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烧了巴黎圣母院,还要考“焦”专家的脑子 修缮不是个简单的问题
前几日dezeen上的“最有趣的七个方案”
着实让大家见识了一次建筑师的脑洞。
(对这篇文章感兴趣的,欢迎点击文尾链接)
“最有趣(most interesting)”也让我感觉到了
这七个方案中的娱乐味道。
但娱乐之后,恢复理智。
巴黎圣母院这个严肃的历史建筑,
怎么修,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图:航拍照片显示巴黎圣母院在火灾中的受损情况
怪叔一直关心着这个事件。
随着后续的报道,
越来越多的照片曝光,
我发现这件事不简单!
怎么不简单?我讲给你听。
早在本月17号,
重建巴黎圣母院的资金筹款就达到了7.5亿欧元。
马克龙也在电视讲话中,
高呼将在5年内重建圣母院。
但在此之后,
2000-2013年,巴黎圣母院修复首席建筑师
邦雅曼·穆顿 发文警告:
对圣母院的破坏全面诊断等前期工作,
需持续1年时间,
在此之前进行任何的重建,
都是胡扯 Bullshit !
图:巴黎圣母院是一座哥特式建筑中,一切元素都是讲求平衡的。火灾后,不进行问题部位的全部定位,可能对建筑造成多米诺骨牌式的二次破坏。
4月30日,法国1170名建筑师、
教授和艺术品修复领域专家们,
更是联合署名致总统公开信。
要求马克龙客观重视
重建前的鉴别与评估时间,
以找到正确的修复方法。
这根本不是在 看到烧坏的地方
补上一个新顶子这么简单。
这里涉及的工程问题
恐怕绝不是用嘴说说,
用笔画画那么简单。
某建筑师:你不早点说,我方案都画好了,
就想着等投稿被选中,能彻底功成名就了
除了前期的破坏评估,
其实还有个更大的问题摆在面前。
这恐怕是马克龙更不太会想到的。
什么问题?
修缮的理论依据。
Li
理
Lun
论
Yi
依
Ju
据
“修旧如旧”吗?
那是我国的修缮原则,
被写入相关建筑遗产保护法。
最近几年,
我们在古建筑修复上花费了很多功夫,
小到一座庙宇一条街道,
大至峭壁上的大佛,
或者干脆重建一座城市(明太原城),
修旧如旧蔚然成风。
据说北京当年修建的古北水镇
也是从全国各地搜集了
上万件老砖头和旧木板而建成的。
图:北京古北水镇
不过一刀切的“修旧如旧”
有时是为了让建筑看上去有“沧桑感”
硬加一道“做旧”的工序。
怪大叔觉得这不像文物保护,
倒是更像文物造假贩子做的事。
图:被网友评为大型文物造假现场的 明太原城
那么,欧洲怎么修呢?
弄清这个问题还挺复杂,
有些见识的怪叔也不能一下说清楚。
查了一通资料,
简单的告诉你,
欧洲各国的保护原则各不相同!
关于古建筑修复,
欧洲有三大流派,
分别是意大利派、英国派、法国派!
图:当然啦,我们只是用美食幽默下,省得你看到这睡着了
意大利派
在欧洲古建筑修复流派中
意大利派崛起较晚
但架不住别人历史遗迹多,
可练手的机会也多,
渐渐的意大利派成为了主流。
更是在此基础上促进了
世界文物保护宝典 早期的《雅典宪章》
与现在的《威尼斯宪章》的诞生。
装逼小知识
发展至今,意大利派的基本理论大概是以下三方面:
1.文物建筑是历史的“实物见证”;
2.前后经历的缺失改变,都需要尊重;
3.反对片面追求恢复原貌,接受辨证式改变,
忌讳创造不存在的纯正风格。
这些我们都可以从意大利斗兽场的修复工作中看到。
1806年罗马地震,斗兽场面临坍塌,
于是迎来第一次修复。
建筑师将部分墙体填实、斜墙支撑、结构加强(扶壁)。
图:1806-07年 为加固外环东侧所建的扶壁
当时的批评家认为巨大的水泥扶臂 “怪异无比”
但经历无数争议与实际效果测试后
这次修复被认可为是对遗产的最小化干涉!
因为保存了所有历史碎片及遗产的原真性!
对以后的遗产修复理论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图:建筑开裂坍塌的位置北保留了,极大的确保了史料原真性。
第二次修复则部分复原重建了原有遗存,
但由于经济原因,重建绝大部分用了砖。
图:重建的每个细节都是原建筑的十足翻版,但材料不同。
第三次修复则在十足 “完形”的基础上
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解析式变形,
甚至在四层的墙体上,
故意留下了一段缺口。
所以今天你去旅游参观,
很容易就能发现那些是真正的历史遗迹,
哪里是后面修复的。
图:用肉眼即可区分出真实遗迹与后期修复部分
图:第三次修复带有明显的差异与”解析“特征
英国派
英国人生性保守,
在建筑修复上也秉持了这一风格,
他们主张“反修复”(Anti-scrape),
认为修复其实是最糟糕的毁灭方式!
相比起修复,
他们更重视古建筑日常维护,
用“保护”(protection) 代替“修复”(restoration)
并在1877年,成立了古建筑保护协会,
标志着英国立法保护历史建筑行动的开始。
一百年来,该协会“保守性整修”的理念,
至今没有改变。
以英国名城“巴斯”为例,
这座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城市。
依然保留了18、19世纪建筑风貌,
就是因为许多重建运动都被否决了。
及其严苛的保护与修复制度,
制止了所有 “拆真造假”“毁城不倦”的行为。
为了维持区域建筑风格协调,
新建或修复时采用当地建材,
尽可能的贴近于古建筑。
图:正在修缮中的皇家新月城
法国派
最后说回这次主角 法国。
你别看法国现在欧洲影响力一般了,
但在以前这国家还是很牛逼的,
比如在建筑遗产保护立法上,法国是第一个。
法国走的是“风格性修复”流派
主张修复就该恢复被毁建筑至“鼎盛时期”,
“像它应该的那样”甚至 “比原来的更好”。
为了强调其 艺术与美学价值,
还有风格的整体统一,
修复时有时会以“创作”代替 “修复”
比如,巴黎圣母院在战争时间也遭过摧毁,
当时,建筑师修理了其所有“创伤”,
使其变得“焕然一新”
甚至还“创作”性的增加了新的尖塔。
图:巴黎圣母院被烧毁尖顶前后对比
是的,你没有看错,
这次大家无比惋惜的尖塔,
并非巴黎圣母院的 “出厂配置”
而是来自于19世纪的一次修缮!
法国人对古建筑修复时的大胆创意,
那的确是世界上出了名的。
比如卢浮宫扩建改造时,
贝聿铭设计的“玻璃金字塔”。
图:卢浮宫
这次巴黎圣母院被烧后,
有人举出卢浮宫玻璃金字塔的案例,
证明巴黎圣母院修复
也可以加入大量现代元素。
但其实可参考性不大,
1991年,巴黎圣母院作为“巴黎——赛纳河沿岸”
的一部分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作为人类共同遗产得到更严格的保护。
图:巴黎——塞纳河沿岸建筑群
所以外观过于现代,
那就属于在太岁头上动土,
先不说人民群众能不能接受
这么做首先就会违反法国文化遗产相关法
以及UNESCO世界遗产的相关操作准则。
要知道强制创新,
是可能被踢出世界遗产名单的!
倒霉的 “德累斯顿易北河谷”事件,
了解一下?
图:2004年 德累斯顿的易北河两畔被联合国列为濒危世界遗产,但2005年德累斯顿为了缓解内城严重的堵车,提出了 森林宫大桥(上图)方案。因方案太过现代破坏了河谷的完整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强烈反对。在反对无效后,联合国教科文直接将易北河谷开除出世界遗产列表。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保护相关条规
肯定是动不了的,如果强行现代化。
那搞不好就塞纳河沿岸所有景观同时除名
法国政府与天主教巴黎教区
肯定都不愿意看到此景。
图: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
所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修复的理论原则还没解决,
这又得在修复巴黎圣母院的同时,
考虑其所处的保护区如何风格统一。
图:被烧毁前,位于塞纳河沿岸的巴黎圣母院。法国在1943年就出台了历史古迹周边环境法律,1962年更是将文化遗产的概念,扩大到老城区,从点到面全面管控。所以在历史保护区内的一切的改建、维修/拆除都要维持区域整体的和谐统一。
怪大叔在研究欧洲建筑遗迹修复学派理论的时候,
查了许多的资料,然后发现了一个问题,
对于这样破坏程度的建筑,
没有近期可以借鉴的案例可循!
是的!没有!
而且这次修复又遭遇到
一个新问题和一个大问题。
新问题:
这次毁坏并非由于战争原因,
失误失火的破坏,还有历史意义吗?
这样的历史痕迹有必要留吗?
图:法国设计师 Mathieu Lehanneur建议提出与其重建150年前的设计,不如重建大火时的圣母院
大问题:
整个历史建筑保护门类里,
像教堂这样的宗教建筑是要保持原有功能的,
而且圣母院所在的就是历史街区,
也要保护,这是一个从微观(建筑本身)
到宏调(历史街区)的大问题,
牵扯太多(卢浮宫不小,但是街区相对独立),
怎么划定这个空间范围呢?
.......
所以说修缮巴黎圣母院
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小马同学一拍脑袋决定5年修完
那真的是可以说非常天真乐观的了。
面对这样一个世界性难题,
怪大叔不是危言耸听,
我预言整个欧洲都会参与到
如何修缮的讨论中来!
因为这对将来类似建筑的修缮
都有着重大的意义。
就如我们题目所说,
专家们都得被“考”得外焦里嫩!
怎么样?
看到这,你又有什么想法呢?
你支持巴黎圣母院未来哪一种修复方向呢?
采编:Sarah、建筑怪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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