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里射鱼的快乐
前言：这是书房小圈子5月12日早上的Morning帖，借1999年维斯科金融公司股东大会一个问答，歪楼谈到去年刚过世的巴芒二老的一位老朋友。
是一篇轻松不烧脑的讨论，分享给朋友们，顺带也在书房为这位老人留点记忆。依然是星光整理的，谢谢星光。
股东提问：您能和我们谈谈沃伦解散合伙基金时的情况吗？
查理·芒格：在1968-1969年间，有一段时间股票投机非常疯狂，几乎所有的垃圾股都出现了疯涨。
突然之间，投资者好像对垃圾股票也充满了偏好。当时证交所交易的股票全部都表现为疯狂的上涨行情。
对那些和沃伦具有同样思维的人而言，这段时期与他们的投资思路非常不合。因为他们已经完全习惯了以一种在桶里射鱼的方式开展投资。
当我的朋友桑迪·戈特斯曼想在一个桶里面射鱼的时候，他会首先把桶里的水放干，然后一直等，等到鱼不再跳的时候才会用猎枪射鱼。
20世纪50和60年代早期，沃伦的投资很成功。他的投资方式就是在桶里射鱼。
不过在那之后投资变得困难了，因为股市疯狂了起来，市场上资金泛滥，投机盛行，互助基金异常火热，人们情绪高涨......
所有这些特征，看起来都和荷兰郁金香狂热或其他泡沫很相似。
因此，沃伦发觉当时的市场环境和他的投资理念不合，于是他退出了投资界，就像山姆·戈德文说的那样：『请把我包括在外』Include me Out。
注：山姆·戈德文（Samuel Goldwyn也译作塞缪尔·戈德温），好莱坞著名独立制片人，经常在电影里安排一些奇怪的英文表达，此处巴菲特引用的『include me out 请把我包括在外』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沃伦那时候并没有把所有股票都卖掉。他确实清盘了基金，但保留了清盘时分得的伯克希尔和蓝筹印花公司股票。
唐朝：桶里射鱼的比喻非常形象。
早期巴菲特的烟蒂股投资模式，基本上确定性赚钱的，差别只是最终用哪种方式完成获利退出。
它不像是在溪流里叉鱼，也不像在大海里捕鱼，而是像在装满鱼的桶里射鱼。套用中文里的成语，桶里射鱼差不多就是我们喜欢说的『瓮中捉鳖』。
然而，随着赚钱示范效应的扩散，随着信息手段的进步，随着时间淡化了大萧条的伤痕，股市不断上涨（从巴菲特成为格雷厄姆学生时的200点，到60年代末的1000点，道琼斯指数涨了五倍），这种桶里射鱼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所以巴菲特1969年清盘了自己的基金。
这些内容，都是《巴芒演义》里聊过的，不去重复它了。我们今天聊聊芒格提到的这位桑迪·戈特斯曼。
桑迪，是熟悉的朋友对他的昵称，正式的学名叫David sanford Gottesman 戴维·桑福德·戈特斯曼。
桑迪出生于1926年，比芒格小2岁，比巴菲特大4岁，是二老一生的挚友，2022年9月28日去世的，享年96岁。
三个人最早合伙成立的多元零售（桑迪和芒格各10%股份，巴菲特基金80%），去收购了科恩百货，留下了著名的『我的老婆和我最好的朋友跑了，我是多么的想念他』的梗。
桑迪1964年就成立了自己的投资管理机构『第一曼哈顿公司』。巴菲特1969年清盘自己的基金时，给自己的客户首先推荐的就是桑迪，足见巴菲特对桑迪的信任。
只是桑迪对资金额较小的一些客户不感兴趣，所以巴菲特才又推荐了比尔·鲁安，鲁安设立了红杉基金来承接这些小资金客户。
在布法罗晚报的案例里，不知道朋友们还记得吗？法庭上有人出示了一份证据，证明巴菲特入主后会垄断提价。
原话就是桑迪说的，结果巴菲特被人想象成一个车匪路霸了。
桑迪是巴菲特一生的好朋友，他们经常在一起打高尔夫，而且几乎每周通电话。2003年开始，桑迪成为伯克希尔董事会成员直至去世。
巴菲特买入苹果的契机，就是因桑迪而起的。巴菲特说正是桑迪有一次把自己的苹果手机从口袋里滑出来，落在了出租车上，然后桑迪一整天坐卧不安。
这激起了巴菲特的好奇心，然后才展开研究，最终让苹果成了伯克希尔有史以来获利最多的单只股票（截止目前获利超过千亿美元）。
桑迪在巴菲特入主伯克希尔的时候，就买入了伯克希尔股票，直至逝世时依然持有6402股。
桑迪去世的时候身家是29亿美元，按照当时伯克希尔A股股价40.9万左右的股价计算，仅持有的6402股就是26亿，也就是说桑迪90%左右的财富值是放在伯克希尔股权上的。
桑迪本人也是一位成功的投资人，虽然我手头没有他的投资回报数据，但他去年去世时，他的第一曼哈顿公司依然管理着200多亿美元的基金，至少证明基金持有人对他的历史业绩是认可的，长期年化收益率应该不低。
下面就是这位老人的照片：David sanford 『sandy』Gottesman
2023年5月12日
棋: 早期巴神的『捡烟蒂』模式，当市场情绪高涨，没烟蒂可捡也就退出了。
市场先生的情绪总是变化不定，就像一个钟摆，永远在短命的乐观和不合理的悲观之间摆动。
做时间的朋友，陪伴优秀的企业共同成长。买点买入，卖点卖入，其间阅读一切可以阅读的，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忆溪舟：桶里射鱼还不够，还要把水放干等鱼不跳了再射，这不就是拥有很深护城河的企业股价跌到破产清算价值以下的时刻吗？也就是院长说的怎么算都是送的的时刻。
唐朝：嗯，差不多。不跳了才射，说明桑迪的要求更严格。
常思阁：看来是之前没认真看或者没留下印象，原来巴菲特的捡烟蒂还有第三种手段保障收益：发现财报造假则诉讼索赔（另外两种是自然的价值回归或者价值不回归就买成控股）。
所以，如果现在要投资烟蒂股，要学施洛斯才行。也幸好，得益于一开始就加入书房，我从来就没考虑过烟蒂股投资。
柔: 市场总是在疯狂和恐慌之间交替，历史踏着同样的韵脚走来。我们需要的是忽略市场先生的癫狂，利用他的同时瞅好自己的地。
Helen.:在火热的牛市里，巴神退出了；在50倍市盈率的人声鼎沸里，唐师卖出了茅台。大师们向我们展示了投资理念的重要性，财富是思考的副产品。
蜗牛与黄鹂鸟: 资本市场没有新鲜事。其实历史就是踏着相同的韵脚，在人性的贪婪和恐惧之间来回切换。
多看看历史轨迹，可以在市场又一次恐慌或又一次激昂时，多一点淡定，少一点疯狂——唐书房2020.12.31
Lucy.lu：疯狂的年代，但巴菲特却保持清醒。人性永不灭。2021年初的时候，中国股市也来了一波小高潮。唐老师到了卖点卖出，也是因为唐老师相信，会有机会接回股票的。这就是对于人性的理解。
周明芃：三娘说得棒。相信人性就等于相信市场有恐慌的时候，也一定有狂热的时候，虽然主要是想赚取企业盈利的增长，但我们对风落之财（市场先生要向我们口袋里强行塞钱）也不拒绝～～
伯涵：桑迪·戈特斯曼是巴菲特的好友，物以类聚，所以他身上也明显有着巴菲特和芒格的很多特点：
一是富有，持有的很多伯克希尔股票就是明证；二是长寿，2022年以96岁高龄谢世。
反观我们这个圈子，大家的年龄普遍还很『年轻』。我有预感，我们现在的相处，也可能只是人生非常早期的阶段，也有可能会和一些朋友持续一辈子的友谊。
再上一张图，这是在奥马哈买的新版巴菲特致股东信，扉页就是巴菲特对戈特斯曼的怀念。
唐朝：对，我们都还太年轻。在本文提到的三位老者眼里，我们估计都还属于小屁孩儿，哈哈。
武侃：桑迪1926年人，苹果手机是07年发布，也就说他用苹果的时候至少80岁，你看这开放态度学习能力。
我身边很多50多岁的『老人』，面对新事物会直接用『我没有用过』把自己封闭起来。
再说这个身家几百亿（人民币）的投资家，80多岁还坐出租车。值得敬佩。
唐朝：侃侃对信息细节非常敏锐，点赞点赞。
星光《BEYOND》：桑迪也是一位活到老学到老的典范，通过对苹果手机的热爱让巴菲特发现苹果的投资价值，也印证了和优秀的人在一起共振出的奇妙火花。愿我们这里，未来也有这样的神来之笔产生。
周明芃：强大的学习能力，足够的好奇心是他能在八十岁学会用苹果、依旧打车的原因。
很多人从学校毕业后，就无法学习到任何知识，导致思维越来越狭窄，容易剑走偏锋，这可能也是导致很多人有效寿命不长的原因之一。
屁屁侦探：如果你的周围都是大胖子，你的身材也难以好起来，毕竟和他们长期喝啤酒吃烤肉，你也拒绝不了。
桑迪和巴菲特是一生的挚友，互相信任，巴菲特把桑迪作为第一推荐人，桑迪把自己90%的钱放在伯克希尔。
我想在现实中我们是比较难遇到在投资理念如此相近的团体，好在有幸加入了书院，在这里认识了一些互相欣赏的朋友，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也可以成为挚友。
淡蓝：看这位厉害老头，又看到了一位在投资路上成功的人，这条路虽然人不多，但是留在路上的人都值得给自己点赞。
林飞：选对朋友太重要了，桑迪巴菲特芒格，优质的朋友圈造就了幸福的人生和巨额的财富！
冰冻273k：通过桑迪最终的财富，我们可以看出，人生的成功真的只需对一次。
只是持有伯克希尔，人生便一路绿灯，再次验证『选择比努力重要』，再次验证『集中投资最优秀的公司是明智选择』，再次验证『别老想在一家公司上做T』……。
小小跟班：啊，听唐师这么一展开，巴芒演义好似提炼出来的目录啊！
唐朝：是呢，巴芒演义重心是用故事说投资理念和案例的，凡和这个无关的人和事，都没有放进去，否则就成裹脚布了。
Nizoo：我们只要保持永远好奇，不断学习的心态，那么年龄就永远不是我们的桎梏，相反思维的停滞才是迟暮的标志。
有的人很年轻，但已经老了；有的人老了，但依然年轻。
Lucy.lu：唐老师对于巴菲特的了解，真的是很全面，连他身边的好朋友们都如数家珍。
观霖：哈哈，永远好奇的老唐带着充满好奇的我们，栩栩展开一个老者的画像。
Bp：如果不会再次发生类似29年的那种股灾，前巴菲特时期那种瓮里捉鳖的机会恐怕不会有了。但人类的疯狂，谁又能预测到呢？
当然，我们的美好生活，不应该仅仅建立在别人的疯狂之上。在没那么疯狂的日子里，我们可以用后巴菲特时期的理念持有优质公司股权，享受和平年代的财富增值，也不错。
土龙木：桶中射鱼，瓮中捉鳖，真是门好生意。可时过境迁，外部环境改变了，人们更喜欢溪流中叉鱼，海中捕鱼，既能带来更大的收获，还能让人心情愉悦。
DF：大萧条时期创造了『瓮中捉鳖』的机会，2018年MY战，2022年疫情叠加A4纸双重打击，创造了『怎么算都像送的』机会。
市场上每一次大机会的出现都伴随大利空，敢不敢下注考验的是投资体系和投资理念。
周明芃：从这个角度来看，巴神的投资原则并没有发生改变，他在做烟蒂股投资时，也是专注于自己能力圈范围之内的投资，等他们的价格低于价值再挥棒（前期是历史价值，后期是未来现金流的折现）。
投资就是找到有鱼的地方捞鱼，我们专门挑选那种一尺高的栏杆，避免跨过那些七尺高的栏杆，『all cash is equal』，我们不需要投资那些市场时髦的、复杂的、能够展现自己男子汉气概的资产，最后也可以变的很富裕。
投资不是跳水比赛，不是比谁的的难度系数高，水花小赚钱就多，我们可以做着稀疏平常的事情发财，碰到能力圈范围之外的投资，大吼一声这个我不懂、那个我不会，一丁点也不重要。
正因为如此，唐师认为真正的正确的事情，是认识到投资收益的主要来源是企业的成长。坚持只做正确的事情，并愿意放弃市场颁发给错误行为的奖金。
有些企业就是天生命好，随便怎么折腾，管理者都是腐败分子不影响公司是印钞机。有的企业管理者必须战战兢兢，恨不得每天要做对一个选择，公司才能正常行驶。
就像巴神担任所罗门兄弟董事长期间，每天都要做几十个关乎企业生死存亡的决定。这样的公司即使我们偶然投资成功了，那么大概率是运气而非能力。
四川德阳张雯：老巴好友桑迪也是长寿啊！至他去世，第一曼哈顿公司存续了58年，事业上也是如此辉煌。看他红光满面的笑容就觉得是那种豁达乐观的人。
总结下来：掌握投资秘诀——只需要找到好企业、利用市场、安全边际后，就可安心去享受生活、享受友情了！
读书卷：投资需要不断的学习提高，跟随上不断变化的环境。
巴老早期投资可以桶里射鱼，随着桶里的鱼越来越少，投资方式也变成以合理的价格陪伴优质企业成长。
我们在做投资时要注意不要刻舟求剑，要不断学习提高自己，活学活用大师的方法。
进无止境：今日感悟：
①巴菲特的烟蒂股投资模式在美国60年代非常适合，基本上是『瓮中捉鳖』。
但如果一个国家的制度近于『鼓励』财务造假、不够重视股东利益、既不能控制也不能清算公司的国度，就明显的水土不服。
所以这个模式，我认为在我国可能很难成功，典型的『淮南为橘，淮北为枳』。
②走价值投资之路的投资者都长寿。桑迪活到96岁，巴菲特93岁、芒格99岁了还活跃在投资市场上，这可能跟价值投资者的心态有很大的关系。
每天跳着踢踏舞去上班的人，和每天精神紧张、担惊受怕的人相比，是无比幸福的。
林中漫步：
巴神理性不投机，该放弃时就放弃。
指数上天机会少，清盘基金先休息。
铁桶射鱼求确定，平地抓鸡反失米。
耐心持有好公司，赚钱无需频发力。
2023年5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