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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共学实验室 | 陈湫林:在历史的角落看到曙光

跨界共学实验室 深度训练营 2023-02-13


/专业分享/


🕐 2022年6月4日


📚 主题:历史与多学科的碰撞



分享人:陈湫林

我是陈湫林,一个持续奔跑的新闻追梦人。



『本科学了四年的历史,但懵懵懂懂。现在,我在汕头大学新闻与传播专业读研一,在学习中接触了许多有趣的知识。

 

我之前没有接触过“女性主义”相关内容,一方面是觉得有人在战斗,但是没有看到什么成效,对TA们的发声和斗争长期观望;另一方面是持不同观点的人火力都不小,撕扯、辱骂、诅咒这些太致郁,休闲找乐子不想找一堆的火气。我虽然是女性,但是对女性权利和女性困境都是漠然的。

 

读研后,我选修了一门性别的课程,在学习中接触到一些案例,了解了许多行动派在反家暴、反骚扰、反就业歧视、反高校招生性别不平等 等事件中所做的努力。她们主动介入时事热点事件,在推动性别平等议程和为女性争取平等的社会资源上拼尽全力。

 

后来和一些关心女性权益的网友聊了聊。一位致力于科普英雌(指品格优秀、做出超越常人事绩的女性)的博主和我说,她想让更多的女性认识到更开阔的天地;一位HR姐姐说女性在职场上很不易,虽然法律规定不能解雇怀孕的女员工,但是企业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去操作;还有一位是在国外读研的小伙伴,她说“你敢信吗,美国一些女性结婚后还会冠夫姓。”

 

和这些关心女性的人交流后,我才了解,原来有这么多的人都在努力。她们可能是在网络上发声,也可能是在日常生活中更愿意给女性更多的机会、在现实中也在为女性争取更多话语权。

 

了解女性主义后我也阅读了相关的理论书籍。首次接触“女书”就是在阅读杨慧《社会变迁与性别呈现:中国当代家庭伦理剧女性形象研究》一书的时候,她提到“姐妹情谊是现代女书的镜像与空间”。随后我就在各类平台搜索女书的信息。』


以下是陈湫林的介绍:

江永女书是世界唯一的性别文字。这种盛行于湖南省江永县的女性专用文字,以当地方言为发音系统,通过【母传女,老传少】的方式流传下来,在父权制的时代创造了一个专属女性的精神世界和抒情空间。《一岁女,手上珠》高银仙 (1902–1990)

(一)江永女书介绍


女书字符由点、竖、斜、弧四种笔画构成。每个字起笔处的右上角为最高点,收笔处左下角为最低点,有人把这种女书字的外观体型称为“多”字式体式。


女书字的拉长比例本身就是男女分开的结果。


文房四宝:笔、墨、纸、砚,是专为书法设计的,这些是“男人的领域”,不允许女性使用。她们不得不寻找其他使用女书的工具,除了纸或小册子,他们还创造了自己的宝物:扇和巾。

 

女书作品一般为七言诗体唱本。


女书的书写内容


宗教祭祀:女书流行地域的妇女信仰‘婆王“,每到农历五月初十左右,她们将事先准备好的女书写纸,或写扇、写帕带到婆王庙去读唱,并奉献到纸龛上当祭品焚烧


记事记史:把当时发生的历史事件融进女书作品中,成为重要的历史资料


翻译改编汉语作品:比如把《梁山伯祝英台》等经典作品在情节上稍加改变,增加一些细节描写,便改编成女书作品进行传唱

 

(二)江永女书功能


女书文化与当地的女红文化、女性结交文化、自传诉苦文化、歌堂文化以及婚嫁文化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结老同:同年生人相结交,一般男的叫老庚,女的叫老同。这是一种非血缘关系的结社现象。结拜要用女书写成结交书,互赠礼物。一旦结成姐妹,她们终生保持着这种美好的、情同手足的感情。女书使老同凝聚在一起,它不仅仅是一种妇女社交的工具,还是一种文化权力的象征。不仅使老同这种民间社团内成员之间的联系超越了时空,更使它得以升华,构建一个女性精神王国,创造着欢乐,稀释了泪水,分担着苦难。女性以女书、女歌、女红、女友(老同)为基本内容的乡土社会生活,维系姊妹的情谊。

 

坐歌堂:每逢过年过节,或遇红白喜事,妇女们常常聚集在农家的堂前、院落唱歌,这就是“坐歌堂”。女子出嫁前半个月,新娘的女性亲友就搬往进新娘家的绣楼上,陪伴新娘习女书、做女红、唱女歌,出嫁的前两三天还要举行隆重的歌堂仪式,由设歌堂、进歌堂、吵歌堂、坐歌堂、哭离乡歌组成,整个歌堂大唱女书歌。表现出女伴们对新娘的依恋不舍之情,流露出强烈的女性集体意识。

 

三朝书女子结婚满三天时,关系较好的女性亲友用女书写的祝贺信,内容是对新娘的祝福和对过去美好情谊的回忆。它是现存女书作品中包装最为精美的,被认为是婚礼中最为珍贵的礼物。

清华大学赵丽明教授认为:女书是一种“苦情文学”,在男尊女卑的社会里女书是女性表达心声的工具和自我宣泄的一种方式。诉苦是女书的核心功能,这种诉苦是一种积极的心理调节,对女性来说是一种娱乐和享受。实质上是一种文化抗争,标志着女性自我意识和群体意识的觉醒,女书在很大程度上散发着自由的光彩。

 

(三)江永女书的起源


女书有【人死书焚】的传统,历史上也缺乏对其详细记载,女书的具体起源时间尚未确定。目前在民间流传着四种传说:


女妃造字:传说宋朝时荆田村出了一个女子名叫胡玉秀,后补选入宫为妃。进宫后不久,遭到冷遇,苦闷异常。她想写信回家倾吐苦情,又怕被太监发现。于是根据女红编造出一套文字,以歌咏体写在手绢上捎回家乡,并嘱咐亲人:要斜着看,用土话的音来读。于是这种文字就在江永妇女中传开。


九斤姑娘造字:传说很久以前,上江圩的一位农妇生下一个女婴,体重九斤,故取名为九斤姑娘,她自幼天资聪敏,无所不会,无所不精,还异想天开地造出了写土话的女字,即女字。


盘巧造字:相传江永上江圩桐口村有一个叫盘巧的姑娘,心灵手巧,善唱山歌,擅描女红,喜欢结交姐妹,后来她被官兵劫往道州,为了向家人报信,根据女红图案造出字来,写了一封信藏在跟随她身边的爱犬身上带回,村中的姐妹得到这封信,读懂了其中内容,设法把盘巧救回,从此这种奇特的文字就在当地女性中流传开来。


女红图案变女字:据江永县上江圩夏湾村妇女传说,古时候,生活在这一带的女子经常相聚在一起做女红,做出花样繁多、各不相同的图案,那时候女子不能念书,没有地位,她们想把自己的苦难告诉别人,便在织布绣花图案上创制了这种文字。

 

但是这些传说都缺乏历史的佐证,学术界关于江永女书的起源有三种不同的看法

 

史前刻划符号说:李荆林通过女书与陶文的对比进行研究。谢志民根据现代女书中保留又大量的甲骨文借字,认为女书创造的时代下限最迟不会晚于殷商。


唐宋时期:刘志标认为,女书为瑶族文字,产生于瑶族社会早期,成熟于晚唐、五代十国,盛行于两宋、明晚时期


不早于明代:赵丽明根据女书文字传受和文书物品传承最早可以追溯到咸丰年间,推测女书发生期大约是明末中期

 

至今关于江永女书的起源时间还没有统一的定论。


关于女书文字的史料记载,最早是太平天国发行的“雕母钱”。该钱背面用女书字符铸印有“天下妇女”、“姊妹一家”字样。女书书信铜币印记

2006年,江永女书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四)江永女书的价值


女书是在一个男尊女卑、儒家礼教盛行的时代得以出现和流传,其中既有对女性德行和品质的教诲,也有对严苛礼教的反抗。

 

女书具有显著的特殊性:


1、性别特征上:过去文字只为男性垄断,但是在社会地位上处于劣势的妇女自创一种文字,并只在妇女中流传,这是史无前例的


2、流传范围的狭小和女书生命力的顽强。女书只在江永县几个乡的妇女中使用,在汪洋大海般的汉字势力包围中,它能世代相传,绵延不断,既不为汉字所吞并,也不为男子所扼杀


3、女书作品的生命是短暂的,但女书本身却能世代相传。女书作品往往与葬送活动联系在一起,人死书烧。但女书却随着老传少、母传女的方式流传。女书从可追溯的太平天国时期,到经历抗日战争、六七十年代的破四旧、改革开放,一直到2004年最后一个自然传承人“阳焕宜”去世,女书才是真正的完结。


但是女书文化却没有消散。

当今女书文化经由互联网和媒体报道得以快速传播,推动女书走向更广阔的受众群体。女书及女书文化从日常私密式实践和女性代际传承,转向了大众舞台的开放式展演和对话。

 

(五)女书文化的传播


女书作为文化符号被吸纳进许多作品,包括冯都导演的纪录片《彩云要飘水要流》,2011年全智贤和李冰冰主演的电影《雪花秘扇》,邓见超的歌曲《女书》,还有米兰时装周上中国设计师以女书为主题的服装展。


女书从【闺阁】变成【资本】,出现了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局面。


日本女书研究者远藤织枝认为:勉强将女书作为一种事物传承下去是行不通的,因为现在的女孩们已经没有同样的感受了,只是停留在形式上,女书在此其实已经消亡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但女书曾经存在过的事实必须记载,保存下载,以告知后人。

作曲家谭盾2008年创作的微电影《婚礼上装》中的场景

新闻与历史的碰撞除了新闻史,在作品报道中还有许多的浪花。

 

(一)口述史:《我是女兵也是女人》

 

作者是阿列克谢耶维奇,2015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二战中,苏联有100万个奔赴前线的女性,但是在官方记录、历史记载、媒体报道中她们被遮蔽。阿列克谢耶维奇走访了两百多个村庄, 采访数百名战争中的苏联妇女、士兵和后勤人员, 通过访谈展现了残酷的战争对女人身体及精神的折磨与摧残。


在她的笔下,机枪连卫生员为拯救男性伤员,花了8个小时用皮带将他拖回营地;体重仅有48公斤的卫生指导员斯米尔诺娃在炮火中救出了共计481名伤员。她没有过滤真实,也没有掩盖真实的参与者。


真实的口述史最好的历史证据。


口述史的独特性就是:亲历者的见证、个人立场的表达、历史的生动细节。所以她说:“历史,就是通过那些没有任何人记住的见证者和参与者的讲述而被保存下来的。”

 

(二)旅行文学:《重走》

2018年杨潇重走了1938年“湘黔滇旅行团”的徒步之路。


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平津很快就沦陷了,北大、清华、南开三所学校在长沙组成“国立联合大学”。后来炮火逐渐转移到了湖北湖南地界,他们决定西迁至昆明。


在临大职员雷淑滋的建议下,西迁初定为陆海两路,海路是从长沙经粤汉铁路到广州,转香港,乘海轮到法属越南的海防,再乘滇越铁路北上昆明;陆路则是从长沙一路往西,沿着京滇公路横穿湘西、贵州,直抵云南。但是由200多名学生和11位教授组成的“湘黔滇旅行团”决定步行去昆明。


本书就是对1938和2018两条徒步之旅的记录。


旅行团的徒步之旅有艰辛但是也有快乐,在杨潇的笔下严肃的历史人物是如此的可爱。


比如闻一多给妻子写信:“说到袜子,那双旧的,你为什么不给我补补再放进箱子里?我自己洗袜子是会的,补却不会。”还有他途中欣赏了火牛洞奇观,回到驻地却描述不来,只好说:“景致太好了,一定要去看,不去看的是汉奸。”


另一条枝干是杨潇的徒步之旅,他在旅行中向历史寻求关照,在历史磨灭的现场,看到的是荒废的遗址、残缺的铜质佛像和被打碎的石碑,但是也在路上和当地人对话,和史料日记回忆录中神交的朋友们对话。


杨潇说:以地理写历史,以空间写时间,是这本书的方法论。

Q:还有对女书持续的关注吗?


A:现在对女书的关注都比较少了,集中在女书文化的文艺作品、文艺活动中(包括纪录片、电影、书展等)。现在女书是永州地区的文化符号,当地政府也建了江永女书生态博物馆。


对女书的关注也聚焦于书法、旅游、非遗、创意设计等领域。

 

Q:以女书为切口进行研究的话,会不会是一个研究思路?


A:是的,女书的研究早起是历史学研究,包括史料研究、字词结构研究、文化史研究等。我认为女书可以和性别研究结合。


国外的女性主义者,创造了自己的词典,她们把许多【男性向】的词语转变成【女性向】的词语,比如把姐妹改成媎妹。她们在创造一种专属女性使用,带有女性情感、女性历史及女性意识的文字。把江永女书和新的女性词典进行比对,是一个研究思路。



资料参考:

赵丽明《奇特的女书 全国女书学术考察研讨会文集》

唐朝晖《折扇:最后一位女书自然传人》

贺夏蓉《多重视角下的女书及女书文化研究》

永州市人民政府:《女书文化》

http://www.yzcity.gov.cn/cnyz/nswh/202111/96d9eeef3842451db02b4edf1521437a.shtml

清华大学中国古文字艺术研究中心女书网站

http://www.thurcacca.org/indexbook.html



*文中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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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召集人|王宇瑄 李秋雨

值班编辑|伍甜甜

统筹总监|许   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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