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张正宇把猫画的那么萌还是闯了祸
张正宇
最近才知道中国有一位专画猫的艺术大师——张正宇,在WG中竟因画猫而闯了祸。
在我国水墨国画的名家中,不乏以画某一种动物出名的人,比如画虾的齐白石,画马的徐悲鸿,画牛的李可染,画鹰的李苦禅和画驴的黄胄等等。
而张正宇特别喜欢画猫,自号“猫翁”。他笔下的猫神态各异,生动活泼,透着一股机灵劲儿,惹人喜爱。他笔下的猫有沉思、痴想、凝视、侧目、满足、依恋、期待等各种姿态神情,画家自己惯常的表情。上世纪80年代,魏绍昌曾在《浦江漫笔》说,张正宇画的猫是他自己的性格写照,画猫就是画他自己。他送给朋友的一幅猫上题着:“似虎非虎,似猫非猫,还是自画像耶!”
张正宇性情温和,与人为善,不会争吵,所以从来没画过发怒的猫或好斗的猫。他最多画的是贪睡的、扑蝶的和食鱼的三种猫,这恰恰又反映了他平时生活中三方面的表现,也是吴祖光说他“讨人喜欢”的地方。
画猫惹了祸端
而正是这样一个随性温和与世无争的人,却在WG中招来横祸。在那个不理智的时期,画家们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画被批为“黑画”。张正宇画的猫憨态可掬,诙谐有趣,按理说,实在够不上“黑画”的标准,却依然被批斗的很惨,还在高碑店接受了3年劳动再教育。
无党无派的张正宇,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作为自己艺术探索上的猫画竟成为WG中被批判的对象,不明所以的张正宇,只好暂时放弃画猫。手中原本用来画猫的笔常常被逼着用来写检查,有时实在不知道该写什么,便让后辈友人--红学大师冯其庸代笔了事。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张正宇都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被批斗,私下常常问冯其庸“他们为什么要批斗我,我搞不明白。”后来他们才慢慢领悟到,猫和毛谐音,画猫就是画毛,犯了忌讳。
WG中,尝过被批斗滋味的张正宇不敢画猫。可是作为画家,画画就像吃饭和呼吸一样自然,一样必须。于是他笔锋一转,画起了熊猫和猫头鹰。后来美术界将张正宇的这两种题材的画与之前的猫画合在一起,称之为“三猫”。
熊猫
猫头鹰
1973年,张正宇终于结束了3年的劳动改造,从高碑店农场回到北京的家。第一次见到了已经一岁半的小孙子孙张晶。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含饴弄孙的欣喜,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张正宇这才有了再一次画猫的心境。于是提笔为自己的小孙子孙张晶画了一幅双猫图——一只小猫依偎在一只大猫的身边,展现的是一老一幼之间的亲情。
据说,张正宇最后的一幅猫画创作于文革结束前夕,并赠给了冯其庸。
1976年初,“四人帮”开始用指桑骂槐的方式批邓小平的“黑猫白猫”。当时,冯其庸和张正宇满腹牢骚需要发泄,两人一商量,打算画一幅又黑又白的花猫。
说画就画,张正宇马上拿起纸来,略加思索后,用半个小时画成了一张又黑又白的花猫画,十分传神。画画的过程中,为了避人耳目,冯其庸还帮他关上了画室的门。
画好后,张正宇让冯其庸题词。冯其庸有些为难,说得太露,容易被他们发觉,说得太藏,又表达不出那个意思。冯其庸踌躇了一会儿,才想出了这样一句:
尔貌如狮,尔性温如。尔口念佛,尔嘴嗜血食。猫乎狮乎?兼而得之。
张正宇的最后一幅猫画
意指将来有朝一日,猫要变为狮子把这批祸国殃民的害民贼吃掉。张正宇看后,满意地写了上去。为了避免被“四人帮”发现,画上没有写年月,也没有署名,只署“石门老人并题”几个字。这张画成为了张正宇的“绝笔”。
(又说,这幅得意之作实际没有拿给冯其庸,据说张正宇一直都不敢把这幅画拿出去裱,后来由装潢设计家曹辛之亲自裱好后挂在了张正宇的室内,而且更换了好几个地方。)
与老舍的“猫画缘”
张正宇是什么时候开始画猫的呢?据说1936年前后,张正宇就已经开始画猫了。那时北京荣宝斋经常邀请些名家在画家之家俱乐部聚会,张正宇每每风雨无阻,逢会必到。他在现场画猫画,被广大围观画家击节称赞,索画者众。那么,即使从1936年算起,张正宇也画了有40年猫画了。
因为爱画猫,张正宇还与爱养猫的老舍结下“猫画缘”。有一次,老舍听说张正宇在荣宝斋画猫,便特地赶去观摩,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还与张正宇讨论养猫心得,如遇知音。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1964年龙年前夕,老舍终于收到了张正宇送给他的“猫画”——两幅。老舍为这两幅画各作了一首小诗,然后用楷书写成条幅回赠张正宇。一幅猫画上是一黑猫静坐,足前有小鱼一尾,若有所思。老舍称其为二黑。诗云:“二黑嫌鱼小,凝神待鼠来。三更风雨晦,双目电灯开。”另一幅画上是一大黄猫,威风凛凛,似得胜归来仍有余威。老舍诗谓:“夜战群雄春晓归,鼻斜须立有余威,小团独坐春风暖,不看花开看蝶飞。”这两幅猫画的情趣可以从这两首诗中领略一二。这一来二往的的猫画缘一时传为北京文坛佳话。
张正宇(1904-1976),字行之,笔名石门老人,堂号爱墨屋,自喻阿福张三,江苏无锡人。张正宇在中国画、书法、动画、漫画、舞台美术等领域成就斐然。
更多猫画:
(本文参考了纪录片《张派张正宇》、王以平《老舍和张正宇的猫画缘》。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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