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温哥华城市未来30年的3个“大想法” The Vancouver Plan 纪实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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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NCOUVER PLAN

温哥华规划纪实系列

为2050年的城市作打算 需要“大想法”

 

上一篇文章说到，2019年发起「温哥华规划」，如今走到第三阶段，总共要经历三年时间才完成最终规划。

后台有朋友问：

为什么温哥华要大费周章地进行如此广泛、周期长的公共参与程序？

这真是个好问题！

之所以这么大阵仗、涉及到那么广泛的组织机构和民意，跟温哥华自身规划机制的特色分不开。

我曾说过，温哥华没有覆盖全市用地发展的规划，也没有能对城市未来发展复杂目标做出统一指导的规划文件。多年来，城市的规划实施主要采取自主规划程序，由各个社区自行制定社区规划和官方发展规划。

每个社区的居民自行决定什么事务最重要、追求什么、要怎样分配资源。

温哥华的22个社区 有各自制定的社区规划 民主议程听上去美好，但不是没漏洞。
最大的问题在于：社区规划很难触动与地区相关的复杂目标，实现这些目标需要跨部门合作，协调冲突的利益，为此需要调动更多资源。 为了让足够广泛的人群关注特定问题，公共参与本身，就是一个公示、解惑的过程：通知市民已经发生了什么，打算要做什么。 把问题拿到桌面上，各方能在限期内名正言顺的公开发言。 利益相关方需要对问题的产生和可能的解决方案形成共识，才能集中资源，着手解决。
「温哥华规划」为什么重要？
首先，由大局观出发，试图最大可能地创建一个人人能参与的城市，把各种声音聚在一起，有助于温哥华粘合各个社区规划。
另外，目标跟社区规划不同：它要能制定出一个能指导城市长期发展、涉及都市区规划目标的规划纲领。

The Vancouver Plan 温哥华规划

3个大想法

公共参与程序的前两个阶段，提炼出来3 个“大想法”Big idea 1: 公平的住房和完善的社区Big idea 2: 惠及所有人的经济体Big idea 3: 气候保护和恢复生态系统


让我们看看这次公共参与提到的3个大想法，与温哥华当下面临的挑战之间是什么关系。

01 

公平的住宅+完善的社区

温哥华城市官网上说：我们市民想要的，是一个包容、多样化、适合所有人的城市。

网上赞美温哥华的文章有很多，说它是加拿大最好的城市，北美最宜居的城市，甚至全球最适合人居的地方。

漫步在温哥华市中心，你会感觉它确实不像其他任何北美城市。温哥华规划者很幸运地继承了两大先天优势：

首先，这座城市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独特了。大多数城市都不会同时拥有山水、并且距离如此之近。

另外，温哥华前几代规划者对如何设计这座城市做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正确决定。

▲ 图为温哥华市政路网图

比如温哥华住宅区的街道非常狭窄

道路红线仅为66英尺宽（20米）

车道约为28-36英尺（8.5-11米）

另外，上世纪70年代，温哥华居民集体抗议在市内修建高速公路。虽然旧金山也曾有类似抗议活动，但旧金山当时已经有高速路了。

▲ 图为煤气镇 你能从曾经的工业区看到保留下来的窄路，这里如今是最吸引游客的社区之一

▲ 市中心的自行车道与行人和车道分开，骑行上班很安全

旧金山的抗议活动制止的是修建新高速路。这就让温哥华成为北美唯一没有高速公路的大城市。

▲ 旧金山依然有快速路穿过城市

▲ 温哥华是唯一没有高速路穿过市中心的北美大城市

可以说，汽车从未攻陷温哥华。这在今天看来很正常，但没有高速路，在北美确实反常。这也是温哥华为何如此与众不同的原因之一。

▲ 图为温哥华市中心主街格兰维尔街Granville谷歌图像

▲ 在刚刚过去的夏天，Granville暂时转换为步行专用的公共空间，这一举措是为了吸引更多人来市中心闲逛，支持商业活动。

近30年，温哥华面临的困境是如何把住宅和工作放在一起，至少可以在走路骑车能达到的距离。

这样做的好处很明显

通勤距离缩短，人们就不必依赖汽车

这让人们有更多时间休闲娱乐

不必浪费时间在路上

还能让公交继续保持高效率

▲ 对Granville街的全步行化构想

你可能也听说过「温哥华模式」或者温哥华主义，温哥华市前规划局长拉里·比斯利（Larry Beasley）还写了一本以它为名的书。

▲ 前规划局长拉里·比斯利的书

拉里认为，「温哥华模式」最特别的部分就是它的城市设计，其核心包括塔楼、公共交通和公园。我先解释下跟住宅关系最紧密的塔楼。

 塔楼 

塔楼这种建筑方式 由两部分组成：

底座+上面的高塔

为什么要这样设计？

首先，公寓单元提供足够高的居住密度

另外，从高层眺望周围的美景这件事很许多本来不喜欢高层的人很有吸引力，毕竟住在郊区没有这么好的风景可看。

建筑底座创造出充满活力的街道生活。它们规模大，勾勒出街道轮廓，并且很适合人在街面活动。

许多塔楼周围被一圈联排别墅包裹着，联排别墅的门直接向人行道打开，给这座城市一种非常人性化的感觉。

▲底座联排住宅  从感官上弱化了上面的高层公寓

很多家庭都特别喜欢联排别墅这种住宅类型。

可以说，塔楼成全了街道活力，同时显著增加了市中心的密度，市场表现也相当成功。比如以「温哥华模式」为蓝本建成的Concord Pacific Place，堪称商业范本。

▲ 图中蓝色部分都是Concord Pacific Place，是北美最大的综合城市社区之一

但是，「温哥华模式」并非万能，其中最大的批评是不可负担性。对于中等收入家庭而言，温哥华的生活成本名在全球最贵的大都市排名前三。

你以为在市中心多造塔楼、增加上万套住宅供应总能让房价稳定下来了吧？

但事实并非如此。

▲市区中心随处可见拾荒者 作者拍摄

造成住房可负担危机的原因很复杂，不只温哥华。

▲ 俯瞰内湾 左边是斯坦利公园

公平的住房+完善的社区，成为温哥华规划的第一个大想法。

 它意味着：每个街区都有更多可负担的住房选择；发展可步行的社区，让每个人都能方便地获得食物、服务和交通等日常需求。

▲ 市中心洛逊广场Robson Square

为了解决严重的负担能力问题，温哥华最近出台更广泛的住房战略，提出在10年内新建72000套住房，其中40%用于家庭，剩余的出租，这些住房将主要针对收入低于收入中位数（8万加元）的家庭。

02

惠及所有人的经济体

温哥华核心有几个社区堪称城市设计教科书：福溪False Creek、煤气镇Gastown、耶鲁镇Yaletown和煤港Coal Harbor。

▲ 煤气镇 Gastown

▲ 
煤港Coal Harbor 作者拍摄

这些地方过去曾是工业用地，在八九十年代、千禧年已经很成熟，大型投资重新开发。

令人想不到的是，这些地方也是步行者和骑行者的天堂。

 公共交通 

温哥华有范围相当广泛的多用途道路网。在很多社区，人们不必担心汽车，就能轻松到达目的地。

看下面这条公园边的小路：自行车道与步道分开设置，是因为路上人很多，所以有必要作这种分离。

▲煤港公园内的自行车双向自行车道+独立步道 作者拍摄

这条路就相当于主街，街边有商店，联排住宅的入户门就正对着路。

▲公园里自行车道与步道分离，有座椅，旁边就是商店

住在附近公寓楼里的居民可以在这里走一两公里，都遇不到一辆机动车。

孩子们在没有大人监督的情况下到处乱跑，也是安全的。其他北美城市可看不到这种场景，即便在郊区也很少见。

今天的温哥华，大约50%的出行靠乘坐公交、自行车或步行。很少有北美城市能做到这一比例。

市场反响好，也解释了为什么那么多城市想效仿「温哥华模式」。

比如Concord Pacific Place就获得了商业上的巨大成功。以至于温哥华的几乎所有住宅都是私人开发，公共住宅比例很低。

再加上温哥华的气候友好。你可以住在密集的都市区，用不着开车，到哪都很方便。

▲ Kitsilano社区 蓝色部分是泳池

这里的居民把骑行、散步、健身、户外聚会当作流行的生活方式。

▲ 近景拍Kitsilano社区公共泳池

可我们知道，温哥华市中心的房价，让我们住不起。要是温哥华能更宜居、可负担，那才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

于是温哥华规划的第二个大想法是：要创建能惠及所有人的经济体！

这意味着：提供就业机会，在社区提供更多的就业空间，以更好地支持人们在这里生活。

未来几十年，大温地区人口预计将增加100万，从当前的280万增加到2050年的380万。住房数量增长超过50%，达到近160万套，而就业岗位将增长25%以上，达到约190万个。

03

气候保护 恢复生态系统

温哥华有一系列城市级战略，比如应对气候紧急状况、提倡公共交通和公园建设，这些都是「温哥华规划」的基础。

这些战略规划主要是由市政府制定和执行的，它们与社区规划一道共同引导城市的发展。

▲ 温哥华城市范围的战略规划与地区规划 共同引导城市的未来发展

之前的两个大想法，公平的住宅+完善的社区，惠及所有人的经济体，跟每个人的利益息息相关。

但别忘了人们生活基本需求还包括：干净的饮用水，宜人的自然环境，养育子女的话，要能带他们到自然中玩耍，接触艺术文化熏陶。

要满足这一切，都要求温哥华继续减少对开车的依赖，减少碳排放。

因此，第三个大想法是对气候变化采取行动：不仅适应已经发生的变化，还要推动对气候变化能产生积极影响的行动，为大自然创造繁荣的空间。

就气候变化政策而言，要采取以下行动：

创建安全、吸引人的街道

让人们通过步行、滑轮车、骑自行车和公交出行

▲ 温哥华很多地方人都能无惧汽车、悠闲自得地骑行

▲ 温哥华海滨公园 © PWL

迈向零碳城市

支持减少能源消耗的建筑和建筑方法

▲ 加拿大被动住宅工厂 Passive house

推进零废物做法

鼓励更可持续的消费（见温哥华在这项评比中世界第一，当之无愧）

▲ 温哥华推广垃圾分类回收功效卓著 图为从普通人家收集到一周的塑料垃圾

唯有自然系统安全健康，城市才能保持繁荣和弹性。因此「温哥华规划」把自然环境视为优先考虑的事项，以确保城市地位。

为了我们每个人的未来，为了子孙后代的健康，投资生态系统，改变城市管理土地的方式，在城市内部创造自然空间。

推动生态系统恢复的政策，主要有以下方面：

支持原住民、基于土地的文化实践、管理和学习

原住民部落具有发达的社会结构和经济利益。这些利益的基础与土地密不可分， 土产、绘画、园艺和其他精神元素形成了原住民部落的社会基础。我们今天的社会文化、经济和政治性质都受到原住民文化的影响。

保护滨水区和水道 

人们在动植物物种多样性和与它们的互动中，理解地貌、水域和生物物理特征，只有当人们能享受亲近河流、沙滩的乐趣，爱上这些地方，才能真正保护它们。

▲ 住宅区、公园、操场，随处都有保护水域的机会

▲ 温哥华海滨公园 © PWL

为自然创造空间

保护栖息地，确保健康、繁荣的生态系统。

▲园艺志愿者参与公园绿植 © City of Vancouver

设计多功能和适应性基础设施

水道、海岸线保护这些绿色基础设施，能够支持社区和生态系统

种植更多树木

利用树木多重自然效益（见如何评估公园的价值），在城市树木覆盖率有限的区域种植更多树木。

▲ 道明银行对城市森林的评估 © TD Bank

总结心得

「温哥华模式」给城市带来的品牌优势已经十分明显，但它并非万能。今天的我们，可能更需要温哥华模式的升级版，专注于公平，使温哥华真正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居住地。

实现城市目标需要社区、市民和其他利益相关者的参与。在我看来，公共参与除了透明、公平，还得有耐心和策略。

比如在温哥华地区，就有不少专业人士为过去没有机会充分发声的原住民群体代言。

简历里社区服务community service，是政府招聘公职、NGO组织雇主颇为重视的内容。

规划系的在校生也接受大量社区参与方面的训练。包括如何组织社区讨论会，怎么跟非专业者解释难懂的政策，如何调解争端，如何作谈判。很多学生的第一份工作都是因为参与社会实践获得的。

这是温哥华规划纪实系列第二篇

下期内容我打算讲

温哥华的自治规划传统

欢迎关注

实现大想法 需要行动力

温哥华人口构成、文化的多样性

决定了这座城市需要“大想法”

大想法需要执行力

这跟温哥华的自治规划传统分不开

VANCOUVER PLAN

温哥华规划纪实系列

影响城市未来30年的3个大想法

第二篇 影响温哥华城市未来30年的3个“大想法”

第三篇 温哥华的自治规划是如何操作的？

作者介绍

江北

社会生态学者兼设计师

「布拉格向北」创始人

东南大学城市规划学士

美国伯克利城市设计硕士

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大学跨学科研究博士

目前在温哥华生活

有任何想法欢迎留言或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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