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曼哈顿的最后一块土地被填满，纽约的天际线将走向何方？
对于一个从未出过国门的人而言，笔者对纽约最初的认知来源于一部电影作品《秋天的童话》，故事发生在20世纪80年代的纽约，在影剧中，周润发饰演的船头尺与钟楚红饰演的李琪在纽约相遇相知。他们漫步在东河岸，又于大西洋边上享受海风的吹拂，镜头中大桥下马蹄声哒哒，曼哈顿夜色里愁绪飘飞，随着故事徐徐推进，纽约的城市模样也渐渐清晰。若把镜头背景从故事中抽离出来——河岸，大洋，桥梁，摩天楼...一片一片便拼贴成纽约的天际线景象。
△电影截图 ©《秋天的童话》
01
一个经水破碎的城市
船头与李琪居住的公寓位于河边，电影中常常出现的这条河流便是纽约东河。纽约北临大西洋，滨岸线绵长曲折，除了东河外，纽约的内河中还有著名的哈德逊河。纽约被蔓延其中的水系分割得支离破碎，其五个区中，曼哈顿区与斯塔滕岛完全由水包围，而剩余的布鲁克林区，皇后区，布朗克斯区则是三面环水。
△东河 ©《秋天的童话》
△纽约的水与区 ©nationalgeographic
可以说，纽约是一座经水破碎的城市，纽约的天际线从水而起。滨岸提供了一条清晰的边界线，建筑物从这条水平线开始向上延伸，触及天空，而水天然的反射属性使之捕获了建筑与天空的倒影，尤其是灯火与霞光，水波的褶皱使倒影弥散开来，这时，滨岸线以下的水面也有了模糊柔和的虚物轮廓，与实景轮廓共同构成纽约的天际线景象。
△从水而起的天际线 ©Google Map
02
桥梁，纽约的第二道水平线
李琪初到纽约，船头载着她回公寓，在穿越曼哈顿大桥时，从车上可以望见远处的布鲁克林大桥。公寓里，李琪的房间窗户被木板挡住，她失望于无法透过窗户望到布鲁克林大桥，而船头则给她画了一幅大桥涂鸦。
△从曼哈顿大桥望向布鲁克林大桥 ©《秋天的童话》
△船头给李琦画的布鲁克林大桥 ©《秋天的童话》
大桥是电影里很重要的一个意向，同时也是纽约天际线中极其重要的一环。水系将纽约分割成若干部分，大桥则钮接着这些破碎的土地，使致纽约始终为一个整体。如果说滨岸是纽约城市天际线的第一道水平线，而桥梁则是其第二道水平线。大桥架于河道上，在水平面上垂直于滨岸线，同时在垂面上垂直于建筑，上下错落，前后穿插，纽约的城市天际线也因此更具层次性。
△纽约主要桥梁图示
03
起伏的建筑轮廓线
曼哈顿区与布鲁克林区隔着东河遥遥相望，电影中镜头在两者间来回切换，从曼哈顿望向布鲁克林的景观与从布鲁克林望向曼哈顿的大不相同。曼哈顿建筑高耸，而布鲁克林的则相对低矮平缓。曼哈顿是纽约最繁华的区域，拥有众多摩天大楼，是纽约天际线的视觉中心。在曼哈顿内部其建筑高度也是变化起伏的，中央公园是天际轮廓的最低点，曼哈顿下城与中央公园南侧则是城市的两个制高点，从南到北展现一种高-低-高-低的韵律变化。
△布鲁克林区较为低矮平缓的天际轮廓景观©《秋天的童话》
△曼哈顿下城高耸密集的天际轮廓景观©《秋天的童话》
△曼哈顿中城景观 ©《秋天的童话》
04
摩天楼，簇拥的竖线
故事后来，李琪在伤感与纠结中离开，与她乘着船头的车初来时一样，电影徐徐缓慢地记录着路程中的风光，在这一来一离中，导演给了曼哈顿下城的摩天楼群两个特写镜头，一个黑夜一个白昼，高楼耸立，建筑成群簇拥，非常密集，画面的右边是尚未遭遇恐怖袭击的世界贸易中心，是当时纽约最高的建筑。
△曼哈顿的黑夜 —李琦初来©《秋天的童话》
△曼哈顿的白昼—李琦离开 ©《秋天的童话》
故事的尾声，船头与李琪在大西洋岸边的木栈桥上重逢，如电影的名称所言，一个童话般的结局，夕阳落下，人的故事结束了，而在现实中时间却并不凝固在1980年，城市的故事还在继续上演。城市建设不断进行，纽约的城市天际线也在持续变更。
05
单中心还是多中心？
近四十年来，纽约的城市建设从未止步，数据显示，1940年到1980年间，纽约建成的拥有GPS坐标记录的建筑有430栋，而1980年至今，纽约建成的拥有GPS坐标记录的建筑有720栋，对比1980年前一个四十年，近四十年的建筑工程量几近增长了一倍。这让人不禁疑问，如此大的工程量会给纽约的天际轮廓景观带来怎样的改变？
△1980年前后40年落成建筑数量对比© The Skyscaper Center
在80年代，曼哈顿是纽约的绝对中心，是繁华纽约的代名词，其他区与高楼林立的曼哈顿相比则显得平实与普通得多。那么，我们是否可以粗略地作这样一个假设，近四十年的大部分建设工程应该是往建筑密集程度低的区域转移，毕竟当时曼哈顿的区域容积率已经相当高，开发已相当彻底。如果纽约城市建设往布鲁克林区，皇后区，布朗克斯区和斯塔滕岛发展，那么纽约将会形成双中心或多中心，而新形成的中心区将耸立越来越多的高楼，纽约的天际轮廓线将会更加起伏多变。
而事实如何呢？事实与我们的推测有较大出入。纽约的城市建设主战场还是位于曼哈顿区，没有转移到其他区去，但是有向其他区蔓延的趋势。数据显示，近四十年落成的具有GPS坐标记录的建筑中，85%分布于曼哈顿区，只有15%分布于其他四个区。
△1980年至今各区落成建筑数量对比© The Skyscaper Center
对比1980年前后四十年位于其他四个区的落成建筑，我们可以发现一个较为显著的区别，1980年前四十年的建设较为均匀地分布于布鲁克林区，皇后区，布朗克斯区，这些建筑鲜有超过150米高。而近四十年的建设则主要集中在布鲁克林大桥，曼哈顿大桥，威廉斯堡大桥，皇后区大桥附近，这些大桥都是曼哈顿区与其他区相连的纽带，不少建成建筑高度都超过150米，这就犹如是曼哈顿摩天高楼向外的延伸。也就是说，纽约如今还是单中心发展，但中心区在一定程度上向外扩大。这就形成了纽约如今高楼益高，密城愈密的天际线变化景象，这种变化主要集中于曼哈顿与其延伸区域内。
△1940年-1980年其他四区落成建筑数量与位置© The Skyscaper Center
△1980年至今其他四区落成建筑数量与位置© The Skyscaper Center
06
高楼益高，密城愈密
从以下图表可以看出，近四十年的落成建筑整体高度比前四十年的高一个层级。
△1980年前后40年落成建筑高度对比 © The Skyscaper Center
2001年9月，世界贸易中心双子塔在恐怖袭击中被撞毁，迄至当年，双子塔仍然是纽约最高的建筑物，北塔高417米。此后，纽约民众就是否重建世贸中心展开激烈辩论，最终决定在双子塔原址附近重建世贸中心建筑群。新世贸中心1号楼于2014年建成投用，楼高541米，刷新了纽约天际线的顶点高度。现今，世贸中心建筑群共有5栋摩天楼，分别为1号楼，2号楼，3号楼，4号楼，7号楼，除了2号楼还处于方案阶段外，其余均已建成。
△世贸中心建筑群鸟瞰图 © National eographic
曼哈顿区内还有一处新拔地而起的摩天楼群，名曰亿万富翁大道，位于中央公园南侧边缘的57大街。亿万富翁大道由七栋建成或在建的超高层建筑组成，其中中央公园塔楼高472米，西城57大街111号大楼高435米，这两栋建筑将于2019年-2020年间建成，届时他们将是纽约中仅次于世贸中心一号楼的第二高楼和第三高楼。
△亿万富翁大道鸟瞰图 © National eographic
纽约拥有众多簇拥的塔楼，在80年代以前，这些塔楼的细长比多在1：15以下，视觉识别上是较为粗壮的线条。随着工程技术的发展，近四十年来，纽约新建的塔楼不仅越来越高，其细长比越来越小，西城57大街111号大楼高435米的细长比小至1：23。摩天楼变得更加纤细，视觉识别上更加尖锐密集。纽约的城市天际线正在经历一场戏剧性的转变，纤细的摩天大楼在纽约天际线上崛起。
△纽约建筑细长比演变图 © CNN reporting
随着越来越多的摩天高楼建成，曼哈顿区也变得越来越密集，可开发的土地也越来越少，纽约最后一块可开发用地——而哈德逊城市广场项目也已在前两天对外开放。哈德逊城市广场原址为纽约地铁的调车场，这个大规模的项目采用了北美最新的建筑工艺，保留了地面的铁路系统，在铁路系统之上建设摩天楼群，建筑群不直接与地面接触，人们称之为一座天空之城，这极具试验性的建筑群将填满曼哈顿最后一块用地。
△哈德逊城市广场鸟瞰图 © National eographic
KPF+Connie Zhou
KPF+Connie Zhou
或许曼哈顿的土地承载力真的到了其上限，纽约的建设开发开始向四周蔓延，如今形成的布鲁克林中心商业区与长岛市中心商业区依然是依附于曼哈顿的中心延伸区，并非是独立中心。但这也不妨碍其对纽约天际线的重塑，东河的东岸也立起了摩天楼群，透过东河望向东西两岸的天际轮廓差别在降低，不再是隔河两景的模样。
△百年间纽约天际线演变过程 © visualcapitalist
07
纽约的天际线将走向何方？
回看这四十年纽约的天际线变化，这不禁令人想起一个词——见缝插针。簇拥的摩天楼在曼哈顿区落成，纤细的超高层建筑犹如一根一根的银针，瞄准曼哈顿的缝隙，数十根一并安插在这摩天楼密集的土地上，这片密集的城市也因此更加密集。21世纪的前20个年头已接近尾声，曼哈顿最后一块土地也已开发完成，纽约的城市天际线又将会走向何方？这次，我们是否可以再粗略地推测，未来的四十年，纽约的城市建设将有可能主要集中于东河东岸，特别是布鲁克林中央商业区与长岛市商业区，毕竟曼哈顿的最后一块可开发地都将要填满了。假如果真如我们所推测一般，那届时，纽约的天际轮廓又将是另一番景观。
reference:
[1]A Century of New York City’s Evolving Skyline
https://www.nationalgeographic.com/new-york-city-skyline-tallest-midtown-manhattan/
[2]Google Map
http://www.google.cn/maps/@40.7165275,-73.9827857,8565m/data=!3m1!1e3
[3]Map Stack
http://mapstack.stamen.com/edit.html#/16/38.8712/-77.0558
[4]The Skyscraper Center,The Globle Tall Building Database of the CTBUH
http://www.skyscrapercenter.com/compare-data?base_city=1641&base_company=All&base_height_range=2&base_max_year=9999&base_min_year=1950&output%5B%5D=timeline&skip_comparison=on&status%5B%5D=COM&type%5B%5D=building
[5]The slender skyscrapers changing New York's skyline
https://edition.cnn.com/style/article/new-york-slender-skyscrapers/index.html
[6]What New York Could Look Like in 2020?
https://www.nationalgeographic.com/new-york-city-skyline-tallest-midtown-manhattan/#
[7]《秋天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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