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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媒体就像剧场,这个空间注重引发强烈的共情,而非故事的真实性

城市设计 2023-02-06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沙丘研究所 Author 沙丘创作室


1月8日下午,沙丘研究所参与了微信十周年系列活动当中的《微信新声代》分享会。在15分钟简短的讲述时间里,李雅伦和大家分享了“如何从建筑的角度理解社交网络”。


感谢微信团队的小伙伴的组织和支持。




视频录制

主讲人:李雅伦



文字稿整理

《微信新声代:赛博世界与古老建筑的分离与联系》


大家好,我是李雅伦。我是沙丘研究所的创始人之一,现在在哈佛大学读建筑学研究生。沙丘研究所是我和另外两位哈佛MIT的朋友陈飞樾、任贝蕾在2019年成立的独立线上组织。我们在微信公众号上,从自己熟悉的建筑学、城市学出发,创作一些文化艺术方面的原创内容。同时我们也在做设计、研究和策展。

 

我们内容创作的一个重要概念是把建筑和设计作为一种思维方式,并用这种方式去观察世界。这可能是个非常抽象的概念,所以在这15分钟里面,我想和大家一起从建筑的角度来理解社交网络。

 

空间是“无形的”,所以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会经常会忽略它。但是它同样也无处不在。


思想家阿伦特用一张桌子做过比喻,人们围着桌子坐着,桌子让人们既相互联系又彼此分开。这就是建筑和人的关系,它把我们聚拢到一起,又防止我们倾倒在彼此身上。


空间的思考给我们带来了很多惊奇的发现,我们希望通过沙丘,把这些分享给大家。







赛博朋克世界与古老建筑的分离与联系







今天,我跟大家分享的话题是虚拟世界和现实建筑之间的分离和联系。


我们对虚拟空间一直十分着迷,取名叫沙丘研究所也是因为沙丘这种流动的景象很像互联网——因为信息的积累和变化,这个虚拟世界会出现独特的地貌,有时平淡,有时又引人注目。在这种不断形成、不断被塑造的过程中,沙丘也不断向外界输出它的影响。我们作为一个基于互联网的创作小组,也希望给人这样的感觉,所以才有了沙丘这个空间隐喻。


关于虚拟和现实,有两组重要的二元关系讲起。一是关于空间,存在现实与虚拟的二元关系;二是关于人,存在个人和集体的二元关系。


由这两组二元关系产生了四种不同的环境,它们在生活中同时存在——

现实的个人环境,比如自己的公寓、卧室;

虚拟的个人环境,比方说我们电脑和手机中的本地存储;

现实的集体环境,比方说公共广场、咖啡馆;

还有虚拟的集体环境,也就是互联网、社交平台。



这并不是四个相互平行的环境。它们之间也很大程度的互相影响着,是一个动态的关系。在这四种空间中,我想从最两端的这两个空间,也就是家和互联网来说一说虚拟和现实的“分离”。


©沙丘研究所


一,分离

其实疫情期间居家隔离的几个月是我们最高产的时间。这段时间,我和另一位主创陈飞樾分隔在北京和成都两地,没法见面,也没有机会出门跟其他朋友接触。但是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也在网上交流讨论,也在公众号上写作、发表内容。虽然一直居家工作,但是通过微信的平台,我们认识了不少新朋友,也收获了很多忠实读者,还组织并参与了四场大型的zoom对谈。

这个就是我所说的分离,在私密的家庭空间中实际发生的是工作和社交这样的公共活动。


相信这是大家在居家隔离期间都有的一种感受。因为家是我们通常认为的私密空间,我们一直把它当作一个远离社会、工作和外界城市的庇护所。但是因为互联网现在的发达程度,家的物理空间,只要有手机、电脑,就可以完全承载我们全部的生活,从工作、娱乐到社交都是这样。
 


在2019年,全球就有57%的人使用互联网,45%的人使用社交媒体,平均的时长是每天6小时42分钟。互联网这个虚拟的公共空间早就进入了我们个人的私密空间。

 


其实我们从几年前开始就一直进行着这种线上线下的“双轨”生活。但在疫情期间,因为物理世界的社交几乎都被切断了,我们进入了一种例外状态;我们第一次大范围地与城市脱节,让社交完全进入了虚拟世界。


二,联系:互联网

接下来,我想要分享一下自己作为传统建筑师的视角。互联网虽然看起来非常年轻和新颖,但是其中许多的空间和场所都是从传统的建筑演变过来的。很多我们熟悉的界面和用语——比方说“网络”、“广场”、“平台”——实质上都是非常古老的空间,它们对人际关系有很强的塑造作用。今天我想对“互联网”和“社交平台”两种空间做一个具体的解读。

互联网是什么?大英百科全书把它定义成一个“系统建筑”,英语就是system architecture。它通过网络,联通世界带来了交流和贸易的革新。因此,互联网是一个结构,这个结构最重要的特征就是连接


网络,应该就是我们会最先想到的这样一个结构——在“互联网”中,每个人都是主体,并处在平等的联结中。不过,早在互联网之前,建筑中已经出现了一个相似的结构。
 
在1949年,建筑师富勒发明了短线程穹顶,也被叫做“富勒球”。或许现在我们有许多新奇的建筑形态,但是富勒球在今天仍然算得上是最极致的结构和最完美的形态。这个发明也使富勒成为一个十分"出圈"的人物,成为许多互联网先驱的偶像,富勒球的概念也被延展到建筑学以外的各个领域。 


富勒球将球面分解成小的三角形,这样每个结构件均等受力。1967年的蒙特利尔世博会上,美国馆就利用这个结构建了一个直径76米的建筑,成了美国先进技术的象征。

“富勒球”是一个网状连接的均质空间,和互联网结构是一样的。在互联网的社群里,个体不仅可以发表言论被大家听到,也同样可以回应、反思和论述他人的言论。所有人都是平等而自由的。这可能是我们目前最接近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的空间形态。

哈贝马斯对于“公共领域”的定义是这样的——个人和群体可以对问题和共同利益进行探讨,尽可能的达成共识。所以说,他给出的公共领域是一种公民活动的蓝本,不需要真实存在于特定场所。


在互联网出现之前,民主的雅典城邦和19世纪的法国沙龙或许是最接近“公共领域”的空间。在这两个地方,公民是可以进行平等的讨论的。但是这个公民的范围是非常有限的,很多人都被排除在外。比如,在雅典城邦里,女人和奴隶是不算作公民的,所以他们无法参与讨论,没法发声的。
 
现在的互联网包含的群体扩大了很多,而且虚拟环境本身好像就带有非常“西游平等”的意涵。所以,互联网寄托着我们乌托邦式的幻想。
 
然而,这种想象忽视了一个事实——互联网仍然是由许多实体主机、服务器、电线电缆构成的。它们存在于数据中心里,而数据中心坐落在电力便宜的市郊或农村,在产权上属于像谷歌和亚马逊这样大型互联网企业。


所以说,看似非实体的互联网也是实体经济当中重要的一环,并不能够脱离现实存在。尤其是当人在使用它的时候,它是遵循我们熟悉的(现实空间的)人际逻辑的。


三,联系:平台


人际关系在互联网上最好的体现就是社交媒体。Merriam-Webster给社交媒体的定义是:用户通过电子交流的形式建立线上的社群来分享信息、想法、个人消息和其他内容。

 

从2004年开始,我们最常用的网络社交方式从互联网先锋和技术宅的小圈子里走向大众,运营网络社交方式的公司也发展壮大成为大型互联网企业。比方说Facebook(脸书)和微信这样的媒介成为了虚拟社交发生的主要场所。


在2007年,Youtube(油管)——也就是现在英文社交媒体上最大的视频网站——才刚刚成立两年。它使用了“平台(platform)”这个词来定义自己。后来这个概念被大家接受,这也成为新互联网时代到来的一个标志。

 


作为一种空间结构,“平台”给大家传达的空间感受和“网络”是很不同的。“平台”平坦、坚实、开放而自由。不过,现在说到平台,或许大家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互联网平台”或者“社交平台”,而不再是作为现实空间的平台。


我们可以一起回顾一下现实中存在的平台,这可能对我们更好的理解社交媒体有很大帮助。



说到物理空间中的平台时,我们想到的可能是现在图片中这样视野开阔,活动自由的空间。这也是互联网巨头们使用这样的隐喻的原因。


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公元前2000年左右,现南美洲地区的古玛雅人建造的平台。这些平台和丛林(树木顶端)的高度一样。古玛雅人当时生活在茂密的丛林当中;他们的房屋是个人和小家庭建造的,处于雨林之中,视野非常封闭。只有在这些高起来的平台上,他们才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而不至于迷失在密林里。


所以说,这样一个简单的建筑把封闭的丛林转换为开放的平原。这种开放性,也是很多现在互联网平台所提供的——它让每个人都可以接触到更大的世界的空间。

 

但是同时,古玛雅人也服从严格的规则和社会秩序。因为只有通过长时间的集体工作才能完成这样的建筑,才能够脱离树木的禁锢。(就像是现在互联网中的社交平台,它们同样是互联网员工通过长时间集体劳动完成的。)建筑本身、平台本身也正是用结构征服了自然原本的无序。

 

我们在现实生活中,还有各种各样的平台。其中有像如剧场一般的舞台——比方说现在就是一个舞台,有台上的表演者,比如我,还有台下的观众。表演者是群体的中心,而观众则只接受表演的内容。



戏剧的魅力在于,它引发强烈的共情,而不在于故事的真实性。所以说,有时候我们在社交媒体上的行为也是一种表演,它们构成了我们自己的形象,但这个形象是否是真实的呢?这很难讲。我们也会把他人作为一种图像理解。而图像本质上很难有对错,它的衡量标准是:是否足够亮眼,获得了多少关注和多久的注意力。

 

当然,日常生活中也有平台的存在。比如,在加泰土丘的房屋中,古人们通过不同高度的平台区分吃饭、睡觉、做饭等日常的功能。这时它是日常的,个人的,它的公共性是很有限的。

 

 所以,当我们说到互联网平台时,它隐藏的空间原型是复杂的。这些空间原型也潜在地给我们一些行为上的暗示。所以说,平台不仅有开放平等的暗示,也有它的表演性,更进一步,它也是一种权力关系的象征。甚至很多时候,它有一种日常性,而并不是完全公共的空间。这并不说我们要批判平台,或者否定它,而只是说明它作为一种空间确实包含很大的多样性。


互联网上的空间和现实空间之间存在多样的类比关系。


比如twitter、微博这样的社交更像是都市的广场。
而微信里的聊天和群聊像咖啡馆的好友聚会。 朋友圈(不少人把它称为“展示面”),像是自家的客厅。 公众号则更像是一个可控的展示舞台。 所以说,在社交媒体中,微信其实是个空间非常丰富的场所。它集合了很多在不同地方才能看到的,不同种类的空间。
这就是我们从建筑的方式去观察社交网络。当然我们也会通过这种方式来理解其他东西,比如社会问题。我们也会通过空间的方式来解读文学和艺术。在这个过程中,微信不仅是我们的研究对象,也是输出我们的想法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渠道。 公众号给了我们自由表达、积累思考和输出想法的机会。这是非常可贵的。因为可能在学术和传统媒体当中,我们有很多发表规则和学术话题的限定。如果现在在建筑媒体上发表,那一定是和建筑非常相关的内容。但是相比之下,公众号更加便捷开放。它也应该是最广泛的中国中文互联网群体,可以说代表了一个“整体的”线上中国社会。微信巨大的用户体量,使不同风格和态度的公众号能够吸引到各自的读者群。
沙丘研究所一直坚持的原则是 “原创”和“跨学科。我们并不是专门在讨论建筑,我们涉及文学、艺术、社会问题,还有互联网相关的一些探讨。同样的,作为年轻的建筑师和设计师,我们很少有可以表达自己的想法的平台。因此我们没有像其他建筑媒体去发表其他学者的文章,而坚持自己作为一个有观点和态度的创作小组。
同样,微信平台用户的多样性也让跨学科的讨论更可能发生。在一次线下的活动中,我们发现我们的读者超过一半都是非建筑专业的,他们之中有新媒体艺术家、人类学和社会学的学生、互联网从业者、设计师和策展人等等。这是非常可贵的。建筑学是一个非常综合的学科,建筑师要为各行各业的人和各种活动设计场所,但是现在建筑有时候会显得晦涩难懂,或者更像是建筑师自说自话。我们希望真正的做跨学科的对话。


“人是如何生活的?”这是我们作为建筑师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微信这个平台反应了我们在当下是如何生活的,也承载了我们的思考和观察。所以说,我们也希望在微信当中,我们也可以不停地在去探索这个我们十分着迷的虚拟空间。
谢谢大家!希望大家可以关注沙丘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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