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群女人,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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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很爱我妈。
这爱体现在,我心甘情愿地为她和我爸的晚年生活买单,我明察秋毫地听出她每句口是心非的谎言背后的真实需求,并不动声色地帮她一一实现,让年过七旬的她仍然像个孩子那样单纯快乐。
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说我妈的问题。
我妈的问题,就是很容易让孩子陷入耻感。
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我小时候毛手毛脚,东西一到我手里就容易坏,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搞坏的。
我记得有次,我妹发烧了,我妈让我去抽屉里拿温度计。
我妹量了体温后,我又把温度计放回到抽屉里。
但第二天,我妈又给我妹量体温时,发现体温计的水银头坏了,然后就非常气愤地指责我:“让你拿一次体温计,你就摔坏了,你说你干什么行?摔坏了,你还偷偷藏起来,你为啥不和大人说?”
我一听,顿时就哭了起来:“不是我摔坏的,我昨天拿的时候还好好的,我没有摔!”
我妈就很暴躁地说:“哭哭哭,就知道哭,干啥啥不行,说谎第一名,做错事儿还不让说,你把我气死算了!”
在我成长中,这样琐碎又渺小的事情,简直不胜枚举。
时间长了,它们一个个堆积起来,就像一把把剑,齐刷刷地指向我,让我陷入这样的心理暗示:“都是我的错!我干啥啥不行!我总是笨手笨脚帮倒忙!事情到我这里就会变坏!我可真是个悲催的倒霉蛋!”
当然,后来,我读了书,走出了父母的视野,也在不断做事和锤炼中,摆脱了这些消极暗示和耻感——这一点,依然要感谢我的爸爸和妈妈,他们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终归是爱我的,而且认为女孩子读书很重要。
我今天说这些,是因为我在养育娃中,时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像我妈那样,陷入张口就来的审判,让孩子陷入耻感,失去自信,变得恐慌。
以同样体温计的故事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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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娃在床上看书时,我去给他送水果,感觉他的头有点热,我说:“娃,要不要量量体温?”
娃就兴冲冲地去拿体温计,然后他趴在床上,一边量体温,一边吃水果,一边看书。
量了5分钟,拿出来一看,还不到36度,娃觉得没量好,就使劲儿甩温度计,想再要量一次。
结果,用力过猛了,把体温计的水银头甩到床上了,水银头碎了,玻璃也碎了一点,掉到床上。
娃很惊慌地喊我:“妈妈,妈妈,我把体温计搞碎了!”
我从书房走过去,先让孩子从床上站起来,以免被扎伤,然后我俩先清理床上的玻璃片。
娃正在学八年级的物理,书上说水银的穿透力很强,他就拿出胶带,把遗漏到席子上下两面的水银小颗粒,一点点粘干净,边粘还边和我普及与水银有关的知识:
达到多少,会造成中毒,清理完水银要怎么清理皮肤。
然后,我去锻炼身体,他负责收拾烂摊子。
我锻炼完,他收拾完,过来和我说:“妈妈,我下次不会在床上量体温了,我应该坐在沙发上,这样就算体温计坏了,也不至于造成恶果。”
我说:“嗯,你能这样想最好了,还有今天把学到的物理知识也用上了,收获还挺大。”
全程没有争吵,没有指责,没有羞耻,没有哭泣,只是平静地面对问题,解决问题,而后达成共识,并从不好的事件里发现好的礼物的平和。
我想,这里面,或许藏着我们这代女性,和我们的妈妈那代女性,最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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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出去散步时,碰见一个女邻居。
她原来在北京上班,俩孩子读中学后,她来天津陪读,老公还在北京工作。
她和我谈起原生家庭的影响,还有她自己教养的心路历程。
她之前也是很焦虑很抓狂,就像她母亲当年总爱攻击她那样,不由自主地指责孩子们。
但这几年,她心态好了很多,对孩子们有了耐心和宽容,孩子们一个个也变得更加自律上进。
我们一边走路一边感慨,我们这代妈妈,大都经历了这样的心路历程:
因为从小被父母否定过,所以总爱否定自己。
没生孩子时,发誓自己坚决不会走父母的养育老路,一定要好好爱孩子。
但在家庭和事业的无法兼顾中,又无法自控地沿袭了父母的坏脾气,用父母当年教养自己的不当,去教养孩子。
但所幸的是,踩着父母的肩膀,我们从农村来到了城市,从农耕文明来到了商业文明,从愚昧落后的地方,来到了资讯发达的城市,并拥有了父母无法也不能拥有的一项本领——在和他人、和孩子、和周围的碰撞中,洞见自己的问题,并在不断学习不断调整中,去慢慢疗愈自己,慢慢改变自己。
然后,对自己和孩子都更接纳,在自伤和伤害孩子后,终于突围了父母的养育路径,实现了自己当初的誓言——用更温和更有爱更有效的方法,养育孩子的心灵和肉体。
“还是要感谢父母,感谢他们用辛苦把我们送出来读书,感谢他们让我们踩着他们的肩膀,来到更大的地方。”
她说,这样,我们这代父母,才有了学习和改变的可能。
是的,是这样的。
我们这代妈妈不够好,但我们这代妈妈会改变。
前提是,我们踩着父母的肩头,做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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