢迎的,正确的,如百科全书的产品。”然而当他将基督教的神学,用神智学,形上学的思考方式来解释时,已不再真正有基督教内容的神学了。有时我们用圣经的注解法,叫我们对于原来的神学看得清楚明白;但是田立赫的解释却更叫我们如堕五里大雾中。
(一)田立赫最大的失败,就是不肯承认圣经是神默示的圣道,是对于今世的人为有益的。他放弃了圣经的话,却以哲学来分析近代人的最深最大的实存之问题。田立赫最基本的错误,乃是要以哲学来代替神学,也即以人的话来代替神的话。有一位作者说:“神学乃是耍见证神在基督里显示出来的事实,也是圣经的见证……(太5:17起;路24:27;约5:39-47;林前1:15-31……神学的真理能给一般的人生有所启明;也只有按照神的圣道,我们才有神学;然而田立赫所用的方法却刚巧颠倒过来,他乃是要以出于人的普遍真理来试验神的启示。”
(二)田立赫的“交互作用”的原则,指出哲学能对于人类生存的情态加以恰当的分析,然而只有“得救”的理性才能解答此种情态的难题。他虽然重视神学能解答人类实存的危境(existential predicament),但他赋予哲学太高的地位。他认为分析人类的危境是靠著哲学,但我们却知道神的话早就指出了人类所处的危境。田立赫的交互作用乃是要将哲学放在神学同等的地位上。传统的神学的起点乃是神的话(田立赫神学的起点是哲学),结论也是神的话。
(三)田立赫的“神的教义”完全与圣经所启示的教训不发生关系。所以当田立赫用到“神”字的时候,完全失去了基督之神的真义,有一位作者说:“田立赫的神并不参三位体的神。祂也不是有格位的。田立赫的神不过是一种普泛的合理的力能,但无人能与祂发生交往,也无人能与祂发生关系。田立赫所谓的“存有”是更属于世界的,并不是一位超越世界,不受世界所限制的神。”圣经所指示的创造之主与受造之物之间的判别,在田立赫的思想中是不存在的。他称他的神为“超越有神论的神”(the Godbeyond theism)。这位非超然的,也非自然的神是怎么样的一位神呢?田立赫在此两者之间不愿择一;田立赫的问题有如一个几何学家,他可以有一个“方”的观念,也可以有一个“圆”的观念,但他却不能有一个“正方圆”(square circle)的观念。”
(四)田立赫的基督论将基督减低为一个象征。基督本身并算不得什么。基督对于我们重要之处乃是因为“他的一生对于神的奥秘是透明。所以田立赫的基督就变为一位已经“冲淡了”的基督,甚至于印度教徒,佛教徒也能接纳他了。田立赫的注解甚至于可能为各教信徒所接纳,因为他不认耶稣基督为基督。然而,不论古往今来没有一个人,能成为基督;惟有基督耶稣自己仍是众人的真基督。
(五)田立赫的救赎论也没有具体的意义,也不过是另一种象征描写人类实存的情态,却并不与这位永活的神发生关系。他所谓的救赎论不过是人类的自觉,因为默想基督的死亡与复活的象征,而有了新生命,没有基督教的信仰的人,也能同样地找到救赎之大能,只要他们用田立赫的方法来默想释迦与孔子就行了。田立赫的神学不过是在那里舍本逐未,缘木求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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