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矫情的女人,给我上了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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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一位老朋友的来信,说到很多家长里短的琐碎。
比如,和丈夫谈恋爱时,某次去购物,丈夫明明带足了钱,但显得很抠搜;
比如,和丈夫结婚后,丈夫哪句伤人的话,不该这么说,却说出来了,让她伤心哭了很久;
比如,和婆婆见面,婆婆做的哪件事,让她觉得自己掏心掏肺,不过仍被婆家人当作外人;
比如,生孩子时,阵痛是如何得要死要活,但生下孩子后,看见那个粉嘟嘟胖乎乎的小婴儿,快乐又是如此无与伦比;
比如,养孩子过程中,娘家人和婆家人对她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她终于知道了谁才是最爱她的人;
比如,身材走样后,丈夫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冷漠中带着嫌恶,她非常恼怒,就把孩子丢给丈夫,自己跑出去潇洒两个星期,让男人体味体味生儿育女对女人的盘剥和伤害;
再比如,养孩子过程中,因为她的劳累和焦虑,头发掉了多少,皱纹添了几条,为了补偿这生育的焦虑,她狠心多买了几个包包,又在哺乳期结束后,怎么通过旅行和美食犒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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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位朋友的来信时,是午后。
有风,阳光很好,透过窗户照在身上暖暖的。
我读着这样一封来信,眼前闪现出一个有点矫情可爱,又有点快意恩仇的女子的模样,忽然很想抱抱她。
在我的记忆里,我极少会因为某个人的某句话,过往很多年前的某件事,某次看似有意无意的伤害,某种自觉委屈的情绪,而有过这样丰富立体的感受。
也就是说,这位老朋友不管是矫情也好,记仇也好,随性也好,还是惩罚别人的小性子,满足自己的小心机也好,在我这里,统统是没有的。
我很少去关注这些细节而具体的感受,更谈不上因为这些细小的情绪,去和谁闹别扭,或去安抚自己。
这说明我这个人更大气、更坚韧、更独立、更优秀吗?
在过往的岁月里,我或许自以为是地这样认为过。
男人做错了什么,婆家人说了什么,身边人对我怎样,养孩子中有怎样的疼痛,家庭和工作中平衡中有过多少心力交瘁,误解和伤害中有过怎样隐忍沉默……
我都把它们承受了下来。
能承受的东西,在我这里,是不必讲给外人听的——我可以搞定,我不需要诉苦。
这让我变得像个男人那样,去掌控大局,去承受重负,去变得强大。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也让我屏蔽掉了很多细小而丰富的感受。
我以前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但现在我觉得,这或许是穷孩子的一种病。
一种自己不易察觉,甚至沾沾自喜,却不知不觉中苛责自己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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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孩子在成长过程中,不管是外界驯化也好,自我施压也好,对琐事、疼痛、委屈和伤害,向来的态度都是,能忍则忍。
惯性的忍耐,固然可以强壮我们的臂膀,但也让我们缺少安抚自己的路径。
一个简单的例子是,从小到大,我几乎都没有为受伤流过泪。
小时候给牛羊割草,不小心把手指头脚指头割个大口子,抓一把土盖住伤口,不流血了照样割草。
上学时把胳膊摔骨裂,依然上课出操,学习运动,回家后帮母亲提水,才发现胳膊可能需要贴个膏药。
生孩子时一声不吭,医生让怎么使劲儿就怎么使劲儿,疼得要死也忍着,成为整个产房的标兵。
工作后被人诋毁被人欺压,不管他们,自己活出个人样了,看他们还有什么资格说我……
这些忍耐都是好的吗?
一方面,它的确让我养成了心无旁骛去完成目标的坚定和果敢。
但另一方面,它让我失去了一个正常女人本该有的细微柔软。
并由这些感受出发,去好好安慰自己,理解自己,放松自己,治愈自己的很多机会。
穷苦出身的孩子,因为见惯了苦难,而能够承担人生诸多苦的。
但这种承受,也让我们在过度的钝感中,活得粗糙又凛冽,匮乏柔软和松弛。
以前,我身边的女性朋友,总爱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耿耿于怀,并向我各种吐槽。
我曾以为是她们太矫情。
现在,我不会这么认为了。
她们是富裕又健康的家庭长大的孩子,她们在很多细节上感受到委屈和难过,她们会表达出来,会倾诉出来,会反抗,会修正,会给自己要公平。
这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底气和反应。
我这样,是不对的。
或者说,像我这样的人,是需要反思的。
反思自己在过载地承受着什么,然后回归到生活的细节处,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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