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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国粹,一代儒宗——马一浮

学术大家 2022-09-24

他精通西方学术,却一生弘扬国学

他佛学造诣深湛,却终身尊信孔子

他带回了中国第一部德文版《资本论》

他通读过文澜阁四库全书

他拒绝担任北大文科学长

却自行创办书院培养圣贤

梁漱溟盛赞他是

“千年国粹,一代儒宗”

 “沤灭全归海,花开正满枝”

是他的临终绝笔

他,就是国学大师马一浮


马一浮(1883~1967),名浮,字一浮,浙江会稽(今浙江绍兴)人,中国现代思想家,与梁漱溟、熊十力合称为"现代三圣"(或"新儒家三圣"),现代新儒家的早期代表人物之一,《浙江大学校歌》的词作者,浙江大学原教授。于古代哲学、文学、佛学,无不造诣精深,又精于书法,合章草、汉隶于一体,自成一家,丰子恺推崇其为"中国书法界之泰斗"。

马一浮自幼熟读儒家典籍,聪颖异于常人

16岁参加绍兴县试,便名列榜首

远在同年参考的周树人、周作人兄弟之上

被称为“江南怪兽”

他曾在西湖文澜阁青灯古佛之下

用时三载,遍读7.9万卷《四库全书》

引证古人的话,无论什么书

都背诵出原文来

马一浮绝非只知“子曰”“诗云”的迂腐儒生

在那个时代,他是沐浴了欧风美雨

学贯中西的有数博学者之一

1903年他留美

精通英、法、德、日、拉丁诸种文字

翻译了不少西方社会科学与文学作品

他是最先将马克思的《资本论》传入中国的人

年轻时期的马一浮


回国后,他阅览文澜阁所藏四库全书

潜心研读传统学术

1912年,蔡元培出任民国教育总长

聘请他任教育部秘书长

马一浮到职不久

便以“我不会做官,不如回西湖”为由而辞去

1938年,马一浮接受浙大校长竺可桢的请聘

赴江西泰和

为西迁途中的浙大师生开设“国学讲座”

他在讲学中,以北宋时代的哲学家张载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作为宗旨,告诫青年学子要做一个有责任心

敢于在民族危亡之际担当重任的人

复性书院前的合影


1939年1月,马一浮告别浙江大学

赴四川乐山创办复性书院,并亲自主讲

讲明义理,选刻古书

培养了一批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的优秀人才

直至1946年回杭

马一浮在浙江大学和复性书院的讲学

由学生记录成稿,结集刻印

定名为《泰和会语》《宜山会语》

《复性书院讲录》

马一浮成为现代中国

第一位系统开展儒家教育的人

马一浮《复性书院讲录》


他是迄今最重视“六艺之学”的现代学者

也是将中华文化的最高典范

“六艺”定为国学的现代学者

他说:“圣人何以圣?圣于六艺而已

学者于何学?学于六艺而已”

马一浮先生是近代中国少数的通人

在每个领域都比得上久在该领域专业钻研的大专家

对一般学者来说,书法与篆刻之类艺事

或许最多只能旁及

可是马一浮博涉多优

不唯学称儒宗、大弘法性

书法也卓然成家,不可忽视

他擅长书法,各体皆备

碑帖兼取,尚古而脱古,自成一家

尤精行草及隶书

行草运笔俊利,章法清逸而气势雄强

横划多呈上翻之势,似淡拘成法

拙中寓巧,气格高古

隶书取精用弘,形成用笔温厚,结体潇洒之特点

亦善治印,朴茂而富韵致

马一浮一生著述宏富

有“儒释哲一代宗师”之称

周恩来总理称他是中国当代理学大师

于古代哲学、文学、佛学无不造诣精深

其书法合章草、汉隶于一体

丰子恺推崇其为中国书法界之泰斗

钱穆回忆马一浮

一浮美风姿,长髯垂腹,健谈不倦

一浮衣冠整肃,望之俨然

而言谈间,名士风流,有六朝人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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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 | 马一浮

细说马一浮先生


马一浮是天生的“读书种子”。丰子恺在《桐庐负暄》中曾转引李叔同的话:“马先生是生而知之的。假定有一个人,生出来就读书,而且每天读两本,而且读了就会背诵,读到马先生的年纪,所读的还不及马先生多。”

60年代 马一浮在杭州西湖公园

马一浮8岁便能读《楚辞》和《昭明文选》;他的母亲何定珠,出生世族,精通诗书,擅长文学,同时治家严谨。马一浮年幼时,一次拿着铜钱玩耍,其母见状立即制止他,说“儿幼,宜勿弄此,他日成人,须严立风骨,勿龌蹉事此。”9岁时,母亲指着天井里盛开的菊花,命赋五律一首,并限麻字韵,马一浮应声而就:“我爱陶元亮,东篱采菊花。枝枝傲霜雪,瓣瓣生云霞。本是仙人种,移来处士家。晨夕秋更洁,不必羡胡麻。”他的母亲见得这样聪慧,小小年纪做出来诗竟似不食人间烟火。就担心说:“一生少福泽耳!”

第二年他母亲去世后,他在孤寂的童年生涯中无日不与书为伴。他父亲担心他在读书上误入歧途,就延聘了当地一个很有名气的举人叫郑墨田的来他们家当墅师。但没有多久郑墨田就来辞馆,说是教不了他了。起初他的父亲以为儿子不服墅师管教,后经打听才知道儿子的学问已超郑墨田之上。郑老师感到这样教下去是误人子弟,不如让他们另请高明。无奈之下,马一浮的父亲只好亲自来教他。教了一段时间也感到力不从心,自此以后就不再给他请老师。任由他自己自学。

马一浮先生读书照

到了戊戌年(1898年),16岁的马一浮与周树人、周作人兄弟同应绍兴府学宫院试,同中秀才,马一浮更是名列榜首,连主考官汤寿潜(民国浙江都督)老先生都爱其奇才,挽人执柯,将爱女汤仪嫁与他为妻。马一浮婚后与妻子感情甚笃,不料三年后汤仪染病不起。马一浮悲痛欲绝,誓言不再娶妻。那一年他才20岁。

据胡兰成在《无所归止》中所说:“一浮之妻早已去世,虽没有留下子嗣,但他终未续娶。岳父汤寿潜每月补给生活费与他,使他不必为金钱而烦心,临终遗言亦还嘱托儿子们继续关照他。一浮住于杭州延亭巷,那里疏朗幽栏,室内洒如,器皿、茶馔极其精致,有一老仆随其炊事”。


蒋庄旧影

文化革命中他在蒋庄历年的藏书与字画也被焚烧一空,老先生恳求造反学生:“留下一方砚台给我写写字,好不好?”回答他的是一记清脆的耳光。此后他被安置到安吉路23号一个陋室里居住,他叹息道:“斯文扫地!斯文扫地!”遂于1967年郁郁而终。


今日西湖花港 马一浮纪念馆

马一浮早年与马君武、谢无量在上海合办《二十世纪翻译世界》杂志,向民众介绍西方文学。1903年6月,赴美国主办留学生监督公署中文文牍,后又赴德国和西班牙学习英、法、拉丁诸种文字。1904年东渡至日本学习日文,他在赴美期间,广泛涉猎了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康德、黑格尔、叔本华、达尔文、孔德等人的西方哲学、社会学、生物学著作。后转赴日本,在日期间,他学习日文和德文,并携德文版《资本论》回国。据目前的资料显示,马一浮是将《资本论》原版引入中国的第一人。马一浮早在二、三,四十年代就与梁漱溟、熊十力是等量齐观的儒学大家。他对宋明理学的深刻研究和体验,是所公认的。

熊十力甚少称许别人的,但是他对马一浮却推许说:“马先生道高识远”(《十力语要》卷二《与贺昌群》)。贺麟则评论说:“马先生兼有中国正统儒者所应具备之诗教礼教理学三种学养,可谓为代表传统中国文化的仅存的硕果。”又说:“他尤其能卓有识度,灼见大义,圆融会通,了无滞碍”(《当代中国哲学》第一章,《中国哲学的调整与发扬》)。丰子恺在其随笔《陋巷》一文中,称马一浮为“今世的颜子(渊)”。马一浮先生于诗书穷理有着精辟概括,他认为读书之道,约而言之,有四门:一曰通而不局;二曰精而不杂;三曰密而不烦;四曰专而不固。四种读书法,实则解决了博与专、义理与细节、简与繁、中心与边缘等问题,其总结可谓精辟之至。马先生对此稍加解释,“不局不杂,知类也;不烦不固,知要也。类者,辩其流别,博之事也。要者,综其指归,约之事也。读书之道尽于此也”。

他认为读书之终极目的在于明理践性、成就圣贤人格。关于读书之目的,马一浮以为,读书当求明理,更贵在养德。马一浮承接宋儒乃至先秦儒家而来,始终将“学之为己”为第一要务,“学之为己”的目的在于成就圣贤人格;而非“学之为人”,即以“博学”炫耀于人以换取某种好处为目的。马一浮以为,学问若不能提高自己的修养,读书再多,亦不过一书橱耳,又有何用?他多次强调读书的最终目的,在于修身、在于提高自身的修为,并提出“唯有指归自己一路是真血脉”的践行主张。他一生读书、做学问的目的是纯粹的“格物致知”和终极的人格完善,对于经世致用倒是退而其次的事。

书法对于马一浮先生来说是属于“文人余事”的小道。除了过去一般读书人所必需的书写练习之外,他并没有将过多精力放在写字上面。但因为自身学养宏富,不求工而自工。正所谓:“云无心而出岫”。终成二十世纪书学一大家。

马一浮 篆书“兼善堂”

马一浮担心因为战火佚失的典籍无法传诸后世,就发愿为本民族保存一点”读书种子“。鬻书时马一浮曾自订润例时声明有“五不”:一不书祠墓碑志;二不书寿联、寿序;三不书讣告、行述、像赞。四不书题签和时贤作品;五不书市招。另外还有立索不书、无介绍不书等等。马先生在复性书院时不领书院薪水。生活用度只能靠卖字。故次年作《蠲戏斋鬻字改例启》,说明去年因要刻书故卖字,今已不刻书了,将以字“易粥”,所以特别修改润例,周告四方。到了一九四七年九月,又作《蠲戏斋鬻字后启》。说卖字卖到明年修缮了祖坟以后就再也不卖了。一九四八年,一年期限已届。四方求字者依然络绎不绝,故门人寿景伟等发布了一个《蠲戏老人鬻字展限并新订润例》,说再延期一年。过了这年,想求马先生的字也求不到了。所以求字者莫不踊跃。到一九五○年,马先生仍然要靠鬻字为生。后再出《蠲戏老人鬻字代劳作润例》,言明:“愿以劳力换取同情,用资涓滴。”四次鬻书虽说各出有因,但他在每次鬻书之前都是经过长期准备的,即经过一段时期的临书来充实自己,可见马一浮在书法创作上的严谨态度。正是经过这种边临边创、以临促创的过程,在一定程度上促使了马一浮个人书风的形成而价值取向。

马一浮 行书自作詠物诗 八屏

他的书法路径在于融合、北碑之气韵骨势,进而远接钟王。他在《戏题鬻书启诗》中自谓:“恨无勾漏丹砂诀,幸有羲之笔阵图。”由此诗可知,他自己的书法所成,自视甚高。且独钟于王羲之。他不同于当时尊尚北碑的书家之处在于他对古典审美回归。他的这种审美取向也表现在他的一些题跋当中,例如:学书须是无一笔无来历,方能入雅。大抵多识古法,取精用宏,自具变化”。在探究书法历史沿革变迁时,他十分推崇隶书的作用,强调对篆隶的研习是追古溯源的正道。他说:“元常谓多骨丰筋者圣,唯石门颂足以及之。然但务瘦硬而乏气韵则失其意,知此者鲜矣”。

马一浮许多传世墨迹大多写在纸本上,洒金宣、描金笺、虎皮宣等,当然书札、诗简一类常见用色花笺、八行笺和各个时期自制的“宛委山堂”笺、“复性书院用笺”、“智林图书馆”笺等,甚至有他写在烟纸壳上为猫开的药方。

马一浮绝笔自作诗

晚年马一浮因为白内障加剧作字多以瞑书,写字纯以神行。这个时期的书法不复前期的人澹如菊的温雅,更显出一种苍茫旷达之态,临终马一浮作诗留别诸亲友云:乘化吾安适,虚空任所之。形神随聚散,视听总希夷。沤灭全归海,花开正满枝。临崖挥手罢,落日下崦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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