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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报告前言】
2020年初，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不仅打乱了各行各业原有的发展步伐，导致短期经济的停滞，也很可能对中国和世界经济产生深远的影响。“春江水暖鸭先知”，面对经济冲击，第一线的企业家和创业者首先感受到“寒意”，并作出相应的反应。本系列报告从行业创业活跃度的角度探查究竟哪些行业在此次疫情中受冲击最为严重？可能的原因是什么？同时，所谓“危中有机”，又有哪些行业会逆势而上，迎来新的发展契机呢？行业之间创业活跃度变动趋势的差异，是对疫情的短期应激反应，还是可能会发生永久性改变各行业发展态势？本系列报告将给出我们的判断。
2020年初，新冠疫情首先在我国爆发，果断的防疫控制措施在如今看来是正确选择，但也致使一季度国内社会经济活动在短期内全面停滞。据统计，2020年1季度，中国GDP同比下降6.8%，环比下降10%，正如图1所示，下降幅度冠绝于G20成员。
图1：G20成员2020年1季度GDP同比增长率和环比增长率
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也打乱了各行各业原有的发展步伐。“春江水暖鸭先知”，面对经济冲击，处于第一线的企业家和创业者应首先感受到“寒意”并作出反应。在本文中，我们通过计算2020年18个行业的创业活跃度，观察这一指标变动的行业差异来分析疫情对各个行业冲击的异致性。考虑到新冠疫情冲击的季度差异，将分季度观察各行业这一指标的年度变化。
国内疫情最严重为1季度，图2首先分行业比较2020年1季度和2019年1季度创业活跃度的差异（由于均为1季度的相对指标，因此年度之间和行业之间将具有可比性），可以直观展现疫情对各行业创业活跃度的冲击。对比2019年1季度的情况后可以发现，2020年1季度所有行业创业活跃度均低于2019年1季度的水平。图中根据这一相对指标的下滑幅度进行了排序，可以发现，这一指标下跌的幅度在行业间也存在明显差异。
图2：2020Q1和2019Q1各行业创业活跃度的变化
创业活跃度下滑幅度的差异直观地体现了疫情对行业冲击的异质性：首先，受疫情冲击最大的行业是教育行业。2020年1季度从上一年的16.18%下降到5.23%，下降了近11个百分点。而仅仅在一年前的2019年，教育行业在1季度的创业活跃度还位居首位，且遥遥领先于其他行业。其次，受疫情影响最小的是卫生和社会工作这一行业。2019年，卫生和社会工作行业创业活跃度排名第二，仅次于教育行业；而由于教育行业在疫情当中遭受重创，2020年1季度这一行业创业活跃度已排名第一，且明显高于其他行业，并且较上年未出现明显下滑。此外，金融业、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农林牧渔业这三个行业受疫情影响也相对较小，1季度创业活跃度同比下降幅度小于0.5个百分点。考虑到这三个行业中，金融业和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本身就属于市场化程度较低、进入门槛较高的“特殊”行业，因此将重点关注农林牧渔业在2、3季度的表现。我们还注意到，这三个下滑幅度较小的行业，其创业活跃度的基数本身也相对较低，我们在图3中进一步考察了这一问题。图3：2020Q1行业创业活跃度变化幅度与上年初始水平的关系
最后，初始创业活跃程度高的行业，其1季度下滑的幅度也越大。图2也显示，各行业之间创业活跃度本身就存在明显差异，如2019年1季度，这一指标最低的是金融业，最高为教育行业，后者比前者约高出13倍。图3报告了2020年1季度行业创业活跃度下跌幅度与2019年1季度“初始创业活跃度水平”关系的散点图。可以明显看出，疫情发生前（2019年1季度）创业活跃程度越高的行业，似乎受疫情冲击导致下滑的幅度也越大。通过OLS回归检验，我们也发现了这种关系在统计上是显著的。回归结果表明，2019年1季度创业活跃度每高1%，2020年1季度该行业的下跌幅度将增加0.66个百分点。剔除异常值（P-教育、Q-卫生和社会工作）后，每高1%下跌幅度将增加0.40个百分点，且这种负向关系仍然是显著的。
2020年2季度，国内疫情得到有效防控，各行业有序推进复产复工，经济运行稳步复苏。根据国家统计局相关统计，2季度中国经济增长由负转正，GDP同比增长率3.2%，环比增长率11.7%。那么，这一复苏的趋势是否能够同样从各行业创业活跃度变化中体现出来呢？
我们考察2020年2季度和2019年2季度创业活跃度的变化情况，结果的确呈现出与1季度完全不同的发展态势。如图4所示，18个行业中，有13个行业的创业活跃度已经止住了下滑趋势。其中，农林牧渔业的表现最优，2季度同比增加了1.94个百分点。卫生与社会工作行业恢复的幅度排第二位，并且其2020年1季度和2季度这一指标均已在所有行业中排第一位。图4：2020Q2和2019Q2各行业创业活跃度的变化
一季度下滑最明显的教育行业，其活跃程度尽管环比看有所恢复，但与2019年2季度相比，仍然呈现出大幅度的下滑趋势，2季度同比下降近5个百分点。当然，从同期行业间横向比较而言，2020年1季度和2季度教育行业的创业活跃度仍然仅次于卫生与社会工作行业。此外，住宿和餐饮业、文化、体育和娱乐业的下滑幅度仅次于教育行业，这也充分体现了疫情对这几个“依赖于线下面对面接触的”行业冲击之强烈。同样，我们通过散点图（图5）描绘了2季度创业活跃度相对变动幅度（18个行业中13个变化方向已转为正向）和上一年同期“初始创业活跃度水平”的相关关系，其特征总体上与1季度所展现的保持一致，即呈现负相关关系。不同的是关系相对减弱，2季度该行业初始创业活跃度水平每增加1%，下跌幅度增加0.3个百分点。也就是说，相对于1季度，2季度下跌幅度受“初始水平”的影响变小了。剔除异常值（P-教育、Q-卫生和社会工作）后，这种影响在统计上不再具有显著性。图5：2020Q2行业创业活跃度变化幅度与上年初始水平的关系
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最新GDP增长数据，第3季度我国国内生产总值达266172亿元，按可比价格计算，同比增长4.9%。与2季度的数据（同比增长率为3.2%）相比，经济复苏的势头更加明显。
如图6最右侧所示，总的来看，创业活跃度在今年3季度虽仍保持复苏反弹的趋势，但总趋势与2季度相比大幅度放缓（3季度创业活跃度为5.41%，同比增加0.05个百分点，而2季度创业活跃度同比增长了0.52个百分点）。一个可能的解释是，2季度行业创业活跃度的大幅增加，可能是（对1季度）的“补偿性”反弹。3季度行业创业活跃度增幅的减缓，反映了1季度疫情所压抑的创业热情在2季度已被大量释放出来。观察图中展示的近15年分季度总创业活跃度的变化趋势可以看出，任何一年季度之间在创业活跃度上都具有明显差异，但从整体的趋势上看大体一致，这也说明这一指标的变动易受到整体宏观经济形势和制度变迁的影响（如2014年创业活跃度的快速上升显然受到了商事制度改革）的影响。我们将在第五部分继续以典型行业为例来考察这一趋势。图6：2005-2020年1-3季度总创业活跃度变化趋势
如图7所示，分行业来看，与2季度相比，行业之间的差异更加明显，这一指标恢复正增长的行业和继续下滑的行业数量几乎一半对一半。与2019年3季度相比，有8个行业门类的创业活跃度有所增长，其中增长幅度最大的仍然是卫生和社会工作行业，其次是大农业（农林牧渔业）。与2季度相比，位于前两名的行业没有发生变化。图7：2020Q3和2019Q3各行业创业活跃度的变化
此外，有10个行业的创业活跃度在3季度处于下滑状态，除了连续三个季度处于跌幅之冠的教育行业，还有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文化、体育和娱乐业、住宿和餐饮业，以及租赁和商务服务业等4个行业是持续3个季度下滑；而建筑业、房地产业、居民服务、修理和其他服务业、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业、采矿业这5个行业是继2季度恢复增长后又回到下滑的状态。这可能是正常的波动，也可能反映了市场对疫情在后续的发展仍然有所迟疑。如图8所示，3季度创业活跃度相对变动幅度和上一年同期“初始水平”的拟合直线趋于水平。OLS回归结果也表明，不剔除“P-教育”和“Q-卫生和社会工作”这两个（异常值），回归系数已经不显著。剔除这两个行业，上一年3季度这一指标每增加1%，下跌幅度增加0.15个百分点。相较于前2个季度，3季度下跌幅度受“初始水平”的影响进一步减弱，甚至不再显著。图8：2020Q3行业创业活跃度变化幅度与上年初始水平的关系
正如近期许多专家所言，此次疫情可能会永久性地改变世界经济格局和人们的生活方式，进而改变经济内部的行业结构和行业的发展态势。基于对2020年1-3季度各行业创业活跃度的同比变化趋势的比较，我们发现了三个值得重点关注的行业，分别是教育行业、大农业（农林牧渔业）和卫生和社会工作业。其中，教育行业是同期横向比较创业活跃度较高但下滑最为严重的行业，而后两个行业却在1季度小幅下滑，2季度和3季度处于反弹的前两名。
接下来我们从更长的时间趋势来观察这三个行业门类创业活跃度的变化趋势，初步观察疫情是否改变了这三个行业创业活跃度的长期趋势。前文基于两年间1季度和2季度行业创业活跃度的比较可以发现，一方面，教育行业的创业活跃程度连续两年在所有18个行业中均排名前两位，并且在疫情发生前大幅度领先于其他行业；另一方面，本次疫情很明显对这个行业的创业活跃度造成了严重冲击，其连续两个季度的下跌幅度远高于其他17个行业。接下来我们把视角拉长来看这一行业的长期趋势，进一步确认此次疫情对其的影响。
图9：2010-2020年教育行业分季度创业活跃度趋势对比
在图9中，我们把视线拉长，考察2010-2020年长达10年期间教育行业创业活跃度分季度的变化趋势。可以发现，第1、2季度，教育行业自2011年以来创业活跃度逐年上升，且尤以2019年为甚，但在2020年却第一次受挫下跌。这似乎说明，疫情的确直接打断了这一行业创业活跃度持续向上的长期趋势。然而第3、4季度的数据却显示，教育行业的创业活跃度于2018年达到顶峰，2019年已开始同比下滑。为剔除这种季节性的差异，我们进一步统计了2018和2019年教育行业的年度创业活跃度，发现2019年教育行业的创业活跃度（20.58%）仍然要高于2018年（17.42%）。从目前的态势来看，2020年整年教育行业的创业活跃度将显著低于2019年。从图10中我们可以发现，农林牧渔业各季度的创业活跃度自2019年往前5年均逐年下滑，但在发生疫情的2020年2季度却迎来了“逆势”转折。3季度的发展趋势与2季度基本保持一致。这是否说明疫情的突袭对农业而言更是机遇？
图10：2010-2020年农林牧渔业分季度创业活跃度趋势对比
根据上文的分析，在2020年1季度各行业创业活跃度同比全面下滑的情况下，卫生和社会工作行业的下滑幅度最小，展现了出色的“抗跌性”。并且，在教育、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等多个行业3个季度持续下跌的情况下，卫生和社会工作行业却逆势成长，在第2、3季度出现大幅度“反弹”。
图11：2010-2020年卫生和社会工作行业分季度创业活跃度趋势对比
疫情是否的确影响了该行业的长期趋势？图11分季度统计了卫生和社会工作行业2010-2020年创业活跃度的波动情况。如图所示，2010-2015年，卫生和社会工作行业快速发展，每个季度都出现创业活跃度的大幅增长，但在2016年以后开始步入平稳发展期，各季度创业活跃度同比波动幅度较小。然而，在疫情的冲击下，2020年2、3季度再次“反弹”上扬，并且3季度反弹幅度明显超过2季度。
2020年的新冠疫情对中国处于各行业中的企业而言，首先是重大的挑战，但同时也是“危中藏着机遇”。基于中国各行业最新的企业微观数据，本文以“新进入企业（相对）数量”作为“行业创业活跃度”的衡量指标，探讨了本次疫情对不同行业创业活跃度冲击的异质性，以及不同行业在疫情得到缓解之后反弹的异质性。
本文发现，教育行业、农林牧渔行业和卫生和社会工作行业是本次受疫情“冲击”最大的三个行业。对于教育行业来说，这种冲击是严重负面的，而对于后两个行业而言则更多的是机遇。我们将在接下来的系列报告中重点讨论上述三个行业的如下问题：（1）教育行业创业的“春天”是否会戛然而止？教育行业的创业活跃度在疫情前是所有行业门类中最高的，但此次疫情中却“受伤最重”且持续时间较长，这是否意味着该行业高速发展态势将出现趋势性的逆转？也就是疫情带来的冲击是否将永久地改变这一行业的发展态势？毕竟疫情对线下教育培训行业的冲击几乎是毁灭性的。（2）大农业创业是否会在后疫情时代“迎来持续反弹”？数据显示，大农业受疫情影响较小，并且在2季度“反弹”幅度最大，那么其是否意味着该行业将出现新的趋势性的成长？关于此次疫情是否为农林牧渔业带来了新的机遇，我们还需要对其“抗跌”和反弹背后的机制进行更加深入的分析。（3）卫生和社会工作行业是否会再次进入创业高峰期？由于公共卫生和社会服务工作是与抗疫最相关的行业，其趋势变动与疫情期间新增的卫生医疗、公共卫生防疫需求直接相关，从而使其其在疫情冲击中不仅“抗跌”反而逆势成长。但我们的问题是，这是否是疫情期间短期的“应激”反应？还是有可能政府、社会和业界均普遍认识到公共卫生和相关社会服务的重要性，从而使得这个行业从供给、需求和政策扶持几个方面来讲都迎来一个高速成长期？这有待我们对这种反弹背后的力量做进一步分析。____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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