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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门官方设定资料之三(门派人物——唐凌峰、王郅君)

2017-04-07 天刀同人秀

王郅君,一生要强,可谁又曾见过她的柔软之处呢。今天的故事里便讲述了戳中她柔软之处的三件大事:唐门不可用毒的真正缘由、王郅君的一生之恨以及唐凌峰之死。

看到最后,真是既喜欢又心疼这位老太太。

而唐门设定内容发布完毕后,新一期同人之星也即将开启,这次的主题是太白以及唐门,相关规则还请留意刀娘的推送


刀娘还贴心的放上了唐门cos,大家看文累了可以看看cos哦~


唐门cos

唐门CN兰陵王 

傀儡CN羽纷菲

(设定与cos配图无关)

雾霭云从飞星落,半影相依扇中情。

门派人物

唐凌峰·王郅君 

(1)

王郅君返回唐门的架势不算大,却肃穆威严。房中众人都行礼而拜,只有跟随她数年的管家娘子昌娘迎到身后,替她卸了披风。又有小丫鬟递上来水盂和擦手巾,王郅君洗过手后,先去给屋子正中的神位上了三炷香,然后才挥挥手,允许众人请安散去。

昌娘沏了茶来,王郅君已换上了家常衣服,在最喜欢的榻上斜斜躺着。昌娘过来,替她轻轻捏着肩背。

 

“夫人这一路累了吧?”

“我不累。家中有什么事么?”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老爷思念夫人,望夫人早日回来,接手家中的事务……”

“我此去云滇,一败涂地,还有什么面目接手家中事务。”王郅君轻轻叹了口气。

“夫人可别这么说……公主和老爷……老太爷相继升仙之后,唐门女主人自然就是夫人您。况且从前本也是夫人在打理那些事情的。”

“唐家又不是只有我这一房。徐师妹不能管事么?还有大小姐呢?秀石弟虽是螟蛉子,却也是公主膝下亲自教养长大,不是刚接了攻玉房么?缺了我就不行么?”

昌娘笑笑,“婢子缺了夫人,或可以躲几天懒。但老爷缺了夫人,可是万万不能。”

王郅君正要说什么,却一抬头,见到唐凌峰已站在她身后。不知何时起在替她揉肩膀的手也是唐凌峰而不是昌娘的。

 

知情识趣的昌娘笑着行礼告退了。

唐凌峰坐下来,让爱妻靠在自己胸口。

两人静静坐了片刻。

 

唐凌峰开口问,“你可听到了外面的传言?”

王郅君面色无波,“我以为你不会提起。”

唐凌峰道,“他们说你害死了秦白露。又说唐家不满五毒用毒的声名越过自己,这才出手。”

王郅君面如寒霜,“是以,你不信我?你也认为,是我杀了秦师妹?”

唐凌峰摇头,“我不信。”

王郅君道,“你若真不信,就根本不会提。你既提起,便是半信半疑。那我也没什么可解释的。”

唐凌峰轻轻笑了笑,“若放在往日,我不会提。但今日我非提不可。”

王郅君问,“为什么?”

唐凌峰道,“因为我或许要委屈你——不知你肯不肯。”

 

王郅君没有说话,只是看住唐凌峰。

他们成婚十年。

世上无人比他们更了解对方。

 

“我趁你不在,去了一趟开封,确证赵匡胤是被一朵昙花的花瓣击中胸口而死的。那是南唐飞花录中的武功。”

“南唐武功,流传甚广,谁都有可能……”

“我远远潜入,见到被重兵看管保存起来的花瓣。花瓣上泛出银色脉络,我怀疑……它曾浸泡过白鬼伞的汁液。”

“白鬼伞?”王郅君一惊,“即是说,那花瓣带了类似于……冥河水的药性?”

“不错。我推想之下,或许当时父亲已经自知油尽灯枯,命难久长。又怕万一失手,赵匡胤不死,故而花上淬毒,以求万全。就算未能即时刺杀成功,冥河水之毒性缓慢发作,也可确保赵匡胤在一二年内衰竭而死,以报公主家国之仇。”

“是以,若有人认得那特征……或许就会追查到唐家?”

唐凌峰点了点头。

 

王郅君问,“你怎么想?”

唐凌峰道,“销毁冥河水与白鬼伞,即便有人追查至此,也无对证。”

王郅君点头,“不错,这是最彻底的办法。但……忽然销毁某种毒药,又无合理理由,传了出去不是更惹人怀疑么?”

 

唐凌峰看着王郅君不说话。

王郅君瞬间恍然,“所以,刚好可以利用今次唐家和五毒相争的传言?”

唐凌峰点头,将爱妻揽入怀中。“我想的是,利用今次之事,销毁唐家所有毒药,同时下令族人从此以后不许用毒,以绝后患。”

王郅君点头,“这的确是现今最为稳妥的办法。”

唐凌峰叹道,“只是要委屈你了。”

“没关系。”王郅君淡淡摇头,“名声这种事我不在乎。背后指点由他去便是,谁敢当面提起,我便割了他的舌头。”

“我替你割。”唐凌峰垂首,轻轻贴住爱妻面颊,“我还打算做些举措,让天下人都将我们作为真正的武林门派,而非什么世家外戚看待。这些事情都要仰仗夫人的帮忙了。”

“这有何难?现今管事的几房,直接将名称与职司定了下来,听起来就像武林门派了。描金房管账。攻玉房管外姓族人……外姓弟子。工艺房那边一拆为二,一个管暗器,叫暗青房,一个管傀儡,叫偃师房。武功最高的嫡系这一支就再列一个房……嗯,对了,二弟一直负责制毒用毒之事,我们禁绝用毒对他冲击最大,也列一个分支给他管好了。叫什么呢……”

“冥河水,天一生水,叫天一房好了。”唐凌峰提议。

王郅君想了想,“虽没什么道理,却也算好听。就这么决定了。”

 

唐凌峰看着王郅君微微皱眉盘算的模样,心下轻松,忍不住亲了过去。

王郅君却嫌弃地推开他,“孩子都那么大了,万一被看到怎么办?你知不知羞?”

唐凌峰道,“我不知羞,我爱极了夫人横眉冷对的样子,每次见到,都想要亲一口。”

(2)

 王郅君返回唐门的架势不算大,却肃穆威严。房中众人都行礼而拜,只有跟随她十数年的管家娘子昌娘迎到身后,替她卸了披风。又有小丫鬟递上来水盂和擦手巾,王郅君洗过手后,先去给屋子正中的神位上了三炷香后、,然后才挥挥手,允许众人请安散去。

昌娘沏了茶来,王郅君已换上了家常衣服,在最喜欢的榻上斜斜躺着。昌娘过来,替她轻轻捏着肩背。

 

“夫人这一路累了吧?”

“我不累。门中有什么事么?”

“也没什么大事。有几个庄子报了灾歉,求减免佃租。”

“今年风调雨顺,到处丰收,哪来什么灾什么歉?不许。”

“婢子也是这样想的,但……其中有一个庄子,叫晴雨庄的,是……”

“我记得这名字。”王郅君凝神想了片刻,“是种白鬼伞的那个庄子?”

“不错。所以婢子不敢妄下决断……”

“准延一年。过一两个月,把晴雨庄的人慢慢调来内房,找人好好看着。我要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有任何异动都第一时间来报。”

“是,婢子这就去办。”

“——不忙。有什么家事么?”

“都是些琐碎的事。族学里有两个打架的孩子,被关了起来。祠堂报了久雨失修,求批钱批人。再有就是,描金房那里报过来的账,比上个月多了一成七,比去年八月多了将近三成。”昌娘小声汇报着。

“叫那两个孩子家里各罚银十五两,然后俩孩子和学里见到他们打架的所有孩子全部停课,先去修祠堂——我路过祠堂时看到了,漏雨而已,不严重,三天必能完工。”

“是。……那,账上的事呢?”

“徐师妹刚接手描金房,下面的人欺她不熟,想趁机多捞点好处,也是自然。”

“那我们……不帮帮二夫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交给徐师妹接手,便给她时间自己去琢磨。再看两个月,若不行时再插手。”

“是。”

“没别的事了吧?”

“还有一件小事。王嘉祥王师傅来说,魏晋起蜀中唐家就和琅琊王家通婚。夫人姓王,必定是琅琊王家的后人,请修入族谱……”

王郅君忍不住仰头笑了起来。“老家伙还以为自己活在魏晋呢?我是孤儿,一定要算的话也是东越王氏的后人,郡望在天香谷。告诉他,我跟他们琅琊王没一点儿关系。”

昌娘噗嗤一笑道,“婢子也是这样想。”

王郅君笑了片刻,却忽然停了下来,“他们此举,怕是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上个月提的那事。王氏族人要享和太原唐氏一样的份例,他们大约有七百余人,加上家眷,每个月至少要咱们几千两银子……”

昌娘睁大眼睛,“哪里变得出来那么多钱?”

“是啊,所以不能给。”王郅君反手把茶盏慵懒地放下,“但另一件事或许值得考虑——若把太原唐这一支的份例削减到和琅琊王一样,不就天下太平了?”

“这……怕不好吧?太原唐氏向受厚待……”

“我说了,魏晋早不在了,隋唐都亡了。死守着门第之见有什么意义?能者多得,除了唐门嫡系之外,别的人凭什么靠着一个姓,就在我手里混吃等死?”

“夫人高见,婢子晓得怎么做了。”

“但此事要从长计议。不能由我来说,要有人提。最好是孩子们……”

 

王郅君正沉思,忽然秀眉紧蹙,露出痛苦之色。

“夫人又头疼了?”昌娘赶紧半跪下来,伸手替王郅君在太阳穴上按揉。“可好些么?要不要传大夫来看?”

“那些庸医也看得好病?”王郅君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却仍是语带嘲讽。

昌娘轻叹一声,“夫人啊……”

王郅君紧闭双目,伸手用力捏住昌娘的手腕。

昌娘轻轻揉着她的头发,王郅君忍耐许久,才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神色略缓。

 

片刻后昌娘取来了丸药。

“夫人吃一丸止痛吧。”

“我不吃。”

“……门主回来时,若是见到夫人疼成这样,必定责怪婢子服侍不周呢。”

“你没有服侍不周,你很好。”王郅君语声冷硬,“是我……是我不好。我刚强傲慢,冷酷无情,不自量力地揽下家中许多事务,自以为将唐门打理得井井有条……我眼中看到众人都是无能……但……最终……我又算是个什么呢?连自己的女儿也教不好。”

她语声越来越轻。

 

昌娘轻轻搂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黑发中夹杂了许多银丝。

王郅君垂首半日,终于开始小声哭了起来。

“昌娘,你知道么?她讥刺我。她骂我害了秦师妹,她又说师尊不爱我。她问我有没有杀过人,有没有染过血……昌娘,她是我女儿呀,我痛了整整十个时辰才掉下的一块肉。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凭什么这样对我?”

王郅君在自己贴身侍女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昌娘只好喃喃安抚她,“夫人你尽管哭吧……你心里的苦……哭出来,兴许就好了……”

 

王郅君哭了一会,渐渐收声。

昌娘亲去取了手巾和妆匣过来。

王郅君对镜看了片刻,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昌娘,你过几日出一趟门。拿我的体己钱……去巴蜀找个清净的小庙,买个神位下来。”

“神位?”

“以她的性子,在江湖上活不了几年。她既破门出教,唐门不能再为她收尸。但她是我的女儿,我不能不管她……来日若是接到她的死讯,我们就去把她带回来……烧成干净的灰,放在那庙里面。”

昌娘不禁打了个寒战。

王郅君扬了扬嘴角,“等我死了以后,也好下去找她,重新教她怎么做人子女,怎么为人处世。”

“夫人……”昌娘叹口气,“此事要避开门主么?”

“叫你拿我体己钱,自然和他无关。对了,你买神位的时候也不能写她本姓……就跟我姓吧,呵,东越王氏的女儿。名字的话……叫王恨吧。”

“王恨?”

“对,她是我王郅君一生之恨。” 

 (3) 

王郅君返回唐门的架势不算大,却肃穆威严。房中众人都行礼而拜,只有跟随她数年的管家娘子昌娘迎到身后,替她卸了披风。又有小丫鬟递上来水盂和擦手巾,王郅君洗过手后,先去给屋子正中的神位上了三炷香,然后才挥挥手,允许众人请安散去。

昌娘沏了茶来,王郅君已换上了家常衣服,在最喜欢的榻上斜斜躺着。昌娘过来,替她轻轻捏着肩背。

 

“夫人这一路累了吧?”

“嗯……我是真的有点儿累了。”王郅君淡淡地说,语声衰老而虚弱。

昌娘眼中,夫人周身虽完好,却好似千疮百孔,有无数伤痕隐在看不见之处,历历斑驳。

“家中一切都好。少夫人管账管得很好,倪少爷和端少爷也都勤勉,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商量,都能有个对策。笛少爷怕是不行了……三老爷把青影青红那几个孩子带到了自己房中照顾。而雅小姐,也已经答应了接手天一房之事。”昌娘一桩桩一件件说着。

王郅君闭目养神,略带疲惫地听下去。“宛如主事,我很放心;倪儿和端儿都是机灵的孩子。笛儿……唉。三弟一脉都是忠诚可靠,这份心咱们得要记着。等我缓一缓,让唐雅来见我。”

“是。”

“不,还是我走一趟,去天一房见她吧。”

“夫人……还有一事。二夫人的丧事……之前就一直耽搁着,大家都不敢拿主意。”

“送她回天香去吧。”

“……天香?”

“当年我从天香把她带出来,现今送她回去,也是应该……最重要的是,她嫁来唐门之后一直都不快乐。我知道的。她一辈子都想要回去……回到年轻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

“是,婢子一定妥善安排。”

“昌娘,你说,是不是因为师尊脾气太好,所以养得我脾气太坏?我多刚强,多冷硬,她也都不生气,还细细地教导我,提点我,照顾我……今次我带林儿回去,师尊对他也是倾尽心血,想尽一切法子救他……你说,我为何就不能像她那样,照顾好徐师妹呢?”

“夫人一身承担万千风雨,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罢了。”王郅君长叹。“孩子们可都还好么?”

“都好。青容小姐拿了族学里傀儡一科的头名。”

王郅君微微一笑,“想当年啊,岳儿也常拿头名。”

“是啊,”昌娘也是满鬓白发了,她眯着眼睛回忆,“那时候门主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他拿第二的时候,多数是翔少爷第一。”

“是啊,岳儿喜欢做傀儡。林儿就常拿扇术的第一。暗器是唐端唐倪强……机关呢?哪个孩子最擅长?”王郅君微微抬首询问。

昌娘却只是笑着,不敢答话。

王郅君看到她的脸色即刻就想起了。

“不说这个了,”她淡淡转过话题,“老爷的生辰还有十几天就要到了。人是不在了,生日还是要给他过的。拿钥匙,我去看看给他的礼物去。”

 

地道里灯火很暗。

昌娘把烛灯亮,主仆二人默默走到甬道尽头,推开暗室的门。

暗室里面琳琅满目,完好地存着历年以来唐凌峰赠给王郅君的礼物,还有和王郅君赠给唐凌峰的礼物。

王郅君性子要强,唐凌峰送了什么好东西,她必不肯太太平平收下,一定要寻一个更好的作为回礼。上一次王郅君生辰的时候,唐凌峰送了一副金线绣刻的昭陵六骏图给她。王郅君属马。后来王郅君便想送个和龙有关的东西给唐凌峰。

她刚开始做,朝廷的暗探就已经追查到了种过白鬼伞的那个村子。唐凌峰自知难以再遮掩下去,便去布了一个局。

唐凌峰削了一整个山头,捏造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山庄,自己扮成身世诡秘的庄主“东陵吹雨”,将白鬼伞全数种植在自己的窗下观赏。山庄里上上下下的人等,都是事先约定好的死士。

然后就等朝廷人来,演一个曲折幽深的故事,最后在他们面前炸掉整个庄子,只放走一个舌头,去报这条断了的线。

——“若一切顺利,七月之前,我必定回来。”

 

七月初五,王郅君赶到东陵山庄。

为唐凌峰与山庄上下赴三十七人收尸。

然后她停了正在绣的那幅龙。

 

“夫人,这里暗,您别绣了,伤眼睛。”

“我留着这眼睛有什么用?”王郅君淡淡道,“早瞎了眼,才嫁了一个把我抛下的男人。”

“夫人莫要这么说。”昌娘苦苦恳求,“林少爷还不知能不能活,大少爷也离不开夫人的照拂……若没有夫人,这个家,就散了啊。”

“这个家有千年的基业,娶过皇后的妹妹,也娶过诸侯的公主。拥有一眼望不到边的山庄土地,存着几十年也花不完的金银财富。怎么会散了?怎么会因为我一个人的缘故就散了呢?昌娘,你说得不对……”王郅君喃喃道,“昌娘,你看这个。”

王郅君放下针线,把绣成的布帛盖在一个小盒子上,拿起来端详。

“夫人,这是……”

“明月心当年带走的并不是世上最后一丸冥河水。岳儿取出来与她对抗的也不是最后一丸冥河水。这才是……这才是最后一丸冥河水。吃下去之后,就会迅速衰老,皮皱起来,头发变白……然后干枯成一具尸体。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昌娘周身颤抖,摇头。

“这叫白头偕老……哈哈哈。”王郅君打开盒子,“这是我备下的,若唐凌峰不回来,我就吃了药去找他。我还写了遗书,叫孩子们烧了我,让飞灰散在巴蜀天地之间……”

 

昌娘重重跪下来。

“求夫人莫要如此……夫人若有三长两短,婢子……婢子必定相从,绝不苟且偷生!”

“你起来。你起来……你起来!”

 

王郅君发怒,然后忽然又泄了气。

“你放心……我死不了。唐蓝,是她……她燃起了我的求生之念。岳儿被她削去了斗志。林儿生死未卜。我一辈子就生了这么三个孩子……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王郅君的面容如被风揉皱的枯叶。

 

“我不甘心比她先死。我也不甘心成为唐门的罪人。岳儿能不能振奋,林儿能不能顽强,我不知道,但我不甘心……我一生要强,我,要挺下去……”

王郅君一手抓着那个盒子,一手按在那副金线绣的昭陵六骏图上。

她的指甲嵌入了自己的手掌心。

血流在地上,她浑然不觉。

 

“对不起,我不能随你而去了……但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很想你……我想来陪你……但我不能……我不能啊……峰哥哥……唐凌峰……你怎么舍得……你怎么敢……你抛下我……唐凌峰……唐凌峰……唐凌峰啊!你独行吧!”

她几乎是从肺腑深处惨呼了出来。

这是昌娘第一次听到,人类可以喊出这样的声音。

 (4) 

昌娘老了。

她知道自己的日子就在这几天了。

 

昌娘指点着小丫鬟们洒扫整理。

“老夫人喜欢干干净净的插花,不要弄得花团锦簇的样子……她不用羊毫笔,要记得……”

“行啦,昌姑姑,您已经说过好多遍啦。”唐可儿轻巧地说。

“我怕你们年轻,不知道轻重……”昌娘咳嗽着,“我累啦,你先去吧。”

唐可儿乖巧地扶着昌娘去休息,才欢快地蹦了出去。

 

昌娘远远看着她的背影。

自己也曾有那么轻盈活泼的时候吧?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昌娘本是服侍永嘉公主的小侍女,十岁出头的时候被给了唐凌峰。

唐门是世家,有纳妾的习惯。唐郢因尚公主的缘故未曾别娶,当为特例。昌娘一直以为,自己会和唐门中那些年长的老爷太太姨太太们似的,成为唐凌峰的枕边人,白天服侍太太,晚上服侍老爷。

谁料到有一天唐凌峰从远方归来,找她倾诉,说找见了那个想要一生一世的女子,问她会不会为他高兴。

昌娘笑着说,她自然是为少爷高兴的。

 

后来昌娘就决心服侍好夫人。

夫人比少爷小两岁,比昌娘小四岁,是个武功很好却脾气冷硬的姑娘。昌娘很快就摸着了她的性子:夫人不喜欢蠢人、坏人、别有用心的人,喜欢温柔的人、包容的人、能不急不躁循循开解她的人——

昌娘正是这样的人,她如和风细雨,在王郅君身边,将各种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一开始少爷还提过几次要安排给她相亲找个归宿的事情。但昌娘认真拒绝了几次,拖着拖着,到后来就作罢了。王郅君还笑说,难道你就不许人家志在辅佐事务做个女诸葛么?非得嫁人才是女子的归宿?

 

昌娘服侍夫人到第十年的时候,两人已经生出了如姐妹如知己样的感情。

昌娘没有杂念,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有杂念。跟着夫人处理唐门的事务需要投入许许多多的精力,各种错综复杂的人情世故,略不小心就会踩到深坑,没有退路。

这些年唐门历经了许多的事情。生在乱世的人没有君上的概念——那时候盛唐已经亡了。那些胡人嗜杀蛮横,前蜀后蜀的小朝廷都是庸愚之人,南唐是邻国,北宋是故事。偏居西南的唐门的确更适合做武林的一分子,而非哪个皇帝哪个朝廷的臣子。是以唐郢刺杀赵匡胤,也不过是复仇,远谈不上什么弑君。但他痛快一行,痛快一死,带给儿女的隐患却随着宋朝的一统天下而变得更深重,直深重到,唐凌峰为此付出了性命。

昌娘武功平平,却坚持要跟着王郅君一起去那劳什子东陵山庄。这世上何来什么东陵山庄,一路上的景色都是假的,百姓是假的,恩仇是假的,说书先生是假的,杀手刺客什么都是假的。唐凌峰布了极为复杂的局,这局也彻底解决了问题。

除了,他将自己搭了进去之外。

“他说他算好了,火药爆炸之前他能逃出来。”王郅君喃喃道。

然后她们同时看到了唐凌峰的尸体。

 

王郅君短暂地失去了知觉。

一个刚强如此的女子,在唐门面对泼天事务脸不变色,一伞一剑可以纵横天下,数十傀儡环绕无人可以近身的女人。如最普通的看到丈夫遗体的妇人一样地昏了过去。

反而是武功平平的昌娘,稳稳扶着她。

 

王郅君只失去了片刻的意识,然后就醒转了。

她伏在昌娘的怀里发抖。

她说,“去的时候我跟他说,他若敢不回来,我即可改嫁。昌娘,你说,他是吃准了我不会改嫁呢,还是根本不在乎我?”

她问得很蠢。

和平日里雷厉风行精明缜密的样子一点也不同。

昌娘回答她,“夫人,是前者。”

 

王郅君不在的时候,唐凌峰单独找过昌娘。

上一次他来找她聊天的时候还在说八荒论剑的事情,说有个好看又勇敢的女子,出头帮唐凌峰挡下不讲理的对手。两个人联手对敌,打得如何酣畅痛快,对手如何落荒而逃。

栩栩如昨。

今次唐凌峰已经不是那个挥洒意气的少年。

他鬓上微霜。他对她讲,说自己多半是不会回来了。他说他知道唐门是个很多规矩很多麻烦很多压抑的地方,那个女子自跟了他之后吃得苦比获得的幸福要多。他对不起她。

 

唐凌峰说,“有一封信,我死之后你替我给她。你要帮我,帮我让她活下去。”

昌娘问,“为什么不带她一起去?”

唐凌峰说,“她那么有能耐,有抱负,有手腕,有谋略,她应该活着,活着去做更多的事情,把唐门带到一个更好的地方,让天下人都记住她的声名。”

昌娘问,“你那样爱她……究其根本,就是因为这些么?”

唐凌峰笑道,“是啊。我就爱她的雄心抱负,也爱她的城府算计。女子可以爱男子雄才大略,男子为何不能爱女子才智双绝?”

 

昌娘想,是了,自己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机会。

她没说什么,只是下拜,“老爷放心。”

唐凌峰仍在那里喃喃盘算,“二弟和二弟妹一直过得压抑。岳儿志不在权位。林儿内向。还有她一生最为遗憾的蓝儿……唐门或者到了需要变一变的时候了。我没那么大的魄力,不知道她成不成……昌娘,你告诉她,放手去做。”

 

唐凌峰走后,昌娘直接展开信看。

信上面写,“郅君吾妻:为夫死后,请烧十个傀儡来,我好在奈何桥底结阵,谁催也不理会,等你六十年。六十年后你若不来,当是已经立地成仙,则我也去修行,他日天宫重会是也。”

 

唐凌峰文采颇好,绝笔却故意选了如此活泼佻达的语气。

昌娘看了又看,看了很多遍。

她将信折起来,贴身收着,一直都没有给王郅君。

哪怕是王郅君带她去地室,看那个盒子,看那丸冥河水,看那未绣完的龙的时候,昌娘也没有将信拿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这样做。或许从最开始,她就嫉妒她,恨她,怨她,讨厌她?高门大族,本应该容得下一个通房丫鬟,本应该分她一瓢极为微薄的感情的。但为了王郅君的缘故,竟连那些,她也得不着。但这么些年她真的很忙很忙,她假装辅佐王郅君已经假装到了竭尽心血穷极一生,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恨她,去害她,去报复她。

 

一直到了今天了。

昌娘想,时候到了。

她一个人在房中,取出那封信,又读了一遍。然后燃起火折子,将信烧掉。

她慢慢闭上眼——

 

来世你可愿做王郅君那样的女人?

昌娘想,我不愿。

你们都不知道她有多累。她放不下孩子们,放不下唐门,放不下那些还未被改正的错误,放不下已不认她的亲人,放不下想要杀她的仇人。

她可曾梦想过不管不顾撒娇任性的自己?梦想过不管不顾柴米油盐的日子?梦想过不管不顾双双殉情的结局?

 

夫人,婢子不能服侍您了。

您要早一点来……婢子和老爷一起在黄泉之畔,傀儡阵中等着你呢。

——昌娘知道自己最后的报复也只是小小的任性而已。有没有信,王郅君都会继续她负荷沉重的人生。她想着王郅君的惨痛本想要微笑,却不知为何从眼缝里落下几滴泪来,终于慢慢地,慢慢地,绝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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