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冤假错案的生意
今天大号那边讲了目前英国政坛热度No.1的“邮局丑闻”，一个持续十几年、冤枉了数千人、错误定罪900多人、700多人坐冤狱、起因完全是软件系统错误的“英国史上最大冤案”（《英国政坛目前热度No.1的“邮局丑闻”》）。文章里面我们介绍了现在苏纳克苏中堂和保守党斗志昂扬，要拿这个事情做文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个事肇事于工党政府执政期间，苏中堂可能想借这个热搜拉抬一下低迷的支持率。
顺着那篇文章，有些吐槽写在这里。
作为一个法律人，尤其是在职场待过的法律人，理想主义色彩早就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虽然如果现在你问我还信不信“法治”这些大词我十有八九会回答说还信，但这种相信已经不是热血青年那种毫无保留、奋不顾身、一听词语就浑身发抖的相信了，现在我更多的对“法治”是一种有一说一、保持距离观察的态度。
主要是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见得太多了，现在一碰到那种一把年纪、天天把“法治”口号挂在嘴边的人就烦。经验所及，这种人里面骗子太多了。
就拿今天讲的冤假错案来说。我们知道过去我们这边也有不少冤假错案，然后平反起来也遇到很多困难。具体为什么过去有许多冤假错案呢？这方面其实已经有很多反思与分析了，我们以前在《景跃进等《当代中国政府与政治》：传说中啥都敢讲的大学教材丨读中国计划（二）》里就介绍过，比如某一个时期，职能设置是各地政法委书记由公安系统领导兼任，那么公安口的势力就会比法院系统和检察系统高一点，为了业绩，为了破案率，就会产生冤假错案。后来发现这一点，机构改革，不再一直让公安系统的人兼任政法委书记，冤假错案就变少了。
这里只是简单举个例子，听意见领袖喊一百句口号，不如花时间去读点论文专著，了解一下来龙去脉，想想怎么办，这就是我现在的态度。
以前我们学刑法的时候，老师都会教，刑法不仅保护受害者的法益，也保护犯罪分子的法益，这是常识，且是一视同仁、没有偏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网上一堆意见领袖就单独把后半句拎出来，搞得好像只要保护犯罪分子的法益就是进步，受害者的法益可以忽视不顾似的。
我上学的时候，其实已经有很多专门为杀人犯、贪污犯、经济犯罪分子辩护发财的律师了，私下里大家都把这种称之为“保头律师”，按一颗头多少钱算律师费。虽然对这种生意多少有点想法，但大家还是认同“犯罪分子也有合法权益”的，理解这种生意总会有人做。那时候的“保头律师”同行们大多也按规矩办事，不会动不动就搞舆论施压，更不会对保头律师的身份自吹自擂。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我们上学期间最受批判的“舆论断案”，成了各种类型的“保头”法律大V们在公共舆论场上最爱干的事儿，很多以前骂“舆论断案”骂得最凶的学者律师，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左手一句“假使情况为真”、右手一句“抛开事实不谈”、张张嘴节奏带的飞起、真相大白后直接躺进活死人墓的流量红人。
偏偏还他们喊“法治理想”喊得最废寝忘食。老一辈法律人甚至是老一辈“保头”派的节操，被糟蹋得渣都不剩。
这里我不是泛泛而谈，举几个这两年印象特别深刻、对我个人影响特别大的案子。
一个是张玉环冤假错案平反，这个案子当时很多人夸，包括我，主办平反的律师也借此获得了很大的荣誉，上各个杂志报纸的封面，到各个学校演讲，被评各种奖项，风头无两。但是谁能想到，这位名利双收的律师，转头就在弦子案中成了冤枉别人眼睛都不眨一下、还理直气壮的角色（《“怎么就伤害了阎（维文）老师了”》）。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看一下他给弦子写的诉状，都写的什么玩意儿，但凡学过一个学期法律，能写出这么个狗屁不通的法律文书来吗？怎么有脸心安理得地当大V对人说自己是法律人的？
文书可以到B站这个up主的首页上找着看，真的是匪夷所思。
还有一个多多少少也跟弦子案有关，就是以前在学校里面对我们谆谆教导法律精神的老师，现在成了大V以后，干的事情跟自己当年在学校里讲的，完全背道而驰。我记得特别清楚，有一天这位老师转发了一位“舆论审判”老法师的微博，那条微博讲的啥呢，说只要一个女性去公安局报案性骚扰，就基本可以断定性骚扰一定存在。这条让人大跌眼镜的转发不出所料为老师惹来了铺天盖地的声讨，然后这位老师就宣布退网了。
老师退网的时候，我有很多不明所以的同学纷纷转发什么“中国网络配不上xx老师”的纪念文章，霎时间小圈子里人声鼎沸，人人义愤填膺，没有人想到去看一下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老师就又复出了，继续当分享见解、指导人生的大V。
今天这篇文章算是随想，写的有点乱，但中心思想是明确的，冤假错案对很多法律人来说，是沽名钓誉、求名得利的生意，进一步讲，法律本身对很多法律人来说，也就是名利的敲门砖，他喊口号喊得大声，做人生导师做得摇头晃脑，不是真的为了追寻法治什么的，只是把姿势摆得像样一点，让名利赶快开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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