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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表”到“老铁”:日渐淡薄的乡土情结

艺旅文化 艺旅文化 2021-04-20


“老铁,没毛病!

“老铁,666!”

“扎心了,老铁!”


时下流行的网络直播,让老铁这个来自东北的称谓,火遍了大江南北。尤其是当代年轻人,将网络用语带到现实生活中,逢人必称老铁,遇事总喊扎心。一声“老铁”,瞬间拉近了陌生人之间的距离,令人倍感亲切。(老铁,回看线上直播课程,戳这里


其实,如果我们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除了“老铁”,还有很多称谓,背后蕴藏着浓厚的乡土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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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有“老铁”,南有“老表”


 “老铁”一词最初只在东北地区范围内使用,指的是关系最亲密的人, 包括至交、至友、兄弟、同仁、伙伴、同志等。“老铁”成为网络用语后,词义得到扩充,“关系亲密”这一项,被逐渐忽略,任何人都可以称一声“老铁”。 

其实在南方,有一个词和“老铁”一样,具有区域性,具有词义的延伸和演变,也可以瞬间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所谓:北有“老铁”,南有“老表”。


和“老铁”通过网络才完成词义的延伸不一样,“老表”完成词义延伸的时间比它早了很多很多,具有着丰富的历史和文化内涵。


图源:人民网


最开始,我们把舅父,姨母的儿子称作内兄弟,为“中”,将姑母的儿子称作外兄弟,为“表”,合称“中表”;后来,“中表”的内涵扩展到姑舅姨的女儿;再后来,凡有姻亲关系或者亲戚关系的皆称“表”,或多或少,大家都有那么几个“老表”。 


最晚毛主席在井冈山时期,“老表”就完成了词义的延伸,不限于指代亲戚关系,毛主席称呼老区人民的那一声声“老表”,传递出浓浓的军民鱼水情。


油画《毛主席在井冈山》

“老表”的称呼,广泛流行江西等地区,至今仍被上一代人所沿用。尤其是江西,是“老表”的发源地。当江西人在外地时,遇到家乡人,会亲切地称一声“老表”,而在江西内地,尤其在农村,大家也都是“老表长,老表短”,很长一段时间,“老表”甚至可以指代江西人。

“老表”,每个人、每个地方都有,为什么独独在江西,被赋予了新的含义、完成了词义的衍生和演变,最终成为了一个广泛的称谓呢?这其中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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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表”为什么在江西?

宋代的《园社锦语》中说“以和尚为‘光表’,道士为‘老表’……皆当时之俗称。” 

而江西,是中国道教史上一个具有重要地位和影响的省份,正一道,净明道,灵宝派,天心派,神霄派的祖庭和本山皆在江西境内。

正一道龙虎山天师府,图源:摄图网

净明道西山万寿宫,图源:摄图网

灵宝派樟树阁皂山,图源:红土地

再加上江西颇具影响的形势派堪舆师以及民间的巫觋,给外乡人留下了江西多“老表”(道士)的印象。于是,最初对"老表"的敬畏之称,逐渐演化成对乡党大众的戏谑之称。

风水文化第一村,兴国三僚,图源:网易博客

与此同时,鄱阳湖畔的“老表”表示:“老表”不仅是乡亲的“老表”,还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老表”。

元末,朱元璋与陈友谅在鄱阳湖长达37天的水上大决战,最后由朱元璋取得了胜利,明军吞并了江西,为统一江南奠定了基础。

鄱阳湖水域,图源:摄图网

传说在战斗的开始,朱元璋并未占据上风,反而被渔家出生的陈友谅打得几乎全军覆没。朱元璋被流箭所伤,带着残兵败将,慌不择路逃到鄱阳湖上的康郎山,为当地村民们所救,悉心照料。

相处过程中得知当地居民都为陈姓,而朱元璋的娘舅刚好也姓陈,所谓五百年前是一家,于是双方都称对方为“老表”。

朱元璋康复后,在当地百姓的支持下,战胜了陈友谅,为统一全国、建立明王朝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公元1368年,朱元璋在应天府即位,登上了皇帝宝座。

明太祖朱元璋画像

没过几年,江西连年水灾,鄱阳湖平原一片泽国,颗粒无收,老百姓挣扎在饥寒交迫之中,苦不堪言。于是康郎山挑选了三名有胆识的青年去京城找朱元璋。

明故宫遗址,图源:摄图网

三名青年日夜兼程赶到南京,却不知皇宫大院的森严,怎么也见不到皇帝。出于无奈,冒死来到皇宫前打钟撞鼓,钟鼓声果然惊动了朱元璋,他喝问:“何人大胆惊驾?”太监回报:“ 三个江西来的百姓,说是圣上的老表,口口声声要求见驾。”

朱元璋听说是江西来的“老表”,大手一扬:“快开中门,大礼相迎。”

朱元璋接见了江西“老表”,问明了缘由,拨出大批银钱粮草赈济江西灾民,康郎山一带则永远免交粮赋税收,传谕全国。自此以后,"江西老表"便在全国各地传开了。

鄱阳湖,图源:搜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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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情结,会复兴吗?

抛开误会和传说,最让大家接受的是因为江西人的迁徙,让“老表”这个称呼得到发扬和延伸。

江西人的向外迁徙,古来有之,最有名的莫过北宋末年的"义门陈"。

“义门陈”又称“江右陈氏”,自从先祖陈旺来江西做官定居德安太平乡,数代同居五十年而不分家,以至于“堂前架上衣无主,三岁孩童不识母”,“一犬不至,百犬不食”。唐僖宗钦赐“义门世家”匾额予以表彰陈氏一家的忠义孝悌,一时成为佳话。

至北宋仁宗时期,“义门陈”人口已达3900人,仍是聚居合炊,这给统治者带来了危机,于是宋仁宗在大臣上疏建议下,将义门陈人分迁全国72个州郡,分析大小291庄。从此,一门繁衍成万户,万户皆为新义门。

“义门陈”分庄纪念广场,图源:德安生活

一个大家族分家析产,兄弟姐妹天各一方,这种现象不断延伸扩展,他们的后代便不断为姑表、姨表、舅表亲,乃至表亲又表亲,形成连环亲。这样,江西人与外省人,江西人与江西人自然而然就有了不绝如缕的“老表”关系,外省人昵称江西人为“老表”,也就顺理成章。而江西人之间互称“老表”,更是不足为奇。

四川乐至,“义门陈”陈毅将军家族宗祠

“义门陈”只是江西人向外迁徙的一个缩影,历朝历代,人多地少的江西从来没有停止过向外的迁徙,目的地则以临近的湖广川贵为主。明朝洪武年间,由于开国之战导致湖广人口损失殆尽,多达百万的江西人在朝廷的组织下迁往湖广,延伸至川贵。

如此多的江西人在他乡寓居或者定居,繁衍生息,但仍与祖籍保持着亲情乡谊,于是见到或说到江西人时,自然亲切地以“老表”互称。

江西婺源

社会学家费孝通在《乡土中国》里说过:“语言不只是事实的复本,而是生活的工具,用来创造人与物间,或人与人间新的关系。”


“老铁”“老表”,还有“老根”“老妹“老哥”,甚至我们平时称呼伴侣的“老公”“老婆”,背后蕴藏着的,是浓浓的乡土情结。


如今,随着城市化的进程,乡土情结逐渐淡薄,“老表”之类的称谓也逐渐被年轻人抛弃。互联网时代,每天都有新的词汇被创造出来,与此同时,也有老的词汇,如“老铁”一般,被赋予新的含义,从而焕发出全新的生机。

“老铁”之后,下一个火的,会是“老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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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丨艺旅文化 小师傅

审稿丨艺旅文化  tri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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