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与桥梁（一）丨穿越千年的守护：饮马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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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旻轩 桑瑜
图 • 衆人都是 任巧
穿越千年的守护
——成都饮马河
唐末高骈扩罗城，筑縻枣堰改郫江水沿罗城北墙转折东南，又在成都的西城墙外新开凿护城河——西壕，连接府河和南河，架构起深堑大河环绕的护城河，形成了独特的“两江抱城”风貌。
满城饮马始得名
满城城在府西头，
特为旗人发帑修。
仿佛营规何时起？
康熙五十七年秋。
——清人《竹枝词》
古之西壕故道上有两条河，一条饮马河，一条西郊河。《成都街巷志》记载，西壕的上游早期没有专门的名字，在清代时，由于满蒙旗兵到这里饮马，所以就称为饮马河。虽到清代才得此名，这条饮马河，实则守护成都已逾千年。
▲ 城墙边的护城河 —— 饮马河
在饮马河的东边，西月城街以北，还有一条过去沿饮马河修建至今还在的小街，就叫饮马河街。
▲ 饮马河街
成都城区街坊的格局是根据水系格局定型的。两江抱城的格局，造就了城外的第一道军事防线，而城北作为金牛道的门户所在，实际上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陈兵之地。
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清政府专门安排了八旗官兵长驻成都。据康熙六十年的数字，驻防旗兵的眷属有3000多人，至清末的光绪三十年(1904年)，在籍旗人5100多户, 21000多人。
八旗官兵都是带家眷的，必须为他们修建永久性的兵营，加之在清初时期民族矛盾还比较深，时任四川巡抚的年羹尧奏请清廷在成都城中新筑一城，专门用作八旗官兵居住。这座城中之城从康熙六十年(1721年)动工，一直修了20多年才全部完工，这就是后来称之的满城，亦称少城。随着它的建成，西壕上游河段有了名字——饮马河，直至今天。
▲ 满城位于城区西部
▲ 成都满城街道和旗人宅院
（清末[英]Ernest Henry Wilson 摄）
奇异的双向河流
今天的饮马河北接府河，向南汇入西郊河，长2.25公里。汛期承担桃花江的分洪任务和区间径流，平时排泄工业和生活废水。1992年成都市启动实施府南河综合整治后，饮马河水质及周边环境有了一定改观，已不承担工业废水的排放了。
饮马河水量不大，水源主要来自于桃花江（也称笕槽河），桃花江水在通锦桥南边的饮马河河道中一分为二，一股向北流去，为饮马河北段，长1.05公里，注入府河；一股向南流去，为饮马河南段，长约1.2公里，与西郊河连接，再向南流入南河。因此，饮马河的流向很是特别——北段河水倒流、南段河水南流。
▲ 饮马河双向而流
成都的地势北高南低，水的流向一般是由北向南的，饮马河水从南向北倒流的现象，据袁庭栋先生分析，应当是因为饮马河的河底泥沙淤积而使得河床增高，桃花江的水流量又大于府河流入饮马河的水流量造成的，这种水流方向具体是什么时间形成的无法确知。在民国初年，北城的成都人赶花会还都是从王爷庙上船，可以向南顺水直达百花潭。
▲ 通锦桥饮马河分流处（下方箭头水流向北流入府河，上方箭头水流向南流入西郊河）
▲ 饮马河在府河的入口处
在府河饮马河交汇处，昔日曾是热闹的盐码头和烟码头，清代建有王爷庙。王爷庙是水运与渔业的行业神镇江王爷之庙。成都作为因水而兴的西南重镇，航运发达，促使古之先民祭拜水神祈福安康，于是就有了王爷庙、龙王庙、临江寺、临江庵、江渎祠等。
《成都街巷志》记载，成都市区在清代曾有过三座王爷庙，一在东门外府河边的天仙前街，一在南门外府河边的柳荫街，及北门外府河边的饮马河出水口这个。在抗日战争时期，日军轰炸成都，王爷庙是北门跑警报的一处疏散地。1949年后，王爷庙神像毁坏，庙宇作了民居。1951年，这片被称为王爷庙街，1989年12月更名为王爷庙居民点。直至今日，在五丁桥南，还有一座跨饮马河的小桥—王爷庙桥，1936年建成，1960年代因危桥改建。
▲ 饮马河第一座桥王爷庙桥
成都市区的这三座王爷庙已不存在了。市区外保存较完整的王爷庙，就剩双流县黄龙溪的镇江寺，而神像也不存在了。当地传说，镇江王爷是有名字的，叫杨泗。庙内清代建有船运业的行业公会—桡业公会，管理着300多船只、千多位船工。由此推之，清代北门外府河上盐烟码头的繁盛。
▲ 百年前的成都码头
饮马河的神秘直角
饮马河最奇妙的地方，不是北段河水倒流和南段河水南流，或因盐烟码头而修王爷庙镇江北门，而是饮马河北段没有顺势直接构筑，而是向城内收缩，形成了一个几乎直角的弯道。
▲ 1942年成都市区图
（图中北教场外侧可见明显直角河道）
▲ 饮马河的神秘直角
▲ 饮马河直角处
这个并不应自然环境限制的“直角”是怎么来的呢？宋代田况在《益州增修龙祠记》里记载了一个有趣的传说。据说唐开元年间，任益州长史的章仇兼琼攻占吐蕃安戎城后，梦见茂县龙池神女对他说：我今天弃戎归唐，望给我建一居处。章仇兼琼于是在城西北修建龙祠。到了高骈筑罗城时，本来将龙祠围在城内，但是一修到祠庙位置，就风雨大作而将墙体摧垮。后来，高骈也做了一个梦，梦中神女请求他将祠放在罗城之外，方便她往来于成都与茂州之间。高骈迷信，醒后就按照神女要求把龙祠放在了城外。于是，西壕北段为避龙祠往城内退了大约半个里坊的距离，就出现了这个神秘的直角。田况记载龙祠颇为灵验，龙女护佑百姓，此地亦为宋代祈雨的地方。
其实这个直角的西北方向，唐代还有一处更大的寺庙——净众寺，也就是为万佛寺。相传万佛寺建于东汉延熹年间，唐代兴盛。唐末“会昌法难”中，净众寺被毁，到唐宣宗年间再次复兴，香火兴旺，成为贵族名流、善男信士朝香拜佛和游览的胜地。这个位置，也恰是饮马河弯道罗城外侧区域。
净众寺宋代更名为净因寺，但寺庙面积已缩减。明代则有竹林寺、万佛寺、万福寺之称，最终在明末清初毁于战火。
▲ 光绪三十年成都地图上的万佛寺
饮马河的故事讲完了，
下期再来看西壕的南段 —— 西郊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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