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速递 | 《中国工业经济》：数字化转型、产业链供应链韧性与企业生产率

文献简介

「来源」：
陶锋,王欣然,徐扬,朱盼.数字化转型、产业链供应链韧性与企业生产率[J].中国工业经济,2023(05):118-136.DOI:10.19581/j.cnki.ciejournal.2023.05.012.

「作者」：
陶锋（暨南大学产业经济研究院、“一带一路”与粤港澳大湾区研究院）
王欣然（暨南大学产业经济研究院）
徐扬（佛山科学技术学院经济管理学院）
朱盼（暨南大学产业经济研究院）

「摘要」：当前提高企业生产率水平需要重点关注数字技术创新应用与产业链供应链动荡带来的深层影响。结合产业组织的纵向关系理论，本文指出，产业链供应链韧性的关键在于如何建立、维持和提升关联效应，并尝试从供需匹配优化、供需关系维持、供应质量提升三个层面对产业链供应链韧性的内涵和机制进行分析。通过匹配中国上市公司上下游供应商和客户数据，本文创新性地从产业链供应链韧性视角考察了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上游企业生产率的影响及其传导机制。研究发现，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显著促进上游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增长，表明数字化转型在产业链供应链纵向关系中存在后向溢出效应。机制检验结果表明，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主要通过优化供需匹配、稳定供需关系、提高供应商创新能力三个层面增强产业链供应链韧性，进而牵引上游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同时，这种后向溢出效应根据纵向关系结构特征的不同而存在异质性，包括上游供应商的规模、所有权性质以及下游客户端的市场影响力。本文研究结论表明，要围绕需求牵引和外部溢出来优化数字化转型政策，特别是要以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为突破口，推动产业链供应链韧性水平提升和纵向协同机制建设，同时注意分类施策和精准施策。

「关键词」：数字化转型;产业链供应链韧性;生产率增长;溢出效应;纵向关系;

研究假说

作为一种通用技术，数字技术的渗透性、协同性和外部性特征有利于强化产业链供应链上下游关联效应，使得企业内部的数字化转型具有明显的产业链供应链正向溢出效应。而这种效应主要体现在需求导向的不断强化，需求端（包括最终产品市场和中间产品市场）市场的数字化转型通过产品数字化、过程数字化、组织管理数字化、商业模式数字化等主要方式向上游逐级传递，进而在产业链供应链全过程层层牵引上游企业的生产率增长。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上游企业的生产率增长具有促进作用。」

在此基础上，文章进一步指出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牵引上游企业生产率增长的关键在于其可以在「优化供需匹配层面、稳定供需关系层面」以及提升供应质量层面增强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因此本文提出以下三个假设：

「H2：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在推动供需匹配优化层面增强产业链供应链韧性，进而牵引上游企业生产率增长。」

「H3：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在维持供需关系稳定层面增强产业链供应链韧性，进而牵引上游企业生产率增长。」

「H4：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在提升供应质量层面（尤其是供应商创新能力层面）增强产业链供应链韧性，进而牵引上游企业生产率增长。」

研究设计

为检验数字化转型在产业链供应链层面的后向溢出效应，本文借鉴 Isaksson et al.（2016）、Chu et al.（2019）设立如下计量模型：

其中，被解释变量表示上游企业 i 在 t 年的生产率；解释变量为企业 i 的下游客户企业在 t-1 年的数字化转型程度，该指标需依据客户重要性进行加权处理;为一系列控制变量;、、分别表示：企业和年度固定效应以及随机扰动项。

1. 生产率。在本文实证研究中，企业层面生产率的测度采用「全要素生产率」。本文基准回归采用半参数法（LP 法）测算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稳健性检验中使用半参数法（ OP ）。

2. 数字化转型程度。本文使用「企业数字化无形资产占无形资产总额的比例」度量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上市公司财务报告附注披露的「年末无形资产列示出了具体的明细项目」，提供了有别于利用企业年报以文本分析测度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方法。本文建立起数字化无形资产关键词词库，并对企业无形资产明细项目进行人工筛选。

注：

1. 本文数据主要来源于CSMAR数据库和Wind数据库，缺失数据通过手工查阅上市公司年报进行补充。
2. 由于上游企业（S）当年（2020 年）可能对应多个下游客户（C1、C2、C3），参考前人做法，本文构建 S—C1—2020、 S—C2—2020、S—C3—2020 的观测值，从而形成上游企业—下游企业—年度数据集。
3. 与 OP 法以投资作为不可观测生产效率冲击的代理变量不同，LP 法 采用中间投入作为代理变量，能有效缓解样本损失问题。

基准结果

表1 基准回归结果如表1所示，第（1）列只加入核心解释变量，第（2）列加入上游企业特征相关变量， 第（3）列为缓解遗漏变量问题加入上游企业自身的数字化转型程度，第（4）列进一步控制了上游企业 治理结构方面的相关变量。结果发现，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 Digital的系数在 5% 的水平上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每增加 1 个标准差，上游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就会增加 2.75%。这表明，数字化转型具有沿着产业链供应链的后向溢出效应，即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上游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从而证实了数字化转型的溢出效应具有鲜明的需求导向特征。需求包括终端需求和中间需求，终端市场的数字化转型需求向上游层层传递，进而会在产业链供应链全过程牵引关联企业的生产率增长。因此，H1得以验证。

机制检验

一. 优化供需匹配

1. 用上游企业库存调整幅度（Matching1）衡量企业对供给的管理效率，用企业存货前后两期变化的绝对值取自然对数来衡量企业库存调整幅度：
2. 下游企业需求量的微小波动都会造成上游企业生产量的大幅波动，供需波动偏离度在供应链上逐级放大， 产生供应链上的“长鞭效应”：其中，为企业 i 第 t 年的生产量，计算公式为：为企业 i 第 t 年的需求量，分别以销售额和销售成本来衡量；

从而，得到基于供需波动偏离度的“长鞭效应” ——和。其值越大，说明上下游供需波动偏离度越大，“长鞭效应”就相对越强。

表2：机制检验：优化供需匹配

如表2所示，第（1）列检验的是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上游企业库存调整幅度（Matching1）的影响，Digital 的估计系数在 5% 水平上显著为负，表明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降低其上游企业的库存调整幅度。第（2）、（3）列检验的是「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供应链“长鞭效应”」 （Matching2、Matching3）的影响，Digital 的估计系数分别在 5% 和 10% 水平上显著为负，表明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降低供应链上的“长鞭效应”。上述回归结果显示，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在推动供需匹配优化层面增强了产业链供应链韧性，进而牵引上游企业生产率增长，H2 得以验证。

二. 稳定供需关系

企业年末前五大客户名单中非新出现的客户数量占比（Relation1）来衡量供应链关系的稳定性；采用企业与客户合作关系持续年份的自然对数（Relation2）来衡量供需关系的持续性；采用应收票据、应收账款及预付款项之和占主营业务收入的比重取自然对数（Relation3）衡量供应链上客户对供应商企业的资金占用情况，该指标越小，说明上游企业销售主要采用现销方式，企业应收账款压力相对较小，供需关系更趋协同。

表3 机制检验：稳定供需关系

如表3所示 ，第（1）列检验的是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上游企业老客户占比（Relation1）的 影响，Digital 的系数在 10% 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可以加强供需关系的稳定 性。第（2）列检验的是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上游企业与客户关系持续时间（Relation2）的影响， Digital 的系数在 5% 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可以促进供需关系的持续性。第 （3）列检验的是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上游企业资金占用（Relation3）的影响，Digital 的系数在 10% 水平上显著为负，说明「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减少其对供应商企业的延迟付款，从而缓解上游企业应收账款压力」。以上结果表明，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在维持供需关系稳定层面增强产业链供应链韧性，进而牵引上游企业生产率增长，H3 得以验证。

三. 提升供应质量

首先本文采用发明专利申请量（Innovation1）衡量供应商创新能力；其次，考虑到不同专利的质量存在高低差异，有必要采用反映专利质量的指标来更准确地衡量供应商创新能力。鉴于 IPC 反映了专利涉及的技术领域，且通常认为一项专利囊括的知识领域越广，专利质量越高。本文基于赫芬达尔指数的构建思路，利用企业申请的发明专利，从大组层面测算企业专利知识宽度，以此作为供应商创新能力的代理变量：其中，为企业 i 截至 t 年在 m 大组下申请的发明专利数量；

为企业 i 截至 t 年在所有大组下申请的发明专利数量;

越大，说明企业专利所含知识的复杂性和多样性程度越高，专利质量越高。

由于专利他引数据也可以较好地反映专利质量水平，本文还以剔除自引用后的发明专利被引量加 1 取自然对数（Innovation3）进一步衡量供应商创新能力。

表4 机制检验

表4 机制检验：提升供应质量

如表4所示。第（1）列检验的是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上游企业发明专利申请量 （Innovation1）的影响，Digital 的系数为正但不显著。第（2）列检验的是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上游企业发明专利知识宽度（Innovation2）的影响，Digital 的系数在 5% 水平上显著为正。第（3）列检验的是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上游企业发明专利被引用量（Innovation3）的影响，Digital的系数在 10%水平上显著为正。以上结果表明，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主要提高了上游企业创新活动的质量而非创新数量。可见，下游企业数字化转型在提升供应质量层面增强产业链供应链韧性，进而牵引上游企业生产率的增长，H4 得以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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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创新（微观）」模块属于数字经济产业专题数据库中的「上市公司数字化子库」。该模块包括"上市公司数字专利信息表（旧版）"、“上市公司数字专利信息表（新版）”和"上市公司软件著作权信息表"三张微观信息表。

「上市公司数字专利信息表（旧版）」是根据《战略性新兴产业分类与国际专利分类参照关系表（2021）》^[1]构建而成，包括“数字创意产业”以及“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两大数字经济相关产业的专利信息；「上市公司数字专利信息表（新版）」以国家知识产权局发布的《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分类与国际专利分类参照关系表（2023）》^[2]为建库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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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战略性新兴产业分类与国际专利分类参照关系表（2021）》:https://www.cnipa.gov.cn/art/2021/2/10/art_2073_156808.html[2]《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分类与国际专利分类参照关系表（2023）》:https://www.cnipa.gov.cn/art/2023/3/23/art_543_18309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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